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瘋子，瘋子……”
黃姨娘連連噯聲，但人還是腳步輕快的出了院子，領着丫鬟一路奔祠堂去了。
黑漆的院門確實落了鎖，門口也沒個守着的。
大抵是祠堂這處位置偏，鮮少有人來，再加上祠堂本就是陰森詭異的所在，因而四周空落落的，顯得寂靜而空曠，有些駭人。
黃姨娘纔不管那些，沒有人守門，她正好能跟兒子說句話。
她使勁扒門，從門縫裏往裏瞧，只見黑漆漆的天井正中只懸着一盞白燈籠，光線隨着搖曳的燈籠忽明忽暗的，瞧着瘮人。
正堂裏卻亮着一排燭火，遠遠瞧見有個人影似乎正跪在蒲團上。
“桐兒！桐兒！”黃姨娘一臉急切的叫人。
不知是離得遠沒聽見，還是她的桐兒一貫不想搭理她這個沒本事的娘，總之蒲團上的人並沒有回頭朝她看。
黃姨娘早已習慣了，繼續說道，“桐兒，明兒早娘就接你出去啊！到時候你就裝暈，你放心，娘跟你保證，這次一定接你出祠堂。”
琥珀趕緊拉了拉黃姨娘的袖子，“姨娘，小心被人聽到。”
黃姨娘平日裏做事說話滴水不漏，十足十的一個人精，只有到了大少爺這裏，才愛子心切的什麼都不顧忌了。
黃姨娘扯回自己的袖子，正要再繼續跟兒子說幾句話，卻聽身後不知哪裏似乎傳來人的腳步聲。
琥珀警惕的轉頭四望，什麼也沒看到，只看到風過後樹木到處搖晃的影子，陰森可怖。
“姨娘，咱們、咱們趕緊回去吧。”琥珀聲音都有些打顫。
黃姨娘也聽到了腳步聲，擔心這附近有人，這才閉了嘴，領着琥珀往回走。
主僕倆剛一走遠，就見一道黑影先是竄上院牆旁的樹上，再麻利的翻過了牆去。
輕微的腳步聲踏入祠堂正廳中，跪在蒲團上的人頓時身子一僵，立刻伏在蒲團上瑟瑟發抖，“大少爺……”
小丫鬟怕的聲音都在發抖。
“姨娘來過了？”身後之人漫不經心的問。
正處在變聲期的少年，聲音有些嘶啞，於這牌位燭火林立的寂靜空曠之地，更顯得詭譎突兀。
小丫鬟哆嗦道，“是……是來過，奴婢沒敢應，也沒敢回頭。”
“嗯。”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小丫鬟不回頭也知道大少爺在做什麼，趕緊把頭埋的更低。
“這麼怕我？”不多時，有人一身白衣，墨發披散，蹲在她的面前，似笑非笑的問道，“我長得很嚇人？”
小丫頭垂着眼不敢看他，連忙搖頭道，“不、不，下人們都說，大少爺長得十分俊俏……”
“俊俏這個詞，好像不是說爺們兒的。”少年嘴角笑着，眼中卻突然閃出一絲厭惡，擡手便捏住小丫鬟的脖子。
小丫鬟驚恐的瞪着眼，感覺握着她脖子的手漸漸收緊，頓時嚇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別、別殺奴婢……明日……會有人來……大少爺不好解釋……”
她雙手拼命往外扒拉掐她脖子的雙手。
少年突然悶哼一聲，驟然鬆開了她。
“滾吧。”
小丫鬟如蒙大赦，再也顧不得其他，身上只穿着單衣單褲，就連滾帶爬的跑了，到了院牆邊，循着牆角一個狗洞，拼命的鑽了出去。
跑出去後，她轉頭看向身後的祠堂，心有餘悸的喃喃道，“瘋子，瘋子……”
皎潔的月掛上中天，靜靜看着人間發生的一切。
這個不眠之夜，打破了廖府三年來的短暫平靜，將所有人都逐漸拉向一個失衡的深淵……
月落星稀，東方破曉。
正廳裏，枯坐了一夜的邢氏木着一張臉，將熬乾的湯鍋掀翻在地。
下人房裏，甦醒的碧璽指着辛晴，逼問着她的東西都去了哪裏。
混亂自此拉開序幕。
“我牀上的東西呢？我的衣服，還有包袱呢？”碧璽瞪着眼睛站在辛晴牀邊。
“扔了。”辛晴打了個哈欠，懶懶坐起身。
“什麼？”碧璽不可置信的反問，“你憑什麼扔我的東西！”
“你又憑什麼扔我的包袱？”
辛晴掀起眼皮，斜了她一眼。
“我怎麼知道那是你的東西？那麼寒酸的包袱，我以爲沒人要的垃圾，所以就扔到垃圾堆了。”碧璽這個時候還不忘冷嘲熱諷。
“巧了，我也是這麼覺得。”辛晴笑眯眯，“垃圾，自然該呆在垃圾堆裏。”
碧璽愣了下，突然明白過來，趕緊打開門跑出去，越過欄杆朝下一看，頓時差點氣出一口老血來！
只見牀單裹着她的衣服和包袱，已經被人撿了回來，正大剌剌的攤在院子裏！還有幾個婆子正在那挑挑揀揀往身上比劃！
“給我放下！那些全是我的！”
碧璽尖着嗓子大喊大叫着，蹬蹬蹬就跑下了樓。
屋裏，小桃一臉擔心的看着辛晴。
“晴姑娘，你不該惹惱她。她心眼小的很，今後一定會報復你的……”
辛晴笑了笑，“我不惹她，她也會欺負我。與其等着她來欺負我，不如我先告訴她，本姑娘不是好欺負的，想欺負我，先掂量掂量後果。”
“小桃，面對欺負，你越是害怕退縮，對方就會越變本加厲。記住，一定要亮出你的態度。縱然打不過，也要拿出同歸於盡的勁頭來，讓那些人知道惹惱了你，她們同樣會有麻煩，那她自然不敢再隨便折辱你。”
話音剛落，就見門砰的一下被踹開，碧璽鐵青着臉抱着她的衣服牀單回來了。
她氣沖沖把東西往桌上一放，轉身就要過來揪辛晴的衣襟。
“小賤蹄子！居然敢扔我的東西！”
辛晴抄起燭臺便擋了回去，碧璽一時不備，差點沒刺穿了手掌心。
“你！你欺人太甚！”碧璽眼睛都氣紅了。
辛晴冷笑一聲，放下燭臺。
“我這人認死理兒，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六親不認！”
“下次想找茬，先掂量掂量自己的筋骨，經不經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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