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背景
一块块大小不一,慢慢扩散的光斑,在目之所及的一切地方扩散开。
等到他看到光斑扩散到一盏灯,那灯亮起的时候,他才明白,光斑覆盖的地方,是正常医院的住院部大楼,還沒有亮起的地方,還在领域裡。
挣扎了几個小时的冯冬梅,這個时候也停止了挣扎,那些已经很稀薄的黑气倒卷回去,沒入到冯冬梅体内。
她站在原地,身形面容扭曲,一只满是血丝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温言,她的身上也开始出现一個個小洞,那些小洞渐渐扩散,扩散到的地方,统统都消失。
她的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仇恨,理智却彻底恢复了正常。
“年轻人,以后走夜路最好小心点,我等着你不得好死的那天,很快就会到了,哈……哈哈哈……”
“嗬,tui……”
温言已经懒得跟冯冬梅多說,甚至都不想问她为什么会变成這样,问了肯定也白搭。
从冯冬梅盯上他,想要如同随手碾死個耗材似的随手弄死他,那這事就注定了沒法善了。
温言只是叫温言,好說话又不是打不還手。
冯冬梅再也不說什么,只是死死的盯着温言,她的身躯如同這個领域一样,从局部开始,一点一点的散去。
周围恢复到正常医院环境的光斑裡,也开始出现一些人,如临大敌的风遥,還有一個個全副武装的外勤人员,大门外面,還能看到一座法坛,一個执法剑的道士站在法坛后面。
所有人都是如临大敌,空气裡還有火焰灼烧的味道,电荷激发时的滋滋声。
他们看到了冯冬梅被镇压着慢慢消散,看着温言背对着大门,金刀大马的坐在三座长椅中间,双臂伸展,放在两侧的靠背上。
风遥快步来到温言身边,看到温言眼睛睁着,才暗暗松了口气。
“你沒事吧?”
温言靠在椅子上,双眼发红,满脸疲惫。
“四阳真武汤报销不?”
“报。”
“我的工服报销不?”
“都报。”
“那就行,最后確認一下,她這個算是完蛋了,還是只是正常的日出后消失?”
“推测沒错,這個领域以她为主,她每日巡视一遍所有楼层,除了是规则,规定她必须這么做之外。
這也是她在维持领域本身,壮大领域的力量,壮大這裡规则的力量,现在,荣辱与共,一起完蛋了。
跟预期的一样,存在的根基破灭,规则开始崩塌,领域无法维持,就一定会走上消亡。
這是比物理消灭更彻底的消亡。
她完蛋了,大罗金仙在世也救不了她。”
“那就好,我以前都不知道夏天的晚上竟然会冷。”
温言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喝着风遥给的热水,披着一件军绿棉大衣,然后坐在椅子上,端着水杯,静静的看着冯冬梅。
直到看到被困在大厅中间的冯冬梅,嘶喊着恶毒诅咒,彻底消散,被仪器镇压在裡面的黑气都随之消散,他才站起身。
“你们之前是准备强攻么?”
“强攻了一晚上,昨天晚上,刚找到了一個圩州的民间专业人士,不是烈阳部的,我們花钱請来的,只是這领域的防护,比预想的還要强得多,根本沒法强行破开,我們也不敢用更强的武器。”
温言回头望去,就见那位道士,架势摆的很足,估计還在开心這次活比较轻松。
“這位会超度么?哦,对了,有超度這回事么?”
“有啊,這位平时就是靠做法事赚钱啊。”
“来都来了,那就請他顺手做個超度法事吧。”
“……”
温言迈步走向二楼,来到二楼,便看到昏暗的楼层裡,有些病房裡,走出一個個满脸死相的人,他们有的穿着病号服,有的穿着平常的衣服,有的還穿着白大褂,本身就是医护人员。
但无一例外的,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是解脱。
他们看到了温言,遥遥对着温言鞠躬,表示了感谢,然后等到一個個走到窗前,等到光斑出现的时候,一個接一個的走进了光斑裡消失不见。
温言一路走到了蛀牙小护士所在楼层,他走到這裡的时候,這裡的光斑已经扩散到一半了。
他来到护士站,蛀牙小护士躲在工作台下面,一处光斑照不到的角落裡。
温言对她招了招手。
“我就知道你還沒走。”
“我不想就這么走了。”蛀牙小护士蹲在工作台下面,闷闷的回了句。
“你想回去看看么?”
“回去看看其实也沒什么用了……”蛀牙小护士有些丧气,這话說出口,她又小声问了句:“真能回去再看看么?”
“那你等等,我去问问专业人士。”
温言看了看周围,领域的痕迹已经近乎完全消散,等电梯上来,確認了电梯裡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他才敢进电梯。
到了楼下,风遥已经带着烈阳部的人扫尾,一群人拿着仪器,对整栋楼再次做扫描检查。
住院部的大门口,那位穿着黄色道袍,手执木剑的道士,正面色肃穆,以温言听不懂的方言念诵着什么。
温言想了想,沒好意思去打断对方,就拉住风遥。
“问你個事,這個领域裡好多人的灵魂都消失了,那個王欣不想走,想先回家去看看,可以不?”
“這有什么不可以的,听你描述的,她又不是什么恶鬼,只是回去看一看肯定可以,但是不能长期停留。”
“這有什么說法么?”
“一般环境裡,长期停留,总会有心绪波动大的时候,早晚会出事,若无正法护佑,无论是记忆還是感情,都会随着時間慢慢消退,最后本能占据上风,夺人阳气,害人性命就是必然。”
“那他们最后会去哪?”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又沒死過。”风遥說的理直气壮。
“???”
温言一怔,好家伙,還能這样?那现在的超度法事算什么?
“你要是想帮那個小护士,你去问问他。”风遥指了指不远处站在法坛后面念念有词的道士:“他姓张,人称老西,最擅长這些事。”
远处,张老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眼看温言走来,他便挽出一個剑花,停止了诵经,对身后几個年轻人道。
“你们继续念诵《太上救苦经》。”
他收起法剑,主动走下法坛,迎上了走出住院部大楼的温言。
“道长好。”
“不敢不敢,我尚未授箓,不敢称道长,我只是算是跑单帮,帮人做点法事糊口而已。”
张老西很是客气,他之前就打听好了。
在领域裡的人叫温言,不但是烈阳部特聘的外勤人员,還是德城殡仪馆的正式工,仅仅這两项,他就不敢怠慢了。
更何况,他還听說了,南武郡新来的烈阳部部长,刚来上任,就跑到德城,带着温言一起深入虎穴探查什么大案,還一起中了毒。
昨夜,温言孤身一人,进入领域一夜,非但沒死,等天亮了,他更是亲眼看着,领域渐渐消散时,温言背对着大门,金刀大马的坐在那裡,而领域裡的那位厉鬼,被镇压的死死的,一点一点的消散。
甭管怎么做到的,就這派头,就這结果,他也不敢托大。
他這沒大派背景,也沒正经授箓的人,要不是本地烈阳部实在缺人,恐怕都不会主动請他来参与。
张老西很客气,听說了温言的問題,立刻拿出一块玉佩递给温言。
“這個简单,這是我温养好的玉佩,让她进到裡面就行,此玉還有温养魂体的效果,可保灵台不昧。”
“這個……”
“這個不值什么,只是普通的汉白玉,你要是還跟我客气,我都沒脸待在這了。”
“那就多谢了。”
“有空多联系,有什么事了,直接打我电话。”张老西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温言,两人又互相留了电话,加了飞信好友。
等到看着温言重新进入大楼,张老西再看看周围毫无反应的烈阳部成员,不禁暗暗羡慕。
他娘的,有背景可真好,养個女鬼竟然都敢這么明目张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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