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似天使的魔鬼(一)

作者:未知
週五喬江林下班回來,我跟他說,想去度假村散散心,最近有點糟心,腦子裏老想着以前的事兒,喬江林想都沒想就答應了,說好,立即打電話讓助理叫那邊準備房間,我一人收拾了兩件衣服裝包裏,喬江林準備自己開車去。 我說的度假村,是幾年前我和喬江林再次相遇的那個度假村,是宏盛旗下的一個開發區,因爲山後有溫泉,便開發了那邊做溫泉度假區,那時候我在宏盛賣場做店長的時候在那邊參加過一個上崗培訓,也是那時候,我和喬江林再次遇見。 那一次,也是我第一次見到葉琛。 路上我沒說話,靠在窗邊看風景,喬江林見我比較沉悶,就找話題聊,問我是不是想泡溫泉,我說不想,他有點尷尬,笑笑說,“那我帶你轉轉,這邊靜心休息是最好不過的。” “這邊也有你的股份?我記得你先前說過。”我側臉看喬江林說,“宏盛的財產,這些年你掌握了多少?” 喬江林雙手靠在方向盤上,原本目視前方,此時轉過頭和我目光對視,淡淡一瞥,他說,“你怎麼想起問這個了?以前你對這些事都不關心的。” 我微笑道,“嗯,就是想摸摸底,跟着你的時候,沒想過你多有錢。現在想知道,看看是不是傍上土大款了,我得尋思着怎麼從你身上扣點下來,傍身用。” 喬江林笑笑,打趣的口吻說,“只要你開口,多少我都給你,用得着你費心機摳嗎?再說了,我不願意給的東西,就算你費心機,也拿不到不是?你真傻。” 雖然是句玩笑話,但我認爲這是喬江林的大實話,誰說不是呢?他要給的東西,不用誰說,自然而然就給了。可他要是不願意給的東西,別人死也拿不到,就是這麼厲害。 我凝住笑,低着頭,大約是無地自容吧,喬江林見我沒反應,叫了我一聲,我淡淡應答,他多敏銳啊,察覺到我的不對勁,乾澀地笑着解釋說,“我只是打個比方,你別想多了。” 是啊,你只是打個比方。 我這人呢,就是這樣,好面子,死不認賬,而且這一次出行對我來說意義重大,我不想破壞心情,於是我收斂了表情換上笑容,對喬江林粲然一笑,反問說,“嗯哼?我想哪想多了?還是說你這話裏本身就有其他意思?” 喬江林打量着我,我一直保持笑意,快憋不住的時候我怕提醒他看路,“我知道我漂亮,但是喬叔叔,麻煩您開車看路哈,一會兒到了地兒慢慢給你看好伐?” “好。”喬江林終於釋然,轉過臉看前方,我在心裏舒了口氣,心想,終於。 有了先前的教訓,之後我再也沒問過他關於宏盛的事兒,以及公司,或是葉子儀。這一路我心情都是沉重的,我決定了去見葉琛,但我不確定葉琛想讓我知道什麼,我到時候是否還有力氣回來面對喬江林,和他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我思前想後,決定提前做好準備,倘若到時候來不及,那這就是我們最後一次二人時光。 前兩天我總是睡不着,一面想着葉琛讓於姐轉告的話,一面想着我生病那會兒喬江林說的話。這人的記性最可怕,很多事情記不住,但是很多事情又記得清清楚楚。比如那天我問喬江林能否永遠和我在一起,喬江林的回答是,倘若有一天,我能夠接受一切,願意和他在一起,那我們就在一起。 表面上這個問題是我拋出去的,但喬江林把皮球踢給我,同時給了我一個更大的困惑。 真相是什麼。 到度假村後,已經有人在外面等着,其實這邊人都知道喬江林是葉子儀的老公,是宏盛的駙馬爺,但下車的時候,他絲毫沒有忌諱衆人灼灼的目光,拉着我的手在經理的帶領下去到準備好的房間。 我理所當然地挺直腰板,假裝沒聽見員工的小聲議論,我面帶微笑。像個正室夫人一樣站在喬江林身邊,接受大家目光的檢視。我告訴自己,不要心虛,就這一次。 房間是棟一層的小別墅,配置一應俱全,都是最好的,連裝修的風格都是我喜歡的。喬江林看得出來我歡喜,說,這邊是專門留給自己的,不是給客人的,要是我喜歡,以後可以經常來。 我心尖顫了顫,笑說,“好啊,我很喜歡。” 一路來沒有喫飯,喬江林知道我懶得動,安排經理送餐到房間來,都是些時下好喫的野菜,味道很鮮。尤其是野生鯽魚湯,那叫一個美味!我坐在餐桌前,把碗遞給喬江林,“還要喝一碗。” 喬江林盛好湯遞給我,但我不去接,撒嬌說,“我要你餵我喝。” “淘氣。”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喬江林還是親手餵我,一口又一口,真想時間就停留在這一刻,永遠在這一刻,歲月靜好,現世安穩,良人如斯。 但一切都是想象。 郊外的天空澄澈趕緊,空氣好,污染少,所以在晴朗的夜晚,總是能看到星星。別墅的後院,有一個小小的露臺,佈置得很精緻溫馨,擺了張躺椅,墊着乳白色的讓絨毯,我歡喜地拉着喬江林躺上去,他躺在躺椅上,我躺在他懷裏,就那樣,他抱着我看星星,身上蓋着厚毯子,暖了我的身,也暖了他的身。 我看着夜空中明亮的星星,想起小時候,想起我媽還沒死的那會兒,老家的天空也有星星,院子裏的花叢裏時常會有螢火蟲,夏夜螢火蟲的屁股帶着熒光,我媽總是不厭其煩地幫我抓螢火蟲玩,放在宣紙做的燈籠裏,一閃一閃的,格外好看。 “小時候我看一個電視劇,主角說,人死後會變成天上的星星守護自己心愛的人,我媽死了過後,我就這麼祈禱的,祈禱她在天上看着我,保佑我不被繼母欺負,保佑我讀書考狀元,保佑我平安喜樂。但後來沒書讀,跟着宋志偉到北城打工,我的期盼沒了,才覺得自己傻,什麼狗屁人死了之後變成星星包郵自己最愛的人,全都是放屁,這人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我說,喬叔叔你知道嗎?要不是那年遇見你,我真的就死了。多傻啊,你說當時要是我死了,會不會變成天上的星星?哎,要是我變成星星,我肯定詛咒那些讓我痛苦的人。 喬江林輕聲笑,然後問我,“哪些人?說說看。” 我在腦袋裏搜尋了一圈,忽然說不出話來,是啊,哪些人呢?平日裏那些讓我痛苦的人呢,怎麼現在說不出口了?狠毒的繼母,懦弱無能的父親,惡毒害死我媽的奶奶,賣了我的宋志偉,毀了我一輩子的杜威,變態的而客人-------怎麼現在我都說不出口了? 喬江林把我抱緊了些,我眼角輕顫,忽然很想哭。我說,怎麼辦,那些我認爲我痛恨的人,我竟然都說不出來。原來在心裏,我沒那麼恨他們。大約,我最恨的,是我自己吧。 我說,喬叔叔,你呢?假如是你,你會詛咒誰? 喬江林很長時間沒說話,一直悶着,我也耐心的等,靜靜地看着天上的星星,半晌,喬江林才說,“我詛咒的人,已經上天了,沒有恨的人了。” 我醞釀在嘴邊的話還沒脫出口,喬江林已經摸準了我的心思,直接了當地告訴我,“等過些日子,我再告訴你那些年的事兒。” “好。”我轉過身子,和喬江林面對面,望着他刀削的下巴和深邃的眼睛,“不着急。” 我們相視一笑,他淡然鎮定,而我內心,波瀾起伏。 那一夜的星空很美,就像我和他的遇見。 之後的兩天,我和喬江林在度假村遊山玩水,當真如他所言,這邊是靜心休養的好地方,沒人打擾。喬江林掐斷了所有電話,全心全意地陪我玩,我們像一對再普通不過的夫妻,過着神仙眷侶般的生活。 喬江林助理趕來度假村的時候,正是中午,我和喬江林剛用完午餐,準備午睡一會兒,助理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然後喬江林淡淡放下餐布,讓我喫點甜點,他去打個電話。 我笑着說好,正好想喫蛋糕,你快點回來,我們一起喫。 他聞聲說好,一會兒就回來。 人走後,我臉上的笑僵了,慢慢變成面無表情,看着可口的草莓芝士,一點胃口都沒有,盤算着一會兒該怎麼辦。餐廳送食物來的傭人站在一邊伺候,以爲我不喜歡草莓芝士,說夫人要不要給您換另外一個口味的蛋糕。 我臉色突變,有點嚇人吧,傭人閃了閃,立即低下頭,又不知所措地擡頭看我。 “你搞錯了,我不是喬太太。” 人臉上刷紅,道歉也不是,改口也不是,就杵在一邊,我說沒事兒了,你下去吧,我一個人呆着。 一溜煙跑了,被我嚇着了麼。 我拿起叉子,不知道怎麼把那一整塊蛋糕塞進胃裏的,反正喬江林回來的時候,我已經在舔叉子了,他看着空盤子和含着叉子的我,眉頭微皺,問我,“我的蛋糕呢?” “在這裏。”我指着自己肚子說,“叫你打電話打這麼久,活該。” 喬江林坐在我身邊的空位上,助理已經不在了,他溫聲問我,“我有點事情要處理,得馬上回城裏。你是跟我回去還是在這裏睡一覺,我處理完事情來找你,再在這邊住一晚,明天回去。” 既然都拋出選擇題來給我,那一定是考慮好的,而我猜喬江林喜歡我選擇後者,因爲跟着回北城,我可能在路上睡醒了,要粘着他去公司,反正現在我們足夠明目張膽,他也不在意誰誰誰的眼光。而要是在這邊午睡,等他處理完事情回來,我遠離他的計劃安排,對他來說,是好事一樁。 “我倒是想跟着你回去,但是我好睏,”我打了個哈欠,捂着嘴巴,眼淚都快掉出來了,“我還想在這邊住一晚,等你處理完事情來接我好不好?我們明天一起回去,我想晚上看看星星,不然回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再來。” 撒謊,誰不會? 我的選擇正中喬江林的下懷,他滿意一笑,摸着我的腦袋說,“好,那我安排他們陪着你,你需要什麼,直接跟經理說,我儘量晚上回來陪你喫晚餐,好嗎?” “當然。”我笑嘻嘻地摟着喬江林脖子,俏皮地吻他的嘴脣,他無奈又好笑地看着我,說,不鬧了,我得走了。 我說,不親一下? 喬江林看着我,眯着眼睛,笑眯眯的,“親一下。” 我笑得燦爛,慢慢閉上眼睛,喬江林吻下來的時候,我主動勾住他脖子往下,往深處吻------- 這個吻,是我們在一起以來,持續時間最長對的一次。我想吻到天荒地老,可惜,不可能。 要多努力,才能忍住心裏的彷徨和悲慼? 喬江林意猶未盡,但理智讓他推開我,抱着我去臥房睡下,蓋好被子後,等我閉眼睡下才離開。他離開的動作很輕,很輕,就像他在不經意間闖入我的生活,我的心扉。離開也是如此。 我閉着眼睛。眼淚從臉頰兩側滑落。 大約半小時後我起牀,南源如約而至,大約是喬江林對我太放心了,並沒有留下人來陪我,我覺得挺好笑的,在北城的時候,讓周舟守得我死死的,到荒郊野外的度假村,他倒是對我放心了。 在南源來之前,我已經快速換了衣服,我沒帶多的衣服,一個挎包,一頂帽子遮住臉。 南源故意留了鬍子,估計是怕被人認出來,畢竟他現在可是被喬江林四處尋找的對象,留了鬍子,看起來是要成熟些,變了個人似地。 他不知道哪裏搞來一輛馬自達,我本以爲會騎摩托車來。他看我驚訝的表情有點得意,說,“你以爲我會讓你喫一路冷風嗎?” 開回城裏,速度很快,半路上我想吐,但是憋着,南源減慢速度,問我能不能忍,我說可以,可以,你繼續開。 等回到城裏,我整個人已經虛脫了。 南源好似跟葉琛已經約好了,我們直接去了酒店停車場,果真,有車子早在等候,見到我和南源後,招了招手,南源停下來等我,叫我不要怕。“一會兒我會跟着你去,會保護你的,我跟葉琛說好了,他不敢動你,如果動你一根汗毛,我弄死他。” 莫名的想笑,我說,“你拿什麼保證他不動我,你傻呀,他什麼手段,咱們什麼手段,能同日日語嗎?” “知道不是一個段位的選手,那你還敢來赴約,你真是不怕死!” “我怕死啊。”我笑笑,說,“但是我更怕死的不明不白。” 南源嘆氣,上前拉着我的手,無奈地說,“放心。我會保證你沒事兒的。你忘啦,葉琛還有把柄握在我手裏,我跟他說了,要是今天事情談好了過後,你不能安全出來,那我就整死他。要知道這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怕的不是死,是生不如死,不然怎麼會守着拿點噁心的祕密幹傷天害理的事兒呢?相信我,我會跟你在一起的,保護你,我的姑奶奶。” 就是那一刻,我覺得,南源是個妥帖的男人。以前我總覺得他浮誇,囂張,不牢靠,甚至我覺得有點矮,雖然長得還可以,身材也不錯。總之,就是沒那麼滿意。但是現在看來,我實在找藉口。當女人不願意接受一件事情時,小腦部位的某個組織,會傳遞某種神經,讓你對這件事情厭煩,給你找理由。這就是所謂的潛意識。 跟着南源上車後,穿黑色夾克的司機帶我們去了一家非常隱祕的茶社,但我們不是從正門進去的,是後門,一條特殊通道。南源說,很多有身份的人幹些見不得光的事兒,都會選擇在這裏,因爲外表看起來普通,尋常,不容易讓人懷疑。內部裝修也低調奢華,重點是隱祕,不容易被人發現。你能想象的所有見不得人的勾當,在這裏發生過太多。走後門的,我們是其中之一。 葉琛一早就要安排。開車的司機,應該是他的保鏢,遞給後門的人一章名片類似的東西,然後人家就放我們進去了,並且有專人帶着上包間。 樓梯是木質的,踩上去踏踏作響,每上一層,我的心就往下掉一層,我不知道將來的某天我會不會後悔自己做這個決定,拋開始終相信的喬江林,選擇了懷疑,選擇了站在理智和冷靜的方向,不帶任何感情地審視他向我隱瞞的真相。 都說了,我不怕死,只怕死得不明不白。 上樓的途中,我嘴裏一直默默唸叨着一句話,水清無魚,人察無徒,凌寒。你真的要這麼做嗎? 保鏢帶領我們來到包間門前,我頓住腳,手心裏捏了一把汗,南源安慰地看了我一眼,叫我不要害怕,我點點頭,心說,我凌寒做事情從不後悔。不後悔愛,不後悔恨。 裏頭傳來葉琛的聲音,“進來。” 保鏢推開門,站在門口,做出請的姿勢,我走進去後,南源被他攔在門外,南源立即跟他槓起來,鐵面保鏢說,你不可以進去,葉先生要和淩小姐單獨談。 裏頭葉琛並沒有發話,我等了會兒,跟南源說,“沒事兒的,你在外面等我。像你說的,葉琛不會爲難我。”他要是對我動手,先前就下手了,不會給我逃跑的機會。 說完,我轉身進了包間,保鏢關上門。 要往裏邊走一些,纔看得到葉琛,面前放着一張長長的大理石茶几,上面擺着點心和水果,還有上好的茶,在小爐子上煮着。 “小寒,坐。”葉琛叫我,我信步走到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他什麼時候來?” 葉琛斟了一杯茶給我,我沒接,他笑了笑,有點無奈的意思,放在我面前說,“放心,我不會下三濫到給你下藥的地步。我對你的心意你可以不接受,但你要相信,我不會害你,就算我葉琛壞到底,也不會對你動手。” 這點我相信。 “不怕你下毒,是我有孕在身,孕婦不宜飲茶。”我說,“他什麼時候來?” 葉琛抿抿嘴,“快到了。” “你安排我在哪裏。” “小寒,不要心急,其實你現在還有選擇的機會,”葉琛我雙手攤開說,“你現在還能選擇回家,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我猜這邊的事情處理完了,他和葉子儀的關係也解除了,你這麼多年的等待。也會有結局,你還能幸福。” 我冷笑,看着葉琛漂亮的眼睛說,“葉琛,你這是何必呢?你這麼瞭解我,算準了我的心意才聯繫我不是麼?所以,場面話咱們都不用說了,我選擇了來,就不會後悔。你何必現在假惺惺?當初那麼輕易地讓我從山莊逃走,也是你故意的吧?你知道我還會來找你,主動找你。設計好一個坑給我跳,我以爲自己跳出來了,沒想到,你還有第二個給我。葉琛,你對我真好。” 葉琛摸着下巴,笑呵呵地看着我,眉梢上揚,胸有成竹,他說。“小寒,我這不是算計你。我是在給你最好的選擇,以及最好的機會。上一次是,這一次也是。怎麼選擇,都在你手上,誠然,你要走,鐵了心要走,我是攔不住你的。我也不會那麼卑鄙的去攔你。你以爲我的安保系統就那麼渣嗎?我要是誠心想把你關起來不讓你走,你能拿到傭人的電話聯絡朋友?這一次也是,我是想讓你明白,在你面前你有兩個選擇,至於你選哪一個,跟我沒關係。” 葉琛頓了頓,有些悵然若失的笑,“我只想讓你愛清楚明瞭的情況下選擇。愛是盲目的,可你並不是一個盲目的女人。在我眼裏,你值得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東西,我想給你。但你不要,我不會勉強。僅此而已。” “說的比唱的好聽。葉琛,走心點,難道你就不是等着我和喬江林崩了,他是你的敵人,你樂見其成。” “你這麼說,太不公平。事實上,我很清楚,我們不會走到一起。你是唯一一個,我想純粹對待的人,信與不信,都不重要了。現在,你不想接受我的安排,你可以選擇離開,我會讓你送你回去,哪兒來的,回哪兒去。”葉琛坦蕩蕩地說。 這下輪到我啞口無言了,葉琛口才真好,我無言以對。我苦笑,“說這些沒用了,你已經看到了我的選擇。” “好。”葉琛說,一臉的雲淡風輕,“裏面有間暗室,一會兒你和南源去裏面,你在裏面,不要出聲,如果你想事情順利的話。” 沒過幾分鐘,葉琛放在茶几上的電話響了,他接起來,聽裏頭的人說完,應了一句,“帶上來吧。” 說完,他掛斷電話,然後叫了聲門口的保鏢,保鏢進來,葉琛吩咐了幾句,然後保鏢帶着我去了隔壁的暗室,說起來是暗室,但更貼切的說,是隔壁房間,只不過,對面說什麼,我聽得一清二楚。保鏢說,我們儘量不要出聲,雖然那邊聽不到。但是最好不要。 南源和我在一起,等着接受現實的審判。 時間一分一秒劃過,我心裏緊張,但是面上卻表現出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南源拉着我坐在沙發上,抓着我滿是冷汗的手想安慰我,但又不知道安慰什麼,就一直叫我名字,我心慌的厲害,冷聲說,“南源,你閉嘴。” 南源悻悻地看着我,委屈地哦了一聲。 然後隔壁房間傳來清晰的腳步聲,我提心吊膽。緊接着,葉琛的笑聲響起,“等你好久了。” “看來你已經想清楚出路了,希望我這一趟,不會白來。”喬江林的聲音。 自信沉着的,胸有成竹的,驕傲自負的。 就是他喬江林了。 “你來這裏之前,跟律師合計去了吧,姐夫你總是這麼沉着,做什麼事情都穩穩當當。” 喬江林冷哼說,“我這一路走來驚心動批,怕翻船。” 葉琛哈哈大笑,調侃喬江林說,“你還怕翻船?哼,姐夫你謙虛過度了。” 喬江林並不打算和葉琛多寒暄,切入主題說,“說吧,想好沒?宏盛的股份,你放還是不放?” “喬總,同是天涯淪落人,何必做事太絕,給自己留條後路,日後好相見。” “我跟你,似乎沒有再見的必要。”喬江林冷漠地說,“除了葉家老宅子,其餘的房產都給你,你自己賬戶裏的錢,我也不計較,這是我的底線。我告訴過你了。” 葉琛冷哼,語氣冷了下去,針鋒相對的意味明顯,“這不可能。你知道,我不可能只要這點點東西。我要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並且做副總裁,這也是我的底線。” 忽然安靜下來,誰都沒說話,我能想象到此刻他們對峙的場面,針鋒相對的銳利和冷漠。殺人不眨眼的。 半晌,喬江林的聲音傳來,冷哼中帶着嘲笑,他問葉琛,“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現在我給你臉,是看在你不是葉家人的份上,看在你媽幫忙解決了葉盛德的份上,如果你自信給臉不要臉,那別怪我不客氣。你將會一無所有。” 語氣裏的威脅和殘忍,聽得我渾身寒毛直豎。 “你威脅我?”葉琛冷哼,慢悠悠說,“你認爲,我手裏就沒有你的把柄嗎?先不說其他的了,你告訴凌寒杜威怎麼死的了麼?你告訴凌寒林茵死之前寄給她的快遞是什麼東西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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