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蘭舟
花不盡,月無窮。兩心同。此時願作,楊柳千絲,絆惹春風。”
今日,何君兮沒有吟誦,而是邊彈邊唱。
他用靈力改變了自己的聲音,如泣如訴,如怨如慕,彷彿真的看見有一對癡男怨女在月下相會,互訴衷腸,本已私定終身卻又屢屢受阻,不得不分離的景象。
戚恨晚不禁聽呆了。岸上、小樓上的公子們也聽呆了,還有一些客人從房中走出,都想看看那唱出如此動人心魄的曲子的女子。
“好!”突然有人拋出了香囊,此舉一出,其他公子看到了,也紛紛拋出了手中的香囊,不一會兒,小亭前的三折曲橋上堆滿了香囊,怕是已過百了。
“君君姑娘,可否一見?”人羣中已經有人按捺不住了,急切地問道。
何君兮並未理睬,繼續彈奏吟唱着,怕是不想理會。
戚恨晚忍不住了:“這位公子你也太心急了些吧!三日期未滿,屆時我家姑娘會和大家見面的。”
那位公子也不惱,並未回話。
“不要彈了,不要再彈了!啊…不要再彈了!”人羣中突然出現了一個痛苦□□的聲音。衆人紛紛遠離這聲音的主人。
竟然是蘭舟!不知何時她出現在了夢生亭前,也不知她爲何會如此痛苦。
“又是你!快去告訴深深姐。”那搖鈴的小鬟見狀,趕緊差使了一丫頭去找深深了。
雖隔着一段距離,但何君兮和戚恨晚也聽清了小樓前發生的事。他們兩對視一眼,呵,等的就是她們。
不一會兒,深深就出現了。此時,何君兮表演已經結束,亭前散去了一大半人。
他們二人不緊不慢地走到蘭舟面前,裝作訝異的樣子,戚恨晚開口道:“哎呀,蘭舟姑娘她,怎麼了?”
“不知,今日丫鬟去送飯,見她不在屋裏,還以爲她走失了呢,我還出去找了半天。沒想到,竟突然出現在這裏了。陶兒,送蘭舟姑娘回房。”
原來深深今日是去找蘭舟了,怪不得一直不在醉金樓中。
“這樣吧,反正我們也回蘭亭苑了,就順路送蘭舟姑娘回房。”戚恨晚急忙道。
“也好。那勞煩君君姑娘了。對了,還要恭喜君君姑娘,這第一日香囊就過百了,後兩日就不用再表演了,可休沐兩日。”
“哇!太棒了!”戚恨晚不禁笑開了懷,連何君兮臉上都露出了難得的淺淺笑意。這下可以安心完成任務了。
不過更重要的是,這種以色侍人的事,他們兩大男人,還真是做不來。
戚恨晚上前一步扶起了蘭舟,不知何時她已經暈過去了,整個人軟綿綿的,完全不能走路,只能把她背在背上,走久了還真有點喫力。看着一旁的何君兮,也沒有一點要來幫忙的樣子,嘴角似乎還有一點上揚。
哼,大師兄如今的性格怎麼和前世判若兩人?以前這種時刻早就“阿戚,放着,我來”了,戚恨晚一邊在心中憤憤地想,一邊拿眼睛瞟着何君兮,表示他無聲的憤怒。
“哇,終於到了!”戚恨晚把蘭舟往牀上一“扔”,就去找水喝了,“啊,渴死我了。”喝完水又轉頭對牀上那個失去意識的人說道:“蘭舟啊蘭舟,你應該感到榮幸,你可是戚小爺我第一個背的女人。哎,小君君,你這什麼表情!”
“歷境吧。”何君兮轉過身去,也不看他,冷冷說道。
“又來?”昨日那下墜的感覺可不太好。
何君兮走到門前,雙手結印:“封!”在整個屋子裏設下了結界,這樣比封印者修爲低微的修仙人士,即使強行破入,也會耗費大量靈力。
他又走到牀前,單手結印,在蘭舟的靈臺上輕輕一點:“封!”封住了蘭舟的五識。
戚恨晚見準備工作已經做好,何君兮又面色不佳,便乖乖走到旁邊,伸出了手。
見戚恨晚這委屈的小表情,何君兮似乎微微揚了揚嘴角,面色倒緩和了不少:“抓緊我。”
“嗯嗯!”戚恨晚拼命點頭。有了第一次的經驗,這第二次歷境就順利不少了,只是有些許輕微的下墜感。
兩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還是醉金樓中。只是這次換了地點,看上去像是待客的大廳,掛滿了大紅燈籠,大廳正中有一朱漆戲臺,專供姑娘表演,周圍設置了一些散座,供普通客人喫酒觀看。二樓是雅間,自然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才能進的。
此時,長亭正坐在這戲臺正中的圓凳上,手抱一繪有紫色鳶尾花的琵琶,左手按弦,右手彈奏,彈的就是這《訴衷情》。與古琴聲相比,這琵琶聲時而清脆,時而靈澈,時而潤澤,時而激昂,倒聽出幾分年輕女子對從一而終的愛情的嚮往。
蘭舟呢?這可是她的記憶。戚恨晚向四周環顧,見蘭舟獨自一人立於二樓,神色恍惚,不知在想些什麼。
琵琶聲還未落,突然有一男子從一樓的散座中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喲,這小娘子,聽這小曲,怕不是在思郎君了吧!”邊說邊踉踉蹌蹌地向戲臺走去,眼看着就要去抓長亭的手。
見狀,琵琶聲落,長亭受到了驚嚇,還未反應過來,倒有人先做出了反應。第一人便是本在二樓的蘭舟,見自己的好妹妹被人爲難,拎起了裙子就往樓下跑來。
第二人是剛並未注意到的深深,此時已經一個箭步上了戲臺:“這位公子,您喝醉了!”
“滾開!我今晚就看上她了!”這男子一把推開深深。
“不可啊公子,長亭是我們醉金樓的一等姑娘,賣藝不賣身的!”深深又衝了上來,卻又被粗魯地推到了地上。
戚恨晚看得義憤填膺,他是最見不得這種恃強凌弱的場面的,可是這是記憶,也只能乾着急。
看他滿臉通紅,一副想立刻衝上去幹架的模樣,何君兮也真是有些無言,突然他瞥見眼角閃過一道靈劍的光,有人來了。
只見一白衣男子手握靈劍,從二樓躍了下來,同時手中靈劍一揮,剛那還在叫囂的客人便被一道無形的靈力震翻了,暈了過去。只見這白衣男子先扶起了地上的深深,又對着長亭道:“這位姑娘,你沒事吧?”
“我…沒事,多謝公子相救。”
“敢問姑娘,你剛纔彈的這首曲子是?”
“喲,剛英雄救美完,這就搭訕起來了?”戚恨晚提着的一顆心剛落地,又開始看戲了。
“哦,這是《訴衷情》,公子你聽過?”
“未曾,可是總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怕是我多慮了。”
“長亭!你沒事吧?”這時蘭舟衝上了戲臺,見長亭安然無恙,她終於放心了,回過頭,不知怎的,突然倒退了一步,臉上流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怎麼了?怎麼了?她這表情怎麼和見了鬼似的?”戚恨晚急忙問道。
“怕是碰上故人了。”
“你說這白衣公子?”
“是。”
下一秒,他們二人突然感到天旋地轉,腳下一下子落了空。也就一剎那的時間,就落了地。
這是?東市?
又換了一段記憶了?
戚恨晚一落地就東張西望起來,那是?在一個賣小女兒家玩意的小攤前,長亭和方纔那位白衣男子正在挑選商品,兩人舉止親密,應是已交往了一段時間了。
“天闊,你說這個好不好看?”長亭手中拿着一支雕有鳶尾花的髮簪。
“好看,來,我幫你戴上。”
“不用啦,我是買回去給蘭舟姐姐作生辰禮的。”
“蘭舟?就是你最好的姐妹?之前聽你說她一直很照顧你。”
“嗯,是,我入冥後一直過得很窘迫,是蘭舟姐姐薦我入醉金樓的,也是她教我彈琵琶的。”
“那我得找機會好好謝謝她,等我給你贖了身,怕是以後都難相見了。”
“嗯,可惜蘭舟姐姐她不願離開,不然以她的天資和修爲,哪需要在醉金樓這種地方賣藝啊!”
“咦,蘭舟呢?她在哪?”這發問的自然是戚恨晚,怎麼蘭舟的記憶都與長亭有關?
“那裏。”何君兮向不遠處一指。只見蘭舟隱於一賣花的小攤後,神色戚然,幾欲落淚,卻又隱忍着。
見她這傷心欲絕的表情,戚恨晚又開始分析了:“看來這什麼來着,哦,天闊,之前和蘭舟是一對兒,現在又和長亭在一起了,還要爲她贖身。所以蘭舟心有不甘,一直跟蹤他們。因愛生恨,因嫉妒而發狂。小君君我告訴你,女人的嫉妒心很可怕的!看來長亭的失蹤和蘭舟脫不了干係!”
“昨日,你還曾說,長亭的失蹤和深深有關。”何君兮不緊不慢地說道。
“哎呀,小君君,”戚恨晚尷尬地摸了摸頭,“誰讓她的記憶這麼混亂,我也是隨口分析分析。咦,怎麼黑了?小君君,小君君!你在哪?我怕黑啊!”突然,戚恨晚眼前一黑,就像剛入冥界時那種沒有盡頭的黑。接着,他感到一隻溫暖的手牢牢地抓住了他,這手上傳來的溫度讓他莫名的安心。
下一刻,二人出現在了現實中的蘭舟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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