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燈火
經過人流衆多的小喫街時，我發現了張明熙和方凝，他們周圍有幾個人在和他們說話，其中兩個是張明熙的朋友。
臨近十一點的街上依然川流不息，夜宵攤子開滿街道一側。來來往往是不同年齡層的人。下班的白領在燒烤攤提供的座位上大快朵頤；出門玩耍的情侶一邊喫東西一邊看着沿路的街景，伴侶要什麼，另一半就給對方買；家長帶着喫得滿嘴流油的小朋友快步穿過街道，生怕自己小孩又看上了什麼哭鬧着要喫；結伴的學生喫着涼皮滿臉笑意；年邁的老人牽着老伴的手，眼裏綴滿了光，老頭講得頭頭是道，老伴聽得津津有味；偶爾有滑着畫板的青年呼嘯從路中央而過，路邊的人連忙躲避。
我最後看了一眼那一片熱鬧，繼續走向安靜的路。
“十月你的書包怎麼回事，還有外套。”剛走進宿舍樓，敷着面膜的房東女兒正巧向我走來，注意到了我的不對勁。
我看了一眼自己的書包和外套，有些污泥。於是笑着回答:“可能是不知道在哪裏不小心碰到了吧。”
“下次小心點哦。”
“好的謝謝姐姐。”
回到房間，我處理了外套和書包上的污漬，又把眼鏡仔仔細細地清洗了一邊，然後看着窗外發呆，下面的行人沒有多少。
這片安靜的地方終究是不容我久待。
第二天中午我便和某處外宿的房東簽了合同交了押金。新房東是位看起來精明能幹的中年女人，租她房子的人來自各種階層的人，也包括學生，不過數量很少。
房東讓我搬來幾天再考慮要不要住，租金再交。那時我疑惑地看了房東一眼，房東眼裏頗有深意:你一個小姑娘不一定能住得下去。
新居處不如原居處，但好在離學校不遠，離原居地也不遠，就是平時不容易走到一條，也就不容易見到張明熙了。
交押金是週四中午，週五晚上我請假了晚自習在宿舍忙活了很久把行李分成了三部分打算分別搬。
週五晚上的外宿學生活動就是讀書會，最後一個讀書會我沒有錯過，站在拐角處聽到快結束了才走。本次的書是《哈利波特》第一部，也許接下來幾次的讀書會都會是哈利波特系列。
張明熙和方凝依然坐在一起聽說書人發言，他們的兩旁是經常和他們在一起的男生女生。
閒來無事靠坐在房門時，我聽見了門外人說話的聲音，是張明熙和方凝。
“真是太感謝你了，每次都帶我來聽書。”
“舉手之勞，陸紹他們也想來。”
“大家一起聽書很開心吶。”
“嗯。”
“明熙，十月住在這裏對吧。”
我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對不起，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沒事。”
“住在這裏真好。”
“嗯。”
“明熙，幫我個忙吧？”
“請說。”
“可以幫我問問房東奶奶嗎？我真的很喜歡讀書會，想要搬來這裏住，這樣子更方便和大家一起聽書。”
“你……”
“好吧，我答應你。”
“謝謝你，你真好，嘻嘻。”
“走吧我送你下樓。”
這對情侶……
第二天一早，我向房東奶奶提出了退租，房東奶奶一開始不解，我便編了個話讓房東奶奶信了。
“該退的租金退給你，以後我經常來看奶奶。”
“好，我會來看奶奶。”
“那你這是要搬到哪裏，安全嗎？”
“奶奶你放心……”
“有什麼事可以來找奶奶，我們都會幫你。”
“好的，謝謝奶奶。”
來到新居所後，我開始了大掃除，不是房間不乾淨，而是我本人的習性。
返回來搬第二趟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樓道里幾乎沒有人。
新居所附近也沒有什麼人，偶爾能聽到附近不知道哪家的小孩的嬉笑聲。
晚上，我在新居所寫作業時，突然被一陣巨大敲門聲驚到，下意識謹慎了起來:敲錯門了嗎？
走進房門時，我聽到了轉動門把的聲音。下意識有些毛骨悚然，於是上前湊近貓眼一看——三個看似不同年齡的男人正在我房門前!這時外面的人開始和我搭話；“小姑娘，開開門，我們是樓道管理員。
鬼才信你們是管理員呢!我憤憤地想，沒有理會。
“同學，開開門!”敲門聲音再次想起，轉動門把的聲音也隨之響起。
“姑娘不要開門!”我聽見附近的一個女人的聲音，隨之是快速的關門聲。
“臭婆娘你別亂說，仗着自家有三個男人囂張什麼，看我改天不收拾你!”
“同學，你不開門的話我們要自己開門了哦!”
我下意識拿出手機準備報警。
“你要是報警的話撈不到什麼好果子的，監控下午才壞。”外面的人似乎預判了我的行動。
不管如何，我首先報了警，然後開始給房東打電話，但是一直打不通。於是連忙搬了桌子擋門。
外面的人仍在堅持不懈地敲門。
“同學，那我們就開鎖了。”
我下意思打了張明熙的電話，不管他會不會接電話，不管他來或不來。打電話後我才發現張明熙已經被我拉進了黑名單，連忙把他從黑名單拉了出來。
電話很快通了:“十月!”聽到張明熙聲音的那一刻我哭了。
“你怎麼了，去哪了。”
我哭着告訴張明熙，並告訴他有三個人在外面要開我房門。張明熙讓我不要掛電話，他馬上來。
“聽，小姑娘哭了，嘿嘿嘿，很快幫你開門!”
外面的人開始撞門，我把所有的書搬到桌上，想要擋一擋，同時推着桌子抵着房門。
“你冷靜下來，很快就過來!”張明熙的聲音傳過來帶着風聲。
“你找幫手。”我哭着說。
“好，我找幫手，你別哭。”張明熙安慰我，“不要掛電話。”
我哭着給桌子不斷加重量，外面的撞門聲不曾停歇。令人恐懼的是除了剛纔的女人的聲音，我沒有收到來自其他住戶的任何反應，據我搬進來之前所知，這一層的住戶不少，我的旁邊兩戶都有住人。
難道大家都習以爲常了嗎？
還是晚上還沒有下班回來？
我突然不敢再想下去。
我和張明熙的通話還在繼續，但我們都沒有發話，我只能依稀聽見張明熙似乎和別人說話。
這時，外面突然混亂了起來。電話裏的聲音和外面的聲音結合在了一起，反而一瞬間突兀起來。
“你們敢打老子，看我不——啊!”
一陣打鬥聲響起，接着是一陣奔跑的聲音。
“十月!開門，是我，張明熙!”
“你等一下。”我哭着把重物搬下桌子，然後把桌子移開，打開了門。那一刻見到張明熙，我突然感覺整個人委屈透了，哭得更厲害了。下一秒，被淚水模糊視線的我隱隱約約知道張明熙抱住了我。
“別哭，我帶你回去，我們不要住在這裏了。”張明熙輕輕拍打着我的背，聲音絕對是我聽過的張明熙最溫柔的聲音。
片刻後，我擤着鼻涕，感覺無比尷尬。哭完後張明熙才讓在門外拐角的和西西進來。
西西幫着我收拾行李，張明熙坐在門口刷手機，陸紹去找推車。
幾番折騰下來，我又回到了張明熙隔壁，此時已經接近晚上十點。陸紹和西西喫過房東奶奶做的夜宵後結伴回學校內宿了。
“奶奶你們快回去休息吧，我陪着十月，明天也陪她去退租。”張明熙好說歹說地把房東奶奶和房東奶奶孫女勸回去了。
樓道里沒什麼人，我和張明熙站在各自房門口面面相覷，半晌，張明熙溫柔地問我:“想要早點睡還是咱們去天台聊聊”
“天台。”
我和張明熙在天台尋了個少人去的角落站着。
“爲什麼突然間就要搬走呢，是真的想要離我遠遠的嗎張明熙一上來就給我來了顆炸彈。
這一刻我突然想到了張明熙來救我之前發生的事，心裏頓時有些難受，便緘口不言。而後又突然想到，張明熙是有女朋友的人，此時此刻，還有之前讓張明熙來救我，都是不合適的。
“對不起，咱們現在這樣在天台不合適，謝謝你幫了我大忙，有機會我會報答你的，你也是有……的人，我先走了，再見。”說完我飛快地跑了。
再次回到熟悉房間裏，看着房間裏的一切，我突然感到了深深的無力感。臨近十二點時，我聽到了隔壁門被打開和關上的聲音。
第二天早上，當我打開門時，發現張明熙已經在自己的房門口前站着了。張明熙的目光看向我時，我感覺整個人都不知所措。
“喫早飯了嗎”我沒有迴應張明熙。
“走吧，一起去喫早飯吧。”我還是沒有迴應張明熙，徑直就往樓梯口走。
“十月!”張明熙很快跟上來拉住了我的手，我想甩開卻發現張明熙的手像鉗子似的。
“你是有女——”“我沒有!”張明熙的立馬截斷我的話，聲音裏帶着剋制，“我沒有女朋友，方凝不是我的女朋友!”
我突然愣住了，看着張明熙的眼睛又從內心肯定他沒有說謊。
“你的眼睛都腫了，昨天我怎麼跟你說的，用熱水敷眼睛，你忘記了是不是，房東奶奶也說了。”張明熙直直地看着我，有些生氣地說，“走，喫點東西。”他不由分說地拉着我往樓下走。
“張明熙，人多。”出了宿舍樓，我對張明熙說。
“我怕你跑了。”張明熙淡淡地丟給我一句話，隨即鬆開了我的手，轉過頭看了我一眼，“走吧。”
我安靜地跟在張明熙身後，張明熙不時會回頭看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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