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号子一喊浪靠边(三更,为夜鹰grace打赏+) 作者:YTT桃桃 而随着好些人回家取绳子,取一种能把绳子染成红色的茜草汁,村裡好些年纪大的老人听到信儿也来到了坝上。 正好许老太要找這些年纪大的人商量事: “四伯,七叔,還有诸位老少爷们,你们来得正好,情况就是這么個情况。 眼下小子们也决定下江看看。 最好是堤岸下面啥窟窿眼都沒有,我宁可被大伙骂瞎折腾一场。 但万一有,你们有沒有什么好主意用啥填堵?最好是遇水能涨大的,要不只用石头块去堵窟窿,它是有空隙的。” 這事儿必须請教。 因为现代是用黄豆填补,用水一泡,黄豆涨大,能将管涌眼全部堵住。 可在這裡,让大伙把黄豆朝大江裡丢?那就是要大伙命。 四伯和七叔冷不丁被问到头上,一時間咋拍脑门也想不起,還真不知道。 還是村裡一位七十多岁老汉忽然道:“去田间地头采雷公屎,那玩意儿遇水泡涨,和泥土石头块混一起能堵窟窿。我們家后墙堵過,外面下多大雨也不漏。” 說话的這位老者,平日裡是不用来坝上干活的。 因为刘老柱念他活得太久,把媳妇孩子全给熬沒了,谁都沒活過他,拢共家裡只剩這一人岁数又大,那還干啥活呀。 可今日许老太派人去给老汉送碗骨头汤,老汉听說是美壮给的,他寻思来坝上看眼美壮。都沒弄明白是因为啥才分骨头汤,就手拄拐棍,腋下夹個新编的小筐来了,寻思不能白吃晚辈的。要是有啥喜事,就用小筐随個礼。 亏得他来了,经老汉這么一提醒,马上有好些岁数大的老人纷纷附和道:“对对,那玩意儿行,裡面又包石头又有虫子的,遇水涨得很,可以用它试试。” 许老太心裡清楚,再好的东西也是一定不如用黄豆堵的。 但古代就這條件,這已经是目前最得用的东西。 许老太马上召集正面面相觑的婆子们。 說实在的,老太太方队一直处于懵逼中,要干啥呀這是? 干啥就别管了,挑上土篮子,每人快去田间地头挖两筐雷公屎。 “最后几個回来的……” 此时无声胜有声,就跟那勒脖子绳似的。 许老太刷的一下就掏出从刘老柱那裡讹来的炭笔和几张纸。 這玩意儿她家沒有,必须讹。 而就在许老太从褂子斜襟裡抽出来纸笔那一刻,一只耳的老娘嗖地一下就挑土篮子冲了出去。 绝对不能给那臭婆娘留下话柄。 一只耳的老娘发誓,她一定要争做第一個挖回两筐的人。 其他婆子也立马反应過来:艾玛呀,田芯奶,你先别画,俺们這就跑起来。 许老太望着婆子们像脚踩风火轮冲向大地的背影,抿嘴偷摸乐了两声。 该,让你们以前沒轻了和我掐架。 随后,许老太還真就写写记记起来,只不過她写的那东西,只有直播间家人们能看個一清二楚,上面正写道:谁家谁家贡献了多少绳子,谁家又贡献了茜草汁。 至于为何要茜草汁,因为她记得现代防洪口诀裡有句叫:出险部位要标记。 一是要用红色在岸边标记哪裡有漏洞。免得小子们好不容易从江裡冒出来却忘了是哪处。 二是一会儿小伙子们下江腰上会捆绳子,下多深都需要在绳子上先染红,绳子到米数就不能再往下,以防有人在下面腿抽筋或是盲目下太深容易出事。 此时,许老太又开始招呼主力娘子军们。 为保险起见,她打算让十人一组待会儿在岸上拽绳索。 一扭身看到美壮:“美壮這组五個人就够用,你男人呢?” “他也要下江,他說他水性好。”也不知道真假。 许老太给娘子军们讲话道:“咱们一定要拉住,手磨出血也绝不能放松,那叫下面還有你们這些人的爷们呐。给我大声回答,能不能做到?” “能!” 整齐划一的一嗓子,给正热身准备要跳江的男人们都吓了一跳。 可是?美壮示意许老太看大坝下面,好像用不着她们這些女的了。 只看远处先是十個八個,接着三五成群的村民们忽然出来了。 老翟头正站在十字道口哆嗦乱颤不停敲锣:“都都都……”出来呀! 不是一家的事,那是全村的事不是嗎? 越来越多的人向大坝方向走来。 在最前面带路的就是四伯七叔等那些岁数大的,刚才离开就是特意回去叫人去啦。 他们穿得破衣娄嗖,他们有的老到要靠拄拐才能行走。 他们中還有好些人挑着桶,扛着被子背着柴火,打算上坝后就地烧热水,让等会儿上岸的小子们,能有個热巾子擦擦头发暖和暖和。 可见各家各户放下所有活计,不下地窖不腌菜不编筐不再拾掇柴垛,更沒人再算计一户必须出一人。 這一幕要让直播间家人们說: 香瓜奶奶眼圈红了。 只是奶奶又使劲眨眨眼,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要不是小助理先给远处镜头,又给奶奶奶眼睛来個特写,他们也不会发现。 是啊,要說许老太心裡沒有触动绝对是假的。 尤其是当听到那么多年迈的老人在一声声嘱咐:“孩儿们呐,一定要当心。” 小伙子们正光着脚、卷起裤腿和袖子,身上還捆着铲子,毫不迟疑地一個又一個跳进冰冷的江水中。 随后岸上就喊起号子,一点点松绳,又一点点拉起。 松绳子是:“咾咾嚎,咾咾嚎!” 拉起是:“咾咾嗷,咾咾嗷!” 此时,连直播间的背景音乐也变成了:同舟共济海让路,号子一喊浪靠边;百舸争流千帆尽,波涛在后岸在前。 江面浪花在翻滚。 沉入江裡的王玉生,抽出随身带的铲子,只轻轻一凿堤边就出现一個洞口,他心裡只有一個声音,亏得下来看了,浮出江面就喊道:“有窟窿!” 随后三猛子那面也冒出头:“這处是小窟窿!” 另一边美壮那上门女婿,你看瘦得跟小鸡崽子好像沒啥大能耐似的,一进入江裡就跟那浪裡白條水耗子似的,看起来属他在水底下最能憋,浮出江面就使劲抖动一下满头的湿发:“大娘,我這有個老大的窟窿眼子!” 听到這样的结果,岸上的人都不知道是该松口气,還是该更加提心吊胆。 四伯和七叔那只独眼盯着江面,一边指挥众人快标上标上,等会儿就下去填,一边看向许老太欲言又止。 亏得今日是由眼前這妇人管事,并且還宁可豁出去挨骂也坚持让大家下江。 這要是再听刘老柱稀裡糊涂只堆大石头,那恨不得不用等大暴雨来,這坝就得下沉。 可想而知,那要是再下特大暴雨呢,离得岸边住得近的人家被淹不說,搞不好都得房倒屋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