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把面紗摘了 作者:未知 粗眉毛大腮紅,撲的粉有三斤厚,許知意盯着銅鏡看,都快氣笑了。 她嘖了聲,問道:“你覺得好看嗎?” 青果睜眼說瞎話,道:“姑娘,好看的。” 許知意呸聲道:“化這麼濃的妝,你是不是盼着我出門被當成妖怪,然後被打死啊?哎,我知道,我是個癡兒,如今又不受寵,你不樂意伺候我,所以巴不得我趕緊死掉,但是,你以爲我死了,就能去投奔隔壁的二小姐了嗎?” 青果心中咯噔,忙解釋說:“不,奴婢沒這麼想。” 許知意壓根不聽,她搖頭晃腦,幸災樂禍的補充道:“我要是真死了,你也是個晦氣的,說不定要去給我陪葬咯!” 青果瞬間一臉慘白。 她被嚇住了,哆嗦着大呼冤枉道:“姑娘!您可是誤會奴婢了啊!奴婢盼着你好還來不及呢!這個妝容是當下最流行的!” 許知意打斷她,沒好氣的說:“鼻子眼睛分不清,醜的跟鬼一樣,你怎麼好意思說好看?好看你自己怎麼不這麼化?” 青果咬脣道:“姑娘。” 許知意呵斥道:“給我擦掉!” 青果壓低聲音說道:“姑娘……” 許知意瞪過來,兇巴巴的道:“擦!” 青果身子一僵,望着那雙眼睛,竟然有些不敢直視。 明明人還是那個驕縱的癡兒,怎麼身上的氣質變得不一樣了…… 她不敢招惹她,按照她的吩咐,只稍微撲了些粉,描了描眉,整個妝面頗爲清爽乾淨。 許知意很滿意,這回沒再爲難她。 她臨行前語重心長的叮囑道:“青果,我這就出門啦!若是此事被阿爹知道了,我可是個癡兒,怪只能怪你失職沒看好我,到時候受罰的是你,所以……” 她衝她眨眨眼,笑嘻嘻的道:“你要是不想挨罰,就乖乖管好自己的嘴巴!” 青果等她消失不見,才癱軟的跌坐在地。 這真的是那個癡兒嗎? 怎麼瞧着不像啊! 她跑出府幹嘛?可千萬別又闖禍啊! 外面還下着雨。 許知意從小門出了府邸,直奔留仙樓,到時雨勢早已消停,堆聚的墨雲散去,空氣中還殘留着微微的水汽。 她剛收好傘,就聽見掌櫃交代說,今天酒樓有貴客到訪,務必要萬分仔細小心。 廚房裏很熱鬧,暴雨帶來的涼意,很快被熱氣驅逐。 許知意做菜時,才從閒聊中得知,今天來的貴客是陸家的公子哥。 陸家祖上是開國功臣,皇寵加身,其當家者又擅經商,幾代財富累積之下,如今富得流油,又有錢又有權,家中子弟還衆多。 在這羣子弟裏,最紈絝的是老四公子豐,喫喝玩樂無所不精通,但最讓人膽寒的,卻是排行老三的公子野。 他少年得志,是最年輕的將領,打小混在軍營,手上屍骨無數,大概因爲做的是殺人的差事,性子也陰晴不定,暴躁無常。 若是讓他高興,賞百金千金的瘋事都做得出,若是惹他不高興了,輕則斷手斷腳,重則人頭落地。 可怕,實在可怕。 許知意聽得毛骨悚然,心裏只祈禱今日能安然度過。 飯菜陸續做好,掌櫃親自上菜,可見其重視程度,她忙完後,得空研究新菜譜,就是在這時,掌櫃又匆匆回來。 他面有喜色的道:“剁椒魚頭誰做的?公子野要人去領賞!” 衆人面面相覷之際,許知意卻暗暗咬牙,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領賞是好事,可去領公子野給的賞,害怕啊! 她抿着脣沒吱聲。 見沒人回答,掌櫃又叫來廚師長準備盤問,廚房裏分工明確,根本經不住盤問。 許知意知曉是躲不過了,才硬着頭皮上前一步。 掌櫃揚揚眉,頗爲意外的道:““是你?這樣,你容貌過於豔俗,恐污了公子們的眼,去取個面紗戴上,然後隨我過去。” 許知意差點一口氣上不來,她真的很想給他換雙眼睛,知不知道她這樣的,在前世得是多少宅男的夢中情人! 掌櫃是行動派,不知從哪兒取了斗笠丟給她:“趕快戴上,別磨蹭!讓公子們久等了,咱誰都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是,您講的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許知意溫順的回答。 二人前後往頂樓走,她長了個心眼,路上小心的打聽起,公子們諸如忌諱之類的注意事項。 掌櫃讚賞的看了她一眼,說道:“還算你有心,是個機靈人。說起來這個注意事項啊,陸家這兩位公子…都非常不好說話。” 許知意一噎,您這說跟沒說有區別嗎? 掌櫃又道:“他們性子捉摸不透,玩的也是花裏胡哨,總之小心應對便是。”他特意頓了頓,嚴肅的道:“你這張臉……” 許知意心領神會的道:“曉得曉得,保證低着頭,不會衝撞到貴客。” 掌櫃露出一個滿意的眼神,心說這長得醜的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有自知之明,這點他非常欣賞。 包房裏熱鬧非凡,十幾個錦衣華服的公子哥們圍着圓桌,觥籌交錯,嬉鬧不已。 許知意垂頭站着,悄悄往掌櫃身後藏,然而掌櫃不懂她的心,熱情的拉住了她往外推,說道:“各位爺,人帶過來了!” 這一嗓子中氣十足,衆人的目光紛紛看過來,其中有一道最爲強烈,冷然又極具壓迫,讓她感到特別不舒服。 許知意悄悄擡頭,十幾個人中,唯獨那雙幽邃的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她呼吸一滯。 男人身材頎長,即使和別人一樣鬆垮的坐着,卻有種貴不可言的氣質。他有張特別出衆的臉,英俊的驚人,尤其是那雙狹長的眼眸,漆黑如墨,仿若藏着萬千星空,薄薄的眼皮稍微斂起,帶着幾分戾氣,銳利冷然,宛如出鞘的劍,然而他的表情卻又那麼漫不經心。 周圍嘈雜不已,只有他沉穩如厚重的山。 許知意的心沒出息漏跳半拍。 男人薄脣輕啓,嗓音低沉的道:“把面紗摘了。” 他一開口,喧鬧的人羣瞬間安靜下來,她像是被抓到做了壞事一樣,急匆匆的收回視線,緊跟着回過味兒來,心情頗爲複雜。 高興的是,美男人帥腿長聲音好,憂愁的是,面紗是掌櫃的讓她戴上、千叮嚀萬囑咐不能摘下來的!他怎麼偏偏讓人如此爲難? 許知意乾巴巴的杵着沒動,沒拒絕也沒答應。 那男人手指輕叩桌面,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重複道:“摘了。” 明明是從容不迫的動作,卻使整個廂房的氣氛,越發冷若冰霜。 陸景豐見情況不對,笑嘻嘻的丟掉手中的蝦,胡亂抓過帕子擦了擦,問道:“三哥,您瞧上這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