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唯獨對她不一樣
她有心防備,卻抵不住人家存意加害。
原本那沉甸甸的黑檀木食案擡得穩穩當當,正要往下放的時候,紀玉嬋那邊卻猛地一歪,整個沉重的食案,衝着嚴緋瑤的膝蓋就砸了過來。
食案上已經擺了的冷盤酒菜,也一股腦兒的朝嚴緋瑤身上招呼過來。
嚴緋瑤跪坐在木榻之上,想要起身避開,卻並不方便。
幸得有人離得近,且反應迅速,猛然上前一步雙手扳住食案一腳,穩住食案上頭的飯食,與對角的宮女穩穩當當的把食案放在了嚴緋瑤面前,避免了一場慘不忍睹的“事故”。
“最近沒喫飽飯嗎?連食案都擡不動了?”那人放下食案之後,輕聲着朝紀玉嬋說道。
紀玉嬋抿着嘴,板着臉,一言不發。
“還不退下,等着嚴姑娘留你一同用飯?”
“人家的哥哥是保護妹妹,給妹妹欺負的,”紀玉嬋咬着牙,紅着眼,“我家哥哥卻是幫着外人來欺負我的!”
接住食案的紀元敬臉面一沉,“我幫你還是欺負你,你看不出來嗎?”
“元敬伸手真是敏捷,這會兒又與那宮女說什麼悄悄話呢?”御座上的蕭珩沒認出紀玉嬋,只眯眼看着忽然從自己座位上起身“救美”的紀元敬。
“臣教訓這宮女幾句,毛毛躁躁的若傷了嚴姑娘,豈不是叫韋公子與聖上都心疼嗎?”紀元敬笑着拱手回道。說完話,他回過頭來,狠狠瞪了紀玉嬋一眼,“還不退下?”
蕭珩沒瞧見紀玉嬋是故意的,只當是新晉的宮女,既是紀元敬已經喝罵過了,也下令叫人退下了。他便沒有繼續追究。
紀玉嬋黑着臉低頭退了出去。
殿中沒有責罰人,殿外安排事物的太監也不曉得裏頭髮生的事兒。
紀玉嬋正不甘不願的偷眼往殿裏看,太監卻抓過她來,“端着酒水,待會兒舞姬入場,再送這烈酒進去。”
紀玉嬋原本要離開,她是尚宮,乃女官之首,殿中伺候這樣的活兒根本不用她來幹,她吩咐人幹活兒就是了。
可太監接下來的一句話,卻叫她佇立在原地,挪不動腳步。
“按次序,先給楚王爺上酒,再去其他臣子處。”
紀玉嬋恰在頭一個的位置上,給楚王爺上酒?她鮮有機會能離他如此之近……若她藉機向他道歉認錯,他會不會對她印象稍微好一點?
她藉機告訴她,不是她要找嚴緋瑤的不自在,不是她要咄咄逼人……這一切不過是因爲她喜歡他啊……
他會不會對她另眼相看?
被愛情矇蔽了雙眼的女人,就如同被鬼迷了心竅,在其他人看來心知肚明的事情,偏偏當局者看不見真相。
剛剛在殿中險些被處罰的危險,紀元敬警告的眼神語氣,都被紀玉嬋給拋之腦後。
殿中樂聲一起,舞姬們魚貫而入,她也隨着太監的指揮,奉着酒壺低頭又進了金殿。
她垂着頭朝蕭煜宗的座位上走去,殿中樂聲繚繞,舞姬們穿着輕紗薄衣,踩着樂點曼妙而舞。
輕紗隨着她們的動作,柔美飄揚,直叫殿中的這些男人們伴着樂聲看的如癡如醉。
紀玉嬋朝蕭煜宗的臉上瞟了一眼,他清雋的面龐冷冷淡淡,雖然他也如同旁人一樣,正在看着場上的舞姬,可他的眸子卻很冷,並沒有旁的男人那般癡迷之色,甚至連讚賞都乏淡。
紀玉嬋心頭一熱,她眼裏這男人哪裏都好,就連此時的冷淡都是好的。
倘若他也像別的男人一般,戀色溫柔,她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對他如此癡迷。
她看呆了片刻,餘光瞟見別的宮女已經持着酒壺爲主座上的人斟酒,她也上前,正要在蕭煜宗的食案旁跪坐下來。
蕭煜宗卻擡了擡手,紀玉嬋不明其意,微微一愣。
他後頭站着的沈然卻上前一步,伸手擋住紀玉嬋,“交給我。”
沈然要拿酒壺,紀玉嬋猛地退了一步。
她奉酒進來可不是爲了遞給沈然的,她乃是爲了尋找機會親近他,好親自向他道歉,向他解釋的!
“不敢勞煩沈宿衛,此等事交給婢子做就成。”紀玉嬋垂着頭低聲說道。
“我家王爺不喜歡旁人靠近。”沈然面無表情,也不知認出她沒有。
紀玉嬋急的咬牙,他不喜歡人靠近,怎麼嚴緋瑤的座位要設在他旁邊的時候,也不見他反對?
“嚴司殿坐的似乎比婢子距離更近吧?”紀玉嬋小聲咕噥了一句。
沈然沒有聽清,不悅的又伸手向前。
耳朵靈的蕭煜宗卻是聽見了,他冷笑一聲,“本王擔心紀尚宮再拿不穩,一壺酒砸在本王身上可不妥。”
紀玉嬋聞言一僵,錯愕擡眼向他看去……剛纔那一幕,他都看見了?不但看見,他也認出她了?
楚王爺一直備受關注,雖然這裏的動靜不大,但是殿中的朝臣以及御座上的蕭珩,都已經側目朝這邊看過來。
紀玉嬋有些窘迫,她怕被人認出來,卻又不甚甘心。
“把她桌上的酒拿來。”蕭煜宗忽然轉頭對沈然吩咐。
沈然也不猶豫,伸手就把嚴緋瑤桌上的烈酒拿到了蕭煜宗的食案上。
嚴緋瑤微微一愣,錯愕的擡眼瞟了眼紀玉嬋,又看向蕭煜宗。
“女孩子喝烈酒不好,你喫些果酒就行了。”蕭煜宗在外人面前,淡漠清冷,惜字如金。
但他竟然這麼耐心的對一個婢女、一個山匪出身的婢女說這樣關切的話?!
紀玉嬋腦袋裏嗡的一聲,當即就要炸了!嚴緋瑤她憑什麼?!她憑什麼得到楚王爺如此特殊的對待?她憑什麼剛入京不久,剛認識楚王爺不久,就得到他這樣的關注優待?
自己已經默默的喜歡他多少年了?卻在他這裏連個好臉兒都沒有得到?
楚王爺一定是故意的!她來上酒,他不叫靠近,反而故意要了嚴緋瑤的酒來噁心她!
“擋着本王欣賞舞曲了。”蕭煜宗冷漠說道。
“你還不退下?”沈然立刻蹙眉驅趕紀玉嬋。
她不是要扮作宮女嘛,蕭煜宗分明已經認出了她,卻還把她當宮女對待。
紀玉嬋強壓着滿心的怒火,“還請沈宿衛奉酒。”
“已經有了,看不見麼?”蕭煜宗看也沒看她,兀自拿過嚴緋瑤的酒壺爲自己斟了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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