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鬱溫和陳昊齊齊回神,陳昊眨巴眨眼睛,心想我往哪兒看了?
然後就見鬱溫擡手壓了壓裙邊。
晚上籃球場人少,風毫無阻礙地從前到後,鬱溫腿間輕薄的布料幾乎輕描淡寫就被掀起來。
陳昊這才反應過來,扭開了腦袋,有點不自在地撓後腦勺。
鬱溫也反應過來,忙不迭壓住裙襬,動作間因爲有點害怕摔了,另一手把步西岸的脖子摟得更緊。
她指間幾乎溢出了步西岸的汗液。
兩個人的肌膚也貼合得更緊。
最開始,鬱溫的手是有些涼的,可能是女生體溫晚上都偏低,再加上穿得少,剛觸及步西岸頸間肌膚時,巨大的溫差讓他的心忍不住打顫。
他差點手軟,牙關咬了又咬才把注意力勉強挪到別處。
“下去了?”步西岸再次出聲。
鬱溫沒敢看他,只覺得自己心跳很重很快,她低低“嗯”一聲,垂着眼。
隨後步西岸微彎身軀,鬱溫像乘坐降落傘一般往下墜,失重感隨之更加強烈,好像要從喉嚨裏跳出來。
她忍不住抓緊裙襬,把薄薄的布料抓出不堪入目的褶皺。
這些褶皺就像鬱溫的內心,擰巴着,卻又灼目地昭示着什麼。
她隱隱約約意識到什麼,手心不由自主溢出汗,滾燙從血液蔓延到肌膚表面,逼得她眼睛都不由自主開始泛紅。
噠。
雙腳落地。
因爲照顧她,步西岸幾乎快單膝跪地,他視線沒往下落一分,薄薄眼皮擡起,狹長的眼睛斂出摺痕,顯得他眼睛多了幾分洞察力。
鬱溫感覺自己的心在一瞬間被抓緊,她很害怕,害怕步西岸會看出什麼。
因爲她自己還沒有看明白自己。
“怎麼了?”步西岸看着她問。
鬱溫高頻眨眼,好一會兒才顫着聲音說一句:“腿、腿軟了。”
她甚至想哭,可她覺得丟人。
然而哭並不丟人,讓她情緒失控的是那些從四面八方涌上來的陌生情愫。
步西岸倒是沒覺得什麼,甚至勾了勾脣,“恐高啊?”
不是。
恐你。
鬱溫以前一直覺得步西岸有點拽,有點酷,有點生人勿近的冷,可他不傲,因爲他生活的環境,身邊的蘭蘭,爺爺,以及全是油煙氣味的燒烤全都是親和的。
所以她總是下意識爲他的性格找藉口,也許他是因爲太忙了,無心社交,也許他是因爲太累了,沒精力再對別人好,也許他是因爲太苦了,偶爾也許難免怨恨生活,所以很難對那些生活很好的人溫柔,也許……
可她從來沒有覺得,也許是他不善良。
她從來沒有。
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一點點偏向他的呢?
鬱溫不知道。
她躺在牀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團,側着身,目光茫然,且帶有一絲不知所措地盯看窗外的月亮。
房間裏開始空調,溫度適宜,鬱溫卻能感受到身體裏翻騰的血液,血液裏也有一種控制不住的激動和,興奮。
她感到陌生,只能拼命把被子裹得更緊,裹得快要喘不過氣,才終於掀開被子坐起裏。
她緩緩吐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未果。
窗外很平靜,夏夜總是這樣,溫吞,沒有大風大雨,連雲都是輕薄的,即便遮擋在月亮前也很難遮住月亮的光芒。
事實上,月亮的每一絲光都是折射自太陽的。
明天,應該仍然是太陽高照的一天。
步西岸把車停院子裏,徑直走向水池,晚上不算特別熱,一路狂風不止,卻降不掉身上的滾燙,他沒有猶豫地拿水管滋向頭頂,後頸,和手臂。
冷水順流而下,拂過面龐,浸透衣服,原本就薄的布料瞬間緊緊貼在身上,包裹出身軀輪廓。
他低頭垂眸,眼睫也在落水,滴滴答答,模糊的視線聚焦在身下某處。
幾秒後,他深深吐了口氣,仰頭,隨手耙一下頭髮,又泄憤一樣狠狠糊了兩把臉,轉身進了廁所。
晚上蘭蘭洗完澡應該沒有開門通風,導致廁所的鏡子很模糊,步西岸狠喘兩口氣。
他另一隻手按在鏡面上,原本模糊的鏡面瞬間印出手掌的輪廓。
動作間,他胳膊有些顫,鏡面上的輪廓漸漸變得不規矩,頭髮上的水滴滴往下落,水滴的聲音此起彼伏,在廁所裏似乎有不斷的迴音。
他撐着鏡子,五指漸漸收起一寸,鏡面上也劃出指痕。
他擡眸,一眼從鏡面上清晰的指痕處看進自己的眼睛。
水滴順着額頭浸透他的睫毛,然後流進他的眼睛裏,有輕微的刺痛感,但他沒有閉眼,眼睛始終死死地盯着鏡子。
廁所裏沒開燈,他眼睛很黑,幾乎深不見底,可他卻能清晰地從裏面看到隱忍,以及高度蓬勃的欲/望。
鬱溫有一瞬間覺得自己應該跑,可也只是一瞬間,很快她就不動彈了。
因爲她是真的腿軟。
她看着眼前的男生,不受控制地身體往後仰,一仰她才意識到自己根本不在操場,而在牀上。
手掌觸及到牀墊的柔軟,她驚得睜大眼睛,與此同時,男生熾熱滾燙的呼吸已經湊到她頸間。
每一次喘氣她脖子上都會激起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她害怕地聲音顫抖,喊他的名字,“步西岸……”
步西岸“嗯”了一聲,他手大,手指也長,指尖一點點撫過她脖子上的肌膚,最後停在了她脣上。
她眼角有眼淚滴落。
步西岸俯下身,他的脣出乎意料的柔軟,和他的人完全兩個極端,他輕輕吻過她的眼角,應了兩個字:“我在。”
很快,他起身,二人之間的距離拉開,鬱溫急促地呼吸兩下,然後看到步西岸揚手脫了上衣。
有那麼一瞬間,鬱溫想用男人來形容他。
他雙腿分開撐在她兩側,因爲腰間用力而繃起更清晰的腹肌。
他看着她,拉過她的手,“摸嗎?”
鬱溫看着他的眼睛,然後看着他牽着她的手一點點拉向他的身體,指尖擦過硬且具有肉感的肌膚時,鬱溫渾身上下猛地激起了一層汗。
汗液滾燙,快要把她灼傷。
她在心臟驟緊間猛地睜開眼睛,視野恍恍惚惚,等視線逐漸聚焦落在天花板,她才意識到,天光大亮。
她愣愣地躺在牀上,幾秒後才緩緩動了動胳膊腿,身上每一寸肌膚無一不是黏膩的汗液,被子也浸溼。
她坐起來,一滴汗流進她的眼睛裏,辣得她瞬間清醒。
好熱。
鬱溫擡頭去看空調,發現空調不知什麼時候關了,她掀開被子找遙控器,最後在枕頭底下找到。
應該是睡覺的時候不小心壓到了。
鬱溫抹了把臉,把空調重新打開,她光着腳下牀,睡裙落下,皺皺巴巴,正要擡腳去洗澡,一擡腿,她僵在了原地。
隨後肌膚驟然泛紅,宛若太陽直照。
她在原地愣了好久,終於反應過來,手忙腳亂,鞋也沒穿就往浴室裏衝。
水流從頭頂包裹至全身,鬱溫快速衝乾淨,從浴室出來時瞥見被她丟在旁邊的內褲,臉瞬間漲得更紅。
她難堪地把內褲撿起來團起來丟進垃圾桶,頭髮也沒吹,轉身回到房間。
房間溫度已經低下來,一進去肌膚激起一層雞皮疙瘩,這瞬間讓她不由自主想起夢中場景。
她愣在原地好久,終於肯直面自己做了什麼夢。
今天的陽光果然很烈,鬱溫卻無心觀察,從喉嚨裏溢出一聲羞恥的低喊,然後撲到了牀上。
再摸索着把被子扯過來,把自己裹成沒臉見人的蠶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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