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067

作者:我當不歸
因着蕪鎮一中已經對孩子和家長篩選過一次的,所以老師們極少會遇到不講理的家長,而這次這人真的是異常地不客氣。

  他操着一口外地話,聲音像卡了痰一樣乾澀得不行,好像是長途跋涉來的。就這樣他還要邊張望邊扯着嗓子喊:“阮禹在麼?阮禹在麼?”

  有的學生不懂事,早就因爲他的方言笑了起來。更多是像江眠一樣奇怪,當然,連阮禹都覺得詫異了,何況別人呢?

  “你認識嗎?”江眠扭過頭看愕然的阮禹,阮禹呆愣地搖頭,

  可大家的視線都看向阮禹,她的位置也是再清楚不過了。

  那人的眼神如枯竭的井一下逢了甘霖,盯着阮禹就開始污言穢語,三步作兩步地快步過來。

  語文老師都沒有反應過來,等她意識到的時候,這個中年人把老師的手一甩,瘦小的語文老師一下就被推到了地上。

  學生們急着去扶老師,一時沒有打斷他的動作。那人竄到阮禹身邊,伸着粗壯的兩隻大手,一把揪住阮禹的衣領,將人整個拽了起來。

  “你爸人呢?!他欠了我們那麼多錢,他跑哪兒去了?!”那人眼裏全是紅血絲,嗓子也啞得不像話。人似乎已經氣到了極點,掐住阮禹的衣領一個勁地搖晃,嚇得周圍一圈人都以爲他是來玩命的,紛紛往後退。

  班長最先反應過來,直接拽住他往後拉,可是一看這人就是工地上幹力氣活的,可不是他一個人能拉得開的。

  “愣着幹什麼?還不快來幫忙!”班長大聲吼着,也不顧身上已經捱了好幾下,後排坐的幾個男生這才往前衝着。

  曼曼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開始扒他的手,可是沒有用,她壓根弄不動。而江眠看到阮禹快要呼吸不過來的樣子,就算腿腳不好,還是強撐着站了起來,掰不動他的手,便直接上嘴咬了。

  不知道是用牙齒咬這一招有用,還是因爲其他同學的幫助,那人終於喫痛了,甩不開巴在自己身上的人,但是可以一巴掌呼開咬他的人。

  江眠只覺得自己腦袋重重地捱了一下,她靠着後座的桌子還沒有摔倒,但是那人顯然是惱羞成怒,一時之間被人拽住都沒用,作勢竟要打她。

  一個完全沒有理智,已經瘋魔的人,不是兩三個男孩子能夠控制得住的。

  他有氣,便一定要有一個發泄的對象,衝着江眠,劈掌又要打下來。

  江眠害怕地抱住自己的頭,這時候她竟然還在想,她們高三一班到底是什麼風水寶地啊?班主任求了桃符都還是沒用,難不成自己又要遭受什麼血光之災了嗎?

  可半晌,什麼事情都沒有,班上瞬間變得好安靜。

  等江眠慢慢睜開眼睛,卻只見一隻大手擋在她的面前,另一隻手牢牢抓住那人的手臂,沒有一點喫力的樣子,而後,便是那人的慘叫。

  江眠擡眼便看見餘舟重好看的下巴和抿緊的嘴脣,他眼眸一凜,那人的一根手指好像變形了。

  他痛得幾乎站不直,卻還是憤恨地一度要流淚,大喊:“你沒錢,讓我們跟你幹了多久的苦力活。家裏老婆孩子樣樣都等着用錢,你倒好,你跑的沒影!你個狗東西,你叫你女兒去賣啊!欠我們的錢我們怎麼活啊!”

  教室裏前後都是他聲嘶力竭的聲音,一時間,阮禹跌坐在座位上。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她好想問問這個叔叔是不是認錯人了,她家裏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事。

  可喉嚨上的疼痛是清晰的,呼吸不過來的感覺是真實的,就連她回憶起過年的時候,她也確實被打發去了外公外婆那裏,並沒有見到爸媽的身影。

  班上一片寂靜,語文老師叫學生把這人控制着拉了出去,除此之外自己還打了電話。

  她平日裏被稱作是女魔頭,可現在卻撐着摔疼的身體,半抱住阮禹,安撫着她。

  “大家讀書自習,今天的事情,不許出去亂說!”

  她平時雖兇,但很少這樣疾言厲色。更別說大家遇到這樣的事情一是害怕,二是尷尬,真正要看熱鬧看出糗的人,實在是很少。

  可風言風語,豈是老師能夠靠兇和警告控制得住的?不到一個下午的時間,學校認識或者不認識阮禹的人基本都知道了這件事。

  三年級一班有個女富二代,爸爸是包工程的,但是資金鍊斷裂,只顧着自己家發財,不管工人的死活。工地上百個工人過年沒有拿到應有的錢,到處找他也找不到,只能通過各方打聽,這才找來學校找他的孩子。

  “那女的我見過,一雙球鞋就兩三千,這樣的家庭捨得買一雙鞋都不給別人應有的工資……”

  “就是,恬不知恥的,從高一的時候就纏着實驗班的傅遇深,人家都不想搭理她,她居然纏了兩年了,還是看她家裏有錢,得罪不起!”

  “還有什麼錢啊?現在家裏還不如貧民呢,哈哈哈……”

  ……

  有關於阮禹的事,一句一句到處流傳着,一班也不例外,只是做得格外隱蔽些。

  江眠現在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阮禹身上,她根本沒有那個驚訝的心思去問餘舟重爲什麼回來了。

  她只知道阮禹幾乎是精神都被抽掉了,一直以淚洗面。學校也當然重視,還好這次沒出什麼大事,所以趕緊加強了門禁,要保護孩子們的安全。

  而等到晚上,阮禹家裏人才趕了過來,聽了這事之後,阮禹的爸爸,一個曾經看起來從容、保養得非常好的年輕人,如今鬢邊都白了許多。

  面對孩子的質問,他什麼都回答不出來。

  “爸,我們家就是賣房賣車,也要爸把錢還給人家。”阮禹在辦公室哭崩了。

  爸爸還是一句話不解釋,直接叫媽媽把孩子帶回車上。等阮禹一走,他就給老師們解釋着事情。

  教室裏衆人都不知道事情怎麼發展的。

  熬到晚自習結束,江眠便拄着拐要跟曼曼回去。

  看着她焦急的背影,袁望無奈地說:“我發現,江眠什麼都好,就是太喜歡多管閒事了。要是剛纔你沒有及時趕到的話,人家那一巴掌下來,她就是不腦震盪,摔下去的話,那她的腿是不是又廢了?”

  袁望說這話的意思,倒不是真嫌棄江眠,只是突然心疼她一個女孩子總是因爲自己主觀逞強,總是受傷該有多疼啊!

  餘舟重有些不高興地回道:“她多管閒事,我覺得很好。”

  袁望聽見他語氣裏的火藥味,知道許是剛剛說的話讓他誤會了,纔想解釋,卻只聽他說。

  “她也多管閒事過我的事。”

  而且,正是因爲多管閒事,才救了他的命。

  如今,卻叫她不要這樣做?那之前的自己又算什麼呢?

  “我不是這個意思。”袁望突然有點大舌頭。“我只是想我兩好容易從市裏趕回來,江眠這半天都沒有一點反應,只管阮禹去了,這……我不是心疼你嗎?”

  “我不是爲她回來的。”餘舟重不在意地說:“我是東西掉在這裏,回來拿的。”

  袁望無語,要不是他知道今天是江眠的生日,他還真信了。

  再說了,有什麼是他餘舟重買不到呢?還非要折回來拿,這個臺階袁望都不好意思用。

  “你今天晚上要住這裏嗎?”

  餘舟重搖頭。

  “那你還不趕快把禮物送過去,我們要趕緊開車回去了。”袁望今天也是鬼使神差地說要跟餘舟重一起來,現在又因爲寢室沒有清掃出睡的地方要連夜走。

  餘舟重不說話,暗自坐在那裏有點生悶氣。

  袁望知道他在氣什麼,氣江眠的生日泡了湯,氣江眠差點捱了打他又什麼都做不了,氣她根本不正眼看他,對他的回來沒有一點表示。

  甚至連一句關懷的話都沒有。

  “她擔心阮禹嘛,可能沒有心情。”袁望實事求是地說着,今天這事,就算他們沒有直接參與,袁望都覺得以後的阮禹幾乎是在學校寸步難行了。“算了,你不願意送我去幫你送吧,禮物在後備箱是吧?”

  說罷他就一溜煙地走了,餘舟重淡定地坐着,這般儀態讓袁望一度覺得他是不是就等着他說這句話。

  等到了熟悉的公寓樓,袁望一下就發現了江眠她們在一樓坐着,好像還在等誰。

  “別等了,沒事的,我看阮禹被她爸媽接回去了,可能是擔心孩子受了刺激,好像說是要去醫院看看的,就算是有什麼也會很快治好的。”

  “也是。”江眠故作精神了一天,也真的累得不行。而旁邊的曼曼就好像沒有看到他似的,不做特殊表態,也不怎麼理。

  “對了,你們怎麼今天就回來了?是集訓結束了嗎?”江眠這纔想起來,而且她現在也沒有看到餘舟重的身影。

  “主要是證件落在這裏了,我們要報名什麼的。”袁望順勢扯着藉口,他是個明白人,知道不過也就小半年,沒必要讓江眠背上那麼重的心理負擔,不能好好考試。“順便,江眠你不是過生日嗎?送你。”

  他拿出來一個不算大的盒子。

  “這是拍立得,我送給你的。”

  江眠受寵若驚地道謝,說等他們回來之後一起請喫飯。雖然上次袁望生日,她後來也補了禮物給他,但是那個禮物跟這個價位也不對等啊!

  然後,他又拎出來一個大盒子,低聲提醒道:“這是餘舟重準備的,我還不知道是什麼,你打開看看?”

  江眠連忙擺手,沒有想到餘舟重會給自己送東西,更重要的是,她也不想別人見證着什麼啊!

  可一旁沉默不語的曼曼也纏了上來,一個勁兒說想看,那就多少有點沒辦法。

  江眠把彩色的絲帶扯開,目之所及,竟然是一雙白色的鞋。

  袁望和姚曼曼突然和解一般地對視,五秒鐘,迸發出激烈的笑聲。

  “啊哈哈哈……”袁望笑得像死了仇人,邊笑邊拍着大腿說:“我特麼這麼多年看見男生送女生東西,看過送鞋的也不少,可這到底是什麼啊?”

  “別人送高跟鞋、運動鞋我都能理解,可是可是……”曼曼也笑得不能自已。

  江眠看見白色球鞋上,正面還算自然,一到了背面,鞋釘居然有那麼長!

  “他爲什麼想不開,從哪裏買的一雙小腳足球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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