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歸來!
也不怪這小夥計沒有往深處想,只因這二樓的茶樓雅室本就四通八達,一間屋起碼有三條出去的路,若是悄悄走掉不被下面的人發現,也不足爲奇。
小夥計並沒有多想,又端着東西下了樓。
樓下面,買東西的人進進出出,但大多都是或青或灰的僕役打扮。
因而尾隨着其他人邁步進來的黑衣少年,便顯得格外的鶴立雞羣,格格不入。
少年皮膚白皙,這麼烈的日頭,旁人走進來都曬的臉紅冒汗,他倒是乾淨清爽,如一捧雪般的扎眼,穿着一身黑色勁裝,束着護腕,手裏拎着條馬鞭,身形筆直修長,行走間颯然成風,所過之處,人們紛紛注目而視,暗暗打量:好一個俊俏英挺的兒郎!
小夥子一眼便看到少年,端着托盤趕緊下了最後幾階樓梯,笑着迎上。
“這位貴客,是第一次來吧?小店兒專賣香飲甜點,您看看,想要喝點兒啥?”
少年一直都在打量店面,脣角勾着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像是在得意,又像是驕傲。
“你們掌櫃的在哪?”
小夥計轉頭喊了聲,“掌櫃的,有人找。”
話音落,一個正忙着收錢記賬的圓臉掌櫃從櫃檯那兒擡起頭,一臉茫然,“啊?”
凌雲璟斜了眼,蹙眉。
“我問的是這條街的主人。”
“哦,您問我們東家啊?”小夥計笑笑,“實在是不巧,東家原本在樓上歇,這會兒突然離開了,許是家中有什麼急事吧?”
凌雲璟心中暗笑。
急事?家裏能有什麼急事?八成是聽說他回來了,迫不及待回家去等他了吧?
這一個月,他抓緊時間,日夜趕工,終於將堡寨建了起來,這才帶着宋子鳴,不分晝夜的趕路回了汴京。
一進京,他就擅自離隊往這邊趕,就想着能在進宮前先見她一面,將她擁入懷中,以解相思之苦。
可惜,兩人走岔了路,就這麼白白錯過了。
唉……既如此,那就只能等他出宮回府後再去找她了。
凌雲璟轉身便走,於店外翻身上馬,疾馳而去,嚇得路人紛紛避讓開來。
小夥計伸手探出店外。看着那器宇軒昂的少年騎馬走遠,這才扭頭跟店裏其他人打趣了幾句。
“方纔那人來找咱們東家,你們說,他們會是啥關係?”
“啥關係?肯定看上咱們東家了唄!”
“就是!咱們東家坐擁這麼大的產業,人長得又美,想娶她的人估計都能從這兒排到外面那條街了!”
“唉!但凡我爹孃能把我生的俊些,我肯定往東家跟前湊,說不準哪天,東家就看上我了呢?”
“就你?恐怕把你塞回你娘肚子裏回爐一遍,你也不夠格!哈哈哈!”
“你他孃的!老子撕爛你的嘴!”
幾個小夥計插科打諢,越說動靜越大,一旁的掌櫃聽不下去,立刻敲響櫃檯,呵斥道,“這麼閒?都不用幹活了是不是?”
幾人看掌櫃的想發火,頓時都低頭噤聲。
便是那發起話題的小夥計,被掌櫃的橫了一眼,也嚇得趕緊躲去了後院。
後院裏,一輛青油布馬車還靜靜停着,院中樹蔭下躲着一個穿短打的小廝,正靠着樹打盹兒。
小夥計一看到那趕車的小廝,頓時吃了一驚。
“許小寶?你怎麼……你怎麼還在這兒?”
趕車的許小寶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沒好氣的嘟噥道,“我不在這兒我還能在哪?嘁!”
“噯,不是,東家不是走了嗎?你怎麼還在呢?”
這話問的,讓許小寶莫名其妙。
“東傢什麼時候走了?我怎麼不知道?她要是走,肯定會用馬車啊!”
小夥計愣了下,撓撓頭轉頭看向二樓。
“難道是去別的屋了?”他不確定地嘀咕了句。
這茶樓這麼多的房間,保不齊東家就去了哪一間。
這天下太平朗朗乾坤的,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吧?
要不,再等等?
紫宸殿內,鎏金銅冰鑑嫋嫋騰着寒氣,殿內清涼無比。
北周皇帝劉存義披着明黃色的常袍,坐在御案前翻看摺子,時不時低聲咳嗽兩聲。
內侍們都被趕出來守在門外,殿裏靜的出奇,因而殿門外來報信的內監腳步聲,便顯得尤爲突兀。
“陛下,天雄軍節度使廖崢遣人來了,說是要向聖上陳述軍情。”
劉存義擡起頭來,哼了一聲,將手裏的奏摺一下扔在桌上。
“居然還有臉派人來說!”
“讓他進來!”
硃紅色的格扇殿門緩緩而開,卸去所有武器的勁裝少年邁入殿中,青松一般的英氣挺拔。
“臣遊騎將軍雲璟,叩見陛下。”
劉存義盯着御案前跪拜的少年看了會兒,突然想起,廖崢之前求他降旨更換蔭封之人,不就是眼前這人麼?
如此看來,他當是廖崢的心腹親信。
“此去平叛,你們駐紮河中城外,有多少時日了?”
凌雲璟抱拳道,“稟陛下,時至今日,已有兩月餘了。”
“你們還知道是兩月……咳咳咳!”劉存義激動地站起來,又因劇烈的咳嗽不得不坐了回去。
“兩個月!你們按兵不動,是幹什麼喫的?”劉存義激動的面色發紅。
“原地不動,無視朝廷,莫非,廖崢他是想擁兵自重不成?”
這話簡直就是誅心。
擁兵自重,下一步,可不就是起兵謀反麼?這麼大的帽子扣下來,即使換了廖崢在場,也要變一變臉色。
然而階下少年垂着鳳目,神色如常,擡手一抱拳,不卑不亢道,“陛下請容臣細細道來。”
“我等前往河中,與劉守貞首次交鋒,卻遭慘敗,原因有二。”
“其一,河中城地處關隘,山勢險峻,易守難攻。其二,劉守貞爲了反叛已籌備多年,五萬精兵皆訓練有素,城中更是廣積錢糧。”
“若是強攻,敵衆我寡,地形不利,我方當真討不到半點好處。不若圍而困之,徐徐圖之,假以時日,兵不血刃,則平叛自可解。”
“哼,事到如今,還在巧言狡辯!”皇帝震怒,一把抓起御案上的黃銅鎮紙,朝着下方跪着的少年擲去!
那鎮紙分量極重,且被雕刻成了四方騰龍的模樣,尖角簇簇,若是被砸一下,腦袋定要開瓢!
電光火石之間,只見那地上少年驀然擡臂,出手如電,唰的一下便在空中精準接下了那鎮紙,緩緩起身。
一步,兩步,三步……他竟朝着御案而去!
少年擡頭的那一剎那,目中翻騰着桀驁的氣勢,讓人無端感受到一股壓迫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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