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我可以給你一個家
很好,牀上那個披着薄紗,被鐵鏈束縛在牀頭的長髮青年不是幻覺。
青年一半粉一半白的長髮,絕對是讓貴族小姐愛不釋手的玩物,加上精緻的容顏,那脆弱蒼白的,瞪着你的倔強,激起人的凌虐欲。
可問題是,我對此一點興趣都沒有。
色歸色,但我絲毫不心動,氣息都沒亂。
這有綁了繃帶的鎖骨,再往上那小巧的喉結色嗎?繃帶什麼的
我晃了晃腦袋,甩掉腦袋裏那個混蛋的痕跡。
薄葉千里,你要關心這個淪爲奴隸的可憐孩子。
腦海裏突然出現一個突兀的想法,我這樣的人,也配救贖他人嗎?
我上前,拔出“雪姬”,切碎了他手腳的鐵索,引得青年驚恐又憤恨的看着我。
“你叫什麼名字,我可以幫你回家。”在腦海裏排練了一萬遍“強取豪奪的代餐”的戲碼,我最終還是不省心的問出了我內心真實的想法。
這個青年,應該是被擄走的,哪家的少爺吧。
他警惕的縮到牀腳,看着一出鞘,房間裏都冰冷了三分的“雪姬”,警惕裏還混雜了好奇。
這把劍爲什麼在冒藍色的雪花?這孩子是這麼想的吧。
奇怪,我爲什麼要稱呼他爲孩子?明明應該比我大幾歲吧。
我想起自己對芥川龍之介,太宰治也是以孩子著稱的,我該不會當男媽媽上癮了吧。
我奇異的被自己的腦洞逗樂了,表情稍微舒緩了一點:“你不用害怕,我對你沒有興趣,嗯我會幫你回家的。”
“所以,你叫什麼?”
“我沒有名字。”青年稍微放鬆了一點,但還是難掩警惕:“我也不知道什麼是家。”
他真的很像被世俗傷透了的,天真單純的孩子。
是奴隸的後代嗎?
還是失憶的貴族?
如果無處可去的話我是否也能像別人一樣,指染一張白紙。
“那你要和我走嗎?”我問道:“我給你一個家。”
向別人伸出手,在太宰治之後,很難想象是我主動,但事實如此,我還真是成長了不少。
記憶裏那個,說出:“要跟我走嗎?千里。”的人,我和他的家,已經空空蕩蕩,讓我寧願住在賓館,都不願意回去了。
冰箱裏的蟹肉罐頭,會壞吧。
區區蟹肉罐頭,我能買一超市的。
我咬着牙:“你喜歡什麼,我都買給你,做我的家人嗎?”
比給那個混蛋的還要多。
青年愣愣的看着我,那對茶色的眸子,和映像裏的某人直接重合,這對眼睛更淺一點,裏面是乾乾淨淨的純粹,沒有那鳶色的眸子,那麼深,好像深淵似的,看似在笑,其實充滿了算計。
“你要,給我一個家?”青年不可思議的問着,眼睛裏是憧憬,和一絲困惑。
從沒人這麼說過嗎?
從沒人對這個天生優雅好像應該泡在牛奶裏的青年散發過一丁點善意嗎?
“對啊。”我慢慢靠近他,像靠近一隻警惕的流浪貓一樣:“做我的家人吧。”
他將手放在我的手心上,白皙,修長,天生適合彈鋼琴的手,上面帶着鐵鏈留下的紅痕。
“好。”
他小心翼翼的,像是把所有信任託付給我的孩童,以一腔純粹,貪戀着我的善意。
誰能說不治癒!誰能不喜歡這麼可愛的小天使啊。
什麼太宰治,給我去死吧,就算他現在跳出來給我道歉,我,我也要考慮考慮。
異能力【狹窄的過道】
我和他維持着手心相接的舉動,青年坐着的牀突然變成我放置在空間裏的躺椅,華麗的房間變成放置着貨架的狹窄過道。
我輕咳一聲:“這只是暫時的,等我帶你回橫濱,我們住別墅。”
“別墅是什麼?”青年驚奇的打量着貨架上擺放的滿滿當當的,他從未見過的食物。
啊,他失憶了。
“別墅就是很大,很豪華的房子。”我從貨架上取下一個三明治,撕開包裝,遞到他手心:“是家。”
這種從零開始養孩子的生活,也不錯嘛。
我憐愛的看着青年試探的咬了口三明治,然後狼吞虎嚥起來,打開一瓶飲料:“慢點喫。”
“這種三明治只是權宜之計,回了橫濱,我帶你去喫高檔餐廳,比這好喫的多。”
“嗯。”青年親暱的應下。
明明看上去,有二十歲了吧,怎麼純粹的像嬰兒一樣?
真的好容易讓人憐愛,這是異能力嗎?
我冷靜的告訴自己,這是臉好的緣故,再加上那對茶色的眸子,乾乾淨淨,乾淨的可怕。
這孩子,出現的正是時候。
“話說,給你取個名字吧,要和我姓薄葉嗎我不會取名字誒。”我歪歪頭,突然看見嚼着三明治的青年身子一僵。
“你自己有想法嗎?”
青年點點頭,他很乖巧的,徵求我的意見一樣的:“西格瑪,我想叫西格瑪。”
“好啊。”我念着這個名字:“西格瑪。”
“對了,你是失憶了嗎?”
西格瑪點點頭,又搖搖頭:“我不知道。”
不知道?怎麼會不知道呢?
見我疑惑,西格瑪說:“我的記憶從一年前開始,我從一個車站前睜開眼,手裏拿着一張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的車票,然後我就被人販子抓住,作爲奴隸,被轉手與各個組織。”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失憶了。”西格瑪遲疑的解釋:“我感覺我是沒有過去的人。”
憑空出現,不知過往。
“我連自己誕生的意義都不知道。”他說,眼睛裏淨是迷茫。
“那西格瑪,原來是個一歲的小鬼啊。”我趁着他茫然時,揉了揉他粉白相間的長髮:“叫哥哥。”
“誒?”西格瑪懵了。
我又重複了一遍:“叫哥哥。”
“哥哥?”雖然迷茫,但他還是聽話的做了,乖巧的令人憐愛。
我背過身去,輕咳了一聲,從貨架上拿下一包曲奇餅,撕開來,散發着牛奶香氣的曲奇被我塞到青年嘴裏,給自己也塞了一片,以掩飾尷尬。
有點,可愛。
“其實誕生不需要什麼意義的。”想起西格瑪的哪句話,我說道:“能活着,本身就是一種意義。”
想起太宰治也曾問過我這個問題,我心裏黯然,對西格瑪說:“如果不知道活着有什麼意義,就拼命活下去,在活着的時光裏尋求意義吧。”
例如森鷗外對於橫濱,中原中也對於港口黑手黨,芥川龍之介追求的認可,還有那個人
我拼了命成爲別人活下去的意義,但是現在那個人
我果然還是忘不了他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