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爺們
剛剛雕刻好的一個小兵人，是手持步槍匍匐在戰壕裏射擊的姿態，範團兒從那張沒有刻畫五官的朦朧臉龐上感受到無懼生死的氣勢。
這是一種無法言明的感覺。
她在木頭小兵人身上真實感受到了常威雕刻時賦予的靈動。
鄔繼茂因爲腿傷的緣故，今天也留在小樓裏沒有出去，他把常威的槍都保養好之後把玩片刻，慢慢走過來，拿起兵人好奇道：“你不是會畫畫嗎？怎麼不畫臉？要不要我去幫你買顏料？”
常威雕刻的兵人足足有十釐米大小，以他的技藝是可以用刻刀和畫筆描繪出五官的。
“我想刻下一場戰鬥，刻下那些戰士真實的臉，等回京後團兒姐幫我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們的照片。”
範團兒呆滯了幾秒，柔聲道：“你說是哪一場？我現在就打電話讓人給你找。”
“抗美援朝，內外加水庫阻擊戰，是63軍188師564團5連。”
“來福他爹？”
“嗯。”
範團兒把番號記下，就在客廳裏把電話打到調查局，讓他們聯繫京城。
常威把刻畫好的兩個小人拿在手裏靜靜的看着，喃喃道：“我怕下筆太重，驚擾了烈士的英魂，又怕下筆太輕，描不出他們驚天動地的往昔。”
這場戰鬥，客廳裏的三人都聽過。
李來福的爹就犧牲在這裏。
後世這場戰鬥還拍成了電影，從頭炸到尾，充分展示了我軍艱苦奮鬥，英勇頑強，催人淚下。
特別是大導演的兒子
可是常威聽完李來福的講述，只能說，這部電影就是打着愛國的旗號捧兒子，整部電影對敵我態勢和戰場方位的展示都是一坨
至於軍隊紀律......描述的還不如洋柿子裏的某些爽文嚴謹。
一部嚴謹的戰爭電影，戲說成分佔據七成。
內外加水庫阻擊戰從一開始就在胡說八道。
電影裏，主角臨危受命，千鈞一髮時，犧牲生命炸掉水庫來阻止黴軍進攻。
好像內外加就是因爲他才阻擊成功。
可實際上，在戰鬥打響之前，駐守在200多米小孤山上的5連七十多名指戰員就抱着必死的決心，奉命炸開水庫阻止敵人坦克前進，也炸掉了他們唯一的退路。
他們守在小孤山上，沒有支援，沒有生路，天上是轟炸機，前面是數十門重炮。
這不是個人的戰績，這是5連全體戰士的英勇事蹟。
大導演這會才八歲，在西城區撒尿和泥玩，常威還等着他的霸王喫雞，也不好和孩子計較。
他只能把這場戰鬥通過手裏的木頭和小刀刻畫出來，讓更多的人知道5連，知道真實的內外加水庫阻擊戰。
時間飛逝，到了下午，杜野和姬曉望有些沮喪的走進小洋樓。
他們兩人今天開着津門市局配發的藍基博尼在街上晃了大半天，毫無收穫。
常威倒覺得，這纔是正常的。
不就是運氣槽一下子耗空了嗎？
慢慢攢唄！
次次出門把特務直接拎回來，這個組長給你做好不好？
安撫了幾句，常威繼續雕刻兵人。
姬曉望看着常威手裏的小刀，好奇道：“你這是個匕首吧？”
“嗯，回京再去買專門的刻刀，先湊合着。”
“你用匕首都能雕出來，還真是厲害。”姬曉望小心翼翼的奉承着。
鄔繼茂在旁邊用粗布打磨着兵人身上的毛刺，嘴裏說着，“小時候我聽過一句話來着，叫什麼磨刀不耽擱殺人。”
“是磨刀不誤砍柴工。”範團兒無奈解釋着，繼續說，“也叫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是這樣的嗎？”鄔繼茂撓了撓頭皮，尷尬的笑了下。
常威放下小刀，活動了一下筋骨，隨口道：“我們村以前有個地主快死了，拿了兩把鈍柴刀給兩個兒子，說誰砍的柴火多就把家產給誰，老二拿着刀就上了山，老大看了看刀口，找了塊磨刀石開始磨。”
姬曉望捧哏道：“那一定是老大砍的多，鈍柴刀砍柴可費勁了。”
常威瞥了他一眼，繼續道：“老大一會就磨好了刀，提着刀進屋架在地主老爹的脖子上說，把錢全部交出來。”
鄔繼茂恍然大悟，原來磨刀不耽擱殺人才是正解，自己小時候聽過的話果然是對的。
說笑着，張龍趙虎也分別返回。
鄭莫庸那邊沒有問題，他是受站長臨時指派去接副站長，指派他的原因是糧站會開車的司機全部外出，只有他跟着韋煥第學過開車。
趙虎在津門電線廠摸排到的情況有些複雜。
前幾天他們剛開過一個研討會，與會嘉賓全部贈送了禮品——印有津門電氣電線廠字樣的牛皮公文包。
常威手裏就拿着一份長長的與會名單，上面除了國內四五十位專家外，還有從港島轉機過來的二十多位華人專家。
光從這份名單上，他看不出任何問題。
正在彷徨時，李來福和姜紅霞興沖沖跑回來。
剛進門姜紅霞就嚷囔起來，“常威，有好消息。”
常威把名單放下，笑道：“找到真兇了？”
“差不多，我們鎖定了一個目標，很可能就是兇手。”姜紅霞進屋就收斂起笑意，走到角落裏倒水喝，故作淡然道：“來福，向組長同志好好彙報下今天的工作。”
雲淡風輕的樣子深得常威三分真傳。
李來福笑着接過常威手裏的煙，搖了搖頭默默坐下，把顯擺的機會留給姜紅霞自己。
小警花滿意的看了眼來福，從角落裏踮着腳輕盈的走回來，叉着腰，“我今天做了件特別爺們的事情。”
鄔繼茂好奇道：“怎麼？你今天站着尿尿啦？”
小警花的得意凝固在臉上，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過了片刻木然轉向，見範團兒朝他輕輕點頭，才確定剛纔沒有幻聽。
王八拳。
把鄔繼茂揍到角落裏不敢在吭聲，姜紅霞神清氣爽，開始講述今天的事情。
昨晚的討論，龍組一致認爲，結合之前所掌握的情況來分析，如果車站出現的夾克男就是兇手，那麼他必須具備兩個條件，懂電路，熟悉逍遙池。
所以李來福今天的工作就是重新詢問逍遙池的老闆和服務員。
因爲是詢問，所以姜紅霞也很積極的跟着他一同出發。
在李來福多次詢問沒有結果後，姜紅霞終於發現了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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