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血色媒人村(九)
土氣詭一會兒問:“你說,長髮詭她還會回來找我麼?”
他眼巴巴地、一步三回頭地去望來時路。
過了一會兒,他又恍如隔世地問:“亂舞詭還愛他嗎?我還可以去找她嗎?就算遠遠地看一眼也好呀。”
江野停下腳步,問他:“你到底是要長髮詭,還是要亂舞詭?”
這話將土氣詭問懵了。
“當然是亂舞詭啊……不對、不對!”土氣詭亂抓了幾把自己頭髮,不明白自己爲什麼如此糾結和割裂,“我想着亂舞,可是我不能離開長髮詭呀,我們都在一起了。”
他的手腕處鑽心地疼。
每當想起亂舞詭的時候,那處就會疼,就好像在懲罰他的不忠。
他也捂着臉嗚嗚地哭起來:“我對長髮詭有責任的,我是男詭,我應當保護她,我應當給她好的生活。可是我的心裏卻好疼啊,明明我幻想的未來裏都是亂舞,卻突然都換作了另一張臉。”
他感到痛苦。
江野倒是聽出點意思來,他把哭泣的土氣詭拽起來:“你是個好詭,娶了她你確實應該對她有責任感。但是這場婚姻從一開始就是錯的。我會努力爲你找到解開紅繩的辦法。”
“真的能有辦法嗎?”土氣詭停止了哭泣,又重燃希望。
江野遙遙朝着祠堂方向望去:“試試吧。”
事情發生了,抱怨已經沒有用了,只能積極去解決。
江野獨自來到了祠堂。
他吱呀一聲推開落滿灰塵的門,祠堂裏黑洞洞的,連燈也未曾燃起,三尊神像笑着看他,似乎在嘲笑他的可笑之舉。
江野大步邁入,跪在神像前的蒲團上:“請冰人神仙顯靈!”
他學着普通祭神的模樣,磕了好幾個頭。
可是神像之上沒有任何動靜。
他想了想,祭神或許需要祭品?
江野又從商城裏買了些香燭,還有些常用的瓜果供品,把這些全部給擺上了桌子,隨後再虔誠地請了一遍:“請冰人神仙顯靈,幫我剪短牽錯的紅繩。”
點燃的燭火瘋狂晃動了兩下。
江野敏銳地擡頭望去,可是他很快再次失望,因爲冰人的神像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他心裏着急,但是這事情也急不得,他想要是隊友林鹹在這裏就好了,或許他能更好地和神像溝通。
只不過此刻,江野只能使用最笨的辦法,據說神靈都會聽信徒的禱告,於是江野跪在蒲團前,虔誠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我們牽錯了一根紅繩……”
故事講完了,冰人神像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江野有些失望地起了身,他打算離開另尋他路。
可就在他快走到門口的時候,一道低沉的女聲叫住了他:“等等。”
江野一回頭,只見神像上那位點着媒婆痣的女子出現了。
【何媒婆:S級詭物,何氏宗祠老祖】
沒叫來冰人,叫來了更高級別的媒婆,牛啊!
何媒婆告訴他:“冰人去村民家喫酒了,估計是喝醉了還沒回。但是你剛纔說的我挺感興趣的。”
江野眼睛頓時亮了:“您願意幫我?”
何媒婆笑了笑,沒有立刻應下,而是問江野:“牽錯了便牽錯了,爲什麼要把紅繩剪了?你看看這世上多少男女,湊合湊合也就過了一輩子了,何必執着那一人呢?其實都一樣的。”
江野皺眉,思索一番還是回答道:“我沒有結過婚,甚至沒有談過戀愛。你說婚姻是什麼樣我不懂。但是我知道,人與人之間都有千差萬別,即使是做舍友,我也希望和更相處得來的人在一起。爲什麼到了找相攜一生的伴侶的時候,反而要湊合了呢?”
“可即使很多人一開始相愛,他們也會變心、也會分開啊!你看你說的土氣詭和長髮詭,他們很相配不是麼?”
“配不配不是我們說了算的。”江野語氣堅定地道:“結婚是男女雙方一輩子的事情,選擇權理應在他們手上,我們沒有資格爲他們做決定。”
或許像冰人說的,在很久之前,男女雙方是沒有機會見面的,他們的婚姻都靠媒人的一張嘴,也因此多了很多怨侶。
但是隻要有機會,江野還是希望給他們自己選擇權。
自己做的選擇,即使錯了,也會是心甘情願的,人應該爲自己的選擇負責;可要是把人生交到別人的手裏,那若是錯了,就只能永遠生活在無謂的憎恨裏。
何媒婆聽了他的話,捧腹大笑起來:“哈哈哈哈!配不配我們如何說得不算!我讓他們般配,他們就會般配!紅繩一牽,他們的今後就綁在一起了!”
江野聽得直皺眉:“不對、不對!”
何媒婆收斂了笑容,譏諷道:“小朋友,你懂什麼是婚姻嗎!一根紅繩牽着的兩頭,是兩個人從此同悲共喜,榮辱相共。他們是利益的結合體,是擁有兩個魂魄的同一個人。就算沒有愛情,他們也要試着共同生存、共同相處,你懂嗎!”
江野不懂,但是他認爲——
“如果真的有那樣一個人,我希望我是喜歡她的。”
如果不喜歡一個人,怎麼可能跟ta一直走下去的,那樣的每一天都是痛苦的,都是不堪的。最後只能是一場悲劇罷了。
何媒婆不說話了,一雙如鬼火般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江野昂起頭,不怕死地繼續問:“那您還陪我去剪紅繩嗎?”
何媒婆又笑起來:“剪啊。我也想看看這對怨侶的下場。”
江野帶着何媒婆往回走。
可剛走到土氣詭家門口,就見土氣詭急匆匆地跑出來,甚至撞到了江野還要往外跑。
江野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阿土你去哪裏啊?”
“我的心跳得好厲害,我感到了憤怒和怨恨。”土氣詭捂着自己的胸口說,“我要去長髮詭那裏看看,她好像出事了。”
何媒婆笑着解釋:“我說過的,紅繩一牽,同悲共喜,榮辱相共。他的老婆遇到麻煩了,他自然是有感應的。”
“快去啊,要是她死了,你也要掉層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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