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陸心水番5 作者:未知 當她繞過屏風,進到裏面時,看見牀上的場景,腦中霎時一片空白。 “姑娘!”桂心手都在發抖。 她慌張無措的上前,望着她胳膊上道道鮮血淋漓的疤痕,嘴巴顫抖了好幾下,終於死死的咬着牙,低聲嗚咽道,“您這是做什麼?奴婢…奴婢給您喊大夫去!” 陸心水不知是睡着,還是失去意識,整個人安靜的躺在牀上一動不動,她臉色慘白的像紙,面上卻帶着安詳解脫的笑。 在這一刻,桂心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慌。 她直覺好像是要失去什麼,兩腿軟的幾乎站不住,踉踉蹌蹌的邊哭邊往外跑,突然,身後響起了一道氣若游絲的聲音。 “站……站住……” 這道聲音,將她從混沌不堪的思緒中,直接抽離出來,她恍惚間以爲自己是在做夢,愕然回頭,便看到陸心水,不知何時醒了過來,雙眼迷離,虛弱的看着她。 接二連三強烈的刺激,讓桂心整個人渾渾噩噩。 她捂着嘴,難以置信的看着她。 半晌,才從喉嚨裏面發出一道艱澀的聲音。 “姑娘?您……您還活着?” “過來。” 陸心水悠悠轉醒,嗓子發疼,除此之外,渾身似乎都不舒服。 頭有點暈,似乎反胃想吐,不僅如此,胳膊上的傷,比以往任何一回都要疼,讓她幾乎承受不住。 陸心水這次對自己下手狠,一口氣劃了十多條刀口,等鮮血奔涌而出,她看着那刺目的紅,才驚覺到自己失控了。 因爲席蒼失控! 那個人以前曾長久的霸佔過她的心房,後來他將她的所有愛慕親手摧毀,讓她痛不欲生,對他恨之入骨的人…… 她還沒有狠狠折磨他,虐待他,報復他的時候,他居然就那麼輕易的死掉了! 以至於直到現在,她還沉浸在他帶來的噩夢中,無法自拔,無法掙脫,無法遺忘。 他憑什麼? 又爲什麼? 爲什麼他都死了,她還是無法安寧! 陸心水思緒的短暫飄遠,讓她情緒激動。 這讓在一旁的桂心,看的膽戰心驚,思忖了好久,才囁嚅着小聲的道,“姑娘…姑娘?” “我在。”陸心水哆嗦着,深吸口氣,然後看向桂心,搖頭道,“我沒事,你不用請大夫。” 桂心一下哭出聲來,“嗚嗚嗚,姑娘!您這是……您爲什麼要這麼對自己啊!姑娘家的身子最金貴,一旦留疤,是很難看的,您還沒有嫁人……” “我還能嫁人嗎?京城誰不知道我是一個殘花敗柳!”陸心水打斷她,明明是平靜的口吻,聽來卻無比哀傷悽切。 她淡淡的繼續道,“大家不說,是因爲不敢,可心裏頭都清楚的很,誰說百姓的記憶短的?怎麼會啊,我這樣的人,他們到死都會記得。” “姑娘…您別說了。”桂心淚流滿面的阻止。 她知道每次提起那點過往,對她來說無疑是一種酷刑,那是他她最灰暗,最不願意提到的時光,她又怎麼忍心,看她如此痛苦。 陸心水卻充耳不聞,繼續旁若無人的道,“他們記得陸家的那場災難,記得三哥曾經下落不明,記得四哥曾經被吊在城樓上,像狗一樣沒有尊嚴,當然也記得我,記得我被送進過醉人間,夜夜笙歌,曾經有很多我認識的不認識的人,和我共度過一夜……” “不,姑娘,那不是您自願的!那是被逼的!” “是自願的,或者是被逼迫的,有什麼區別嗎?結果都是一樣的,不可避免成爲了別人的玩物。而那僅僅和我有過的一晚,足夠他們吹噓一輩子。”陸心水將所有人剖析的一清二楚,“她們只會覺得我髒了。” “他們不敢說。”桂心只能這麼安慰她。 是啊。 有誰敢說呢? 陸家在陸廷野手裏,一躍成爲了捏着整個西涼命脈的人,從一個徒有空名的臣子,變成一個手握重權,隨時都有可能竊國的人。 陸廷野想讓誰死就讓誰死,想叫哪個家族一宿覆沒,就叫哪個家族一宿覆沒。 在這種強權的壓迫和威脅下,誰不要命的敢說?便是私下裏的討論都不敢有。 “然而別人不說,那些事情就沒有發生過嗎?別人不說,心裏就不會那麼想嗎?你以爲他們那些真心來求娶的,是爲了什麼?但凡有半點真心,三哥都會把人送到我面前,可這麼久了,有嗎?” “我恨。”陸心水咬牙,“我恨這個世道不公,爲什麼在男女之事上,受到傷害鄙夷輕蔑的,永遠都是女子?明明女子也是受害者啊!” 面對着這樣的哭訴,桂心無法回答。 西涼就是如此,或者自古至今都是如此,對男人總是諸多寬容,但對女子又過於苛刻挑剔。 她遞過去手帕,抱着陸心水一起哭。 兩個人哭了許久,才終於停下來。 桂心用商量的口吻,和她道,“姑娘,我去請大夫給你包紮下吧,我請信得過的大夫…” “你覺得有大夫能夠扛得住三哥的威脅嗎?”陸心水抹了把臉,“我沒事,習慣了,你去找點止血消炎的藥來,我自己包紮就可以。” “…好吧。” 桂心答應下來,往外走的時候,又聽到她吩咐,“小心點,別被兄長們發現了。不然就解釋不清了。” 桂心訕訕點頭,走出房間後,過往的那些細枝末節,卻瘋了一樣的涌出來,以前求而不得,如今都有了解釋。 爲什麼姑娘的衣服上總是會有血跡? 爲什麼姑娘的臉色越來越差勁? 爲什麼姑娘總會說些喪氣的話不提以後? 眼前浮現出那條鮮血淋漓的胳膊,她嚇得連忙搖頭,結果一回過神來,就看見硃紅長廊下立着的女人,眉目嬌豔,嘴角勾着抹淡淡的笑。 桂心一噎,腦海中跳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夫人站了有多久了?第二個念頭則是,她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 “桂心。”她還沒想出個答案,長廊下的那個美麗女人,叫她的名字,桂心忙收斂心緒,小跑着上前,“夫人。” “姑娘醒了嗎?”許知意漫不經心的問。 桂心頓了頓,低頭道,“還沒有呢。姑娘大概昨晚是真沒睡好,這一覺補的有點久。” 許知意似乎並沒追究,也沒察覺出不對勁,道,“你這是做什麼呢?不在院子裏看着姑娘,跑哪兒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