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一、金玉(一) 作者:千年书一桐 《》 五月的波士顿大学校园裡,到处是身穿学士服拍照留念的同学,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脸上都是洋溢着青春欢快的笑容。 身穿学士服的金玉站在一堆高高大大的白人黑人同学中间,显得特别的娇小,当然也特别的引人注目。 引人注目的不止一次是她的身材,還有她脸上飞扬的笑容。 “lic,yupticullybutifultdy。(爱丽丝,今天的你特别漂亮。)”一位手拿相机的高個男子深情款款地盯着金玉說道。 金玉很不适应对方热烈的目光,正琢磨想什么理由躲开时,忽听得旁边有人喊:“h,lk, 金玉顺着大家的目光看去,短暂的怔愣過后突然大步跑了過去。 “大姐,大姐夫,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說不让你们来的嗎?哥知道了又该怪我折腾你了,对了,三姐不是說她和哥一起来嗎?他们人呢?”金玉抱住了,一個接一個的問題抛了出来,她是太兴奋了。 原定她的毕业典礼是让金柳和金牛来,金珠的工作忙,她现在成了著名教授,不但要带研究生和出去讲学,而且還肩负了修复古籍的工作,偶尔還客串一下考古和文物鉴定,基本沒什么闲的时候,還有一点,她的身子不太适宜长途飞行,因为她在飞机上睡不好觉;金杨的工作也忙,她现在已经是一名高级检察官了,出国也不是像以前那样方便了。 因此,金牛主动揽下這差事,說是和金柳一起過来,金柳出国方便,而且每年只接一部剧或者一部电影,時間上也比较充裕。 金珠抬起手替金玉正了正帽子,“我家小妹好容易大学毕业了,要成一個大人了,我還不得過来恭喜一下,再說了,你别听你哥瞎說,大姐也不是瓷器人,哪有這么娇气?” 金珠的身子要說什么大毛病還真是沒有,就是一点,她每天必须睡足八個小时,否则的话特别容易疲倦,因此這些年她不大接美国這边的讲学邀請了。 “娇气不娇气的我不敢說,反正在大姐夫眼裡,你就是一個瓷器人。”金玉說完俏皮地冲黎想吐了吐舌头。 “那是,可不是瓷器人,捧在手裡生怕摔了。”黎想揽住了金珠的肩,毫不避讳地笑着。 “好了,你去和同学们去照相吧,我和你姐夫先回家休息一会去。”金珠见到金玉,心裡一放松,人也觉得疲倦了。 她這次来美国,除了参加金玉的毕业典礼,另一件事就是和金玉谈谈孙小燕的事情,可她也知道不急于一时,怎么也要等金玉的毕业典礼過后再說。 金玉倒是沒有多想,她知道长途飞行很累人,便催着金珠和黎想回去,谁知金珠還沒走,只见刚才那個手拿相机的高個男子走了過来。 “hll,ictmtyu。”对方直接向金珠和黎想打招呼了,并做了自我介绍。 金珠一看小伙子看金玉的眼神,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可問題是对方是一個白种人,她狐疑地看向了金玉。 “大姐,我真的和他什么也沒有,我记着呢,不找老外,不找有家室的。”金玉忙伸出右手来保证。 這是她来美国留学的时候金珠跟她的约法三章,不光金珠,金杨他们几個也不准她找外国人,說是沟通费劲,东西方文化差异太大,就是勉强生活在一起時間长了也不会幸福。 “好了,金玉大了,這种事情還是交给她自己来处理。”黎想替金玉說了句话。 在他看来,這件事本就是金珠在瞎操心,如果两人真心相爱,种族、年龄、文化差异根本不是問題,金玉在美国已经生活了七年,不是刚来时那個不敢开口跟人說话的十五岁小姑娘了,她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主见。 金珠当然明白這個道理,听了黎想的话,瞋了他一眼,倒是也沒再說什么。 两天后,金柳的毕业典礼结束了,从学校出来,金柳便拉着金珠的衣袖撒娇,說她不想跟金珠回国,她想去找thms,在他的公司实习几個月。 “大姐,我保证春节的时候回家,我就想在他公司实习半年,這样的话我回国后也好找個工作。” thms现在是国际顶尖的服装设计师,在他身边工作半年,有他亲笔的推薦信,她回国后肯定能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 如果是以前,金珠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金玉這個請求,可现在的問題是,孙小燕那边怎么办? “金玉,来,坐下来,大姐有话跟你說。”金珠拉着金玉的手坐了下来。 那天接到金牛的电话,金珠也是吓了一跳,她沒想到孙小燕果真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那年金杨回乡下结婚,金珠倒是征求過金玉的意见,问她想不想去看看孙小燕,金玉摇了摇头。 金牛结婚那年,金珠一行又回到了老家,那年金玉有十五岁了,正好初中毕业了,金珠的意思是想把她送回到孙小燕身边,因为她沒有帝都的户口,高考只能是回原籍,身边总得有一個可以照顾她的人。 可一打听才知道,孙小燕和那個男的早几年便分手了,据說一個原因是经营不善,另一個原因就是那男的狗改不了****,跟那些小女导游们扯不清,孙小燕也不是一個能吃亏的人,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 于是,那男的丢下這母子三人跑福建那边去打工了,而孙小燕据說做得更绝,把两個孩子丢给了男方父母,自己一個人也躲广州打工去了。 后来的事情金珠就不大清楚了,這种情形下,她只好把金玉送去了美国念高中,可巧那段時間金牛和宁宁都在美国,也有人照顾她,金玉便是从美国参加的高考。 金玉一走,金珠更不会去关注孙小燕的消息,因此,這些年她都几乎已经忘了這個人,接到金牛的电话,她吓了一大跳,自然也想起来孙小燕当年打的好算盘,果真等他们养大了金玉便找上门来了。 不管孙小燕是一個多不堪的人,可改变不了她是金玉生母的事实,如今她又得了這种绝症,金珠沒法替金玉做任何决定。 因此,她選擇了把当年的事情合盘說了出来,包括金烨并不是他们的小弟弟這件事,也包括那個她卖了十几万的儿子,這两個孩子都是杨大山活着时她婚内出轨生的。 金玉听了脸色刷白刷白的,半天沒有說话,把自己关进了房间,第二天一早起来,她說要跟金珠回帝都。 三天后,背着一個帆布包,身穿一身t恤牛仔的金柳出现在了帝都大学附属医院附近的一個地下旅馆门口,她正四处张望着时,一位六十多岁头发半白的胖女人跑了出来。 “金玉,金玉,你是不是金玉?” 金玉看着对方一脸的茫然,她压根就不认识对方,因为這不是她的妈妈。 “我是你大舅妈啊,你不记得了?我小时候還抱過你呢,走,跟舅妈进屋去,舅妈听說你去美国念书了,怎么样?毕业了吧?找到工作了嗎?”西凤有一肚子的問題要问。 “舅妈?我妈妈呢?”金玉一边问一边打量着這间地下室。 大约十平米的屋子裡一共摆了四张单人床,每张床之间只有一個床头柜的宽度,仅够站一個人,每個床头柜上有一個热水瓶,别的,就剩一台二十英寸的小电视机了。 這條件,实在是太简陋了。 “你妈去医院找你哥了,這么长時間你哥都沒個准信,也不知你哪天来,你妈着急了,她的病拖不得。” 說话间,西凤打量了下金玉的穿着打扮,身上的包是布的,看不出好坏来,可身上的衣服却很普通,值钱不值钱不清楚,可洗的很旧了,還有裤子也是。 “我妈的手机号多少,你给她打個电话吧。”金玉很不喜歡对方的打量,打断了她。 “還是你给她打吧,我告诉你号。”西凤听了沒动地方,倒是报了一串电话号码。 待金玉放下手机,西凤立刻又拉住了金玉的手,“金玉啊,你那几個姐姐和哥哥对你好不好?平时给你的零花钱多嗎?我跟你讲,你妈這病要花不少钱,我听說做完手术還得做什么放化疗,沒五十万肯定是不够的。” “我妈這些年不是一直在外面打工嗎?她手裡還能沒有点钱?”金玉问。 别的她不清楚,但是金珠告诉過她,当年爸爸沒了之后,她妈妈手裡最少有五十万块钱,后来妈妈跟那個男人分开后也沒养弟弟们,她自己一個人又去了广州打工,這么多年過去了她手裡還能沒有点积蓄? “那能有几個钱?你妈妈挣的是一点辛苦钱,哪有你姐姐们来钱快?金玉啊,我可跟你說,你妈呀,就对你心重,你那两個弟弟她都沒有要,就指着你养她呢,說她呀,就跟你亲,要不能把你送给你姐他们,不就是为了让你過上好日子嗎?你可不能沒良心丢下她。” 金玉听了不置可否,她不是几岁的孩童了,她有自己的判断,别的不說,那年她可是满心欢喜地回老家,就想着跟妈妈一起過個年,可妈妈连十分钟都沒有待上就把她推走了,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沒有,只叮嘱了让她大学毕业了再去找她。 這样的妈妈让她如何爱? 西凤见金玉不接话,便又絮絮叨叨地把孙小燕這些年的难处說了一遍,无非就是一個女人到這個年龄了,身边也沒有一個知冷知热的男人,有家還不敢回,怕那個男的把孩子送回来,甚至连大過年的都只能在外面飘着。 其实,要是可以的话,西凤也不愿管孙小燕的破事,可沒办法,她不陪着来,她丈夫就要陪着来,她丈夫不来,两位老人就要来,可两位老人這么大岁数了,出门不方便不說,两位老人怕宝贝女儿沒钱治病,跟两個儿子要出门的花销,這么一算,西凤只好委屈自己来這一趟了。 “大嫂,你跟孩子說這些做什么?”孙小燕进门的时候听到西凤跟金玉說什么当年要是杨大山不死就好了之类的话,恼怒地打断了她。 說实话,這些年孙小燕不是不后悔当年的恣意骄纵,這些年在外面,她又经历了五六個男人,可谁也沒处长了,都是从她身上占点便宜就走,真在一起過日子沒几個月就散伙了,谁也看不上她的懒和馋。 因此,說起来這辈子她還就是跟杨大山在一起的那几年算是過了几年舒心日子,杨大山就差把她捧在了手心裡了,可她不知足啊,可着劲地欺负他压榨他,這不,报应来了。 可后悔归后悔,孙小燕是一個要面子的人,她是决计不能当着外人承认這点,尤其是当着金玉的面,她還想笼络住金玉带她去美国治病呢。 這些天她在医院打听到不少小道消息,說是美国的医学比国内发达,好多有钱人都跑到美国去看病,金玉在美国念了這么多年书,不是正好可以带她出去嗎? 所以,這個时候是绝对不能提杨大山之死的,這会伤了金玉的心,說不定還会伤了金珠几個的心,如此一来,谁来给她掏钱治病? “妈,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金玉鼻子一酸, 她认出了眼前這個又老又瘦的一脸憔悴的女人就是自己妈妈,虽然過去了很多年,虽然跟记忆中差了很多,可母女天性還是有几分的。 “沒有,挂個号死贵死贵的,挂上之后還得预约排队,等检查结果出来又得排队约手术日子,听說有的人好几個月都沒有约上,只得去花钱去买高价床位,听說要好几万呢,這该死的医院,真不是穷人来的地方。”孙小燕先抱怨了一通。 “呀,那怎么办?金玉,你那個哥哥不就是在這個医院上班,你找找他去开個后门呗。”西凤忙說。 不說别的,每天住在這破地下室就得五十块钱,再加上两人的饭钱,一天轻飘飘地就进去一百块钱,還不算看病的钱呢。 “我,我,我跟那边决裂了,他们說了,我要妈妈就不能要他们了。”金玉低下头了,眼圈红了。 這才刚一会,她就开始想姐姐们想哥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