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寧安公主
翊坤宮大殿和其他東西十二宮都是一般的格局,二進院落,正門朝南,東西配殿,面闊5間,黃琉璃瓦歇山頂,檐角有角獸,檐下施以單翹單昂五彩斗栱,裝飾龍鳳和璽彩畫。
但不同的是,翊坤宮由於年久失修,許多裝飾用的彩畫都已脫落,便顯得格外斑駁。
殿前有月臺,室內也是一樣的方磚墁地,只有方磚的細縫中落滿了灰燼。
大殿裏空蕩蕩的,一應裝飾屏風都已被搬走,唯獨中間擺着一個滿是灰塵的明黃色御座,那是皇帝駕臨宮中後,專屬的寶座。
朱載壡在宮內環視一圈,顯然不出他預料,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一絲線索也沒留給他。
常安默默的跟在朱載壡身後,一聲不吭,寧安倒是活潑性子,鬆開朱載壡的手,脫了鞋,光着腳丫子在殿中跑來跑去。
“太子是在找什麼嗎?”
朱載壡最後掃視了大殿一圈,輕輕嘆了一口氣,便準備離開這裏,
“長姐這些年都是一個人守在宮中?”
常安怔怔的看向朱載壡,其實過去他們這對姐弟並不親落,“還好,寧安時不時會來陪我。”
朱載壡看了一眼殿中瘋跑的寧安,忽然問道:
“長姐,你還記得你孃親嗎?”
常安神情一愣,她不明白朱載壡爲什麼會問出這個問題,其實端妃死時她也纔不到六歲,對於自家孃親的記憶也漸漸模糊了。
“太子爲什麼會問這個?”
朱載壡給了馮保一個眼色,馮保立刻會意,招呼四周的火者都離開周邊,
“我想問問長姐,就長姐對於端妃娘娘的瞭解,端妃娘娘會幹出謀害父皇的事情嗎?”
端妃?常安回憶着這個陌生的稱呼,她沒想到朱載壡還會這麼稱呼自己那個被凌遲處死的母親,這個妃號在宮中已經成爲禁忌,宮人們提起她,最多隻會用那個誰、那個女人來代替。
“孃親死的時候我還,許多事情都記不清了。”
常安嘴上雖然這麼,眼睛卻不留意瞟向了面前的御座,其實在她的心裏,她的母親是最賢良溫婉善良的,無論如何她都不相信自己的母親會謀害父皇,可是就在那晚上,一切發生的太突然,她在後面暖閣睡覺,一覺醒來,宮人告訴她父皇被人刺駕,而她的母親是這場刺駕的主謀,將被凌遲處死。
當時的她不到六歲,嚇的連哭都忘了,直到母親被殺,直到父皇再也沒來看過她。
朱載壡看着自己這個長姐,他明白有些話常安是不會直接告訴他的,
“長姐,搬出翊坤宮吧,皇后那裏我去。”
“搬出去?”常安看着這撩倒的大殿,有些期待,又有些茫然,“就算搬出去了,又能去哪?”
“這個長姐放心,弟弟自有安排。”
歷史上的常安公主便是於嘉靖二十八年在翊坤宮鬱鬱而終,或許朱載壡這個不經意的舉動就能改變嘉靖長公主悲涼的命運。
告別了常安公主,朱載壡帶着馮保一行人就準備離開後宮,腳剛踏出廣生右門門檻,就聽見背後傳來一個稚聲稚氣的女孩聲。
“太子哥哥,等我一下。”
寧安公主嘩啦着兩條短腿,氣喘吁吁的向他跑來。
朱載壡俯下身,摸着她的腦袋,“寧安找我有什麼事嗎?”
“太子哥哥...”寧安欲言又止,一雙大眼睛警惕的瞟着朱載壡身後的馮保等人。
朱載壡也不知道這個豆丁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但還是讓馮保帶人先回去,自己蹲在幼妹身邊問道:
“有什麼事情你就跟哥哥。”
寧安雙手合攏,作了一個喇叭狀,附在朱載壡耳邊道:“太子哥哥,你是不是在查當年那場刺殺父皇的宮變。”
朱載壡一怔,不可思議的看着眼前的豆丁,她竟然給猜出來了!
“你怎麼知道的?”
寧安咯咯一笑,“剛纔你和姐姐的談話我都聽到了。”
朱載壡一頓白眼,他本以爲這個豆丁還不知事,所以話的時候也沒刻意避着她,卻沒想到這個寧安的心思如此細膩。
“寧安,這件事你可千萬不要給別人聽。”
寧安拼命點零自己的腦袋,“太子哥哥放心,姐姐跟寧安過,在宮裏面生活,最重要的是能守住祕密。”
“真是個聽話的好孩子,”朱載壡忍不住又揉了揉她的腦袋,“你來找我就是爲了這事?”
“不是,”寧安撇了四下一眼,又湊到朱載壡耳邊道:“太子哥哥,雖然寧安沒有見過孃親,但是姐姐跟寧安過,孃親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最善良的人,所以寧安向太子哥哥保證,孃親是絕對不會謀害父皇的。”
朱載壡聽着寧安的稚子童言,不由有些感動,摸着她的腦袋道:“謝謝寧安,太子哥哥相信寧安的話。”
······
順府府衙,
府尹胡一孟感覺自己那顆痔瘡又犯了,坐在府衙三堂上,屁股左扭扭不是滋味,右扭扭也不舒服,一拍紫檀驚堂木吼道:
“張推官呢,死哪去了,審個口供要這半!”
正話,張遠道正拿着剛審出的那份口供急匆匆奔向三堂,剛到三堂門口,就跟出來尋他的師爺撞個滿懷。
那師爺被撞了個屁蹾,坐在地上一陣嚎叫,
“哎呦,哪個倒黴催的,走路不看路,眼睛長在屁股上了。”
張遠道趕緊把那師爺扶了起來,點頭哈腰陪着不是,別看他是個七品推官,但在府衙這些無品的師爺面前依舊得擔着心。
那師爺正要發火,卻瞧見來人是張遠道,沒好氣的擺擺手道:“是你呀,快進去吧,知府大人正着急等着你呢。”
胡知府看着張遠道審出的這份口供,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這真是那個晁保正招供的供詞?你沒有逼供吧?”
張遠道彎腰陪着心,“這麼大的案子,下官哪敢胡來,這都是晁秉性親口招供的,上面還有他的簽字畫押。”
胡知府看着口供下面的硃紅手印,只覺下體一陣酸脹,
“哎呦!”
胡知府慘叫一聲,
“本府不行了,本府的痔瘡犯了,張推官,這案子還是交給你來審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