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斐波那契數列
他背對着人羣,假意從書架上拿起一冊歷史書翻閱,那是本介紹國外王室的書籍。
“家庭教師。”
枡山瞳輕聲道。
女孩一手掩在脣邊遮擋口型,眼中沒什麼特別的情緒。
——是錯覺,還是她比之前要冷了點?
安室透想。
他明白枡山瞳的意思,在座大多數都是名偵探,其中幾人還和她的生活有過交集。而安室透以前曾經短時間地擔任過她的家庭教師,這不是什麼祕密,比如枡山家的傭人們就有不少知道這件事的。與其現下隱瞞,日後暴露形成疑點,還不如先埋下“長相面熟”的伏筆。
——這點,她倒是處事周全。
“您來這裏,是爲了……”枡山瞳眼眸中流露出詢問之意。
“你很想知道?”金髮男人揚眉。
“……”
見她啞然,安室透輕快地彎了彎脣。
“如你所見,有時我是個偵探。”
——顯然,他將自己這次行動解釋爲維持僞裝身份的常規日常。
“你呢?”男人道。
“就像您看到的,是私事。”她給出了回答。
“之前倫敦的時候我就留意到那小子了……我倒不清楚,你原來真的對推理遊戲有興趣?”波本的話略顯輕佻,還帶着危險的氣息。
“還是說,私事是指爲他而來?”
他又斜睨一眼,示意不遠處的高中生偵探。
放在之前,這種語氣大概會招來她強忍羞辱的赧然之色,而如今,女孩只垂下眼睛,平靜道:“是的,他是我的朋友。”
這般反應令安室透莫名心中一沉。
上次的dp公司事件結束後,他騰出手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關注和調查白馬探和他的父親白馬警視總監一家人的社會關係。尤其是,是否和組織的成員有所牽連。他甚至對比了人魚島上所獲的名單……好在,養出一個堅守正義的高中生偵探的家庭,於私德上並沒有什麼瑕疵。而他擔憂的,枡山瞳被瑪克酒利用,幫助組織從警視廳內部下手的事情也並未發生。
——她絕非無藥可救,這點安室透當然明白,但是,他自認也不是那個適合向她伸出手的角色。
——瑪克的佔有慾先放到一邊不提,男人背後[那位]和朗姆的日漸白熱化的爭鬥……而波本,大體上還是後者這邊的。譬如他這次出動,就是在朗姆的指示下,力爭獲取瑪克更多的信息。
朗姆層級比他高,掌握的情報也比他要多。許多看似無用的消息,配以其餘的信息補充,就會形成有力的推論。舉個簡單的例子,假如波本拿到一張紅桃3交給朗姆,那麼,手裏還有一張紅桃2的朗姆可以得出求和的答案是5,而傳遞這個消息的波本並不能。
[那位]既然可以和朗姆爭鬥得有來有往,ta的洞察力和智力,必然同樣不容小覷。朗姆的實力已經足夠令安室透煩心了。加上,比起老牌二把手,[那位]是個新銳,這意味着ta多半年紀更輕,精力和腦力也處在上坡路上。
而迄今爲止,關於ta的情報,安室透掌握的只有一條疑似國籍的信息。
說到英國……手握桌球杆的白馬探映入眼簾。
深受那片土地影響的高中生偵探就是個例子,很習慣脫口而出“sorry”。這句口頭禪最常用的語義是致歉,也有遺憾的意思。
小少爺大部分時間都保持着彬彬有禮的紳士風度,唯一的例外是面對枡山瞳的時候,常常變得氣急或有點彆扭。
……對了。
安室透的視線又落到女孩的側臉上。她有着立體精緻的五官,源頭是來自外國的母親吧。金髮綠眸的她是日英混血。
意識到這兩個特點的安室透怔了下。
結束方纔的對話之後,女孩此刻正和孩子們呆在一起。
輪椅上的她懷抱一本精裝的厚書,目光溫和而沉靜。兩名孩童乖巧地圍在她身邊,正聽她講着什麼。
一時間,彷彿歲月靜好,風恬浪靜。
“斐波那契數列。”
在思維宮殿裏,確認過幾年前“獲得”瑪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封存銷燬了他的檔案的枡山瞳很淡定,至於裏世界的人們對一名僱傭兵的記憶……能從戰場上找到他的夥伴再說吧。朗內爾的家鄉曾紛爭頻發,無論是經濟還是科技都不夠發達,管理也很混亂,沒有相應紙質記載。
而網絡上的數據,[切寧]如果無法掌握,纔是真的笑話。
“所以,boss纔不肯讓我負責組織的人事關係檔案電子化建設嘛。”枡山瞳對系統抱怨,“他日益衰老的大腦,也只能靠着掌握‘人’本身,來掌握權力了。”
也因此,迄今爲止,不管朗姆還是她,都無法窺得整個組織的人員全貌。那是身爲[慎重居士]的boss權力的根本。他也明白這一點,因而並不會輕易放手。
“可您也可以……”系統見識過她龐大的記憶儲存能力和推理能力。
“是的。我可以自己推算,就是有點累。”枡山瞳道,“即使人員結構設置再保密複雜,組織終究是一個整體,直接或間接,人與人之間必然會產生聯繫。就像著名的‘六人定律’……”
“世界上兩個陌生人之間,都可以通過六個人連接起來。那可是六十億人。組織再龐大,比之也不過冰山一角。只要觀測的個體足夠,全景展現的程度就會逐漸提升。而攫取掌控權,並不需要百分百的全貌。百分之六十足以一搏,百分之八十可以寫作‘勝券在握’。”
“如果是臥底,就更簡單了。”她道,“縱然全員名單是缺失的,還藏在‘烏鴉’的腦殼下。可單獨的名單,比如……”
原故事線裏,愛爾蘭曾經僞裝成松本管理官竊取裝有組織臥底名單的u盤。
庫拉索曾經背下了警方臥底的名單。
“雙方真是在[令我震驚]這點上打平了呢。好像這個宇宙有個鐵律,叫做[我們把會被對手一窩端的東西都存在一起吧]!”
“這樣說來,boss對電子化說‘不’也不是那麼難以理解的事情了欸。”
……
“枡山姐姐?”江戶川柯南出聲道。
面前的女孩把一本書翻到一頁,朝他們亮了出來,並報出了一個名詞,之後就十秒沒說話了。
精美的書本遮住了她半邊臉。女孩好像是發呆,又好像不是。
“斐波那契數列怎麼了?”
“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東西哦!”
枡山瞳放下書,眼睛彎彎,纖細的手指點着泛黃的紙頁上酷似海螺的曲線。
“看,這就是以斐波那契數列爲基生出的斐波那契螺旋線,又稱黃金螺旋。山羊的角,人類的耳蝸,向日葵的花盤……都符合這樣的曲線,可謂自然界中的生命奇蹟。難道這不美嗎?”
“很美。”前任科學家,生物天才表示認可。
“世界上最美的東西,是嚴密的邏輯和思維吧。”曾經的高中生偵探想了想,道。
……從表面上看,這三人構成了異常和諧的大人與孩子有愛相處的情景。
用老師喜歡的數學知識應付時間的女孩很滿意。
不用假裝白癡小學生的兩個孩子也沒意見。
“客人們久等了。”女僕小姐石原亞紀推門而入,鞠了一躬。
“還請隨我移步餐廳。”
與別館內其他地方不同,似乎是爲了對應請柬上“來府小酌”的用詞,餐廳內的裝飾整理得更爲用心,連光線都要明亮幾分。
奢華璀璨的大吊燈懸在長長的古董餐桌上方。
衆人在女僕的要求下,依照座位前名牌標出的位置坐下。
“主人到現在還不出現嗎?”大上祝善問道。
“抱歉,我沒有接到任何指示。”石原亞紀道。
“這真的很奇怪。”
“嗯,畢竟是怪盜基德嘛。”
“什麼怪盜基德?”毛利小五郎明顯處在狀況外。接下來,聽完偵探們關於信箋上落款的解釋,他越發震驚。
“什麼?那他爲什麼要請我們到這裏來?”
晚餐進行得出人意料的順利。麪包鬆軟,烤制的肉類鮮嫩適度,身軀肥碩的美食偵探大上祝善心滿意得地接受着褒獎,視線在衆人的餐盤上掃來掃去。
“欸,小姐,這道菜也不合你的口味嗎?”大上道。
女孩持着杯梗的手一頓。
先後上桌的主菜,無論是烤制的生蠔還是煎鵝肝她都幾乎未動,眼下這道配着炒蘑菇的烤小牛肉排也是如此,哪怕它香味撲鼻,刀叉切開金黃的表皮後,會溢出濃郁的肉汁。
“枡山前輩是已經喫飽了吧。”毛利蘭道,“畢竟,大上先生前菜也做得相當好喫噢。”
“不是的,火腿沙拉和山核桃羅勒湯,那位小姐也只嚐了一口。”安室透道。
“也許是我做飯手藝還有待進步。”大上笑着舉了舉杯。
“請別誤會,不是那樣子的。”白馬探端起酒杯回敬。
“失禮。”他道,“枡山她有時會有些孩子氣,不愛喫飯。”
“還是注意點身體比較好。”槍田鬱美友善地提醒。
“是的,槍田女士,您說得對。”白馬探道。
“接下來還有一道馬賽魚羹,或許小姐你願意嚐嚐?”大上祝善熱情地介紹,“多虧主人家備下的海鮮新鮮上乘。”
“感謝您的關照。”
枡山瞳終於有機會發言了。
點頭致意後,她把酒杯靠近脣邊,卻被一隻手攔住了。
側眼望去,是一臉氣鼓鼓,卻還保持着禮貌笑容的高中生偵探。
“不喫東西還一直喝酒……”白馬小少爺俯首在女孩耳邊低語,“不會打算回去又去喫一堆甜食吧,卡羅卡先生可叮囑我好好照顧你呢。”
——你說什麼呢,[我]有沒有叮囑過,我自己還不知道嗎?
枡山瞳抿了抿脣。
“再說他不在,也沒人給你做甜點了。”
“我有糖果。”
“那也不行。”
這時,鮮香四溢的馬賽魚羹上桌了。男生替女孩換下了淺口的餐盤。
“多少喫兩口?”
“嗯——”
“枡山,你可不是真的小孩子,別那麼任性啊!”
“不給我喫糖的話,你爲什麼要帶?”枡山瞳忽然道。
“哈?”
白馬探一愣。隨後,他把適用於湯羹的湯匙放在她餐巾一角,道:“你看出來了?”
——他什麼地方露餡了?
確實行李箱裏裝了管家婆婆手作糖果的高中生偵探回顧自己的外在的裝束。
——她是觀察敏銳,可他也沒露什麼痕跡纔對。
“你的懷錶。”女孩小聲道,祖母綠似的眼眸流光溢彩。
“玲子婆婆保養機械的方式和你習慣的不一樣,她護理過的鏈條有種特殊的香味,但留香時間不長。證明你短時間內見過她,而如果你見過她,她會給你準備很多東西……華生剛拆封的肉條就是其中一項,我看到你之前餵它了……所以……”
她理直氣壯地伸出左手,掌心向上。
“給我的糖呢?”
“哈哈……”座位緊挨二人的毛利蘭掩嘴笑了。一旁,淺金髮色的男人也靜靜注視着這一切。
高中生偵探乾脆拿下湯匙塞到她手裏。
“喝湯!”
“我的……”
“糖回頭就給你。”他不太自然地說。
是夜。
十二點的鐘聲過後,屋內開始響起一種刺耳的鳴聲。
“茲拉茲拉,茲拉茲拉。”
“是揚聲器。”
被吵醒的偵探們很快發覺聲音來源是房屋各處安裝的擴音設備。他們從各自房間裏出來,在走廊上左右打量環境和人員。
“枡山呢?”
白馬探突然道,語氣裏強壓着焦急。
“別急,白馬同學。”毛利蘭道,高中女生小跑至印象中枡山瞳的房間門前。
“我現在就進去看看,也許……”
未竟潛臺詞他們都懂,她行動不便,反應速度受到身體限制是有可能的。
——不對,她的腿能支持一定的自由活動。
更瞭解內情的安室透眉頭緊蹙。
手腕上是冰冷的金屬質感,相擊有鏈條摩擦的聲音。
——是手銬。
鼻尖有淡淡的汽油味。
眼前說不上一片漆黑,不過,足夠濃重的夜色籠罩下,空中孤零零的殘月也提供不了多少亮度。
“我就不明白了。”
枡山瞳對着系統嘆氣。
“都暗示得那麼明顯了,他們就不能在我的糖裏下個毒什麼的嗎?非要讓腦力成員做體力活是不是?”
年輕有爲的數學教授在任職的大學裏有一間明亮寬敞的辦公室。
“廉,謝謝你的邀請。”
說話的訪客是一名眉眼極其英俊的男士。五官銳利中帶着野性。黑髮如墨,乃至微微泛着藍意。微卷的半長髮在腦後束成一個小辮子,額前有一縷跳脫的髮絲。
“呼,這是什麼東西!”
身手敏捷的偵探先生誇張地後跳了一大步。顯然,跳脫的不止他的髮型。
在堆滿書籍和演算紙的寬大書案後,坐着一個身穿小小的仿克里諾林裙的女童,黑髮黑眸,長相精緻。她的裙襬蓬蓬的,上面是紅果綠葉的莓果花紋,裙邊點綴着蕾絲和珍珠。
她捧着一本大書在看,聽到男聲後表情也沒什麼變化,只是神情冷淡地望了過來。
“哇噢,想不到,廉你竟然有孩子了?”夏洛克面上驚奇。
威廉莫里亞蒂無奈地笑了笑。
“福爾摩斯先生,這是我的學生。”
“咦?”
這時,偵探已經湊上前去,捏着下巴端詳女童。
“這麼繁複的裝扮……咳咳,也很漂亮,想必這位小姐家裏,是有一位走在時尚前沿的美麗女士咯?”
——他說的是已加入莫里亞蒂隊伍的艾琳艾德勒。
枡山瞳,彼時的塞西利婭想。
——而前歌劇演員確實是會費心打扮西西的那個。
“偵探先生莫非是要教我的學生如何推理嗎?”
數學教授擺正書桌的一摞書冊,輕輕笑道。
“那多沒意思啊!”
夏洛克興致勃勃。“有了!”
玩心大起的偵探握拳砸在掌心。
他彎下腰,一張俊臉在她面前放大。
“想學開鎖嗎?younglady?”
……
困在汽車裏的枡山瞳側頭俯身,讓頭髮靠近被拷在車窗上方扶手處的手臂……然後摸出一根不起眼的髮夾。
思維宮殿。
她對倚在沙發上的老師氣呼呼道。
“肯定是今天提到福爾摩斯的次數太多了!纔會被他詛咒的!”“有了!”
玩心大起的偵探握拳砸在掌心。
他彎下腰,一張俊臉在她面前放大。
“想學開鎖嗎?younglady?”
……
困在汽車裏的枡山瞳側頭俯身,讓頭髮靠近被拷在車窗上方扶手處的手臂……然後摸出一根不起眼的髮夾。
思維宮殿。
她對倚在沙發上的老師氣呼呼道。
“肯定是今天提到福爾摩斯的次數太多了!纔會被他詛咒的!”“有了!”
玩心大起的偵探握拳砸在掌心。
他彎下腰,一張俊臉在她面前放大。
“想學開鎖嗎?younglady?”
……
困在汽車裏的枡山瞳側頭俯身,讓頭髮靠近被拷在車窗上方扶手處的手臂……然後摸出一根不起眼的髮夾。
思維宮殿。
她對倚在沙發上的老師氣呼呼道。
“肯定是今天提到福爾摩斯的次數太多了!纔會被他詛咒的!”“有了!”
玩心大起的偵探握拳砸在掌心。
他彎下腰,一張俊臉在她面前放大。
“想學開鎖嗎?younglady?”
……
困在汽車裏的枡山瞳側頭俯身,讓頭髮靠近被拷在車窗上方扶手處的手臂……然後摸出一根不起眼的髮夾。
思維宮殿。
她對倚在沙發上的老師氣呼呼道。
“肯定是今天提到福爾摩斯的次數太多了!纔會被他詛咒的!”“有了!”
玩心大起的偵探握拳砸在掌心。
他彎下腰,一張俊臉在她面前放大。
“想學開鎖嗎?younglady?”
……
困在汽車裏的枡山瞳側頭俯身,讓頭髮靠近被拷在車窗上方扶手處的手臂……然後摸出一根不起眼的髮夾。
思維宮殿。
她對倚在沙發上的老師氣呼呼道。
“肯定是今天提到福爾摩斯的次數太多了!纔會被他詛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