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 他以情深築成牢 rebcui水晶鞋加更

作者:未知
當時他就坐下沙發上,在我面前大約兩米多的距離,我能清楚看到他講話時臉上淡淡的表情,微微扯動的嘴脣,明明是在戳傷一個女人的心,可他的語氣那麼平淡。那麼坦然,就像點餐時說隨便一樣,不痛不癢。 我怔了怔,這話落入我耳中都是說不清的難受。不知道江佩珊聽進去會作何感想。我忽地想起之前她來別墅看我,我們站在露臺上,她盯着我肚子說,“周小姐。只要你不跟我搶陸太太的位置,我就容得下你和孩子。”那樣一個清純透徹的女人,說那樣的話時,眼裏早就沒有初見時小女人熱戀的嬌羞和幸福,她語氣是期盼和請求的。 不由地,我抓着雪白的被子,不知所措。 我的再次出現,一定讓江佩珊和陸巖膈應着,這對剛剛喜結連理的新婚夫妻,原本應該在歐洲蜜月旅行,卻因爲我的再次出現,產生無法逾越的鴻溝和嫌隙。我摸着肚子發呆,不知道今後該如何面對江佩珊。 “珊珊,我們住在你爸買的別墅,老房子留給若棠,她對陌生環境不容易適應。”陸巖如是說。 江佩珊貌似哭了。聲音哽咽着,有些可憐地說,“阿巖,爸爸要是知道了,一定會生氣的,你不要在這個時候讓他不高興。其實我也不想搬進來,但爸爸說陸家的兒媳婦。應該住在陸家宅子裏,你說呢?” 陸巖根本沒有思考,格外肯定地說,“這件事情沒有商量的餘地,我讓小尹送你回去,夜晚我回去找你,陪你回江家喫晚飯。”說畢,他掛斷了電話,江佩珊說一半的話卡在喉嚨裏。 收了線,他見我杵在原地沒動靜,上前來抓着我的手說,“怎麼不吃了?飽了嗎?” 我搖頭,放下勺子準備下牀,“一定要回去嗎?” 陸巖輕飄飄地瞄了我一眼。淡淡道,“不然你想去哪兒?周若棠,有些事情,我不想再三重複。”雖說是淡淡的語氣,卻滿是威脅。 “我不想回去住。”我冷冷說。 “那你想住哪兒?” 我迎上他的目光,問道,“陸總你這麼有錢,隨便在外面買個房子給我待產不就得了?你缺這點錢?爲什麼一定要讓我住回別墅一天到晚膈應江佩珊?你不彆扭嗎?” “你只需要聽我的安排,其他事情,不需要你操心,”他望了我一眼,揚眉說,“她有她的住處。” “陸總,您怕是搞錯了,陸家的別墅應該陸家兒媳婦住,我一個見不得光的情婦去住,不是打江佩珊的臉嗎?”我輕笑道,“我都這樣被你掌握在手心兒裏,你害怕我跑了不成?何必這麼草木皆兵,一點都不像你的風格。” 陸巖沉着眸子看我,眼中閃着點點星光,其實我真的非常喜歡陸巖的眼睛,他這個人不容易表露出情緒來,光是看錶情看不太出來他的喜怒哀樂,整長臉木然的,冷冰冰的,只有那雙漂亮的眸子裏閃爍的星光才藏不住他的情緒。很多時候,他面上淡淡的,但是眼裏的柔情像洪流洶涌,看一眼都會沉醉、淪陷。 就像此時,我看得出來他分明是想安慰我,給我一點慰藉,可嘴裏講出來的話冷冰冰的,“你鬼精靈又聰明,連陳熙都能騙過去,我當然不能掉以輕心。聽說海洋手下一個保鏢被你打暈在浴室,腦震盪前兩天才出院,那種人你都能應付自如,我不當心點,你又帶着我的孩子跑路了,我還得花心思尋找你,豈不是自找麻煩?” 我狠狠剜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說,“我何德何能,勞陸總如此費心,像我這種風塵堆裏出來的女人,能遇上你這樣的金主,應該燒香拜佛感謝阿彌陀佛,嗯,我真不知好歹。” 陸巖揚了揚眉毛,不可置否地說,“敢這麼跟我作對,周若棠,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他拿起牀尾的西裝抖了一抖,快速穿上,一邊整理領口,一邊說,“知道我喜歡你什麼嗎?”他沒等我回答,自顧自地說,“以前的你小心翼翼,雖然倔強,但懂得示弱,懂得委曲求全,讓人憐惜。可現在的你,聰明又倔強,腦子好使了不少,不知道是我對你太好了還是從前沒看清楚你,我得花點心思收拾你纔行。” 我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心裏思考着他言語間的意思,是嫌我現在太有主意,不肯示弱? 他穿好了西裝,伸手摸我臉蛋說,“那幢別墅我從來沒想過讓別的女人住進去,我只想給你,還有咱們的孩子。” 我冷笑,拍開他的手,“怎麼?陸總這是想彌補我沒有名分的空缺?還是填補你內心的抱歉?” 他眼神突然轉冷,有些不悅地看着我,冷煙看了我好一會兒,然後說,“隨你怎麼想。” 後來我才明白,其實他這個人,真的是不知道怎麼表達感情。他只知道命令和安排,只知道讓別人照着他的意思去做,沒有考慮過別人是否願意接受,或者說他的決定會給人什麼樣的影響,他只覺得,他認爲好的,別人就應該高興。 倘若當時他告訴我說,若棠啊,我沒能給你和孩子名分,我虧欠你,所以我把陸家的別墅留給你,你住進去,就代表陸家承認你這個兒媳婦,哪怕這輩子都沒有名分,但你在我心裏是獨一無二的,你纔是我想要的陸太太。 然而,他從來不會說這些,他要是說了,便不是我認識的陸巖了。 也就是這樣,一個不會表達,一個不想解讀,我們只見的糾纏不休,從來都是相互傷害。 那天下午,陸巖帶着我回了別墅,老趙親自開車送我們回去,見到我的時候,他笑了笑,親熱地叫了一聲,“周小姐,好久不見。” 我微笑着點了點頭,問候道,“趙師傅,好久不見。” 陸巖幫我打開車門,手放在我頭頂護着我上車,又叫老趙開慢點,怕我不適應。我默默地接受着一切,不言不語。 快到別墅的時候,我問陸巖,“我弟弟的事情,你可以幫我解決嗎?” 陸巖笑了笑,揉着我頭髮說,“現在才反應過來跟我談條件,是不是晚了點?” “我要你保證我弟弟和舅舅平安無事,如果你做不到,那你也別想要這個孩子。”我捂着肚子,冷冷地說,“我最在意的就是我的家人,如果他們出了事,我也活不了。” 陸巖眯了眯眼睛,嘴角微動,揚起一抹諷刺的笑,他冰涼的手指輕輕劃過我臉頰,慢悠悠地說,“可你要是敢再帶着我的孩子逃跑,我保證你家人下場慘烈。” 他的話讓人膽寒,隨即我腦海中閃過一絲可怕的想法,我盯着陸巖,細細打量他眼裏的波瀾不驚,我可怕地搖頭,心想,不可能,不可能是他做的。 車子平緩地停在別墅門口,陸巖細心地牽着我下車,然後我看見門口還停着一輛車子,黑色的奔馳,陸巖不動聲色地瞄了一眼車子,然後面無表情地牽着我的手走進別墅。 別墅的門沒關,陸巖拉着我走進去,阿姨從客廳裏走出來看着我,十公激動地叫我的名字,“周小姐------” 而阿姨背後,是坐在沙發上的江佩珊。許久不見,她貌似瘦了一圈,穿着一件白色的針織線衫,一條復古的民族風長裙,遮蓋住了不方便的腿,頭髮和以前一樣,自由地垂在兩肩,溫婉可人,只是眼底的神色滿是哀傷和失望。 她的眼睛落在陸巖牽着我的手上面,視線緊緊鎖在上頭,隨即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她哽咽地叫了一聲,“阿巖-------” 我不敢看江佩珊,不管我現在是因爲什麼原因再次回到別墅,我都是沒底氣和她面對面說話的,我是小三,她是正室,我甚至沒資格說一句對不起。 我想掙脫開陸巖的手,可陸巖根本不鬆開,反而握得更加緊了。陸巖淡淡地說,“珊珊,你回去等我。” “阿巖,這裏是你家,我是你太太,你想讓我去哪裏?”江佩珊問道,字裏行間,是說不出的心酸。 “你自然是我的太太,但這裏不是我們的家,你不要跟我鬧。當初咱們結婚時說好了的,住在你爸爸買的別墅裏,這裏留給若棠和孩子,你答應了的。”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君子一諾。” “阿巖,你不覺得你這樣對我,太殘忍了嗎?”江佩珊嗚咽着,但畢竟是大家閨秀,不可能在衆人面前痛哭流涕,她抹了抹眼淚說,“我能容得下週小姐和她肚子裏的孩子,但是她們一定要求住去外面,我纔是你明媒正娶的太太,讓別人知道我住在外室,而她住在家裏,別人會怎麼說我?” “可能之前這件事還有得商量,但現在,沒有退路。”陸巖聲音忽然冷了,他一直對江佩珊都是彬彬有禮的,但現在卻是冷冷淡淡的,“你揹着我做了什麼,我一清二楚。” 我疑惑地擡頭看着江佩珊,她臉色慘白,清秀的面孔上掛着兩行清淚,我又看了看陸巖,有些不明就裏。 江佩珊說,“阿巖,你什麼意思?” 陸巖冷冷說,“一定要我拆穿你?” 江佩珊臉色慘白,跟塗了厚厚一層白粉似的,講話有些支吾,“我、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陸巖放開我的手,錚亮的皮鞋往前踏了兩步,走到江佩珊面前說,“婚禮那天,你在休息室,跟海洋說了什麼?珊珊,你是怎麼知道西城上築的?” 西城上築!就是秦海洋在深圳給我準備的那間公寓! 我警覺地看着江佩珊,只見她閃躲地解釋說,“阿巖,你聽錯了,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 “是麼?可我找人查了,買房子的錢是海洋賬上劃的,可就在買房子的前兩天,你的銀行卡里分兩次劃了一筆錢給海洋,那數目正好是那間公寓的錢。”陸巖輕聲問,“要我給你看對賬單嗎?” 陸巖的意思是,江佩珊和秦海洋是一夥兒的,明面上是秦海洋安排我離開,但實際上是江佩珊在背後指揮的,我不敢細想----- 可江佩珊明明跟我說,能接受我的孩子,能接受我------ 我忽然覺得很可怕,看着江佩珊清秀單純的臉蛋,我恍然發現,我太天真了! “阿巖,你聽我解釋,我只是想給周小姐找一處安穩的地方,她懷着孩子一個人沒錢沒家人,能去哪兒?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趕她走,我當初答應了你,就不會出爾反爾------”江佩珊解釋說,“我明知道你不愛我,但我還是要嫁給你,我連你不愛我都能接受,自然也能接受你的孩子------” 這一番說辭,並沒有任何說服力,我不信,陸巖更不信。我也想可能江佩珊是好心,怕我流落在外孤苦伶仃,有套房子至少還算個家,但我記得清清楚楚,小梁跟我說,如果我願意打掉孩子,那房子和卡里的錢就屬於我,如果我不願意,他們就跟我沒完。 陸巖直愣愣地站在江佩珊面前,距離她一步,他直勾勾地看着江佩珊說,“你給海洋打電話的時候,我在陽臺抽菸,你跟海洋說的話,我全都聽見了。” 江佩珊這下無話可說,臉色慘白,眼神空洞,嘴脣微微張着,無話可說------ “好在她和孩子都沒事,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我只希望你記住,不要動歪心思,否則,大家臉上都不好看。”陸巖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後吩咐小尹說,“送江小姐回去。” 小尹一直站在邊上,陸巖一吩咐,立即走上前,恭敬地說,“是,陸總。”小尹走到江佩珊面前,淡淡說,“江小姐,我送您回去。” 我矗立在客廳中央,打量着江佩珊,思考陸巖說的那番話。到底是秦海洋想整死我還是江佩珊讓秦海洋整死我?我先前一直以爲是秦海洋,可現在看來,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 江佩珊杵在原地沒動,臉上的淚水也幹了,她怔怔地看着陸巖,但終究一句話都沒說。 陸巖轉身拉着我的手,一言不發地牽着我上樓,走到樓梯口時,他忽然停下來,將我打橫抱起,一步一步跨上臺階。 我扣着陸巖的脖子,看着他刀削般的面孔,心裏忽然有點打顫。 不一會兒,我們便回到了房間,然後聽見大門外汽車啓動的聲音,應該是江佩珊離開了。 陸巖掀開被子讓我躺下,然後打了個電話,“可以過來了。” 不一會兒,陳熙帶着方涵進來臥室,站在茶几前朝我和陸巖彎了彎腰,“陸總,周小姐。” 方涵有些喫驚地看着我隆起的肚子,但掃了一眼陸巖後,立即掩藏了驚訝的神色。 “她們兩個從今天開始做你的貼身助理,照顧你的生活起居衣食住行。”陸巖對我說。 我清楚他的意思,說好聽了是貼身助理,實際上就是找兩個人監視我。 然而,這還沒完,陸巖又說,“除了他們倆,還有小尹和三個保鏢。如果人手不夠,你再跟我說。” 我冷笑,“你這是限制人身自由,犯法的。” 陸巖淡淡笑了笑,坐到牀沿上,不顧陳熙和方涵在,捏着我下巴說,“你以爲我怕?若棠,你乖乖養胎生下孩子,別找事兒。” “我還有選擇嗎?”我冷冷道。 “今晚好好休息,我要陪她去江家喫晚飯。” 我無所謂地說,“跟我有什麼關係?” 陸巖不悅地起身,走到陳熙和方涵面前,對陳熙說,“上次出現的問題,我不想再有第二次。” 陳熙凝重地點了點頭,應答道,“是,陸總。” 語畢,陸巖大步走出房門,方涵立即跟上去,把房間門關上了。 陳熙走上前來,有些語重心長地說,“周小姐,以後我和方涵就是您的貼身助理,您有任何吩咐都可以叫我和方涵,請周小姐多多體諒我們的工作,不要爲難我們。” 我想起之前的事兒,我跑了,陸巖肯定大發雷霆,她多少受了些苦,於是我道歉說,“陳熙,對不起。” 陳熙搖了搖頭,“我沒關係,陸總不過是罵了我一頓,但周小姐,你那麼跑出去真的很危險,若不是陸總先一步找到您,秦總下手是不會手軟的,您明白嗎?” “秦海洋知道我在鄉下?”我問道。記亞腸技。 陳熙點頭,“知道,您在縣醫院就被人盯上了,小尹跟秦總的人碰上了,這才順着線索找到您的。周小姐,您別怪我多嘴,陸總對您是真心的,很多事情他別無選擇,您應該多體諒他。有句話您應該聽過,忍一時風平浪靜,捱過一段最苦的時候,換取長遠的幸福和安穩,又有何不可呢?” 陳熙的話我聽得雲裏霧裏的,不解地問,“陳熙,你什麼意思?我不太聽得懂。” “周小姐聰明,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陳熙笑了笑,然後招手叫過來方涵。我疑惑地看着陳熙,但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方涵是陸巖公司的前臺,在公司的時候,我和她算最融洽的,陸巖把她派來看着我,肯定是有原因的。 “周小姐,方涵以後跟我一起照顧您,有什麼事情,您儘管吩咐。”陳熙說。 我點了點頭,問陳熙,“我能打個電話嗎?” 陳熙沒說話,我又問,“那你能幫我聯繫凌寒嗎?讓她來別墅一趟,我有事情找她。” 陳熙想了想,回答說,“我必須先請示一下陸總。” 我無力地笑了笑,“好。” 然後陳熙走出房間,給陸巖打電話去了。 方涵有些尷尬地看着我,我招呼她坐在牀沿上,她驚訝地說,“周祕書,好久不見!我都沒想到是給你做助理!” “讓你見笑了------” “原來你和陸總真的是那種關係啊,公司上上下下都說你和陸總關係不一般,起初我還不相信,現在我是真信了------”方涵說話沒頭沒腦的,看見我表情不太對勁才覺得自己失言了,尷尬地道歉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有貶低你的意思,我是------” 我笑了笑,“算了,你說的本來就是事實,我既然做了,就不怕別人說。” “你現在懷着孩子,不要胡思亂想,好好養胎,我看得出來,陸總對你好的,你肚子都這麼大了,安心生下孩子纔是要緊事。” 我點了點頭,不太想說話,方涵也識趣,幫我掖好被子,然後坐到牀尾的沙發上,守着我睡覺。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夜晚九點多鐘,我睜開眼睛便看見方涵,她扶着我起牀,然後告訴我說,“淩小姐已經在樓下等您了。” 我換了條裙子,立馬下樓去,小寒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面前擺着水果和茶,富麗堂皇的水晶吊燈,照着她栗色的捲髮漂亮極了。她一襲大紅色的貼身連衣裙,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材,格外誘人。 見我下樓來,她立即站起身來,上樓來和方涵一起扶着我下樓,一面說,“哎喲喂,我的小祖宗,可擔心死我了!這幾天姑奶奶提心吊膽的,總算是見你安全了!” 我無力地笑了笑,長舒一口氣。 下了樓,他們扶着我坐在沙發上,小寒摸了摸我肚子說,“孩子還好吧?媽的快嚇死我了,秦海洋那傻逼跟條瘋狗似的,專盯着你咬!一想起他我就恨得牙癢癢,你說他一個大男人欺負你個孕婦有意思嗎!那天晚上要不是喬江林攔着,我非得一酒瓶子砸碎了他腦袋不可!” “他愛瘋了江佩珊,想弄死我,也還說得過去。”我冷哼道。 小寒氣呼呼地說,“豈止他一個人瘋?陸巖那孫子更瘋!你跑的那天我在家睡覺,他媽的帶着幾個保鏢踹開我家門把我拎出來往陽臺上扔,非逼着我說你在哪兒,要是不說就把我從陽臺上扔下去,草他大爺的,老子那是在二十幾樓!” 張偉話音剛落,喬江林和陸巖都擡眼去看飄飄的臉,我和小寒的目光也落在飄飄的臉上。方纔小寒明明只打了她左臉,可現在,兩邊臉都紅了,看上去像是被打的。但更像是腮紅,傻傻分不清楚。 我沒明白飄飄這麼做是什麼意思,緊張地看了一眼小寒,只聽見小寒冷哼一聲。凌厲的目光剜了飄飄一眼,然後端起面前的紅酒一口喝乾了,我目光轉開時,發現喬江林也瞄了一眼小寒。他的視線剛好和我撞在一起,那種冷冽的勁頭,可比陸巖的眼神更加厲害,他比陸巖多了些嚴肅,我連忙閃躲地抽回視線,低頭時,陸巖夾了一塊山藥放在我碗裏。 飄飄笑了笑,她聲音還是跟以前一樣,笑起來銀鈴兒似的,清脆得很,她捂着臉,嬌羞地說,“可能是酒喝多了,不礙事兒。” 張偉眉頭一週,問道,“你什麼時候酒量這麼淺了?”言語裏沒少質問的口氣。飄飄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張偉就看着我和小寒,意味深長地。 我當時挺緊張的,飄飄這是故意的,故意說得這麼含糊,一方面引起張偉的注意。一方面讓別人覺得她是忍氣吞聲,誰都不是傻子,一看就看得出來她臉上是被揍的,不是酒勁上臉。張偉的表情很難看,鋒利的目光在我們臉上繞來繞去,冷冷地說,“到底怎麼回事?” 男人嘛,大多數都是好面子的,自己帶出來的女人被打了,那就跟自己被打臉一樣,臉上總是掛不住的。大多數男人都爭強好勝,都有保護欲和佔有慾,自己的東西被人碰了,自然是很不高興的。尤其是在今天這樣的飯局上。陸巖和喬江林請他來是談事情拋橄欖枝的,打他的女人,不是讓他難以下臺麼? 俗話說得好,打狗還看主人呢。 飄飄聲音有些顫抖,以我對她的瞭解,她這就是故意的,她可不是溫順乖張的小貓,而是一條狼狗,誰敢動她,一定撲上去死咬着的。可她現在就是故意這麼可憐兮兮的,她抖着嗓子說,“我沒事兒,真的是酒喝多了,別因爲我掃了性質,姐姐們沒對我做什麼。” 我一下子懵了,這妹妹,還真是青出於藍,揉捏男人的功夫飛速進步啊。 然後桌上的人都沉默了,陸巖看着我,眼神問我是不是我乾的,我搖頭,他心領神會,然後看着喬江林。喬江林壓根兒就沒管,悠遊自在地喫菜,完全把張偉的話當個屁。 然後張偉面子上肯定繃不住了呀,正要說話呢,小寒打斷了他,“張董------” “張董,”而小寒剛開口,喬江林便讓服務員倒滿了一杯紅酒,端起酒杯敬張偉,面不改色地說,“來,合作愉快。” 我原以爲喬江林會說什麼呢,他完全不順着張偉的路子走,簡單的四個字把張偉所有的不快都堵在了酒杯裏,最後還得一飲而盡,全都吞進了肚子裏。 小寒有點怔怔的,看着喬江林把那一杯子紅酒都幹了,再凌厲的眼神都溫柔了,喬江林喝完,撇了小寒一眼,我發誓我真的沒有看錯,他竟然對小寒揚了揚眉毛,然後小寒沒忍住,嗔怪地笑了笑。 飄飄恨恨地看着小寒,但終究無濟於事,張偉那一杯酒吞掉了所有。 她太年輕了,太自信了,以爲自己有點功夫就班門弄斧。男人基本上視歡場女人爲玩物,在利益面前,女人是一枚隨時可以丟棄的棋子,可有可無。太過於把自己當回事兒,只能是自討苦喫。聰明的女人懂得察言觀色,見好就收,愚笨的女人只會撒嬌賣萌,最後智商和尊嚴都被人踩在腳下碾爛。 其實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找的是什麼男人?你的男人在關鍵時候會不會護短? 很顯然,飄飄失算了。 散場過後,張偉和陸巖握手,說了句等待陸巖的好消息,然後帶着飄飄走了。喬江林喝太多了,有點暈頭轉向,小寒扶着走出去,司機在門口接着他們也走了,最後就剩下我和陸巖。 他想拉我的手,我掙脫開了,故意跟他站得有點距離,其實我這樣做可能於事無補,但我就想着,這飯店是江佩珊舅舅開的,我們太明目張膽,總不是好事。可陸巖不答應啊,愣是要抓着我的手不放,我瞪他一眼說,“你別鬧。” “你管我。”說完,他又緊緊抓着我的手,看着夜色說,“我若是怕,便不會帶你出來。” 你瞧,這麼霸道這麼傲嬌,我都不知道說什麼了。 過了兩分鐘,老趙把車子開到飯店門口,陸巖牽着我的手坐進去,剛要關車門,江佩珊從大堂走出來,大聲叫了一句,“阿巖!” 我和陸巖皆是一怔,不約而同地看向飯店門口,江佩珊穿着萬年不變的長裙子,駝色大衣,頭髮披散着在兩肩,她就那麼站在門口,身後一片明亮的燈光,倒是襯得她面容有些模糊。 “你去吧。”我下意識地藏在陸巖身後,用手指輕輕戳着他的後背說,“她叫你了。” “你在車上等我。”他想了想說,隨即下車,並且關上了車門。 我透過窗戶看陸巖一步一步走向江佩珊,江佩珊也朝他走來,然後快下臺階的時候,陸巖一把抓住江佩珊的胳膊,把她扶上臺階去,兩個人站在門口說話。 他們背對着我站着,看不到正臉,門口的光線襯得陸巖身材挺拔,江佩珊小鳥依人地站在他身邊,其實,真的是一條靚麗的風景線。 我黯然地低下頭,心裏聽悽楚的,真是悲慘,我現在的樣子就像小三和男人約會被正室抓到,嘁,瞧我說的,什麼叫像?我這根本就是。我想起飄飄那會兒在洗手間的話,挺着肚子出來招搖過市,就不怕正室來掐死我麼? 想到這裏,我還真有點怕了,我趕緊招呼老趙說,“趙師傅,麻煩你把車門鎖上!” 老趙從鏡子裏看了我一眼,沒多問,摁了一個開關,然後車門就鎖上了。 可我的心還是不安地跳着。 大約過了兩分鐘,陸巖又回來了,老趙趕緊解了鎖,但陸巖沒有開門,敲了敲車窗,老趙摁下玻璃,陸巖的臉便出現在我眼前,我期盼地看着他,無意中撇到了站在飯店門口幽幽望着我的江佩珊。我那個位置看過去,江佩珊眼神特別奇怪,有悽楚,有恨意,有無奈,有不悅,有冷笑。 陸巖淡然地看着我,命令地說,“你先回去,她爸爸在樓上喫飯,我得上去走一圈。” 這種時候,我除了點頭,不知道做什麼。 “回去先休息,不用等我回來,可能------”他頓了頓,又說,“可能今晚不會回來。” “嗯。”我說。 我努力地笑了笑,卻怎麼都掩蓋不了心裏的難受和失望,同時還有擔憂。 他明亮的眼睛一直看着我,看穿了我的心思,給我喫定心丸說,“只是去打聲招呼,不會有事。” 我點了點頭,他又吩咐老趙,“送她回去,路上開慢點。” 老趙說,“陸總您放心。”記役臺弟。 說畢,他轉身走了,他走的時候,老趙發動車子,車子緩緩開動,我有些失落,不放心地回頭,看見江佩珊挽着他進了酒店大堂。 然後心裏就是說不清的糾纏------ 老趙有些擔憂,在鏡子裏看了我好幾眼,纔開口安慰我說,“周小姐,您別擔心,陸總能應付的,他一個人撐了這麼多年,什麼場面沒見過?江董事長現在還不能對陸總做什麼,你放心吧,不管怎樣,江小姐現在都會幫着陸總的。我現在送您回家休息,你有孩子,別太操勞。” 老趙這樣,我有點懵然,什麼叫陸巖一個人撐了很多年?什麼是江明遠現在對他不會做什麼?我沒明白。 “趙師傅,您的話是什麼意思?陸巖和江董事長之間有什麼過節嗎?”我盯着老趙的後腦勺問。 老趙從鏡子裏看了我一眼,發現我對裏面的事情根本不清楚,察覺自己失言了,立即改口說,“周小姐,您聽錯了,我是說陸總是江董事長的女婿,去喫一頓飯而已,不會有事的。” “趙師傅,你剛纔不是這麼說的,我聽清楚了。” 我看着鏡子裏的老趙,面有難色,搜腸刮肚地解釋說,“周小姐,您真的聽錯了-------就算有什麼事兒,我一個司機怎麼能清楚呢?我想若是有事,陸總一定願意告訴你的。” 老趙這麼說,我也不好逼問什麼,便作罷了,細細尋思着他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 然而,一點頭緒都沒有的我,啥都想不出來。 回到別墅後,之後阿姨和陳熙在,令我喫驚的是,小尹和三個保鏢也在,分明今天他們沒來別墅,這會兒怎麼------ 見我疑問,陳熙解釋說,“周小姐,是陸總讓他們來的,您累了把?先上樓洗漱吧。” 原來如此,他是怕他不在,有誰對我動手嗎? 我無力地笑了笑說,“好。” 洗漱後,我一個人躺在偌大的牀上,可能是陸巖不在,我有點心慌慌的,怎麼都睡不着,腦海裏一直閃着江佩珊在門口看我的眼神,有點莫名的擔憂,然後我開了檯燈,讓室內亮起來。 靜謐的夜裏,掛鐘噠噠地走着,我一聲一聲地數着,心想,陸巖現在和江佩珊在做什麼? 然後我放在牀頭的電話響了,一串陌生號碼映入眼底。 電話被我擱在牀頭,震動的時候嗚嗚作響,那聲音有點刺耳,在靜謐的夜裏顯得格外突兀。我捂着肚子稍稍起身,拿起電話細細回想這串號碼,真的很陌生,我猶豫了兩秒,正想要接起來時,那電話卻掛斷了。方纔突兀的聲音似乎還停留在空氣中,不絕於耳。 人的感覺說來很奇怪,總覺得有些事兒沒這麼簡單,這個半夜三更的電話來得太突兀,叫我心慌慌的------我想了想,把電話回了過去,但已經沒人接。 越是這樣,我才越覺得奇怪!一般要是打錯電話,別人至少會接起來告訴你剛纔撥錯了不好意思,可只是三十秒不到的時間,我回過去,那邊怎麼不接呢?是誰給我打的電話,他給我打電話有什麼意思?我有些摸不着頭腦。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那個陌生號碼給我發來一條短信,只有簡單的一句話,沒有署名,沒有提示,“小心你肚子。” 原本我就睡不着,這下更別想睡了,我把電話放回去牀頭櫃上,然後慢慢躺下,盯着天花板發呆,一邊想着給我發短信的人是誰,一邊想着陸巖現在和江佩珊在哪裏呢?這會兒已經快十二點,不會還在飯店吧。若是不在飯店,那應該回家了------ 腦海中忽然劃過他和江佩珊站在飯店門口的場景,江佩珊挽着他,笑靨如花,還有他讓我先睡,不要等他,今晚可能不回來------他會去哪兒?去和江佩珊的新房嗎?他們會做什麼? 想到這兒我心裏就跟無數只貓爪在撓一般,心癢癢,翻來覆去都睡不着,我極力地命令自己睡覺,什麼都不要想,好好睡覺,他們是夫妻,做什麼事情都是應該的------然而這種安慰並沒有用,越是安慰自己,越是覺得不舒服。 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我索性起牀,悄悄去書房拿了本小說躺在牀頭看,我以爲看書能使人靜心,卻沒想到得心靜才能看好書。結果就是,一本書在我手裏蹂躪了好好幾回,終究一個字都沒看進心裏。 這一夜我都沒有閤眼,一直半躺在牀頭,分分秒秒都是煎熬,我數着時針的滴答跳動,看着黑巖一點一點隱去,晨光拂曉,世界明亮起來。 嗯,陸巖一夜沒回來。 我一點都不困,但熬夜過後臉色有些難看,我洗漱好後下樓去喫早餐,陳熙跟阿姨正在說什麼,聽見我下樓來便停止了談話,阿姨轉身進廚房忙活,陳熙到樓梯這邊扶着我說,“周小姐,你睡好了嗎?今天起得挺早的。” “還好。”我淡淡說,“你也不多睡會兒,小尹他們呢。” 陳熙說,“他們剛剛撤走,回去補覺。”她扶着我去沙發上坐下,又說,“您稍等一會兒,早餐一會兒就好。” “好。”我掏出電話,翻出昨晚那個陌生號碼給陳熙說,“陳小姐,麻煩你幫我查一下這個號碼是哪裏的?昨晚給我打過一個,我有點摸不着頭腦。” 陳熙把號碼記了下來,說了聲好的,然後打電話找人幫忙去了。 我也起身去了一樓的洗手間,回來兩天了,我還沒跟程思遠聯繫過。我尋思着這會兒他已經起牀了,便撥了電過去,響了兩聲後他接起來,聲音有些急切,“若棠?” “程思遠,是我。”我着急地問,“你的手怎麼樣了?那天我走得匆忙,不知道怎麼樣了,陸巖也不許我聯繫你,我現在躲在洗手間給你打電話的。” 程思遠說,“我還好,只是受了點皮外傷,沒傷到筋骨,你放心吧。” “對不起,要不是我,不會被陸巖------” “怎麼這麼客氣?你不是說過嗎?我們是朋友,爲朋友兩肋插刀不是理所應當的麼?你跟我這麼客氣,就是見外了。”程思遠笑了笑,聲音十分爽朗,“你和孩子還好嗎?” “還好,準備明天去做產檢,身子越來越沉了,走路不方便。”我想起張嫂和思敏,又說,“張嫂那天肯定嚇壞了,真是對不住她,好心幫我們,卻遇上這樣的事兒。” 程思遠淡淡道,“張嫂那邊我知道解釋,你就不用擔心了,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養胎,千辛萬苦保住的孩子,一定要平安生下來,不然怎麼對得起咱們那一段逃亡?” 我笑了笑說,“是,我什麼都沒有,就只有這個孩子了。” 程思遠語氣有些悵然,安慰我說,“孕婦別胡思亂想------誰說你什麼都沒有?你不是還有我這個朋友嗎?” “對,我還有你呢,程思遠,謝謝你吶。” “不客氣,”他說。然後我們都沉默了,好像忽然臨到一個結點,不知道說什麼,但是兩人之間這種沉默又不覺得尷尬,過了好久,我說,“那我先掛了,有空再聯繫。” “等等,若棠。”程思遠忽然叫住我,頓了頓說,“我上次跟你說的事情,你還記得嗎?”像怕我忘記了一般,他提醒地說,“在張嫂家,陸巖來找你的那一晚。” 我輕輕嗯了一聲,“我記得。” “若棠,我說過的話,永遠有效。如果有一天你真正打算離開他,記得你身後還有一個我,我會站在原地等你。”程思遠煽情地說。 我 握着電話的手抖了抖,極力忍着心裏的悵然,勸解地說,“程思遠,不要等我。雖然我不知道我這麼跟着陸巖會不會有好結局,但是我肯定的是,這輩子,我都不能 再愛上別人了。你這麼優秀出色,值得更好的女孩子,而不是等待一個滿身風塵和滄桑的我。友誼是可以超越愛情天長地久的,我希望我們是這一種。” 程 思遠悵然地笑了笑,語氣裏滿是失落,但他故作輕鬆,“其實我早猜到是這樣。你知道嗎?我在垃圾場找到你的那天,一開始你叫的是我的名字,叫我救救你的孩 子,可你昏迷的時候,嘴裏唸叨的卻是陸巖。那時候我就知道,你始終會回到他身邊。可我還是想告訴你我的心意,因爲和他在一起,你可能滿身創傷,倘若哪天你 要走了,記得還有我。” “程思遠,我不值得你這樣------” “值不值得是我說了算!好了,這個話題到此結束,往後我和你,是好朋友。”程思遠說。 “好。” 掛 了電話後,我站在盥洗檯面前,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忽然覺得有點愴然。如果沒有陸巖,程思遠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他優秀善良,溫暖體貼,的確是最佳伴侶。可 人生往往就是這樣,相逢的時間不對,命運便南轅北轍。如果我先遇見了程思遠,我可能會愛上他吧。但上帝偏偏讓我遇見了陸巖,我想,這就是所謂的命中註定。 逃不過,躲不開。 “怦怦”洗手間的門忽然被敲響了,我回過神來,打開門一看,陸巖一身筆挺的西裝在站在門口,清俊的臉龐躍然眼前,一雙星眸盯着我,打量地說,“把自己關在裏面做什麼?” 我心虛地捏緊了手機,悄悄挪到背後,“沒幹什麼。” “給誰打電話?”然而他已經看到了我的手機,咄咄逼人地說,“需要這麼揹着打。” 我沒說話,他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我,漆黑的眸子閃着點點冷光,像是質問,“說話。” “程思遠。”我低下頭淡淡說。 我以爲他會生氣大發雷霆的,然而並沒有,他哼了一聲,然後拽着我的手往餐廳走去,拉了凳子給我坐下,餐桌上已經擺滿了食物,從牛奶到水果一應俱全。 他淡然地給我倒了一杯熱牛奶擱到我面前,然後撿起一顆水煮蛋敲碎了剝開,放在我面前的白瓷碗裏,漫不經心地說,“怎麼不多睡會兒?” “睡不着,就起來了。”我咬了一口蛋白,淡淡說。 他不再說話了,默默盛了一碗粥斯斯文文地喝起來,蓮子百合粥味道清新香甜,他喫得很開心。 然而我不開心了,我啪地把勺子放下,轉身盯着他的側臉看了好一會兒,他壓根兒沒理我,只顧着喫早餐,這讓我很不舒服,我輕輕推了他一下子,他淡淡瞄了我一眼,問道,“怎麼了?” 我不悅地說,“你怎麼不問我爲什麼睡不着?” 他看都不看我,淡淡說,“我知道,爲什麼要問。” “你知道?”我撅嘴盯着他說,“你怎麼知道?” 他像看白癡一樣看着我,笑了笑,“別鬧,好好喫飯。” 其實我就是想讓他告訴我昨晚他和江佩珊一起去哪兒了?住的哪兒?做了什麼?明知道這些事情我不能問,也不敢問,但是總忍不住小女兒家的姿態,越是不敢去想的東西,越是想知道。你們這麼理解也可以,嗯,我在撒嬌,我在置氣。 說來真的挺好笑的,我一個小三,過問他和正室晚上睡哪兒做了什麼,太可笑了。 我後悔極了,覺得自己真不該問,可話都出口了,想收回來是不可能的。既然都忸怩了,不如到底吧,我站起身來,氣呼呼地說,“我飽了,你自己喫吧。” 說完,我轉身要走,陸巖一把抓着我的手說,“喫完再走,別耍小孩子脾氣。”說話的時候,他看都沒看我,顧着喝粥。 我生氣啊,掙脫開他的手,不屑地說了句,“氣都氣飽了,還喫什麼,陸總您自己慢慢享用。” 陳熙和阿姨站在一邊,悻悻地看着我和陸巖置氣,沒敢說話,但陳熙跟上來,要扶着我上樓,我甩開了陳熙的手說,“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 陳熙茫然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愣在原地,我一個人扶着扶手上樓去。 我 不是在向陳熙撒氣,我是怕自己忍不住掉眼淚被陳熙看到,我骨子裏是個很驕傲很倔強的人,掉眼淚這種事兒,越是倔的時候,越不想被人看見,叫人覺得我很脆 弱。這不,才走到一半,我眼淚就刷拉拉地往下掉,頗有大珠小珠落玉盤的姿態,進房間之前,我聽見陳熙跟陸巖說,“陸總,周小姐情緒不太對------” 陸巖淡淡一句,“我知道。” 我砰地關上門,反鎖了,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抽泣,我心裏覺得委屈,可我又覺得自己這種委屈挺無恥的。我本身就是個情婦,我沒資格介意他跟江佩珊喫飯睡覺,瞎在意個什麼勁兒?還在餐桌上耍脾氣,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但我心裏就是委屈啊,難受啊,我也不知道怎麼描述我現在的感覺,彷彿掉進了一個深淵裏頭,啥都看不見,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我忽然想問小寒,她是怎麼過來的?喬江林不在的時候,她是怎麼度過那些日子的?每天晚上都像我這樣煎熬,多痛苦呀。 過了十來分鐘,陸巖才上樓來,他擰着門把,但門被我反鎖了,他在外頭叫我的名字,“若棠,開門。” 一聽見他說話我就火大,方纔不是對我冷冷淡淡的嗎?現在找我做什麼? 可他叫了一聲過後,有沒有聲響了,我以爲他走了,這人真是犯賤的,我竟然害怕他走了,心裏慌啊,然後就去開門了,看到他得意地笑臉時,我真想抽自己兩巴掌,真沒出息! “餓不餓?”他站在門外,手裏端着一個托盤,托盤裏放着一杯牛奶,一個雞蛋,還有一塊我最喜歡的法式烤三明治,“我親手烤的麪包,來給你賠罪。” “神經病。”我罵了一句,然後轉身回房間,他跟着進來,順手把門扣上了。 我坐在沙發上,他把托盤放在茶几上,“小孩子脾氣。” 我瞪了他一眼,沒說話,“趕緊趁熱吃了,別淘氣。” “你管我。” 他坐到我身邊來,語重心長地說,“你不想喫,但孩子想喫,別餓着孩子。喫飽了纔有力氣跟我置氣,對不對?” 我心想也是,我也真是餓了,點了點頭,他便端起牛奶餵我喝,一邊餵我,一邊說,“你弟弟今天下午從看守所出來,我叫小尹去接他了,要接過來跟你見一面嗎?” “可以嗎?!”我忽然興奮起來,抓着陸巖的胳膊問,“你願意讓我見他麼?” 陸巖瞄了我一眼,“我看起來是這麼不講道理的人?” “是!”我脫口而出,心想說,豈止看起來,你本來就是! “那就別見了。”陸巖說,“我鐵石心腸。” 我急了,搖着他胳膊說,“我開玩笑的,你一直都很講道理。” “口不對心。”陸巖白了我一眼說,“那我一會兒叫小尹送他過來。” “好-------”我剛說出口,但忽然想起什麼事兒,心裏一落千丈,又說,“算了吧,現在還不能讓他看到我,他以爲我在深圳打工呢,要是看見我現在這樣子,肯定心裏不好受,算了,以後再見吧,你幫我照顧好他就行。” 陸巖點了點頭,淡淡說,“現在給他轉學是不太可能的,還有幾個月就要參加高考了轉來轉去適應起來也麻煩,他要是個聰明的孩子,知道怎麼調整自己。男孩子要多歷練,以後纔不會幹蠢事。” 我點頭道,“恩。不過,你昨晚給張偉談了什麼條件?他怎麼會鬆口?之前陳深的律師找了他好幾次,都沒有談成,你們怎麼一下子就談好了?” 陸巖高冷地看了我一眼,傲嬌地說,“除了我,這事兒沒人能給你擺平。我不是陳深,也不是程思遠,你記清楚了,你能依靠的男人只有我一個。”他嘆了口氣,雙手放在膝蓋上說,“陳深只能拿錢跟張偉談,但張偉缺錢嗎?不缺?他要的東西陳深給不了,只有我能給。” “他要什麼?”我有點緊張,越來越好奇陸巖跟張偉之間有什麼協議。 “跟你沒關係,不要操心。”陸巖盯着我肚子說,“好好養胎。其餘的事情交給我。” 我不知所措,只能點頭,陸巖又問我,“昨晚上你們爲什麼打張偉帶來的女人?認識的?” “我沒打------” “我當然知道你沒打,我就問你凌寒爲什麼打?有仇?” “是以前一起在夜場上班的姐妹,她和小寒是夜村兒的,後來搶了小寒的男朋友,兩個人鬧翻了,她誣陷小寒偷客人的錢,差點被客人打死,最後查出來是她偷的,被經理趕出去的-----我們以爲她離開了北城,但沒想到又回來了。”我說。 陸巖輕哼了聲,不屑地說,“也是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張偉是什麼人?敢貼上去,到後面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既然你們不熟,就跟你們沒關係,別再招惹就行了。” 我點頭說好。 最後我才發現,陸巖根本沒有跟我解釋他昨晚做了什麼,而他很巧妙地用我弟弟的事兒把我的注意力轉移了,等我反應過來時,我已經明白,這件事,我永遠不要去過問,不要去揭曉答案,因爲不管答案如何,到最後痛的只有我自己。 而我也暗暗告訴自己,要能忍,我選擇了留在陸巖身邊,那麼,以後這樣的日子還長着呢,這才只是開始。以後這樣漫長的夜,多得數不清,現在我就不能接受,往後的日子怎麼過? 我看着陸巖的背影,才發現,我真的是愛慘了他,任隨他搓扁揉圓。 夜晚七點鐘小尹來到別墅,告訴我已經把我弟弟送回家了,我舅舅過幾天也能出院,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 晚餐過後,陳熙接了一個電話,那時候我和陸巖在客廳看電視,她打完電話走到我們身邊,恭敬地說,“周小姐,您早上要我幫您查的電話查到了,手機號的主人姓梁,叫梁毅。” 我腦子一下子懵了,是他! 陸巖疑惑地看着我,“怎麼了?” “我昨晚收到一條短信,是個陌生號碼,那人提醒我小心肚子-----”我如實說。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梁毅就是秦海洋的手下,當初在深圳一直看着我的保鏢,我們一起登機的時候我晃過一眼他的登機牌,拼音字母組成的中文名字應該就是梁毅,當時他手指擋着,我沒看到中文名字,只記得他姓梁,那些日子,我一直叫他小梁。 天,他是怎麼知道我這個號碼的?忽然發短信給我是什麼意思?他不是秦海洋的人嗎?爲什麼會提醒我?是好心還是計謀? 陸巖臉色沉了沉,伸手道,“手機給我。” 我悻悻地說,“在樓上-----” 陸巖盯了陳熙一眼,然後陳熙點點頭,迅速上樓把電話拿下來,遞給陸巖,陸巖看了後,臉色沉了沉,摟着我肩膀說,“別怕,我看哪個不要命的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對你動手。要是你和孩子出了一點點事,我讓他生不如死。”那話他說得格外堅決,不容置疑。 雖說陸巖信誓旦旦,但餘下的日子他還是很不放心,讓陳熙和方涵寸步不離地跟着我,小尹和三個保鏢天天蹲在別墅守着我,生怕出什麼岔子,陸巖白天去公司上班,夜晚下班準點回來,陪我喫飯,散步。 他基本上是把我給圈起來,外人碰不得,我自己也跑不掉。 但該來的,還是來了,無論陸巖怎麼算計,怎麼防備,那雙在黑暗中窺探我的眼睛終於找到了機會,等不及地向我伸出了邪惡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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