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6章人生裏躲不過的劫 作者:未知 老黎繼續說:“人們說官話,走官路,入官學,做官學生,讀官版書,答官卷,押官韻,作官樣文章,應試做官,打官腔,擺官架子,種官田,繳官課,當官工,做官商,進官府,打官司,嫖官妓,找官媒,聽官戲,喫官飯,蓋官印。官無所不在,無時不在,天下之大,誰能走出官的華蓋?官本位是全能的,控制了社會的一切領域,從政治到經濟,從軍事到教育,從社會公共事業到婚姻家庭、人際關係、至愛親朋,可以滲透一切。” 我半張嘴巴看着老黎。 老黎說:“我這個回答易總滿意否?” 我說:“還行,比較滿意!” 老黎笑起來:“看你說話這架勢,頗有點官員的味道嘛!” 我不由笑起來。 “進入官場的第一步,你知道必須要學習的是什麼?”老黎說。 “學習官場的基本結構!”我說。 “什麼基本結構?” “就是官場裏各級官階的大小分佈以及他們的制約和管理關係啊!”我說。 “錯:“老黎搖搖頭:“進入官場的第一步,就是學習規矩。” “學習規矩?” “不錯!”老黎說:“俗話說:“沒有規矩無以成方圓”。官場最講究的恰恰就是方圓。因爲帝國奉行的是倫理治國的原則。講倫理,就是講規則、講等級、講秩序。如果官場上都語無倫次,那天下如何辦?更何況,官場是個權力場,每個人都身懷利器,極具殺傷力,如無遊戲規則,就會屍橫遍野。所以官場和江湖一樣,都是最講規矩的地方。你是混過江湖的人,該知道江湖的規矩……這官場同樣也是要有規矩的。” 我點了點頭:“哦……” “江湖鬥爭你死我活,官場亦然,同樣是是你死我活的鬥爭,這與江湖、商場、戰場沒有什麼兩樣。商場有時還可以做到雙贏,而官場永遠沒有雙贏,卻有兩敗俱傷;戰場上起碼是敵我關係,而官場上常常是戰友、同學、師生、師徒,爲了一種利益,爲了一種權力,可以不擇手段,六親不認,喪失人性。”老黎又說。 “官場裏也有江湖義氣嗎?”我又問老黎。 “是的,官場同樣也有江湖義氣:“老黎點點頭:“江湖義氣最大的特點就是沒有國家,沒有人民,沒有法律,只有團伙。所謂江湖義氣,是一套凝聚和代表小團體利益的精神。江湖義氣講究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因此做人做事內外有別。 “當一個地方江湖義氣精神開始在官場中蔓延的時候,單靠現有的監督體制往往對腐敗力不從心,因爲義氣具有很強的腐蝕性,能夠很輕易地把專門監督的官員也納入其中。 “以江湖義氣爲核心的潛規則完全壓倒了黨紀國法構成的顯規則。要在官場的江湖義氣上打開突破口,就必須跳出靠官員監督官員,靠機構來監督機構的舊框框,同輩系的制度設計,讓公衆直接對官員進行監督。” “官場真是個迷,好難悟透。”我說。 老黎說:“有人說,通往官場的路是獨木橋,去的人絡繹不絕,但過去的人卻不是很多,那些隱隱的青山和高牆大獄中到處都是失意官場的冤魂。其實,悟透了這官場,這官場什麼也不是;悟不透,也頂多是個舞臺而已。人的一生,就象一部小說,即使讀到最後,也難預料最終的結局。所以,你在官場混,未必一定非要刻意去悟透什麼,一切順其自然,到了該悟透的時候自然就悟透了……” 我凝神看着老黎。 “官這個字實際上是從封建社會遺留下來的,由於幾千年的封建歷史造成統治者與人民之間的矛盾和衝突,人民盼望清官,但卻少得可憐。因此歷史上遺留下來的與官組成的詞語,除了一些中性詞語外,幾乎都是貶義的,褒義的幾乎沒有。 “如:官方、官家、官價、官階、官邸、官府、官人、官名、官話、官署、官書、官職、官爵、官銜、官員等都是中性的;而官僚、官吏、官司、官氣、官腔、官威、官儀、官場、官差、官商、官架子、官本位、官樣文章、官僚主義、官僚資本、官僚資本主義、貪官、腐敗官員、官官相護等幾乎都帶有貶義;褒義的好象只有清官等少數詞語。”老黎說:“對於你,我倒是希望你能將來做個清官。” “嗯……”我點點頭:“我一定不辜負你,我要做個清官!” “不是辜負不辜負我的問題,是要不辜負你自己!一個人做事,首先是要丟對自己負責!”老黎說。 “嗯,好,不辜負我自己!我對自己負責!”我說。 “如果你以後要是做了貪官,那我也不活了!”老黎說。 “你爲什麼不活了?”我說。 “讓你氣死了,我還怎麼活?”老黎說。 我哈哈笑起來。 “即使不讓你氣死,你做了貪官,早晚要有報應,早晚要被抓進去,我們是朋友,看到你如此胡作非爲進去甚至作死了,白髮人送黑髮人,我豈不是很悲傷,說不定傷心過度就走了。”老黎又說。 老黎的話讓我的心裏一動,我不由又想起了李順,想起了老李。 我不由嘆了口氣,說:“不知李順他父母此刻是怎麼樣的感受和心情……我想去看看他們,卻又怕去看。” 老黎說:“攤上這樣一個不爭氣的兒子,還能有什麼感受?或許他們是該真正反思一下了,自己的兒子怎麼就到了這個地步,子不教父之過,我看他們首先是要深刻反思自己在教育孩子問題上的錯誤……” 我說:“李順已經遠走高飛了……” “哦……”老黎不動聲色地看着我:“爲什麼要告訴我這個?” “因爲……李順在臨走之前給我留了話,讓我今後有事多找你請教。”我說。 “這麼說,你見到他了?”老黎說。 “是的,我送他上船走的,此刻,現在,他應該在公海上了……”我說。 “你告訴我這些,難道就不擔心我去舉報你?”老黎說。 “當然不擔心,要是在你手裏載了,我也認了!”我說。 老黎嘿嘿笑起來:“哎,情大於法啊,我捨不得你啊,即使你犯了錯,我還是想庇護你的。” “我這頂多算是犯了個小錯,你庇護不庇護的沒什麼大不了的,我要是犯了大事,你能庇護我,那才真是夠朋友,不過,我也看出了,你這個商人其實也沒那麼大的本事。”我說。 老黎又呵呵笑起來。 接着,老黎說:“唉……李順這一出事,可是難爲了秋桐這孩子……這孩子不知要爲此遭受多大的打擊和折磨。” 聽了老黎的話,我不由心情有些黯然。 “不過,你們年輕人,多遭受一些苦難是沒有壞處的,不管這些苦難你願意不願意接受,有時候都是人生裏躲不過的劫,註定的……作爲一個民族來說,苦難興邦,同樣,對一個人來說,苦難能成人,苦難是一個人成長無與倫比的財富,無價之寶,能從苦難裏走過來的人,無疑會更加成熟更加堅強,這樣的人,終究會成就大事。”老黎說。 “所以,假如我遇到了大難,你會袖手旁觀讓我去接受煉獄般的所謂鍛鍊,是不是?”我說。 老黎看着我,微笑着,點點頭:“不錯,基本回答正確!” “其實真到了那時候,你不是不想幫我,而是你幫不了我,所以你就打着鍛鍊我的旗號讓我去受苦!”我說。 老黎哈哈一笑:“也可以這麼認爲!隨你怎麼說了……” “假如你兒子也像我一樣遇到大難,你會出手嗎?”我又說。 “我對你和我兒子,都是一樣的,你我眼裏,你和我兒子沒什麼兩樣……我對周圍我認爲有潛力的年輕人,甚至包括秋桐,都是這個態度……先不談我能不能幫得了,假如我在你們遇到大難的時候出手,那麼,你們極有可能就失去了一次錘鍊自己的絕佳機會,喪失了人生裏磨練自己的一次難得機遇,受難的時候是很痛苦,但是當你從苦難裏走出來,你會實實在在感覺到,這的確是一筆巨大的財富,人生的財富……當然,我說的大難不包括有生命危險。” 我沉思了一下:“你的話或許是有道理的。” 老黎微笑不語。 晚上,我和海峯還有海珠一起喫飯,海峯前段時間去了一趟歐洲,剛回來。 聽我說了下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海峯有些喫驚:“我靠——老子出去一趟,竟然出了這些事。” “不準說粗話,講話要文明!”海珠一瞪海峯。 海峯呵呵笑了:“好吧,我是文明人,我要講文明,我不說粗話!” 海珠接着說:“回來沒事多去陪陪雲朵,別整天狐朋狗友到處喝酒玩!” “好的,我知道……”海峯點點頭:“哎——我這個當哥哥的怎麼反倒要然你來管了?豈有此理!” “你們男人都是沒有自覺性的,就得讓女人管着,不然,要女人幹嘛?”海珠笑着說。 “要女人洗衣做飯生孩子!”海峯說。 “去你的!典型的大男子主義!”海珠說。 海峯嘿嘿笑起來,接着對我說:“好啊,白老三死了,李順跑了,你現在可算是解脫了……自由了……我看你可以金盆洗手上岸了。” “什麼可以?是必須!”海珠說:“苦日子總算熬到頭了,他現在是沒有任何理由再混黑社會了,當然也沒有機會再混了……這次是萬幸,沒有把他牽扯進去怒,不然,或許你這次回來就見不到他了,說不定他要麼進了看守所,要麼被通緝跟李順跑了。” 我眼神黯淡下來,不說話。 海珠接着說:“好不容易脫身,以後堅決不許再和任何黑道的人接觸打交道,混黑道的人,早晚都沒有好下場,白老三李順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白老三死了,李順我看也未必就能長命……秋桐倒了八輩子黴了,攤上這麼一個主兒。” 海峯嘆了口氣:“唉——秋桐也是苦命的人,她現在的日子一定也不好過的。” 海珠說:“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命,或許秋桐就是命中註定要攤上這些事……誰讓她非要選擇李順這樣的人做未婚夫?天下那麼多優秀的男人,她找誰不行?非要找個黑社會老大,她到底看中了李順什麼?家庭背景顯赫?有錢?還是李順長得好?不可思議,這世界真奇怪,不可思議的事總是不斷。” 海峯看了我一眼,我默然無語,他也無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