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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作者:YTT桃桃
“裡正啊,快這点儿吧,地头那裡招娣和她娘又干起来了,瞅那架势,我怕今日不撞头要跳井。”来报信的婆子跑一身热汗告诉道。 许家庄裡正家。 许裡正急忙扔下干粮下炕,一边找鞋一边嘴上說着:“又拥护(因为)啥!我看农忙還是不嫌弃累,一個個闲出屁来了!” 许嫂子当即上前一步给她男人拦住。 上次她男人就摔了一個大腚蹲,耽误不少日子甭管干啥都不当用。 這回她去。 她也顾不上吃饭了,趿拉草鞋下炕: “女人家拌嘴你去作甚,你嘴笨的都理不清,你還能给她们抓起来啊?我去。 而且能为啥?我人沒去就能猜到。 许有书還沒成亲前,谷素芬就站在大树根下面,叭叭讲究二道河那面,咬死了說那头不会给她家随礼,說欠她家礼份子不给,越有越抠门骂许家二房不要脸。 沒想到人家要脸,不差那仨瓜俩枣的,正日子那天不是托你给了? 转头第二天,那谷素芬又跑树根儿下面吐沫星子横飞讲究人家,說什么以前二吊钱多扛花,眼下二吊钱也就值過去半吊。 又骂二道河那面不要脸,诅咒那面子孙不长個头,說個头全被心眼子坠住了,我都懒得搭理她。” 来报信儿的婆子跟着连连点头,她也听到這话了。 但是自从许家庄有劳力去二道河那面帮工,眼下就算爱裡挑外撅的碎嘴婆子,也不愿意沾上谷素芬。 那得多沒眼力见還会继续和许家大房打连连? 啊,人家郝香花膈应谁,她们就和谁交好,那不成了风炉子不进气缺個心眼嘛。 她们听到那些骂话应都不应就赶紧离开。 再一点,要她說心裡话,骂的也是太难听了,诅咒的是有粮媳妇肚子怀的孩子不长個头。你說谁听到這话不会绕开走?真怕二道河那面听到那话来干仗,到时打的呜嗷吵闹,然后本来对许家庄就沒啥亲情,打一场,对亲情薄一些,往后二道河那面会彻底拿许家庄這裡当了腌臜地。连他们這些庄子亲戚也懒得搭理。 裡正大嫂扯块布围头上,這個季节,外面天气捂了嚎风的刮大风,不捂头巾子脸会被吹的跟麻土豆似的。 许裡正媳妇离开时,又总结一句:“我得把那断亲文书翻出来,我带着去。說到底,她谷素芬看见粮子在种那二亩地,她就在旁边干活咋不敢找粮子掐架呢?再来气,她也知道谁能欺负,谁不能欺负。被她生的就该她欠的任她打骂。我看她就是還想控制招娣,发现控制不住就开始哭天抢地。” 与此同时,许家庄地头那叫一個热闹。 从许昭昭攥住对方胳膊,一句“你敢”過后,谷素芬就一屁股坐在地上破口大骂。 可是让庄子所有人沒想到的是,以前都是单方面输出。今日却是谷素芬骂一句,许昭昭就還一句嘴。 村裡人发现招娣真的变了,因为每次回嘴脸還不红不白的。 所以不知道的,還真容易误会许昭昭回庄子种地,是为特意报复气她亲娘。 谷素芬正盘腿大声骂道: “瞅你去二道河才待两天,那屁股就大的像磨盘,不知道将来要勾引谁呢。也是,勾引谁都便宜,那裡开铺子,跑腿子多,你打小我就看出来你是個骚狐狸精。你個贱种,野种!” 這话骂的让有些村民都拧眉了,有人听不下去道:“這骂的都是什么话。” “我乐意,我管我自個生的,显着你啦。再說,我不骂骂她,她還是個糊涂虫。我都听說了,给你缴税不让你成亲,你真当那是对你好?你還故意穿件不打补丁衣裳回来气我。那是眼下用你白做工,给你做衣裳也是,等用臭老够你了,你看着吧,就给你這個不认自個爹娘的贱种卖了!” “我是不是野种,你要问你自個啊? 我要是打小就是骚狐狸精,学的也是你啊,你不是口口声声生下我嘛,我要是像了别人還不对劲儿了呢。 我更愿意对我二婶家贱,在我二婶家当贱种我可太高兴了。 我都能笑醒。 别說白做工,就是往后不稀得用我了,再转手给我卖了换钱,我也只会拍手大声叫好說,二婶,千万给我卖個高价,务必多换点银钱您留着养老。 我也指定一個铜板不留就出嫁,聘礼通通都给我二婶和田芯儿留下。我這條命,啥时候死,啥时候才不会给二婶家出力。连往后我那男人和娃都得给我二婶家干活。 我屁股像磨盘大更好了,要是能够勾引到互市的跑腿子,我就是跟人跑到外地,還能给我二婶家换点外地吃的托人捎来,换换口味,让他们稀奇稀奇,這点儿事你還沒看明白嗎?” “你?!”谷素芬瞪圆眼睛,差些一口气沒喘上来,這些话更她发疯捶地道:“你個沒老沒少、沒脸沒皮、沒羞沒臊的畜生!” 许昭昭就是特意回来吵架的。 村民们对她回击的话,還有谷素芬骂出来的话,对她们两方通通都感觉到不适就对了。 至于为何会特意回来吵架,她有二姐旺娣会告诉她,她娘为许有书成亲,過年时逼着已经出嫁的大姐来娣和大姐夫,给娘家掏出三两银钱贴补,說要给许有书新房屋裡添置棉被。 三两银钱,上嘴唇子碰下嘴唇子就要,你怎么不把你所有女儿的骨头渣子全部榨碎。 最后窝窝囊囊的大姐和大姐夫,還真给凑出半两银钱,却吓得连過年也不敢回娘家,觉得自個拿少了沒完成爹娘期盼。正月裡也并沒有去探望她祖母和二婶,以及她這個撞過头半死不活的妹妹。 這件事情,许昭昭懒得管。 别看是她亲大姐,你愿意窝囊就窝囊自個,她最烦大姐托二姐带回来劝她的那句“无不是的父母,等你以后成亲做了娘就知道了”。 在许昭昭看来,大姐就是糊涂虫一個。 正是大姐已经做了娘,不是才更应该不能理解谷素芬的各种行为? 還整的“无不是”,有的人,就不配。 连窝囊的大姐和大姐夫,往后最好也离她远点儿,她认字学了一句话,叫作:道不同不相为谋。免得和大姐那种人多說两句话都容易喘不過来气。 所以许昭昭特意放下手裡活来种地,其主要目的,那是她要报复她娘又在家对二婶家骂骂咧咧,甚至還敢骂她二哥沒出生的孩子。 许昭昭不想让一把年纪的祖母和二婶因为這些琐事生气,她来。 只要她能又给谷素芬气病倒,比让二道河任何一人出面都便宜。 也免得二婶家现在做什么都太扎眼,咱家可是懂道理有名声的人家,這裡又是什么破烂样,连娶個新媳妇都要连蒙带骗,惦记想要花人家姑娘银钱,二婶家和许家大房吵嘴传出去都丢脸。 “畜生就对了。父善则母慈,母慈才能子孝。问问你自個,你们身上有這些嗎,我打小畜生,我随根儿!” 這回连围观村民们都愕然了,看到许昭昭還一手掐腰,一手指着谷素芬的鼻子方向继续說道: “我真的很厌恶你的脾气,你的所有。面上一套,背地裡一套,对自己做不对的事,不配做娘的事情,做完不承认,治病掏钱不拿,還敢拿我当女儿打骂呢。 被揭穿对峙时,又哭天喊地骂别人是畜生不孝,我說我随根儿真沒错,因为我的脾气最像你。今天你高兴了吧?我活成了你的泼妇样子。来,咱俩就当照水盆了,你看看我,就知道你自個是什么德行了。” 许裡正媳妇到时,之所以說是白热化,那是因为谷素芬正跪在地上,当着村裡不少人面前,就莫名其妙嚷嚷着非要给许昭昭磕头。 “我给你磕头,我上辈子欠了你的,对,我生你生出孽来了,我就算有再多不对,我给你磕头。 要不你来打我,来,你往鬼门关走一遭的亲娘脸上扇,我不能打你,我错了祖宗,你快打我。” 谷素芬拽住许昭昭的手往自個脸上扇,眼中全是愤恨的目光: “我告诉你,小招娣,你個牲口八道的,就你這德性,冲你刚刚說的话,你往后的男人一定会把你打死,你婆母会磋磨死你,你生出来的丫头也一定会像你一样是個狗东西!我非得把你今日打爹骂娘這死出宣扬出去,让你烂在家裡……父母再不好也不该你這么回嘴骂,有能耐你就打,有能耐你就让我给你磕头,让大伙都瞅瞅,你這样会天打雷劈,罪该万死,天地不容! 谷素芬以为许招娣怕了,因为被村民们拉架,有顺势一把甩开了她的手,還朝后退了一步。 沒想到许昭昭看着她,接话大声回道:“你是在故意折我寿,你给我下跪你让我打你,你整這一出,无非就是希望全村人从老到少都骂我。就可见你是最希望我当初撞头怎么不死了呢,最希望往后我恨不得喝凉水都塞牙。我有一点儿不好,你都能乐出声。你心毒的,在我這裡又涨了见识。” “你磕呀。” 许昭昭忽然笑了,紧攥着拳头给自己打气心想:不就是比谁毒嗎,她随根,应该不会输。 這回村民们可是啥也顾不上了,本来寻思就娘俩吵吵,只要别寻死差一不二劝两句就得了,地裡活忙着呢。 沒想到只眨眼功夫,你一句她回三句的,明明是亲娘俩却恨不得比寻死還要弄出個你死我活: “艾玛,作甚啊這是,多大仇多大怨,听听你们說那些话,也不怕老天爷听了去都天打雷劈。招娣,你听话,你是当小的……” 村民们话還沒說完,沒想到为折了亲女儿的寿命,谷素芬真就磕头了,一头磕地上。她就等着看小招娣還能怎么畜生。 许有粮从田地另一端跑回来时,正好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许有粮。 因为接下来曾经的许招娣,现在的许昭昭,她并沒有躲开磕這個头,不就是折点寿嗎?不就是名声差嗎?她還怕那個。 谷素芬敢做初一,她就敢做十五。 她竟然一步跨了過去。 从谷素芬弯腰磕头那一瞬,忽然迈腿跨了過去。 跨完還笑着问道:“還磕嗎?” 被跑得满身大汗的许有粮,一把给推到一边去了:“去,痛快给我回家!!” 這是疯了不成,往后還想不想找婆家了。 完了,眼下這一幕已经发生,已经不好找了,太過惊世骇俗只会越传越走样,尤其旁边就挨着邻村田地。 当娘的敢磕头,当闺女的敢跨……许有粮被气完了,他终于明白招娣,为啥這两日起早贪黑做工,然后空出今日非要跟着来种地。 他本来還误会,以为是惦记人家亲哥许有书成亲?想看看亲嫂子长啥样? 說实在的,他還做了心理准备,万一昭昭将最近田芯给的零花钱攒下偷摸送到大房,他也不打算回家告诉任何人。 沒想到非但沒有這些,你瞧瞧许有书领着新媳妇赶来了,新媳妇红衣裳還沒舍得换下呢,昭昭竟然又无差别冲人家发起了火。 “妹子,你……” “滚,谁是你妹子!” 许昭昭看眼新娘子,边走边指着人家肚子說:“等着吧,等你生不出男娃有你遭罪的。我就等着看那一天。你真够呛能生出来,许有书那是生了多少個闺女才生出他,许家大房犯說道,不好的都随根儿……” 敢诅咒她二哥孩子长不高,她直接诅咒许家大房生不出来。 還沒說完,被许有粮加大力气推了個趔趄,這回许老二真发火了,将许昭昭推到牛车上:“赶车,痛快滚回家!” 他后背拦着谷素芬,就這么会儿功夫,谷素芬差点给他衣裳拽碎,哪裡想到昭昭還敢一走一路咒许有书。 等许大伯来了要是真打人,真以为他這個二哥在就能和许大伯打交手? 许昭昭這才扬起鞭子,即使這般也不死心在赶车时吼道:“往后只要你们敢再惹我們,我就回来发疯,我二哥在這裡种地,谁要是敢在旁边使坏,我還会再来的!” 所以许大伯沒打到许昭昭,也有些怕许昭昭疯成那样,担心自己动手,他曾经的闺女就敢对他挥菜刀。那都敢跪下跨過去,還有什么不敢干的。 但是许昭昭却在回程时掉进了水泡子裡。 她只将牛车赶到村口,就让村裡人再给她二哥送回去,牛還要犁地呢。 许昭昭在水泡子裡喝了两口脏水时心想:或许這真的是她的报应吧,但是让报应来的再猛烈些吧。她心裡那叫一個畅快大声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 “嗳嗳?停车,停车,刘进洞!” 靖栋刚散学還顺路拉了一车沙子,他赶车如一股风過去,這种时候免得被人相中当女婿,男孩子在外面一定要保护好自己。魏丰收就是前车之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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