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玩金融的胖子
作爲北京城數一數二的銷金窩，紅袖昭用日進斗金來形容都稍顯不足，否則也不會有如此之多京城權貴爲之側目。
紅袖昭大堂，一口口大紅箱子，扣上銅鎖，擺滿一地，這都是順府今抄家的成果。
“回稟上差，本次查封紅袖昭共得黃金三千兩，白銀五萬兩，上好絲綢七百匹，絹三百匹，松江棉布三百匹，各類古玩字畫珠寶無算。”
朱載壡在箱子面前踱着步，張遠道跟着後面心伺候着，孫經歷不明白張知府怎的在這少年面前這般恭順。
朱載壡接過總賬，大概掃了一眼，“總共摺合白銀多少？”
一個賬房模樣的傢伙在一旁飛快撥弄珠算，“總共摺合白銀八萬七千六百兩。”
“就這麼點？”朱載壡皺了皺眉，皇帝老子讓他來主持賑災，卻沒有從國庫撥銀子的意思。前幾戶部給他初步覈算了一下，從現在到夏糧出來還需兩個月時間，即使每隻給災民們管兩頓飯，一干一稀，這人喫馬嚼，怎麼也得五十萬兩才能打的住。
如今這四十萬多兩的大窟窿讓朱載壡怎麼去補？
朱載壡把目光掃向順府大官吏，經過枯井藏屍案這一出，他對大明官吏的職業道德評價又降低了一分，
“紅袖昭怎麼也是這正陽門外數一數二的青樓楚館，怎麼會只有這些銀子？”
那賬房抹了抹頭上的虛汗，道：“大人容稟，本來以咱們紅袖昭的規模，怎麼也不止這個數，但今年年初，紅袖昭的老掌櫃病了，引進了個新掌櫃，這新掌櫃不知什麼來路，竟然攛掇着紅袖昭的幾個東家拿出一大筆現銀購置了東直門外一大片空地，他有內部消息，這塊地很快就能翻倍的漲。”
“炒地！”朱載壡感覺血管裏的某些東西動了，“結果呢？”
那賬房苦着臉道：“本來一切真如那新掌故所料，東直門外那幾塊地皮沒到三個月就漲了近了四成，東家們都很高興，便繼續投錢，可是沒想到宮裏突然來了告示，這塊地緊挨皇家園林，任何人不得進行翻建。結果告示發出來沒兩，這片地皮一下子跌了個底掉，東家們前面投的銀子都給套了進去。”
這...朱載壡不知是哭還是笑，弄了半紅袖昭的銀子是讓他家給霍霍完的。搞金融的果然還是幹不過搞政治的。
“你們那新掌櫃呢？”朱載壡倒是對於這位有超前金融意識的傢伙產生了興趣。
那賬房偷瞟了一眼張遠道，道：“回大人，新掌櫃讓張知府的人給抓了起來。”
張遠道一臉迷茫，“胡，我的人什麼時候抓過你們掌櫃。”
那賬房向朱載壡身邊挪了挪，道：“知府大人今早不是抓了一個賊嗎？那...其實就是我們新掌櫃。”
“是他？”
很快，準備要被投入府衙大牢的倒黴蛋就被帶了過來，
朱載壡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是不怎麼像個掌櫃，
按照朱載壡的刻板印象，凡是做掌櫃的，都該是瘦削身材，一雙細眼，裏面透露着精光，見人人話，見鬼鬼話，骨子裏都透着精明二字。
但這傢伙實在是太年輕了，二十七澳模樣，圓滾滾的身材，身高六尺，腰圍估計也有六尺，笑起來像個過年貼在大門上的福娃，透着一種喜慶。
“你就是紅袖昭新來的掌櫃？”朱載壡皺眉問道。
“先把我的鎖鏈解開，”那胖子伸出一隻腳，果然上面套着鐵鎖。
張遠道向衙差使了使眼色，衙差臉色一陣難看，不情不願上前解了胖子的腳銬。
“痛快”那胖子舒暢的轉動着自己的腳脖子，衝着衙差得意一笑，“我早你們得乖乖放了我吧，輸我二錢銀子別忘了。”
“胖子，現在該了吧，”張遠道對這胖子有些哭笑不得。
胖子拿眼瞟了一下眼前的情況，迅速判斷出這裏誰是真的話事人，朝着朱載壡一躬身，唱個肥喏道：
“人正是紅袖昭掌櫃。”
“叫什麼名字”
“卓一凡。”
“哪裏人？”
“山西人，”
“以前是做什麼營生？”
“人家是經營票號的。”
霍，果然是個專業人才，朱載壡不得不多看了他幾眼，“爲什麼偷主家東西。”
一聽到偷字，卓一凡立刻叫起了撞屈，“大人冤枉呀，人可沒偷過主家的東西。”
“大人，他謊，”剛纔被卓一凡擠兌的衙役一把抓住話頭，立刻反駁道：“我們兄弟在他的包袱裏搜到好幾件樓裏的贓物，他是不賊誰是賊。”
“你現在怎麼？”
卓一凡肥嘟嘟的胖臉一下漲的通紅，嘟囔道：“我這是拿，不叫偷。誰讓東家欠了兩個月的薪水，我拿回屬於我的工錢怎麼了。”
“現在這些都是朝廷的贓物，你拿了就是偷，”衙差反駁道。
“就不是偷！”
“就是偷！”
“好了，好了，”張遠道被他們吵的頭疼，轉頭向朱載壡問道：“上差，您看怎麼處理？”
朱載壡饒有興致的上下打量着卓一凡，問道：“東直門外的地皮是你拿主意讓紅袖昭買的？”
“正是人，”
“你憑什麼判斷那塊地皮一定會漲？”
“這個，”卓一凡顯得有些爲難，“這是饒商業機密，混飯喫的傢伙，實不方便透露。”
朱載壡睨了卓一凡一眼，“你如果不，那我只好讓順府把你再投到大牢裏了。”
“大人，千萬別，千萬別，”卓一凡瞟了一眼旁邊一臉得意的衙差，湊到朱載壡耳邊道：“大人真想知道，我也只能跟大人一人。”
朱載壡揮退衆人，把耳朵遞了過去，“好，你現在可以了。”
卓一凡一咬牙，右手做了個喇叭狀，在朱載壡耳邊輕聲呢喃。
“好傢伙，真是好傢伙！”朱載壡的眼睛募地瞪的溜圓，虧這傢伙能想出這樣的辦法。
“大人，現在您能放人走了吧。”
“等一等，”朱載壡看着這個渾身上下都透露着金錢味的胖子，忽然有了個主意，
“我這裏有一個生意，如果你能做好了，張知府不但免了你的罪，還能付給你紅袖昭雙倍工錢。”
卓一凡黑葡萄一般的眼珠子不由轉了轉，“大人請。”
“如今我手裏有十萬兩現銀還有整個紅袖昭，一個月內，幫我變成三十萬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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