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012
直面過的恐怖就在眼前，跟怕余舟重的感觉又不一样了。
卢必胜是個阴晴不定的炸—弹，江眠是见過的。所以她此刻是呆呆地听了他对自己喊了一声之后，也不确定是不是叫自己，便僵着手脚想进教室。
“小同学，叫你呢！”
卢必胜声音温柔了很多，還笑得露出几颗大白牙，根本不是那天的疯样。
“你有什么事嗎？”江眠其实很想对大家喊快救救我吧！可是此时此刻她逞强地站着，一再鼓励自己，不要怕恶人，自己又沒有做错什么事，才硬撑着沒有露怯。
“我来跟你道歉的！”他手上拎了一杯奶茶，递到她眼前。“上次我太生气了，误伤了你，是我不应该，可是下次，同学你再不能這样了哦！”
江眠平时都是個木木的性子，听不太懂别人的画外音。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他說的话就是让她很不舒服。
他自己发疯打了老师，伤害到了同学，不仅沒见他有什么悔過之心，還因为不用承担后果的复课，脸上看起来更张狂了。還說什么，她下次不能這样？难不成，下次她再拦，他也要一起动手了嗎？
“我不……”
“拿着吧，江眠，别不好意思。”
江眠才硬着脖子想拒绝，但是袁望突然从旁边路過了，把奶茶接了過来，塞给她。
“好，袁望，改天晚上约出去喝酒啊！”
“好，一定！”
江眠看着袁望那张春风和煦的脸，有些說不出话来。她很谢谢袁望的解围，可是不知怎的，江眠在想，要是余舟重也在這裡，他也会要自己接受嗎？
“别用這种眼神看着我，他们撇开我回去了，我到隔壁班帮忙耽误了時間。”袁望笑得无奈。“江眠，這不是市裡，强龙不压地头蛇，有些事当沒看见算了。”
“知道了，谢谢。”
江眠点点头，她当然明白這個道理。来這边還沒到一個月，就发现了市裡的同学和镇上的同学都有各自的团体，明面上沒有闹事，但估计已经互看对方不爽很久了。
学校還好，绝大部分的学生都是在乖乖读书，不会惹事。但大事都是一团草木灰，有個导火索，就会点着。江眠想了想，她也不想成为這個导火索。
“還有，你下次别当着余舟重的面冲动做這些事，不然，他会比卢必胜疯一百倍。”
脑海裡回想起那天他们清早集训完，教练当时发疯了一样练他们，人实在受不了洗完澡，站在紫藤架下不紧不慢喝冰汽水抽烟，想缓口气再进教室。余舟重倒不累，只是坐在一旁等他们。
谁知道历历当时最先要回教室，一到门口见被堵住了进不去，還不知道为什么大声尖叫喊着“江眠”！
不要半秒的時間，余舟重窜了起来，疯了一般地往教室跑。十几米的距离，他转眼就到了，剩下几個人见不对劲，东西甩了也往教室颠。可是早上实在累得腿抽筋，跟不上。
然后就发生了那些事。
還好，余舟重记住了自己以前說的话，沒有跟他计较很多。不然，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芜镇又不止這一個中学，卢必胜如果不松口，硬要那個面子，那余舟重沒有防备的话，不又是跟那年一样？
想起以前余舟重手机上抱着琵琶的少女，他只匆匆撇過一眼，那般古韵自己就记住了。看着眼前這個素面朝天却异常清秀可人的女孩，袁望脑海裡已经把他不知道的他们的故事猜想了好多遍。
不然他实在是想不通，冷静自持的余舟重干嘛要這样。
来不及感叹這种变化，看到后面有個身影，就跟她說再见，袁望追了上去。
江眠回過头去看，原来是那天公寓楼下跟余舟重站在一起的漂亮女生。她跟余舟重在一起的时候，显得非常小鸟依人，一切以他为主，可是跟袁望在一起，就是格外公主娇嗔。
江眠呼口气，還想着他的话呢，莫名觉得很委屈。毕竟，這怎么能怪她呢？她帮老师還是她的错了？
阮禹和姚曼曼到处找她，才发现她在外面发呆。尤其阮禹看到她手上的奶茶之后，问清楚来历，连忙把她两扯回宿舍了。
“江眠，我說了你可别生气啊。這奶茶是卢必胜刚刚买给我的，我不要，他就……他就拿去跟你道歉了。”阮禹一脸抱歉。
“沒事沒事，我就說他怎么那么奇怪……”
“這什么人啊，我都想口吐芬芳了。他這种人居然還要脸啊，還怕大家說自己欺负女孩子，假吧意思地過来道歉說两句，合着道歉都不诚心！不对！”曼曼才恍然大悟，马上一脸同情。“阮禹你可真惨，他该不会就是为了你指着来我們班的吧？”
阮禹不置可否，塞了一嘴的零食，含糊道：“倒也不必同情我，卢必胜疯了点，但是对女生還是有最起码的风度的。而他也沒缠着我，他有女朋友。”
“哈？”
“但他說我是他的白月光，永远对我一往情深。”
“哈哈哈！”曼曼笑到捶桌子。
“但是江眠，凡事有例外，你们還是尽量不要惹卢必胜。”
两人点点头，赶紧洗漱睡觉准备明天的大考了。
————————
芜镇一中高三文科班有八個，暑假就来了将近三十個复读生，自己就凑了一個考场。所以虽然跟那些排名靠后的同学同在大会议室裡，但是大会议室裡容得下三個考场的学生，一下就把江眠和想要抄卷子的张茂隔开了，让江眠松了口气。
她瞟了一眼，左边是复读生，中间应该坐的倒数第一考场，右边坐的应该是成绩倒数第二的。
天，余舟重竟然坐在倒数第二的考场而不是倒数第一的，比张茂都强，她深表质疑。
难道他上回抄的比较好？
似乎是觉察到了她的眼神，余舟重也看向了這個方向。一看到她贼头贼脑略略吃惊的眼神，仿佛就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他狠狠瞪她一眼，整的江眠莫名其妙，连卷子传到自己手裡都忘记了。
语文是江眠的强项，但即便是强项，都沒有一些人做的快。她提前半小时做完交卷，想早点去食堂吃饭，免得人挤人，才发现桌上已经放着好几张。
她心情不错，小小地哼着曲，才要绕過行政楼转角的空地下楼，却望见一行人的背影，前后走动不得。
這帮人，什么时候就考完了站在這不走啊？
应该是沒有注意到她的，她的脚步够轻，刚想溜，却被叫住。
“嗨！江眠，你也溜啦！”
张茂热情的声音一传来，她便僵硬地一动都不能动。
“打個招呼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张茂是個怜香惜玉的。這么乖巧的姑娘，他总希望她大方一点。把自己的热情传递给她，让她有更多朋友。
江眠扭扭捏捏地看他们，尤其是余舟重那张有些看不出愠怒的脸，让她害怕得紧。
一直躲着他也不是個办法啊，真把他惹急了那不是跟被疯狗咬一样嗎？
打個招呼，死不了人。
于是，她把身子转過来些，对上他们，挥了挥手，笑得比哭還难看。
她說：
“嗨！”
那可爱的颤抖小尾音在空中一点点消散，男生们再也忍不住，爆发出惊天的笑声。
“妈呀，這傻丫头怎么這么搞笑啊。”
只有余舟重一個人绷着脸，踹了张茂一脚，让他收敛点。
张茂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也不知道他余舟重为什么最近這么爱打他。
可是這种爱害羞的小女生真的好好玩，他决定下次還去逗逗她。
——————
高三大考的午休不用去教室，两個高二的吃完饭也走了，阮禹也不知道去哪裡了。
可能是行政楼太阴凉了，她出来见了他又吓了一身冷汗。這时候她一直流鼻涕，人也昏昏沉沉的，赶紧喝了一颗感冒药，蒙头睡觉，怕误了下午的考试。
她从来都是一听闹钟就醒的，所以从来也沒有想過会因为闹钟误事。
许是感冒药的药性太厉害了，等她清醒過来的时候一看手机，便猛地坐了起来。
两点整！！！！
学校对九月调考很是重视，一切都是按照高考的标准来的。开考十五分钟就不会再让学生进场了，上午隔壁考场就是這样。
那些人考不考他们自己不在乎，可她是要拿着大考的成绩参加自主招生的啊！
动作太過激烈，她脑袋還一阵发晕。沒来得及梳头发，還是硬撑着背了清好的书包往楼下跑。
速度快得不行，连心脏都要从胸口跳出来。
可是，到了宿舍门口，却发现一楼大门都已经上锁了。
“阿姨，阿姨开开门！”
她忙乱地往一楼靠男寝那边跑去，最角落的就是宿管阿姨住的。
可阿姨的门也锁了，她拍门都是徒劳。
“有沒有人啊？开开门！”她抓着大铁门使劲地晃，可是太過牢固，半天只有锁撞击地声音。
“大爷，你在不在那边？”江眠急得要哭，可還是扯着嗓子喊，想把隔壁男寝的大爷喊過来。
突然，她真听到了隔壁开锁的声音，犹如天籁，她开心到快要蹦起来。
“大爷大爷，快過来！”
她听着脚步声近了，连忙往那边的走廊跑，直往栏杆中间看。
可過来的，却不是有些苍老的身形。
谁来告诉她，這個穿着拖鞋還有真丝睡衣，顶着一头乱发還帅得不行的人，是余舟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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