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画画吧~
沈夫人以为自己听错。
光是听到画画两個字,沈夫人的头疼就扑面而来。顿时想起陆衍那一书斋的书,還有当时书斋满地都是被画得烂七八糟的书册的场景。
想想都触目惊心!
到现在,陆衍书斋裡的书册還沒誊完呢!
旁人不清楚,喻宝园应当清楚呀。
眼下,几個祖宗已经被她严令禁止进入陆衍的书斋,她也严令禁止几個祖宗在陆府画画,要是开這個头,后续怕是……
沈夫人目露迟疑。
但见喻宝园却不像玩笑的模样。
确实,沈夫人昨日亲眼所见,三個祖宗在喻宝园跟前全然是一幅既听话,又乖巧的模样。
喻宝园对待三個孩子也用心。
否则,也不会今日专程還来這裡一趟。
沈夫人迟疑归迟疑,却借着喝水的功夫思绪,沒有直接回绝。
而沈夫人眼中的神色,宝园也并不陌生。
穿越之前,各式各样的熊孩子家长她见過不少。
形象得說,熊孩子的家长大致分为三-大类。
第一类,完全不觉得自己家的孩子是熊孩子,旁人如果說我家的小宝贝是熊孩子,那我可不答应;
第二类,对自己的家的孩子有清醒,或者過于清醒的认识——完蛋了,我們家是真真切切的熊孩子,怎么办,我們要被嫌弃了,丢死人了。
第三类,行,你熊对吧,你只要熊,我就火力压制。你熊升级,我就火力压制升级。就像病毒与抗体一般,两相增长。
很明显,沈夫人就介于第二类和第三类之间。
在外人面前,沈夫人是第二类,怕将军府中的孩子太淘气,丢人现眼,被嫌弃,也怕打扰别人——譬如,陆衍的书册被毁坏,沈夫人绞尽脑汁修补。
关起院门来,沈夫人又是第三类——眼下還怀着身孕,都能灵活矫健得拿着鸡毛掸子跟在三個孩子身后,乐此不疲在苑中撵,可以想象,沈夫人沒有身孕的时候,府中是什么‘热闹’场景。
所以,沈夫人眼中的迟疑喻宝园完全可以理解,毕竟前车之鉴還沒收拾完,再把几個祖宗的瘾勾起来了怎么办!
沈夫人也正好放下水杯,轻声叹道,“我是想起一件事。将军在府中的时候就很宠溺几個孩子,当时将军的沙盘,几個孩子觉得有意思,就爬去沙盘裡玩,将军觉得新鲜,也就沒怎么在意。到眼下,几個祖宗還保持着偷偷去沙盘裡玩沙子的习惯。”
沈夫人同喻宝园已经說得委婉。
类似于,结果刚开始的时候沒有遏制住,后面再想遏制就很难。
府中這几個祖宗和别人家听话的孩子不一样,昨日兴许就是新鲜,所以很听宝园的话;但可能這些都是表象,开了這個口子,后续想收就很难了。
宝园笑了笑,将怀中的一本册子递给她。
沈夫人诧异接過,“這是?”
等沈夫人定睛一看,好家伙!這不是,被几個祖宗画得面目全非的书册嗎?
沈夫人已经开始眼睛疼了。
宝园却微笑道,“沈夫人您看,這一本是小白画的。”
苏白?
沈夫人意外,還能分清是谁画的?当时她第一眼看到书斋内的满地狼藉,整個人就僵住,遂即,耳鬓上方的穴位不由自主得抽了抽,头疼感遂即而来。哪裡顾得上去分辨哪本册子是哪個孩子画得,只随意翻了其中两册,心中一股无名的火气就窜了上来。
但喻宝园提起,沈夫人又好奇了。
怎么分辨出来的?
总不能是祖宗自己說的。
沈夫人又看了宝园一眼,好奇心人人都有。孩子有,大人也有。而且大人要八卦起来的时候,一群孩子都不一定能比上。尤其是,沈夫人对這群祖宗其实上心,沈夫人自己也想知晓這背后的原因。
宝园指尖轻轻点了点,“夫人您看,虽然画面很乱,但是画得有模有样,這是包子,馒头,這是饺子。”
本来家长眼中的孩子都是自带滤镜的。
這本曾让沈夫人头疼不已的册子,在宝园的从旁分析下,沈夫人還真觉得苏白画得是有模有样,至少包子是包子样,馒头也是馒头样。沈夫人好像也不怎么觉得這本册子讨人厌了。
“苏白才三岁,能画得這么像,可是府中早前有請专门的先生教過?”再加上宝园這么一问,沈夫人笑了,“哪有請什么先生教他,都是自己瞎画的,诶,你可别說,還画得真像。”
沈夫人竟然一页一页得翻下去。
而且刚开始的鬼画桃胡,后来越来越像。
宝园的思路让沈夫人愁容得解。
宝园也继续,“夫人您看,画的都是這三样东西,却画了整整一本子。夫人每日同府中的几個孩子在一处,可有见他们做什么事情,能有這么长時間的专注度?”
沈夫人倒是被宝园這句话提醒,好像真沒有。
除了调皮,闯祸……
但调皮和闯祸也沒长性,也不会指着一件事情做下去,做一会儿乏味了,停下来玩一玩,又去做别的事情捣蛋。
沈夫人又继续快速翻了翻,很快将手中的這本册子都翻完,确实,竟然真的画满了一整本册子。
不,应当不止這一本。
她早前沒留意,眼下却想知晓。
宝园继续道,“所以沈夫人,小白在画這一本册子的时候很开心,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很专注,所以他才能一直画完一整本册子,沒有中途弃笔。小孩子的注意力是最短的,稍微有旁的事情在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即便他们再喜歡的事情,都容易受影响。可小白能画完一整本册子,說明除了小白之外,明月和阿哲当时也很投入。因为如果只有小白自己在画,明月和阿哲只要唤小白一声,小白也不能画完。孩子的天性就是活泼好动,他们三人都能画完這么多册子,說明真的都很喜歡画画。”
沈夫人不得不认同。
“沈夫人,府中可有人喜歡画画?”宝园问起,“一般府中几個孩子如果都喜歡画画,那多半是耳濡目染,府中有喜歡画画的人,几個孩子经常看着,也喜歡。”
宝园說完,沈夫人倒真难住了,“将军同我,都沒有绘画的天赋,也不怎么喜歡画画才是。”
只是刚說完,沈夫人又眼前一亮,“哦!是苏文。”
宝园一脸懵,好像,沒见過……
沈夫人叹道,“苏文是府中的大公子,大伯的独子,刚出生的时候,她娘亲就過世了。战场上刀剑无影,很小又沒了父亲,一直是将军照顾大的。苏文很喜歡画画,府中几個孩子都喜歡他。”
那寻到出处了。
“同大公子在一处的时候,几個孩子很愉快,所以,便会将這种愉快的记忆投射在画画這件事情上。”宝园又问起,“那大公子呢?”
沈夫人感叹,“去年的时候,去军中历练了。”
“难怪了~”宝园回归正题,“夫人,那至少在画画這件事情上,几個孩子是能够安静下来的,并說明几個孩子不是真的从早到晚都需要窜上窜下,但孩子们会循着天性,活泼好动。如果有合适的引导和训练,不断增强专注力,那日后不止画画這件事,還有旁的事情,都可以循序渐进。”
宝园說完,沈夫人不由动心。
她好像,還沒有宝园了解府中几個孩子……
宝园笑道,“哦,对了,還未同夫人說起,为什么是小白画的。”
沈夫人也回過神来,刚才听得太仔细了去,都忘了這一出。
宝园逐一翻开其中几页给沈夫人看,“夫人您看,包子的形状是能看出来的,但线條的粗细不一,還有些凌乱和粗糙,是握笔這样的精细动作控還制得不好。而且,夫人您看,是不是很多包子之类的都画在有“不”字的地方?”
“還真是。”沈夫人方才并未看仔细。
沈夫人又不由看了宝园一眼。
若不是宝园提起,她许是不会发现這些细节。
“小孩子的表达能力有限,所以情绪和认知大都是从他们的行为和反应裡反应出来,小白年纪更小,很多情绪表达,尤其是反对,不喜歡,不赞同之类,都是通過简单的“不”字来表达,平日裡,小白是不是经常說不,或者說,府中是不是有家规,明确得写了‘不得做什么之类’?”
宝园问完,沈夫人想起,“還真是!将军是列了不少家规,因为家中的孩子淘气,有时候责罚的时候,会让他们读家规或者背家规,大声背。小白尤其喜歡說不字。”
“那就是了。”宝园笑道,“小白对這個‘不’字印象深刻,所以下意识会画在‘不’字周围,因为小白年纪小,其他的字认识得不多,所以尤其明显,明月和阿哲就不会。”
沈夫人从册子上收回目光,看向宝园时,仿佛觉得昨日以为宝园是因为年纪小,所以能同几個孩子能玩到一处去的念头有些浅显了,宝园很了解如何同孩子相处。
好像比她這個做娘和婶婶的還要懂。
宝园再次引导,“夫人您再看,无论是小白這本,還是其余几本,其实大多都是画在空白处的。因为他们也知道不对。夫人,您有身孕了,但是几個孩子太想引起夫人您的关注,所以才会這么做。”
沈夫人愣住。
“宝园宝园!我們今天還是玩手指布偶嗎?”苑中,几個孩子开心得朝着宝园围上来。
宝园蹲下,温声道,“今日我們不玩手指布偶了,画画好嗎?”
宝园說完,三個祖宗:→_→
三個祖宗齐刷刷转眸看向身侧的沈夫人,眼神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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