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你還能比始皇帝厲害？
想咬牙切齒，被老劉家幾個老祖宗瞪了一眼後，又不敢咬牙切齒。
新朝建立沒多久，天下大亂。
其中以綠林軍、赤眉軍的勢力最大。
劉秀又是綠林軍裏聲望很高之人。
如今劉秀又是昆陽之戰的主力，他在朝中急得跳腳，恨不得生撕了劉秀。
哪想到如今劉秀就這麼站在他面前了。
他是篡漢，可現在新朝也是合法政權，從他的立場，綠林軍也好，赤眉軍也罷，那都是反賊啊。
問題是他確實也是篡漢了，如今老劉家的老祖宗都在這兒，都在瞪他，他哪敢真的打劉秀。
“你別這麼激動啊，別怕啊。”劉秀倒是大大方方地摟住了王莽的胳膊。
“你跟前這個劉秀，和你不是一個時空的啊。
我的時空比你晚個幾年。
而且你今年就死了。
昆陽之戰，新軍慘敗，不久之後綠林軍就攻入長安，把你殺了。
對了你是幾月來的？
啊，不管幾月來的，反正你今年都死了，新朝覆滅，快了啊，不在乎幾月了。”
“我%……*￥#！@~”態度謙遜禮數週全的大儒王莽，聽到劉秀這麼說，也把自己腦子裏那套孔孟之道拋之腦後了，一張嘴就說粗話。
要不是有系統屏蔽，他當着孩子們的面說這話，豈不是教壞孩子們？
“我先回新朝一趟，各位，有緣再見。”
王莽這時候也顧不上和老劉家的老祖宗們解釋什麼了，知道自己要死，新朝覆滅，他先走一步。
劉邦從身後拉住了他的衣領。
“別啊，你跑什麼跑啊？
你回去有用？你回去，老百姓就不反你了？
天下大亂，災民遍野，你擔心他們喫不飽飯，就下令賑災，結果賑災糧都被貪官污吏收入囊中……”
“怎麼會……”王莽聽到這裏，瞪大了眼，不自覺就打斷了劉邦。
劉邦輕蔑一笑。
“怎麼不會？你該不會真以爲賑災糧真的到百姓手中了吧？
你手底下的人拿着肉回來告訴你那些肉就是災民平時喫的東西，你就真信了。
你自己都捨不得喫的肉，你喫真信百姓能喫到。
其實他們一粒米都沒分到。
你也根本就不知道新朝的老百姓過的是什麼生活，你完全被矇蔽。
你就不知道他們爲什麼會反，你一直都活在鼓裏，你回去後，又有何用。
老百姓都很討厭你，他們不歡迎你，他們巴不得你死。”
“怎麼會……”王莽瞪大了雙眼。
“原來新朝的百姓如此之苦！”
看到他這震驚的模樣，其餘人是一點都不意外。
王莽，確實是被矇蔽得非常深。
“老百姓眼裏，你就是亂臣賊子，禍亂天下的賊人。
哪怕沒有赤眉軍和綠林軍，也依舊會有別人反你，你這時候回去又有什麼用？”
“怎會這樣！
我一直心繫百姓！
我下令徹底廢除奴隸制！
我讓新朝人人平等！
百姓竟然還以爲我是亂臣賊子？
我手底下的人竟然這麼不堪！
不公平！這世道對我不公平！
我做孺子的輔政大臣之時，大漢人口激增，人越來越多，很多老百姓手中都沒有土地，我將土地都收歸國有，分給老百姓耕種。
是我，讓他們有地可種！他們，不是應該最支持我的？
爲什麼我到了他們眼中就成了亂臣賊子，霍亂天下的賊人了？
哪怕賑災糧被貪污，老百姓手中難道沒分到地？難道我又被矇蔽了？”
“啊……”劉邦點點頭，“你說對了。”
“啊……”
王莽目瞪口呆。
原來，他一直都活在自己理想中，只顧着下發命令，卻不知道他的詔令到底下達到老百姓沒有？
他那麼賣力將土地收歸國家所有，分給百姓更重，這政令，竟然也沒有實施下去……
“你不知道災民並沒有拿到糧食，災民也不知道你下令給他們發放了糧食。
你不知道失去土地的老百姓並沒有獲得土地，他們也不知道你很努力讓他們都有地可種。
你們雙方彼此被矇蔽了。”劉秀道。
“怎麼會……”王莽臉上寫滿了痛苦。
劉秀拍了拍王莽的肩膀。
“你該不會以爲自己比始皇帝厲害吧？始皇帝都沒做到的事，你還想憑你做到了？”
“嗯？”劉秀的話，讓王莽有些聽不懂。
這話題跳躍得會不會太厲害了？
“大秦推行的二十級爵位制，讓秦人以軍功獲取爵位。
不管是奴隸也好，平民也罷，亦或是本就是貴族，都只能靠軍功獲得爵位。
有爵位的人家的男子成丁後，會降低等級繼承爵位。
如此一來，舊貴族如果不繼續對國家做出貢獻，就會被降級。
平民百姓和奴隸通過自己的努力，可以晉升爲新的貴族。
這就觸犯了舊貴族的利益。
所以從秦孝公開始，多少舊貴族一直在反對變法，反對秦制？
始皇帝統一六國後，也在原先的六國土地上推行二十等級爵位制度，利益被觸犯的舊貴族更多。
他被六國貴族罵成什麼樣，你讀過史書你能不知道？
你真以爲他被罵只是因爲他滅了六國？
你距離大秦的年代不過兩百餘年，可你知不知道，打通了底層百姓上升通道，讓底層百姓也可以用軍功封爵的大秦，被罵了兩千年的‘暴秦’？
你將土地收歸所有，收的，是誰的土地，是士族豪強，是掌握着資源和筆的那些人的土地。
你觸犯了他們的利益，他們會配合你？
你給孺子做輔政大臣的時候，天下的土地基本上都掌握在豪族手中，一般的百姓都沒有地。
豪族手中隱匿的人口又多，他們有地有人口，他們想讓天下人都反你，只要稍微煽動，把在災民受苦的鍋甩到你頭上，災民沒上過學，就太容易信了他們的話，不就反你？
豪族勢大，你鬥不過的。
劉秀也是靠着豪族的支持，才最終打敗了你。”劉邦說完，鬆開了王莽的衣領。
王莽愣在了原地，無人抓着他的衣領，他也不跑了。
“王先生，在沈老師這年代，好多人要累積三代人的努力，纔買得起房子，結得起婚……
在大秦，只需要努力一代，只要有軍功，就可以封爵。
雖然立軍功是靠拼出命去立的，可是戰爭也不是秦造成的啊，春秋時期結束之後的兼併戰爭那麼激烈，不管有沒有秦，都會打仗。
別的諸侯國的軍人也要上陣殺敵，可是他們，拼出了命，也難以通過軍功封爵。
在秦可以。
可即便這樣，‘暴秦’的說法也流傳了兩千多年。
是誰先罵的？不識字的奴隸和底層百姓有筆去罵嗎？
就算他們罵，他們也只有一張嘴，嘴裏罵出來的東西能流傳幾千年？
靠着軍功，獲得封爵，改變生活的底層百姓會去罵嗎？
他們靠着秦的爵位制度封爵，又怎會罵秦……
最先罵的，並且識字，能寫在紙上流傳下來的，不就是利益被觸犯的貴族？
你不能比始皇帝還厲害啊。
你都不能比他厲害，又和他一樣，和秦一樣觸犯了掌握了土地，掌握了生產資料的人的利益，怎麼做到不被罵，又怎麼做到沒人反你？”李麗質也過來參與這個話題。
“而且你不是一直想復古周禮？你推行的那些制度幾乎都是在復古周禮。
比如你創設的南郊祭祀體系一直到清朝……就是在你之後一千多年都在沿用。
那你應該對周朝的歷史如數家珍。
在你之前就已經有過一個失敗的例子。
周厲王。
他執政時期，普通老百姓手中的田地也都被貴族兼併了，老百姓無地可種。
他爲此，把貴族手中的田地山林收歸國有，分發給百姓種植，因此觸犯貴族的利益。
他的下場你也知道了，被拉下王位，被驅逐出都城，鬱鬱而終，死後還被扣上‘厲’這個諡號。
‘厲’這個諡號多難聽啊。
史書還寫他暴虐成性，欺凌百姓。
你覺得，一個努力把貴族的天地收回來，分給老百姓耕種的人，會暴虐成性？
成王敗寇罷了，史書都是勝利者寫的。
周厲王時期的貴族所掌握的人口和田地還沒你新朝時期豪族手中的人口和田地多，他都能失敗，你又怎麼能成功。”趙頊又給舉了個例子。
“你來吧。”
劉邦直接把劉秀拎上樓，給他看史書。
“我……”
“別我啊我的了，你回到新朝也是個死，晚點回去還能晚點死。
你那個時空的我都快打廢你四十萬大軍了，你那麼着急回去送死做什麼。”劉秀說出了個很殘忍的事實，還拍了拍王莽的肩膀。
“你看看史書，看看規律，說不定還有救。我會幫你勸你那個時空的我，拉你一把。”
“你？你會幫我？”王莽瞪大了眼看劉秀。
要知道在他那個時空，他正在和劉秀打得不可開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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