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三章合一(捉蟲蟲)

作者:長安街的藥鋪
氣氛突然有點怪異,沈禾微楞,笑了笑,“大公子,說句越矩的話,如果真怪您自己,那也是怪您識人不清。”

  她這是在繞開某些話題,傅景晏大抵也聽得明白,不過,她說的也確實沒有錯,他眯了眯眼,有些事看樣子是要與趙成西好好談談了,他雖是皇子,可也不代表他會容忍。

  一句話,兩番心思。

  沈禾側過腦袋,傅景晏對自己的心思太明顯,從前她不知他已經知曉自己的身份,以爲這人同那寧王一般好男風,可這會才明白原來他早就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她也不知道,身份已經點破,她還能繼續來侯府做事嗎?還要繼續來嗎?答應傅老夫人的事也沒辦成——啊,她突然想起,今日帶來的那壇米酒,是她娘做的呢。

  “大公子,我今日帶來的米酒,放在涼亭那邊了。”

  不知不覺已到了侯府外邊,傅景晏將她送入已經備好的馬車裏,“我已經讓人收拾好了。”

  “哦,那沒事了。”

  她靠着窗坐好,見傅景晏準備在她對面坐下,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大公子,您要不別去了。”

  “爲何?”

  她瞭解她娘,雖然那日待傅景晏客客氣氣的,但若是知道自己在侯府受了點傷,肯定不會給他好臉色,如此還是她自個回去得了,正好她也想靜一靜,不好直接說原因,她隨意扯了個理由,“您想想看,本來我受了點傷,我娘肯定要忙着照顧我,但您若去,她肯定又不好晾着您不管。”

  傅景晏聽她這麼一說,想起那日沈母待自己的客氣模樣,好像確實有點道理,“你想的倒是多,行,我便不讓沈夫人爲難了。”剛好趁這時間解決一下趙成西這事。

  他下了馬車,又囑咐了一番,“回去多休息,大夫給的跌打藥記得塗。”

  打開圍欄,她家小院子裏沒人。

  “娘,我回來了。”沈禾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不是那麼弱,身旁那侯府的丫鬟還攙着她,沈禾小聲道,“我到了,你回去吧。”

  那丫鬟搖頭,“大公子說等您安頓好我才能回去。”

  沈禾推了她的手,“我娘不習慣家裏來外人,你回去吧,就和大公子說我已經安頓好了。”

  小丫鬟猶猶豫豫了一番,又抵不住沈禾的話,畏畏縮縮道,“那您在家好好休養。”說完便離開了。

  沈禾笑了笑,將那盒藥膏塞進衣袖裏,站直了身子,腰背雖有些疼,但忍忍就好了。

  “回來了,那米酒如何?”沈母出了來,“要是行,我瞅個時間再釀一罈。”

  沈禾進了屋,“挺好的,不過這東西就嚐嚐味,娘,無需再釀了。”她覺得有些累,撐着腰和沈母講話,在椅上坐了下來。

  不過,到底還是她大意了,忘了自己燙傷的地方纏了紗布,沈母一眼便瞧見了,“這是怎麼回事?手上傷了?”

  “不小心摔了一跤,結果這處皮給蹭破了,就簡單包紮了一下,沒大事,您放心。”

  沈母按了按她額頭,“走路小心點,這破了皮留了疤就不好了,回頭我去找濟仁堂掌櫃的問問看——”

  “娘,沒事,就破了一小塊皮,再說一點疤痕也沒什麼,誰會在意這個。”沈禾越發覺得有些無力了,她只想回屋裏好好躺着。

  “你這丫頭,真以爲自己是男人呀,你現在十七了,不小了,回頭等那侯府的人回了京城,你就給我恢復女兒身。”

  沈禾雙手拖着腦袋趴桌子上,心裏想,也許不用等他們離開了,“我還得賺錢呢。”

  “咱家不缺你那點錢,若不是怕你恢復身份讓侯爺覺得你故意欺瞞,不然我定要你現在就恢復。”

  “我都十七了,娘,你也不想想,我這也過了談婚嫁的好年紀了。”沈禾根本就沒想過自己要嫁人這事,她不可能放下她娘一個人。

  沈母只當她是怕沒人願意娶,想到這,心裏也有些愧疚,這兩年也確實耽誤了,“你放心,你張嬸認識人多,回頭我與她說一說——”

  沈禾無力笑了笑,起身,“娘,您還是先和她解釋解釋,怎麼好端端一個男人就變成了姑娘吧。”說完便回了自己屋裏。

  後邊沈母念道,“哎喲,我倒是忘了這個。”

  是夜,晚風徐徐,拂在侯府的牆頭。

  某個院子裏,傳來爭吵。

  “傅景晏,你可別忘了我們是一條船上的。”趙成西現在的模樣有些狼狽,臉上尚且青腫一片,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

  傅景晏面無表情地看他,冷聲道,“殿下,你這是威脅臣呢?”

  “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趙成西看他這幅氣定神閒的模樣,心裏有點沒底。

  “殿下,我們合作便到此爲止吧,你和大皇子怎麼鬥是你的事,我報仇是我的事。”

  “哈哈哈,你在開玩笑吧,現在你和我說停止?你就不怕我將你在這邊招兵買馬,私設軍營之事告訴我父皇?”

  傅景晏手指輕輕敲着桌面,語氣波瀾不驚,“和你這種人合作,到底還是要留一手的,殿下,我忘了告訴你,那些兵馬,都是之前跟着我的。”他往椅背靠了靠,“你以爲陛下撤了我大將軍之位有這麼容易?當初交上兵符,我唯一的要求就是留下一支我當初帶過的軍隊。”

  “不可能,父皇怎麼可能允許這種事,”趙成西死死看着他,“所以。你一直在騙我?”

  傅景晏嘲諷地笑了笑,“一開始我的確是想將這支軍隊慢慢擴大,將來幫襯着你,不過,現在看來是沒必要了。”他起身,語氣裏有些不耐,“如果我爲了報仇,將大皇子拉下去,最後卻扶持了你這麼個荒淫無道的皇子上位,這仇不報也罷。”

  “本王是什麼樣的人,你不早就知道嗎,說到底,不過還是爲了那個沈禾吧?”

  傅景晏冷冷的目光朝他看過去,臉上一片森然,“此刻你最好不要提她,另外,你一會便回京吧,最好不要再生什麼幺蛾子,否則,陛下那裏,立你爲儲君的可能性就爲零了。”

  趙成西臉色煞白,“你什麼意思?難不成你還想幫着我皇兄?別忘了可是他設計害死了——”

  “如何權衡,我自有數,你管好你自己便可。”傅景晏拍拍手,便有四個黑衣人推門進來。

  “送寧王殿下回京。”丟下這句話,便大步離開。

  那幾個黑衣人上前押着他的胳膊。

  趙成西掙扎,“你們幹什麼,本王自己會走。”

  “大公子說您傷着了,我們得扶着點。”那爲首的加重手上的力度,“殿下,請吧。”

  處理完趙成西,傅景晏整個都舒坦不少,心裏又惦記那柳巷的沈禾,也不知身子好了些沒有,邊想着邊去了正院,沒成想,這邊還在等着自己用晚膳。

  他坐了下來,照例將傅君寶抱到自己膝上,“不是讓你們先用嗎?這都多晚了。”

  傅君寶吧唧嘴,“娘說大哥去打壞人了。”

  “嗯,壞人已經打跑了。”

  傅老夫人聽他這話,便大致瞭解,估計那二殿下的事也處理的差不多,“都處理妥當了?”

  “已經讓人送回京城了。”

  無需再仔細旁敲側鼓的問,老夫人也多少知道自己心心念唸的事不用再擔心,想到這,越發覺得委屈了沈禾,不久前陳嬤告訴自己下午沈禾過來還帶着一罈米酒,原是之前與傅景晏約好下午喝喝酒聊聊天,想來是爲了她囑咐的那事,結果,卻碰上了這種事。

  傅景晏邊喂着傅君寶喝湯邊道,“娘,您早就知道沈禾的真實身份?”

  “你不也早就知道?”傅老夫人笑了笑,“這人不接觸,倒也察覺不到,可若是接觸多了,便會發現許多破綻,如今說破也好。”

  傅景晏不可置否,“您瞧着很喜歡她?”

  傅老夫人沒再喫什麼,放了筷子,見傅君寶在他懷裏暈暈乎乎的,起身抱了過去,“懂事又持家,哪能不喜歡。”說完抱着傅君寶離開。

  留下傅景晏坐在那,若有所思。

  接下來幾日,沈禾都在家裏呆着,其實,身體倒是已經沒有什麼大礙,塗了幾日藥膏,大致好的差不多了。

  只是好長時間都不知該怎麼面對侯府的人,自己是女兒之身,當初他們找先生,也特地要求了得是男子,如今怎麼還能繼續教傅君寶?

  前幾日離開時,也沒聽傅景晏說讓她繼續過去侯府。

  如果真的就此不做了,上次他給的酬勞自己勢必不能全部接受的。

  看樣子,還是繼續去街上擺攤給人寫字了。

  大清早的,就見她坐在院子裏唉聲嘆氣,愁眉苦臉,沈母將裝着衣服的盆擱地上,“在想什麼呢?”

  “娘,我繼續去給人寫字吧?”

  沈母覺得不對勁,放下衣服,道,“這幾天都沒去侯府,到底怎麼了?”

  沈母至今都不知那日在侯府發生的事,也不知道老夫人和傅景晏已經知道自己不是男子這事,她也不準備說,外頭那些煩人事,煩她自己就夠了,她搖搖頭,“只是不想繼續做下去,對了,上次大公子給的那袋銀錢,還剩多少?”

  “你自己決定吧,反正不做也成,想想侯爺畢竟是男人,你有些時候不得不與他走的太近,你到底是姑娘家,終究是不妥的。”沈母繼續去晾衣服,“那錢一點未動,就擱我屋裏妝臺前的小屜裏邊。”

  沈禾聽她這般說,隨即下了決心,起身去了沈母屋裏將錢袋子取了出來,她到底還是做了一個月,該拿的還是得拿,於是數了十兩留下。

  想了想,又回屋換了身黃色衣裙,將束着的長髮放下,盤了個小髻,臉上粉黛未施,眉清目秀。

  她一出來,沈母看到這身打扮,心生疑慮,“怎麼換回女裝了?”

  “娘,不是您說的,早些恢復過來嗎?再者,這般也有不繼續做的理由了。”

  “侯爺若是怪罪下來該如何是好?”

  “您放心,沒事的,我去了。”

  這會尚早,柳巷住的人本就不多,這個時辰更是見不到什麼人,雖決定不再僞裝下去,但到底還是怕人瞧見,於是一路幾乎是小跑着離開柳巷。

  她在大街上慢悠悠走着,說實話,她還挺捨不得,畢竟這麼好的差事,再加上傅君寶這孩子也着實討人喜歡,傅老夫人待自己也不錯。

  至於,傅景晏。

  她想起,第一次抱着傅君寶時被一根毛筆拌了,他如風一般迅速從後邊將她和傅君寶一起抱住,還有那日他要她陪他喝酒,結果一碗下去便醉了過去,死死拉着她的手然後被李素清看了去,後來李素清離開時,拿了刀朝自己刺過來時,他擡手直接握緊了那明晃晃的刀身……

  其實,這人也挺好的。

  她也不傻,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

  可是,她卻真的只當他是侯府的主人,自己的僱主。

  從未有過其他想法。

  如此一想,她倒更不適合繼續在侯府待下去了,尤其是現在身份已經揭穿。

  想着想着便到了侯府大門前。

  她摸了摸下頜,在心裏又阻止了一下言語。

  準備好之後上前敲了門。

  “姑娘,你找誰?”開門的小廝似是剛醒,邊揉着眼睛邊道。

  沈禾輕咳了一下,“我是沈禾。”

  聽到這名字,那小廝就精神起來了,兩隻眼睛使勁閉了閉,哆哆嗦嗦道,“沈……沈先生?”

  “嗯。”

  仔細一看,這五官分明就是那天天來府裏的沈先生,他跟失了魂似的,“您……您裏邊請。”

  這會還早,府裏沒什麼人走動,不過好在恰逢府裏的劉管家從廚房那邊過來,見了沈禾這般打扮,倒沒像守門小廝那般驚訝。

  只上前道,“沈先生,還是去老地方?”

  老地方,雋風院的涼亭。

  “大公子一早就出門了,估計過會便回來,您先在這等等。”

  沈禾在石墩上坐下。

  傅景晏每日早上都會出去一趟,她也習慣了。

  他回來時,已是一炷香之後,剛下了馬,那邊劉管家就過來說沈禾已經來了。

  這四天她都沒過來,他也沒讓人去催,想着那纖瘦的身子骨還是好生養養,這會過來了,想必也好的差不多了。

  沈禾背對他進來的方向坐着,整個人趴在石桌上,他這個角度只能看到她垂散在身後如潑墨般的長髮,她不再穿着那暗色的長衫,黃色的衣裙,腰間繫了黃白色絛帶,襯得那腰看着更加細軟。

  傅景晏抿了抿薄脣,往亭子裏走去。

  沈禾聽到後邊沉沉的腳步聲,便立刻站起來,轉過身。

  “大公子,您回來了?”

  “嗯。”傅景晏盯着她的臉,“身子好了?”

  “已經沒事了。”

  “君寶還在睡,我去叫醒他,用了早膳後,再繼續。”傅景晏收回了目光,轉身欲走。

  沈禾見狀忙道,“大公子,等等。”

  “嗯?還有何事?”他回頭看她,突然發現她恢復女兒身之後說話的聲音有點小,每說一個字都跟在他心尖上撓癢癢似的。

  沈禾慢吞吞從衣袖裏掏出錢袋子。

  傅景晏眼睛眯了眯,那玩意是他給她的,他自然記得。

  他抱着手臂,微深的目光直直看着她,一副看你要做什麼的模樣。

  “這是您上次給的,我之前做了一個月,便留了十兩下來,剩下的,還是退回給您吧。”

  傅景晏聲音突然有些冷,“你這是何意?”

  他盯着自己的目光有些咄咄逼人,沈禾往後退了一步,料到他會生氣,沒想到發作的這麼快。

  被他這麼冷不丁問了話,她再開口邊有些猶豫了,“就是,那個。”

  “說,我聽着。”傅景晏語調不緊不慢。

  “我不打算繼續做了,所以這錢還是還您。”

  說完她上前一步,捏着錢袋子的手朝他伸了過去,見他半天不說話,她又不怕死地加了句,“就是這個意思。”

  手腕一緊,只見傅景晏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是因爲那日的事麼?趙成西已經回了京城,不會再發生那種事。”

  “你們當初招人時,就說只要男子——”

  “事實證明你並不比那些真正的書生差,再者說,我早已便知你身份,若真是在意這個,你早就被趕出了侯府。”他低下頭看着她,“所以,你到底在糾結什麼?”

  老夫人說他沒讀過什麼書,可這人說起話來卻句句能堵了她個結結實實,無法繼續接下去。

  她總不能直接說是因爲想避着他吧。

  男人握着她的手腕,掌心往上挪了挪,將她的手背翻了過來,上次那破了皮的傷口已經癒合,只是到底還是留了一道小小的粉色的疤,沈母還特地去找了城郊那位掌櫃的,不過還是沒有法子,沈禾便覺無所謂,肉眼大小,不仔細看根本看不清楚。

  他皺了眉,“回頭我讓人找點上等的藥給你消一消。”

  “沒事,這麼小。”她抽回手。

  手背上還有他掌心遺留的溫度。

  沈禾有些不自在,突然有發現方纔那話題又被他不知不覺中轉移,一時間不知該怎麼開口繼續說那事。

  “大哥,大哥,今天先生來嗎?”傅君寶罕見地自己起了牀,沒等傅景晏去哄叫,遠遠地往這邊跑過來,撲在他的腰間。

  傅景晏將他抱了起來,傅君寶兩隻烏溜溜的大眼睛一直看着沈禾。

  他抱着傅景晏的脖子,“大哥,那個姐姐好像先生。”

  “那個姐姐就是你先生。”傅景晏說這話時,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先生怎麼變成了女先生?”傅君寶不解。

  “怎麼,君寶不喜歡女先生?”

  傅君寶看了看沈禾,“喜歡,只要是沈先生君寶都喜歡。”

  小糰子軟噠噠的話說得她心頭一暖,可是今天到底是要離開了,也說不出別的話,只是淺淺笑了笑。

  “君寶,你再喜歡也沒用,大哥得重新給你找先生了,沈先生不要你了。”傅景晏摸了摸傅君寶的腦袋。

  傅君寶一聽,大眼睛裏立刻亮噹噹一片,傅景晏就勢放下他,果然就見傅君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挪着肉肉的短腿抱住沈禾的腰,“先生不要君寶了嗎?這幾天先生都不在,君寶每天還溫習您之前教的字呢,君寶還想寫給您看呢,嗚嗚嗚,君寶不喜歡別的先生,就要您。”

  沈禾有些幽怨地看了看傅景晏,這個男人竟然利用傅君寶,真是卑鄙。

  小糰子抱着自己哭了一抽一抽的,沈禾本就捨不得他,這會哪裏還敢繼續說要走的話,她無奈地嘆口氣,然後慢慢蹲下,給他擦了擦淚,“三公子,我不走。”

  “真的?嗚嗚,先生不要騙我。”小糰子猛地抱住她的肩,輕輕哼唧着。“壞人已經被大哥打跑了,先生不怕。”

  “好了,君寶,快去用早膳,早點喫完,先生早點教你。”傅景晏伸手揪住小糰子後領。

  “好,大哥,要看好先生。”

  沈禾有些無力,“三公子,快去吧,我在書閣等你。”

  傅君寶走了之後,沈禾不滿地看了傅景晏一眼,“您滿意了?”

  “還行。”他走過去牽住她的手。

  沈禾動了一下,他便握的更緊,“這風大,去書閣吧。”

  “您先鬆手。”

  “你喜歡喫哪些菜?”

  “我娘做的,誒,您快放手。”

  “那你先說,你喜歡喫哪些菜?”兩人一路扭捏到樓梯前,傅景晏重新問道。

  沈禾看了看周圍,丫鬟小廝們都低下了頭,她臉也紅了大半,之前怎麼沒發現這人臉皮如此之……厚。最後只好道,“胡蘿蔔,豆腐,大白菜。”

  “怎麼都是素菜?”

  “我說完了,您該鬆手了。”

  傅景晏鬆了手她便直往上邊書閣跑去。

  他勾了勾脣,側身對不知何時站在身後的劉管家道,“記住了?”

  劉管家點頭,就這麼三樣,哪裏有什麼記不住。

  於是,沈禾的這番請辭之行最後到底失敗了。

  她回了家,與沈母說了實情,沈母只道,“去留隨你,不過,既然你恢復了女兒身,那與傅侯爺就要保持點距離,不可走的太近,省得回頭讓人看了去,說了閒話。”

  沈禾指尖動了動,彷彿手上他的溫度猶在,她孃的話尚在耳邊,耳朵微紅,道,“娘,我知道了。”

  “你這事我一會去同你張嬸好好解釋解釋,回頭再讓她給你說一門親事。”

  “娘,我不急,您只需同她解釋解釋就成,後面的就免了。”

  沈母無奈地嘆口氣,心裏卻仍舊惦記着這事。

  第二日,沈母等沈禾走了之後,便去了隔壁張家,將沈禾女扮男裝之事如實說了出來。

  張嬸一聽,大悟,“原來如此,我之前還在想沈禾怎麼長得這般清秀,昨日瞅見個黃衣姑娘進了你家門,我還在想這是誰,誒,姑娘好呀,好呀。”張嬸素來話多又熱情,有些事不需沈母開口,她便能直接想到,“哎喲,沈禾年紀也不小了吧?”

  “十七了。”

  “那可不小了,可不能再等下去,要不要我給她做做媒?”

  沈母求之不得,“正有此意,此事還勞煩你了。”

  張嬸擺擺手,笑了笑,“眼下就有一合適的,你家姑娘啥都好,咱兩家住的又近,只是不知玉繡你可瞧得上我家老二?”

  沈母倒是忘了張嬸那老二張成尚未娶妻,那孩子她也見過幾次,生得老實敦厚,眼下又在街上開了鋪子,張嬸待沈禾也不錯,將來嫁過去,也沒了那些婆媳矛盾。

  仔細想想倒也不失爲一個好去處。

  不過,她雖急着給沈禾尋一門親事,但到底還是要同沈禾說一說。

  “張成是個好孩子,不過,我還得回去問問我家阿禾的意思。”

  沈禾還在侯府陪小糰子寫字,壓根不知她娘去了隔壁張家差點給她談妥了一門親事。

  今日傅景晏不在書閣裏,但她心情也沒有輕鬆多少,因爲就在這窗外的院落裏,傅景晏正在那練劍。

  她站着,書閣又不高,底下那人只要微微擡頭便能看到她。

  她總覺得自己時時刻刻都在被人盯着。

  都不敢鬆懈了,儘量低下身子,臉都快貼上紙了。

  傅君寶寫完了她佈下的幾個字,就想往窗邊趴,沈禾怕他掉下去,忙過去扶緊了,一大一趴在窗邊,看着下邊習劍的男人。

  他穿了黑色長袍,緊實貼身,身材修長挺拔,手中長劍一出一收間滿滿的都是力量感。

  傅君寶就愛這些,小胖手歡喜地拍着,邊拍邊看着沈禾,“先生,我大哥是不是很厲害?”

  沈禾配合地應他,又怕讓傅景晏聽了去,於是小聲道,“嗯,很厲害。”

  小糰子一聽有人誇自己大哥,便開心地朝傅景晏喊,稚嫩的聲音迴盪在整個雋風院裏,“大哥,沈先生說你很厲害。”

  下邊那人聽了,手中動作頓了頓,脣角微微彎起一個幾乎無法捕捉的弧度,最後索性收了劍,遞給一旁的小廝,擡頭,幽遠的目光直接看向沈禾,“君寶,和先生下來,大哥今天教你射箭。”

  練射箭的地方還是在這院子裏,箭靶是用幾個厚草團做的,劉管家按吩咐擺了兩個。

  又取了兩支弓箭出來,一大一小。

  那柄小的,是傅景晏命人特地爲傅君寶量身定做的,只用過三次,光澤尚亮,另一支則是他專用的。

  他將自己的弓箭直接丟給沈禾,沈禾力氣小他這東西又有點重,一時沒準備好,整個人沒忍住往下彎了彎身子。

  傅景晏過去拉着她走到箭靶不遠處站好,“你先自己玩,前面沒人,你放心射。”

  沈禾都沒用過這玩意,連如何開弓都不知道,“大公子,我不會射箭,還是不射了。”

  “你看我怎麼教君寶的,你就怎麼做。”傅景晏說完便過去教傅君寶怎麼拉弓弦,怎麼穩住掌中的箭,不過傅君寶到底年紀太小,拉這弓定是拉不動了,傅景晏帶着小糰子射出去幾箭,傅君寶興趣來的快,去的也快,玩了一會便想着睡覺了。

  傅景晏派人送他回屋裏休息。

  這邊沈禾好不容易適應了這弓箭的重量,然後學着傅景晏方纔教着傅君寶那般,架上羽箭,箭尾剛好卡着弓弦,明明是簡單的事,她卻跟學到什麼祕訣似的,清秀的眉眼間,透了幾分笑意,可沒持續多久,她便泄氣了,細眉皺着,手上拼命用力,卻如何也拉不動那根弦。

  她覺得手指都勒得生疼。

  “你這般生硬地拉扯着,自然拉不動。”男人低啞的聲音自身後耳側傳來,隨之貼過來的是他結實有力的胸膛,微熱的氣息縈繞在她耳邊,沈禾耳朵慢慢變紅,心跟這條弦一般,崩得緊緊的。

  他從後邊伸出手,搭在她握着弓身的手上,另一隻手則搭着她拉弓弦的那隻手上。

  男人手心微熱,沈禾的手完全被攏在裏面。

  他身材高大,這般姿勢,從遠處看,纖瘦的身體彷彿被他半抱在懷裏。

  “用哪隻眼睛看就用哪隻手拉。”他繼續道,“力道主要集中在手上,而不是手臂上。”

  邊說邊將弓箭慢慢擡起,正要用力拉弦時,他頓了頓。

  沈禾不解,“大公子?”沒能聽到他的迴應,卻看到眼前男人骨節分明的五指插/入她的指縫間,倚着弓弦的力度轉移到了他手上,她的手瞬間彷彿是半搭在弦上。

  接着,傅景晏就着她握弓的手迅速擡起弓身,三指半屈,輕輕鬆鬆拉開了弦,那隻羽箭“倏”地一下子直直地往前飛出去,最後又準又穩地定在那草靶中間。

  沈禾看着那隻箭,雖不是她一個人射出去的,甚至方纔拉弓時她完全沒有用上一點力,但看到它正中靶心,內心還是小小興奮了一把。

  傅景晏硬朗好看的下巴在她發頂點了點,“很簡單,對不對?”

  一陣微涼的風忽然吹了進來,拂在沈禾臉上,沈禾原本暈沉的腦袋忽然清醒許多,她輕輕推開他,“還得多練習,不過這東西我學了也沒什麼用處。”

  “於你自然是沒什麼用,天氣不錯,走,我們去亭子那裏品品你上次帶來的米酒。”

  沈禾有些猶豫,上次是受老夫人之託才提起要與他喝酒,這會就不同了,“大公子。我得回去呢,再加上,我上次同我娘說這米酒我已經喝完了,待會回去定是有味道的。”

  傅景晏低頭看她,“那我喝,你看着?”雖是問句,語氣卻是肯定的。

  沈禾想,也成,就傅景晏這個酒量,興許喝這米酒都能醉了去,就是沒醉,肯定也要暈上一會,那她便趁機回家。

  亭前地上漸漸落了些已經枯黃了的梧桐葉,堆在地上,淺淺的一層,沈禾就盯着那些葉子間的縫隙,想數清這地上有多少似的。

  他們倆坐的不遠,中間剛好放着那壇不大的米酒。

  “上次想同我聊什麼?”傅景晏將壇口拆開,那股酸甜的味立刻散在二人間。

  沈禾突然發現自己也是想的簡單,這種傷心事自己哪能隨隨便便就在他面前提起,這不是戳人家傷疤嘛,她抱着罈子給他倒了一碗,“大公子,沒事,您嘗一嘗。”她將瓷碗遞過去。

  傅景晏接過來,這米酒他倒未曾喝過,一口飲盡,嘴裏滿是酸甜,口感與那烈酒自然是不同的。

  亭子裏安靜,兩人都未再開口說話。

  他喝一點,沈禾便給他倒上。

  沈禾只知這米酒沒有一般的酒釀那般燒人,卻不知,米酒的確是比較上口,但後勁卻大。

  傅景晏耳朵已經開始微微泛紅了,看沈禾的目光有些微熱,他將酒罈拿到一邊,衝她道,“沈禾,坐過來一點。”他語調平穩正常,絲毫沒有已經開始醉的跡象。

  沈禾自然是不肯的,她直直搖着頭。

  傅景晏嘆口氣,自己往她那邊挪了挪,沈禾便條件反射般往後退,速度卻抵不過男人結實有力的長臂,輕輕一攬,便將她攔肩攬了過來。

  “你躲什麼?”他低頭看着她的側臉,語氣有些不滿。

  沈禾擡頭瞪他,道,“大公子,男女授受不親。”

  傅景晏慢慢貼着她的耳,薄脣中吐出點點熱氣,沈禾身子顫了顫,感覺右耳以及右邊的腦袋突然變得麻麻地,又不時嗡嗡一片。

  “突然挺懷念你從前扮成男人模樣的日子,”他幾乎咬着她的耳朵說着,“那時候搭你的肩你都不敢說什麼,哪裏像現在,跟只受驚的兔子似的。”

  沈禾暗暗腹誹,若是以前我曉得你早已知道我的身份,我肯定會不和你勾肩搭背的,耳朵癢麻得很,她伸手往他胸口推,“大公子,從前我那是不知道,讓您天天當猴耍呢。”

  傅景晏抓住她的手,“猴子可比你乖多了。”

  沈禾掙不過他,覺得這人真是好賴說不透,最後也不知是不是嗅了這空氣裏的米酒氣,腦子一發熱,那小嘴一張直接咬在了傅景晏抓着她手腕的手背上。

  耳側男人猝不及防地“嘶”了一聲,嗓音微啞,卻未甩開她,任由她咬着。

  沈禾正咬的解氣,突然臉頰上貼過來一片溫熱。

  她被人麻痹了似的,嘴上的力度頓時鬆懈下來,整個人楞在那。

  男人溫熱的脣移開,單手將她的臉掰過來,目光灼灼,“你先動口的。”

  作者有話要說:侯爺想要親親的理由也是不同尋常hhh,沈禾表示這怪我咯~

  寫文以來第二次日萬,希望大家能支持正版,藥鋪君給你們麼麼~mua一口。o(≧▽≦)o

  煽情的話說不來,咱直接點,老規矩,v章發紅包啦。(≧w≦)(五十個)

  另外,祝寶寶們假期過得愉快哦~(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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