39情爲何物3
樓安世問聶措爲什麼會問起古輝的事。
聶措遲疑了一下,只說:“看到報紙上有報道,我也認識他,之前看到他一直叫古叔,沒想近來會發生這麼多事。”
報紙上只寫了是謀殺,沒提細節,也沒說到和連環殺人案有關,但聶措聽得肖侃和樓安世的閒聊,似乎又有關。
樓安世搖頭,“到底怎樣我也不清楚,我哥總說我胡來,那天那小姑娘死了我多說了句話,他都火冒三丈,把我關家裏幾天後,他的火氣才稍微降下一點,要不是家裏有重要客人到了,他顧不上我,我今天還不能出來。”
因爲他真真假假地編得十分仔細,聶措信以爲真,沒再多問。
這邊樓安世卻起了別的心思:聶措多半是知道古輝的什麼事,但因爲忌憚自己、怕自己會弄出什麼麻煩來,所以不肯說。他不肯說,自己卻不是不能用別的方法去查。當時他和肖侃在醫院裏的監控系統上動了手腳,古輝住院期間的錄像都有,改天他有空去看看,或許今晚就有空?他想着,明戈或許有事要和蘭格非商量……想到這裏,他皺了下眉,就算明戈在家,他去肖侃那留宿又怎麼了?當下,他便決定晚上就去肖侃那。
結果,還沒喫完晚飯,明戈就來了,他問了江柏地址,然後直接進了餐廳。
肖侃不懷好意地笑說:“天天和你形影不離的人來了。”
樓安世笑說:“的確。”
明戈說:“我還沒喫晚飯,加副碗筷?”
何意立即讓服務員去幫忙拿來。
其他人看明戈的熟稔態度,都認爲他是樓安世和肖侃他們的好朋友,倒沒人真以爲他和樓安世有什麼特殊關係。
肖侃心下憤慨,怎麼就沒人笑樓安世,這時何意往他面前放了碗飯,他皺眉,偷眼看去,別人注意到這個“人間煙火”問題,他便低頭喫飯,不再去管樓安世和明戈了。
晚上,明戈和大家聊得挺高興,他還特地和聶措說了會話。
等大家喫完散夥了,回去路上,樓安世說:“我還當你從不肯在人前多說話。”一直裝得冷漠孤傲,時間一長,還不是變形了?其實也只是在他面前,但沒人會來告訴他這點。
明戈笑說:“你喜歡,我就多說一點。”
樓安世也不接話,問:“蘭格非怎樣?”
“還是那樣,不過他身邊帶的女伴有些特別。”
“嗯?”蘭格非就沒缺過女人,被記者拍到過的女伴早就夠出本雜誌了。
明戈說:“後天有個晚宴,到時你自己去看。”
樓安世搖頭,“算了。”那個女伴,他猜應該是胡又又,蘭格非必然是想做什麼,他不想管,雖然好奇。
明戈握住他手,“爲什麼,那天你有聚會?”
“暫時沒有。”
“既然還沒有安排,就一起去?蘭格非照樣請了何意,肖侃應該也會去吧?”
樓安世仍然搖頭,“再說吧。”
但等回家後,睡覺前,樓安世接到了蘭格非電話,他熱烈邀請說:“世子,一起來玩吧!保證好玩。”
樓安世答應了。他身旁的明戈慢慢地摟緊他,溫柔但堅決地把他的手裏的手機取下放到一旁……
去參加晚宴前,樓安世說:“我得帶個女伴。”在這點上,他和蘭格非相當默契,兩人都從不帶同一女人去參加第二次宴會。
明戈說:“不,是你可以帶,不是非得帶。”
“這是約定成俗的事。”不過樓安世臨時也找不到人,除非他有空去一趟酒吧臨時約一個,“要不你穿女裝,要不就借沈鴛來用用。”
明戈搖頭笑說:“凡事都有第一次。”
樓安世挑眉打量着明戈,“也行,看公子你英俊瀟灑、氣度不凡,帶出去想必也不丟臉。”
“……”
到了會場,下了車,兩人並肩而行,倒也沒有誰壓過誰,樓安世一貫地貴公子從容氣派,明戈可以去任何場合都如入無人之境。
拿着紅酒杯、摟着美人過來的蘭格非鬆開美人,摟上樓安世的肩膀,“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胡小姐。”
一襲黑禮服的胡又又優雅地朝樓安世笑說:“樓少,你好。”
“美人,你好。”樓安世執住她的手,微彎腰,做了個親吻的動作。
四人站着聊了幾句,聽得舞池那邊的舞曲換了一支新曲後,蘭格非便把手裏的酒杯塞給樓安世,然後拉着胡又又跳舞去了。
樓安世望着他們,頭偏向明戈那邊:“你覺得這是怎麼回事?”
明戈搖頭,“我看到何意和沈鴛了。”
樓安世一看,果然,兩人正在跳舞,他看了一陣後說:“其實倒也班配。”
明戈轉過身來,“你跳舞嗎?”
“不用了,我們只站在這裏就夠吸引目光了。”樓安世朝那些行注目禮的人們舉了舉杯子,換得許多人也朝他舉杯。
“看到一個熟人,我去問候一下。”樓安世說着便走開了。
那熟人是聶追,正在和人說話,看到樓安世走向他那邊,他便脫離了他的小圈子,也朝樓安世走過來,“好久不見。”
樓安世打量着他,嘆氣,“你瘦了……”
聶追一怔。
樓安世笑說:“開玩笑的。”
聶追沉下了臉,但只眨眼間便也笑了,“我看到你是和那位明先生一起來的。”
樓安世笑說:“沒辦法,你又不肯把你哥讓給我。”
聶追臉頰抽搐了一下,“別開這種玩笑。”
“說說又怎麼了?你不知道,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麼。”樓安世又低嘆一聲。
聶追說:“例如那位殷小姐?”
呃,又來了。樓安世垂眸不語。
聶追當自己說中了,笑道:“你也有今天?”
“奇了,我到底有多遭人恨?”樓安世搖搖頭,“對了,古輝的事你知道多少?”他估計聶家兩兄弟除了牀上交流外,日常交流很少,聶追恐怕不知道聶措昨天曾問過他這句話。
果然,聶追說:“知道他死了,好像和那個連環殺人案有關。死了或許還好,他活着更難受,之前因爲珠寶搶劫的事,他牽扯進了買賣贓物的事裏,還牽扯到千善王室,他聲譽受損,被其他董事聯合起來趕出了自己的公司,然後又得了癌症,還是晚期,然後還被人殺了,有比他更倒黴的人嗎?”
樓安世點頭同意,“是啊……說來我小時候還叫過他叔叔。”
“一樣。”聶追道,“我爸和他的關係也不錯。”
這個樓安世知道,因爲他讓肖侃把醫院錄像傳到服務器上了,讓他在家就能查看,他看了一天才看完,但有收穫:他看到了聶追他父親聶文均去了醫院探望古輝。但可惜病房裏沒有竊聽器,不知道他們到底聊了些什麼。
樓安世說:“你爸去看他了?樓諾一本來也說遲兩天去看他的,結果沒想到……”
聶追說:“我爸是去了,回來後長吁短嘆了很久。”
樓安世好奇道:“哦?爲什麼?是因爲發現他們都老了?還是因爲回憶往昔?還是因爲大家都有病?——我是說身體上的病。”
聶追看他一眼,“你想得很多。”
樓安世笑說:“我自己就是一隻腳踩進了墳墓的人,這種時候難免想得多一些。”
聶追臉上的嚴厲之色緩了緩,“都有吧,我聽他回家後說了句:世事難料,誰也想到下一刻會發生什麼。結果過得兩天,古輝被殺了,確實世事難料。”
“這事是很詭異。勸你父親節哀。”樓安世又說,“還有,出門時保鏢多帶點,不爲別的,至少有安全感。”
聶追笑說:“已所不欲,勿施於人。你自己保鏢夠多,還想別人也嚐嚐這種味道?”
樓安世哈哈一笑,“怎麼會,我只是好心。”
舞曲又結束了一支,聶追的舞伴回來了,樓安世便走開了,他看到蘭格非和胡又又離開舞廳後,上樓去了,便也跟了上去,剛上樓梯,一隻手從後面伸過來,落在他手臂上,他一偏頭,看到是明戈。
明戈問:“去哪?”
樓安世說:“別吵。”他往樓上走,明戈默不作聲地跟着他上了樓。
樓上走廊裏沒人,樓安世低聲說:“他們在哪裏?”
突然某個房間發出了東西撞倒的響聲,像是有人在打架。
樓安世看向明戈,“哪個房間?”明戈側耳聽了聽,然後牽了他的手,靜悄悄地拉着他走向左邊的走廊,然後停在一扇門旁。門裏又發出了幾聲響聲,然後安靜了。
明戈的手伸向門把手,樓安世握住他的手,“別壞別人好事。”
明戈似乎愣了下,然後笑看着他,又傾身去親吻他……兩人摟抱在一起,跌跌撞撞地進了不遠處的另一間房間。
許多之後,兩人相擁着躺在一張牀上,樓安世昏昏欲睡,明戈還在有一下沒一下地親吻他,雖然妨礙他入睡,但他也沒把人推開,只說:“要回去時叫醒我,你敢直接抱着我出去,我會殺了你。”
明戈笑着應了。
後來,並不是明戈叫醒樓安世的,他是被吵醒的。先是走廊裏傳來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然後敲門聲傳來,有人在用力敲二樓的所有房門。
樓安世擰緊眉頭,縮進被子裏,又推身旁的人,讓他趕緊去看看。
明戈剛下牀,正要彎腰揀起他的褲子,門就撞開了,“不許動!不許動!!”一夥全副武裝的特警衝了進來。
明戈挑眉,慢慢地舉起雙手,“能安靜點嗎?”
沒人理他,兩人守着他和牀,其餘人去把房間和衛生間都查看了一遍,然後都回到牀邊,“牀上的人是誰?”有一人的手抓住了被子,準備拉開。
明戈皺眉,抓住被子另一頭,“別吵他。”
“鬆開手!不許動!……”
“閉嘴,我醒了!”樓安世打着呵欠坐起來,然後看到有幾支槍對着他,偏頭看到明戈正站在牀邊——光着身體,“好了,沒有美女,你們可以去外面等我們嗎?”
那幾人認出了樓安世,神情有些不自在了,都別開眼,不正視他。
明戈道:“麻煩聯繫一下你們的頭?”
一個人大步走到門邊,叫了聲,“組長。”
“稍等。”那人似乎很忙。
樓安世說:“你們這是把所有房間都踹開了?這樣很得罪人,我懷疑你們很快會失業,這可能是你們參加的最後一次行動了。”
“樓少說笑了。”一個人走了進來,是刑揚。
樓安世啞然失笑,“看來這是一次國際合作的行動?不管怎樣,很高興見到你,你有事找明戈?麻煩你們出去聊。”
明戈淡定在站在一旁,就好像他穿了衣服一樣。
“不急。”刑揚把幾個特警帶走了,出去後還幫他們關上了門。
明戈把扔得滿地都是衣服揀起來,挑出樓安世的放到牀上。
“那麼是蘭格非出什麼事了?”樓安世拎起襯衫,皺眉看了看,還是穿上了。
明戈說:“一會就知道了。”
蘭格非失蹤了,但胡又又沒事,她沉着臉站在一旁。明戈和蘭格非身邊的那些千善人接上頭後,恢復了他安全顧問的地位,沒有警察再盯着他了。
明戈問樓安世,“讓江柏過來接你?”
“不用,你忙,我還不困。”
越過衆人,明戈和樓安世走到胡又又身旁。
胡又又主動開口道:“房間裏有人,我們一進去便被偷襲了,我中了一支麻醉針,醒來後發現蘭格非已經不見了,窗戶開着。樓下的人說他沒有再下過樓,他也不在這層樓,只能是從窗戶下去了。”
明戈看了看錶,“快兩個小時了。”
胡又又點頭,“給我打的麻醉藥分量夠足。”
樓安世指了指一旁的房門,“能進去看看嗎?”
胡又又點頭,“你怎麼知道是這間?”她看了眼樓安世皺了的衣服,明白了,也是上來鬼混的。
這是四樓,雖然不高,但也不低,從這跳下去應該會斷條腿。
樓安世說:“希望他沒受傷。你們覺得他這是又被人綁架了?”
胡又又說:“你覺得不是?”
樓安世搖頭,“不,我只是奇怪爲什麼國際刑警會在這裏。”
胡又又說:“我報的警。”
樓安世說:“和明戈一樣有朋友在國際刑警組裏?”他看向正在走過來的刑揚。
胡又又飛快且警惕地看向明戈。
明戈說:“認識,算不上是朋友。”
樓安世笑着朝明戈身後的刑揚招了招手。
胡又又瞭然地看着他們三人,眼中的警惕迅速地褪去了。
樓安世笑說:“好了,你們談正事吧,我先走了。”
明戈說:“我送你下去。”
樓安世說:“不用。”
明戈沒說話,只跟在他身旁。
樓下的宴會已經停了,江柏看到他們後走了過來,明戈說:“你先送世子回家吧,麻煩了。”
樓安世看看周圍,看到聶追還在,便走向他。江柏跟在他身後。
沈鴛走到明戈身旁,“夏哥,你以前說酒色誤事,現在你也一樣。”
以前明戈還在僱傭兵團時,喜歡酗酒和有女人糾紛的人都會被他開除。
明戈還在看着正和聶追說話的樓安世,“現在情況怎樣?”
沈鴛道:“沒追到。現在怎麼辦?”
蘭格非和胡又又進了房間後,跟着過去的明戈本該拉開門,然後弄醒昏迷的胡又又,順帶解救剛被綁架走的蘭格非。但實際上是:樓安世攔住了明戈,然後他們還去鬼混了兩小時。兩個小時,綁走蘭格非的人完全可以把人送出盧蘭。
明戈說:“再看看情況。”
沈鴛繼續抱怨,“真不知道你爲什麼要讓樓少過來,完全是用來自亂陣腳的。本來好好的計劃……”
“行了。”明戈皺眉。
沈鴛看他神情不豫,終於閉上了嘴。
另一邊,聶追也發現明戈一直在看這邊,他問樓安世,“他一直看我是什麼意思?你喜歡拈花惹草,他回去後找你算帳不就是了,現在瞪着我算怎麼回事?”
樓安世要笑不笑地看着他,“拈花惹草?你是嬌花還是嫩草?一段時間不見,你的臉皮倒是練得越來越厚了。前天,我看到你哥時,他還說你……”
“他說我什麼?”
“我們邊走邊說……”樓安世拉着聶追往外走,出了門後,才假裝想起,“喂,你好像把你的女伴給落下了?”
“見鬼!”聶追跑回去找人。
明戈到第二天早上纔回,但只是回來洗澡換衣服便又要出門。
樓安世站在浴室門邊看着他衝沐浴,“蘭格非是怎麼被人弄走的?”
明戈說:“可能他也被注射了麻醉藥,然後被吊繩送到1樓。”
樓安世說:“這方法很耗時,如果是你去綁架他,你會怎麼做?”
明戈說:“麻醉後直接拋下4樓,樓下放個防震救生牀,讓人接住他,然後把他拖進卡車,結束。”
樓安世說:“爲什麼用卡車?應該用消防車,你們查了消防車嗎?”
消防車上會有救生設備,而且人們會給消防車讓路,運用得當,絕對是綁架利器。就是風險很大,就像開着警車去綁架人一樣,容易成功,也容易被抓到。
“這就通知他們去查。”明戈關了淋浴,拿浴衣往身上一披,拉着門邊的樓安世一起走入房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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