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人間即地獄
那沒事了。
讓太宰治和江戶川亂步待着，給他們留了個傀儡警戒，我摸出主廚口袋的鑰匙，準備去清理外面的守衛。
我的潛入技術算不上好，但我傀儡多啊，不會潛入，就在門口和屋子裏放大量傀儡不就好了。
僱傭兵身體素質再高也只是普通人，對付不會死亡不怕槍的敵人，根本無能爲力。
看着被傀儡外表嚇得祈禱上帝的外國僱傭兵，我把從倉庫裏順出來的繩子扔給傀儡，把十個人捆得嚴嚴實實。
然後回去找江戶川亂步和太宰治。
令我驚奇的是，太宰治和江戶川亂步竟然相處的很好，一改剛纔針鋒相對的樣子，兩人相談甚歡。
我錯過了什麼重要劇情了？
“呦，千里，歡迎回來。”太宰治打了個招呼。
“啊，我回來了不對，發生了什麼。”這兩人怎麼就復刻織田作和太宰治的相處模式了。
“和亂步先生聊了聊。”太宰治說：“亂步先生真的很厲害。”
懂了，聰明人喜歡和聰明人玩唄。
倉庫外的門被暴力破開，我透過留守傀儡的視角，看到了廣津柳浪。
有我在還麻煩黑蜥蜴幹啥。
我算了算，現在得九點多了，大晚上黑蜥蜴還加班，真不容易。
黑蜥蜴闖進來後，看見被捆得嚴嚴實實的僱傭兵，先是一愣，好在他們認識我的傀儡，廣津柳浪到關押孩童的內屋來找我們。
太宰治和廣津柳浪說明了情況，讓他們把受困孩童送去警局，然後報了幾個地點讓黑蜥蜴去清洗，順便回收資金贓款。
我想起太宰治和江戶川亂步的資金庫交易。
是江戶川亂步提供的地名嗎。
“江戶川先生要怎麼辦？”在餐廳老闆的辦公室裏，我問偵探打扮的少年，不，青年。
總覺得他說自己二十歲是在騙人啊。
“社長估計早就脫困了，我給他打個電話就好啦。”江戶川亂步眯起眼睛：“這個案子還沒完，亂步大人要把所有喫過人肉的傢伙都送進警局。”
就算那些身份尊貴的婦人進了警局，還很容易就會出來了吧。
我不知道該怎麼和這個看上去涉世未深的孩子解釋。
江戶川亂步回過頭看了我一眼，聲音有些發冷：“亂步大人知道，但是，證據確鑿的情況下，愚蠢的犯人也會受到懲罰。”
極致的正義嗎？
我詫異的看了一眼渾身沐浴在光明下的偵探，對方眼中沒有憤恨和同情，只是執着。
“亂步大人要保護笨蛋啦。”江戶川亂步滿不在乎的說道：“畢竟笨蛋警察沒有亂步大人，一件案子都破不了。”
他看了我一眼，碧綠的眸子裏閃過精光，好像小孩子炫技一樣：“睜大眼睛看好了哦，亂步大人的異能力，是全世界最強大的異能力。”
他從兜裏拿出眼鏡，戴到鼻樑上。
“異能力超推理。”
？
超推理？
聽名字像是加強推理能力的異能啊。
我還在等江戶川亂步去翻找資料，結果他直接跳過查證的步驟，說出答案。
江戶川亂步漏出一個一切盡在把握中的笑容：“原來如此。”
“這個案子的兇手，也就是主廚提到的老中醫，真正的異能是壽命轉移，用七歲幼童心尖肉做餛飩餡是幌子，真正讓人變年輕的是把幼童的壽命轉移到喫過餛飩的貴婦身上。”
“那個異能者人不在橫濱，而是在北海道的總部受到保護，轉移壽命的必備物是主廚提到過的紅色藥草。”
我有些驚愕，這是怎麼知道的？
江戶川亂步拿下眼睛，看白癡一樣的回答我：“一看就知道啊，亂步大人的超推理，可是看一眼就知道事情真相的能力啊。”
他理所當然的說道：“會有人探究爲什麼一加一等於一嗎？”
看一眼，就知道來龍去脈的能力嗎。
那豈不是在江戶川亂步眼裏沒有祕密。
“好厲害。”我真是難以形容自己的心情，怪不得一眼就看透了我和太宰治的身份。
剛纔還詳細的一語道破作案過程的江戶川亂步在與我們告別之前，孩子氣的說。
“亂步大人不知道怎麼去警局，找人送亂步大人去。”
誒？
名偵探不認路嗎。
太宰治叫江戶川亂步坐黑蜥蜴的車去警局，送走了江戶川亂步，此時已經夜裏十點了。
“去居酒屋？”太宰治提議。
我輕輕搖搖頭：“剛纔看見“血餛飩”原料，你還喫的下去飯？”
一幅幅心肝放置在鐵架上，絞肉機還在運行，看那些粉紅的肉餡，真是人間地獄一般。
見過港口黑手黨刑訊室，但刑訊室也不會搞的這麼喪心病狂。
一想到這裏是餐廳，架子上的是七歲孩童的肉。
我就想吐。
我算是知道爲什麼太宰治叫我少喫點了。
這傢伙，早就知道了某個食物裏可能會有人血吧，再或者是喫太多容易吐？
“可千里沒喫飽吧。”太宰治說：“去喫居酒屋喫拉麪嗎？”
“去便利店買幾個飯糰，然後趕緊回去睡覺吧。”我疲憊的嘆了口氣，剛纔接受的信息實在打破我的三觀。
這不是我作爲黑手黨殺多少人的問題，實在是，大家都是□□，他們是拋棄了爲人資格的牲畜。
“千里還是太溫柔了，見識的少。”太宰治搖搖頭，用歡快的語氣說。
“人間即地獄，這種醜惡，太多了。”太宰治平淡的告訴我：“千里在貧民窟待過，但你和貧民窟的人終歸不一樣。”
是啊，我有強健的體魄，有強力的異能。
但我曾經見過的貧民窟的孩子，瘦弱的好像一把骨頭，眼睛裏野犬一樣的兇狠，看不到希望和光。
“千里涉及的黑暗太片面了，上次去處理麻藥的時候你就表露出過對這種東西的厭惡，這次也是，情緒外露嚴重。”太宰治輕輕的說。
“千里，終究是光明下生活的孩子啊。”
我苦笑一聲：“我早就是滿手鮮血的屠夫了，太宰，怎麼在你口中我還是孩子？這樣就夠了吧，難道非得拋棄爲人的良心，纔算得上惡人？”
“也不是，森先生說，港口黑手黨的本質，就是把暴力化作利益。”太宰治聳聳肩：“港口黑手黨只做合法生意。”
販賣軍火和走私算哪門子合法。
“只是，萬一千里哪天見到更地獄的場景，陷入崩潰”太宰治擺擺手，表示無奈。
“我見過太多適應不了黑暗的人。”
我感覺自己在龍頭戰爭時打響的赫赫威名餵了狗了，雖然加入黑手黨沒多久，但經我手殺死的人可太多了，我表現的還不夠適應嗎。
“那不一樣。”雖然我沒說話，但太宰治又好像看清了我的想法似的，搖搖頭。
“真正由你殺死的人有幾個，都是傀儡動的手，換句話來說，你只是操刀者，而不是沾染了鮮血的刀，就連拷問都不親自動手的千里，真的意識到殺人是什麼概念嗎。”
非得字面意義上的沐浴鮮血纔算成長嗎，我嘴角一抽，太宰治這傢伙，是有多怕我自欺欺人，最後幡然醒悟時崩潰啊。
“我重度顏控，輕度潔癖，看不得鮮血淋漓的場面，晚上會做噩夢。”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後悔，也接受良好，對血腥和不人道的場面反應劇烈，是因爲我是有感情的人。”我一語道破了太宰治的擔憂：“不用擔心我崩潰，太宰，我腦袋清醒的很。”
非得把關心搞的那麼彎彎繞繞。
“行吧，是我不瞭解千里了。”太宰治輕笑一聲：“這樣也不錯。”
我們來到了便利店。
“太宰。”看着太宰治把蟹肉罐頭和蟹棒蟹鉗往購物框裏裝，我呼喚他。
“嗯？”太宰治從蟹肉堆裏擡起頭，疑惑的看着我。
“人間即地獄，我不贊同。”
太宰治沒想到我還記得他剛纔說的話，於是好奇：“爲什麼？”
爲什麼看過黑暗的我，還能說出不贊同的話。
“一直盯着黑暗的地方看，自然覺得世界都是黑暗的，適當看看天空和大海這樣的美景，就會發現，世界上的光明也很美吧。”
而且，地獄沒有太宰治啊，人間纔有。
只有人間纔有喜歡太宰治的薄葉千里啊。
一起沉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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