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秋雨,對不起
頓了頓,她淡淡道:“複製應該需要一個過程,所以你一直在特情處,陸陸續續展現出所有能力……”
他在進行復制的過程!
郝敬業將眼鏡輕輕一捏,化成煙塵消失不見。
他垂下眼眸,看着眼鏡一點點消失,彷彿記憶如同眼鏡一樣,化成煙塵消失,逐漸變紅的瞳孔之下,藏着看不清的複雜。
擡起頭,嘴角掛着笑,他頷首:
“真是聰明,你全都猜對了,複製需要一個過程,不過,我留在特情處,卻不全是爲了複製你們的異能,我對你們,對你,很感興趣,所以我留下。”
盛安緊緊盯着他。
無疑,這傢伙是強大的,尤其是當下。
他有隱藏的實力,也有戰鬥的實力,所以他不着急,還有時間解答她的疑惑。
盛安確實有很多不解,她又問:“在石市,我和何院士鎖定特情處有M嫌疑人之後,你決定將這口黑鍋扔給秋雨,所以剛剛你給她加強異能,讓她逃離。
“你算準了她的心思,知道她會離開,會活下去,而只要她活着,以後你做的事還會有人給你背鍋,你便繼續安心當你的郝助理,對不對?”
“對。”郝敬業點點頭,攤手,“我想繼續和你們在一起,但你不讓。”
她把他詐了出來。
郝敬業微微笑:“我回答了你問題,現在,輪到你回答我。”
他偏頭,有些疑惑:“你到底是怎麼懷疑上我的?秋雨很衝動,按照我的計劃,一步步在走,懷疑她纔是正常吧?”
每一步都沒問題。
就算盛安不能確定M是秋雨,但秋雨是最高嫌疑人,她就會一直在前面擋着。
盛安開始釣魚、詐人,只能說明她不認爲秋雨是M。
郝敬業不理解,看着盛安,等待解惑。
曲軼落地,秋雨已經撤下異能,站在不遠處,一雙眼睛愣愣看着盛安,她彷彿不理解現在的處境,又彷彿是……不相信。
盛安微垂眼眸,聲音輕輕:“我說過,我很早之前就在思考M到底是個什麼存在,他一定是一個不同於普通異種的高階異種,否則,他藏不住。”
郝敬業點頭:“你說過,M很特殊。”
“異種雖然有原本身體的記憶,但已經是寄生者,是另一個存在,M不是,他一定還能延續一些原本的東西,換言之,一個有人類氣息的頂級異種,特殊存在。”盛安聲音篤定。
M是異種,也是原本的自己。
他是異種,卻還有人性,或者說“像人”的一面。
如果不是這種特殊性,不是原本的自己,他不可能在他們所有人眼皮底下,不被懷疑。
秋雨呆愣愣站在不遠處。
郝敬業也恍惚一瞬。
隨即,他收起全部思緒,皺眉:“然後呢?”
“既然還有人類一面的延續,那M就絕對不可能是我,不可能是祁凌霧,也不可能是……秋雨。”
盛安一字一句,眼神認真:“所以,從最初,我就沒有懷疑過秋雨。”
他們是國家養出來的人。
只要他們還有一絲意識與本性,他們就絕不會站在異種陣營!
想要他們背叛,除非他們變成徹徹底底的異種,而一個徹徹底底的異種,不可能在特情處、他們眼皮子底下,隱藏這麼久。
這是矛盾的。
盛安看向他,眼神凌厲:“我相信秋雨,我也沒有懷疑過你,沒有懷疑其他隊友,所以,我要M主動走出來。”
她成功了,M主動走了出來。
只是,她並不開心。
郝敬業喃喃:“所以,其實你從來沒有懷疑過秋雨,順從我的計劃,囚禁秋雨、試探秋雨、懷疑秋雨、擊殺秋雨……都是爲了逼我出手。”
他擡起頭,看看盛安,又看看祁凌霧,笑出聲:“哈哈,果然是盛姐啊,一開始就騙過所有人,如果不是你要用祁凌霧的異能,恐怕會連他也騙吧?”
阮子豐一陣恍惚,隨即恍然大悟。
樓明危抓住他的衣袖,急切問道:“什麼意思?”
“王者之錨!”
阮子豐深吸一口氣,解釋——
“祁隊的王者之錨,是精神層面的錨定。
“盛組長不知道M是誰,所以她順水推舟,走入M的計劃,祁隊蓄積能量,一直錨定着秋組長,異能作用在秋組長身上。
“後來打起來,M對秋組長使用異能,加強她,秋組長準備逃離,M要助她一臂之力,所以祁隊開槍的時候,M也在使用異能對抗。
“王者之錨,錨定的壓根兒不是秋組長,而是順着作用在秋組長身上的異能,錨定給秋組長加強異能的人!”
那個人,就是M。
他開了槍,中槍的不是秋雨,是M。
——如此,他們才真正抓出郝敬業。
在郝敬業中槍之前,盛安也不知道M是誰,祁凌霧開槍後,中槍的那個,就是M。
一環扣一環,一步接一步。
以身入陷阱,盛安式破題思路!
盛安扭頭看向秋雨,扯了扯嘴角,輕輕一笑:
“抱歉,只有瞞過所有人,才能瞞過聰明至極的M,我從未懷疑過你,秋雨,我要贏,爲此我可以付出一切,但我從未懷疑過你。”
秋雨張了張嘴,半晌才發出聲音:“你那一槍……”
盛安搖頭:“你瞭解我的實力,我也瞭解你的能力,那一槍,就算M不出手,你也能躲過,況且,我篤定M會出手。”
如果真的是要殺她。
那就不是盛安開槍,而是時間之手,以及祁凌霧的王者之錨。
秋雨愣怔在原地,有些恍惚。
盛安看着她,輕嘆口氣:“六年前,我爲了任務放棄你,將你留在敵人那裏,那是因爲我相信——你會活着回來,就像是剛剛,你會活着,這是無論過程,一定的結果。”
秋雨低頭看向自己手臂的傷疤,擡起頭,“你當初爲什麼不解釋?”
盛安再次嘆氣。
她眼前彷彿浮現六年前那個夜晚,秋雨血淋淋走到她面前,渾身都是刀口、槍傷,只剩下一口氣,幾乎是爬回來,卻還是執拗地質問她:“爲什麼?”
一遍又一遍,滿身的傷疤、她的性命,彷彿都沒有一個理由重要。
“因爲,那個時候的你,心裏只有憤恨,你將我們的友情看得比任務還要重要。”
盛安一字一句:“而那不是我們該有的情緒,就像我變成異種,祁隊會殺了我,但你做不到,這不是可以交付後背的隊友行爲,所以,我選擇什麼都不說。”
秋雨張了張嘴,說不出一個字。
她腦海中突然閃過小時候的畫面,他們穿着小小的軍裝,站在國旗之下,莊嚴宣誓。
【我將誓死效忠國家,捍衛家園,保護人民,我願以生命與鮮血,澆築家國土地。】
宣誓結束,她難掩激動地看向盛安。
而盛安始終仰着頭,專注認真地看着國旗。
現在想來……
那是堅定。
盛安一直是一個比她合格很多的國家戰士,任務在前,這是他們的宗旨。
這也是她和盛安的區別。
這就是李老爲什麼說她比不上盛安。
“六年前,我也尚且年輕,不夠成熟,爲了讓你認清,選擇了比較激烈的方式,爲達目的,不擇手段。”
這一刻,盛安對她溫和一笑:“秋雨,我好像沒有說過,我爲了贏可以付出一切,但我也會爲隊友付出一切。”
她整了整衣服,收起笑容,無比認真:“剛剛爲了詐出M,冤枉你、針對你,我很抱歉,秋雨,對不起。”
一聲遲來的道歉。
爲剛剛,也爲六年前。
盛安歪頭,輕輕一笑,眼眸中是無比堅定——
“但是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麼做,以贏爲重,這就是你們認識的我,盛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