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世界不停喧鬧不止

作者:姬子牙
世界上,每天都有新鮮事。換句話說,不管是多麼重大的新聞事件,在一定時間後也會過期。紙媒時代或許熱點還會持續得久一些,在信息技術興起後,這一時長再次縮短。

  而在相澤夏美的葬禮的進行時,她的新聞本來已經處在了疲乏的末端。

  瘋狂傳播的新視頻再次點燃了輿論。

  首先是震驚。

  對於有着基本同理心的人們來說,這是一段很“殘忍”的錄像,像看到了奮戰拼搏的戰士束手就擒,她放下了自己的武器,便也放下了生機,所爲的是別人。並非她沒有勇氣,不夠優秀,是能力不足或出現失誤,而是不得不這樣做。

  明明在對方給出的規則下,一度佔據了上風,勝利在望,卻被兇手以一種近乎卑鄙的手段逼迫。對峙中的女警官沒有太過狼狽,屏幕外的觀衆卻感到狼狽極了。

  這引起了第二層的情緒,憤怒。

  爲什麼會有這種卑劣齷齪的兇手?

  有人開始恐慌,畢竟,這可是在逃的炸彈犯。隨後,反而是大竹健在視頻中闡明的動機降低了這些慌亂。兇手所交代的犯案初衷的視頻可以解釋很多事,比如那些被綁架的人質,比如他在旅館安放的炸彈。案件真相水落石出,前段時間猜測紛紛的羅生門落下了帷幕。一直以來,都有部分人認爲是女警官發揮失常導致了她的死亡,固然可惜,但也僅僅如此了。現下,搜查一課內部達成了一致。回到警視廳後,三系警察們形成了共識,目暮警官吩咐將重點轉移到搜捕兇手上,佐藤和白鳥等人應下。又因爲事件性質嚴重,一課的黑田管理官特別交代關注海外消息,並安排與國際組織聯繫溝通,以更好地追查兇手的去向。

  和搜查一課的刑警們不同,爆裂物處理班的隊員們不需再做這個案子的辦理工作,對他們而言,更多的是感情上的牽絆,濃重的悲傷與深深的懷念。

  這也是觀衆們最強烈的情緒,遺憾與敬意。

  她有種驚心動魄的美。哪怕死亡前周圍都是詭異血腥的場景,哪怕那段錄像描繪的是殘酷的終結,她的存在也讓一切變得敞敞亮亮,那是無私的美,是“爲公衆利益迎接死亡”,是生命在一瞬閃光後的凋謝,也是剎那燦爛的物哀。

  而她最後一通電話,儘管不知道另一頭的人說了什麼,但“你可以當面告訴我”,實在是使人產生了無數關於錯過的想象。更別說,連兇手在蠱惑時,都會說起她的年輕,以及光明的前途。那麼,另一個人是誰呢?又有怎樣令人心折的故事……

  這些漸漸趨向浪漫的氣息,真實生活中的另一位主角並沒感受到。

  機動隊。

  “隊長呢?”隊員角地一郎在辦公室裏左右張望。

  “別看了,沒來。”隊員草野道。

  “又沒來?”角地想到了什麼,表情很是喪氣,“也難怪……”

  “隊長手又傷到了。”草野晃了晃手腕。

  松田陣平手上的燒傷本就沒有徹底痊癒,那一日,玻璃制的手機屏幕在他指間生生碎裂。今天,他又用這個理由請假了。幾人都明白那點傷勢不是自家隊長會選擇休假的緣由,至於真正原因,他們默契地不去提起。

  一切都需要時間。

  而偶爾問候時,萩原隊長會說不用擔心。

  “今天天氣還不錯,是吧?”諸伏景光道。

  這是一間招牌上全是字母的咖啡廳,裝飾和餐盤都是時髦的薄荷綠色,在夏日提供了一絲清涼。另外,諸伏景光,不,[奧田]也沒說謊,這確實是個天氣沒那麼炎熱的一天,他約她出門前特意選的。微風拂面時,會明顯感覺到涼意。

  諸伏說話的樣子很小心,聲音也壓得低低的,表情很溫柔。

  坐在他對面的佐久間佑穗雙手握着拉花的拿鐵,浮在咖啡面上的小熊有着鼓囊囊的鼻子和圓滾滾的巧克力眼睛。她穿了簡單的白襯衫,露出的一節纖細而伶仃的手腕,及肩的黑髮沒束起來,而是順滑地貼在臉頰旁。即便如此,依舊能瞧出她削減了不少。

  ——她比以前瘦了。

  諸伏景光想。

  “是很好。”

  佐久間望了眼窗外的天空,回頭對同桌人道,“謝謝你喊我出來。”

  “還有,前幾次,抱歉我拒絕了。”

  “這有什麼。”諸伏景光柔聲道,“我總該多點耐心的。”

  他自然知道她的朋友發生了什麼事。相澤夏美的事,他聽到後也是一聲長嘆。在這件事發生的第二天,女研究員就病了。他幾次登門,也就短暫地見了她一回。佐久間甚至沒出席葬禮。

  ——比失去更難熬的,是所有人都在提醒你失去的事實。

  好不容易,她有了好轉的跡象,錄像的事情又發生了。

  諸伏景光對佐久間的擔憂又添了許多。

  今天,她總算願意出門了,這大概是一件好事吧。

  在選擇餐廳時,諸伏景光細心地避開了熱門的商業地帶,以免勾起她的傷心事。

  “要約我們的大科學家,可不能沒有誠意,不是嗎?”

  在他刻意的逗趣下,佐久間終於扯出了今天的第一個笑。

  “謝謝你,悠輝。”

  與其說這是個笑容,不如說是她在努力寬慰與回報他。

  諸伏心口堵得厲害,爲她虛弱中透出的勉強。

  “不想笑,就不要笑。”他輕輕道,“小穗,在我面前,你不需要這麼客氣的。”

  “唔。”

  她怔住了,又微微揚了揚脣。

  “對不起。”佐久間佑穗道,似乎忽然多了點力氣,“這段日子都沒和你聯繫,公司事務合作的事情,是不是被我耽誤了?”

  “那個不着急。”

  諸伏景光臉不紅心不跳地扯謊。

  “噢。”

  她又沉默了。

  “但是,要是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再安排會議,討論一下需要的資料和參數……”

  也許,說些正事讓她忙一些也不錯?

  諸伏景光凝視着女孩的眼睛,試探性地一句句聊起其他的話題。

  ……

  “正義審判者?”突然,旁邊桌子上傳來一道聲音,“這個名字居然起得挺貼切。”

  “誰啊?”同桌人道。

  “就那個死了的女警察……”

  “啊?”

  “……案子裏的犯人,我說,你都沒看炸彈犯的故事嗎?”

  正在和諸伏交流項目計劃的佐久間猛然停下了,她張了張口,什麼也沒說出來,而是抿緊了雙脣。

  諸伏景光心中一緊。

  他見到過這個名字,在昨日某檔晨間節目裏。

  像是一種不成文的規定,每個連環殺手都會擁有一個響亮的稱號。

  而根據佑穗的反應,顯然她之前沒聽過這個。

  男人當機立斷地起身,“我們換家店吧,小穗,對了,你不介意的話,我來做飯……”

  “我會覺得有些瘮人啦,不想看。”旁邊第二人道。

  對此,第一人用三兩句介紹完了大致詳情,發出一陣陣嘆息,“要我說,也沒錯啊,可不就是考驗和審判嗎?”

  鄰桌沒再說更多的話,諸伏景光還是堅持和佐久間離開了。

  所有成年人都清楚一個事實,輿論永遠不可能只有一種聲音。循環往復的論調彷彿是註定的,總有人更聰明,也總有人更清醒,還總有人十分希望別人知道這一點。

  對錯難辨,角度也五花八門。

  爆裂物處理班。

  內藤抱着頭盔走進來,臉色糟糕,重重地把一疊報紙砸在了桌子上。

  “垃圾!”

  “既然那麼生氣,就別買,買了又看,看了生氣再買,惡性循環。”

  草野大成過去從他手裏奪過報紙,直接捲起來扔進垃圾桶。

  “乾脆最初就不要買。”

  “這又是什麼?”

  角地一郎指着露出的標題道:“探究‘正義審判者’……誰是正義審判者?不要告訴我是……”

  “就是你想的那個。”內藤治道,話裏是壓不住的怒氣。

  “有病嗎?”角地噌地一下起身,“誰要他考驗了?又有誰要他審判了?太可笑了!”

  大竹健,又名增田利治,坦白講,他塑造的局面和困境,一次又一次的選擇,和那擺在明面上的自白,讓人聯想到“考驗”一詞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這些並不難理解。然而對於隊員們來說,符號和話題背後,是他們曾經活生生的朝夕相處的夥伴,襲上心頭的也只有又一輪的憤怒和悲傷。

  “……之前我們進行過分析,如今,流出的錄像內容,再次驗證了犯人的病態心理……”

  “因一場突發事件,大竹健在童年便遭受了重大心理創傷,這爲他後來的行爲埋下了仇恨的種子。而流離失所的少年時期,被人忽視的成年,更讓他在愛與關注上從未得到滿足。”

  “從事件結果可以看出,他最後遵守了約定。這代表相澤警官通過了考驗,滿足了他對於正義的定義,我們甚至可以說,她獲得了他的認可。在此之前,兇手對此司法和制度是完全不信任的。在他心裏,二者都與失去母親的痛苦緊緊連接着。”

  “誰關心他是怎麼變成人渣的啊!”

  角地沒忍住把報紙撿起來,沒看幾行就團成一團扔了回去,仍舊氣不過,乾脆把整個垃圾桶拎去了外面。

  “其實,只是想承認他們具有先見之明吧。”

  草野默了會,道。

  如果說不管是報紙還是雜誌,用詞與分析尚且會有一定的控制和收斂,如餐廳般實打實的公共場合也會讓人顧及現實中的形象,那麼,匿名的網絡毫無意外是自由之地。

  “哎,就我認爲女警察腦子不夠清楚嗎?不管最後那個人會怎麼樣啊?”

  “畢竟那是一條人命,不管還叫警察嗎?”

  “要是我,就說自己不知道,不去承認那人的存在。”

  “你真是蠢得令人發笑,有錄像!”

  “你纔是蠢,她又不知道有攝像頭。”

  “能不能找找發言的邏輯,你們不覺得自己說的話很沒道理嗎?有錄像,事後她逃脫不了責任的。”

  “誰懂?這種情況法律上需要負責嗎?”

  “還是當時選擇放棄的好,否則,事後被曝光,她也只能辭去職務,再以死謝罪。”

  “只有我覺得她是知道有鏡頭的嗎?”

  “她肯定知道有鏡頭,不然爲什麼朝那裏看?”

  “我懂你!她知道有人在拍攝,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當面放棄人質。”

  “怎麼又是討論這些的?不能說點別的嗎?我早就看煩了這個女人了。”

  “一直不好意思說,但那個人真的像前段日子所說的那樣好嗎?她只是被迫選擇的吧。她不選,出來後就算可以活着,難道還有臉面見人嗎?”

  “惹上兇手是自找的,理由,若不是貪圖名聲,她怎麼會被以正義的名頭考驗?”

  “就是,老老實實工作,便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只是因爲死亡,就不能對她公平評價了嗎?我認爲她是犧牲了沒錯,但並非絕對的高尚。”“只是因爲死亡,就不能對她公平評價了嗎?我認爲她是犧牲了沒錯,但並非絕對的高尚。”“只是因爲死亡,就不能對她公平評價了嗎?我認爲她是犧牲了沒錯,但並非絕對的高尚。”“只是因爲死亡,就不能對她公平評價了嗎?我認爲她是犧牲了沒錯,但並非絕對的高尚。”“只是因爲死亡,就不能對她公平評價了嗎?我認爲她是犧牲了沒錯,但並非絕對的高尚。”“只是因爲死亡,就不能對她公平評價了嗎?我認爲她是犧牲了沒錯,但並非絕對的高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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