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從前慢
大俠一詞最早可見於《史記·季布欒佈列傳》，後世的文學作品中也多有出現，如《後漢書·王丹傳》以及明代的《瑞安吳門三貞母墓版文》等。
大俠通常指那些身懷絕技、有勇有謀、大公無私的武林高手，他們常常遊走於江湖之中，行俠仗義、懲兇除惡。
東北的歷史上是有很多人可以稱之爲大俠的。
真實的有馬龍潭。
虛構的有胡一刀。
但松花這個絕對不算在內。
這就是一夥綹子。
打家劫舍，襲擊銀行，自稱劫富濟貧，卻不知道他濟的是哪家的貧。
記得早先少年時，大家誠誠懇懇。
說一句，是一句。
清早上火車站，長街黑暗無行人。
賣豆漿的小店冒着熱氣。
不用懷疑，這就是常威凌晨走入火車站時腦子裏冒出的木心《從前慢》。
後世人最熟悉的還是後面那句。
從前的日色變得慢，車，馬，郵件都慢。
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愛幾個人的事情對常威來說太早了，也許在他最好的年華里會遇到最想保護的9999個女人。
但是車馬慢這會深有體會——從京城到龍城，要走五天。
去龍城的直達火車每天只有一班，而且沒有車票，連硬座都沒有，最後是部委交通局出面和鐵路部門商量，在一輛貨運列車上給他們掛了一節軟臥車皮。
他們會先到奉天，然後才能換乘到客運列車。
好處是他們前面這一路上獨享車廂，除了頭前兩個包廂有負責押運的戰士跟着享福外沒有其他人打擾。
壞處是沒有餐車，他們除了用煤油爐子自己加熱食物外，只能靠站後找地方喫飯。
常威又只能多耽擱了大半天，可惜因爲工作在身，終究沒能陪小丫頭去動物園騎馬。
臨出門的時候，他想了想，把小黃狗給帶上了。
元旦假期被髮配寧古塔，別說常威，整個龍組都帶着股怨氣，直到火車離開山海關才逐漸平靜。
範團兒走回包廂裏，看到常威像條死狗一樣趴在牀上一動不動，小黃狗就趴在他牀邊也是毫無聲息。
“還在煩呢？”
聽見她的話，常威才動了動，像頭豬一樣哽哽哼了兩聲。
“誰家好人冬月裏把人丟到大東北啊，就是欺負我這個老實人。”
範團兒聽見常威說自己是老實人，實在忍不住想笑。
這話她是不接的。
本次的任務是公安部下達，她雖然掛在龍組，但組織關係在調查部，不好隨便發表意見。
常威像個蛆蟲一樣在牀上沽涌着爬起來，看了眼窗外的漫天雪地，緩緩道：“這次的案子不好查啊！”
範團兒愣了下，這才知道常威剛纔躺在牀上一直在思考案子的事情。
“五個人，心狠手辣，每次作案必殺人，還會在牆上留下劫富濟貧，松花大俠的字樣，這是完全沒把龍城的公安系統放在眼裏。”
“這是挑釁？”
“嗯，算了，不說這個了，團兒姐幫我想想，東北有啥好喫的？”
範團兒沒跟上常威的思路，好半天沒說出話來。
常威已經掰着手指頭開始數，“這會到了年底，該殺豬了，殺豬菜得來一個，血腸也不知道能不能遇得到，鍋包肉，豬肉燉粉條，小雞燉蘑菇。”
說着說着，常威用手背抹了下嘴脣，居然發出“哧溜”的聲音。
“好了，你還能想着喫的那就沒事了，你再睡會吧，到了喫飯的時候我喊你。”範團兒把他牀鋪上的被褥整理了下，轉身出門。
常威又把目光轉回到窗外。
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望長城內外，惟餘莽莽。
不能再背了，他沒有那麼大的野心。
再說，上次背了兩句金猴就差點被一雷炸死。
他縮回到牀上，扯上被子蓋住頭臉，閉上眼睛開始呼呼大睡。
一路哐當哐當，到了奉天的時候，全員下車，龍組的人去辦理去龍城的客運票，常威收拾好東西，溜達着出了車站。
廣場上二叔一身戎裝早早在等候。
坐上同款威利斯，常威緊了緊身上的厚棉大衣，嘟囔着：“這比京城可冷多了。”
常侖笑着拿出煙遞過去一支，駕着車調頭，回望的時候又瞥了眼後座上的麻袋，好奇道：“你都帶的什麼？”
“二十斤臘肉，五十斤白麪，二十斤大米，還有三丈棉布。”
常侖一腳踩住剎車，扭過身子拎了下，居然一下沒提起來。
看着常威輕輕鬆鬆從車站裏拎出來，他還以爲沒多重，沒想到這裏小一百斤。
看來自家這個侄兒現在了不得啊！
因公出差，又是兼着案子，常侖知道很多事情不能聊，便只談家長裏短。
“你二嬸現在在國營飯店裏做營業員，小日子過的比我還舒坦。”
“您這也算過上熱炕頭的日子了，回來了還習慣吧？”
“比北棒那邊可舒服多了，回來了不用我們幹農活，在那邊我們要幫着他們恢復生產，每年春耕秋收都得揹着槍下地。”
“行，您覺得舒服就在部隊多幹些年，別急着退伍轉業，地方上要過幾年苦日子的。”
常侖聽完後愣了下，沒有接着常威的話繼續說下去。
自家侄兒現在已經是副處級，又在京城，他的本領和遠見是自己夠不着的，甚至比他爹當年還要出色，既然好意提醒，那自己聽着就是。
部隊大院家屬區裏，二嬸今天專門請了假在家等待常威。
見到他來，二嬸異常開心，拉着他坐在炕上細細問着家裏的事情。
能和丈夫團聚當然是好的，可是看不見兒女又不免想念。
至於把常妮常南接來奉天......算了吧，這裏再好也不如京城。
一直到天黑，兩口子才把常威送回火車站。
臨分別時，二嬸塞給常威二十斤全國糧票。
“你還有這個好東西？”
“都是來出差的人在店裏用的，我就用地方糧票和錢給換了出來，一直給你攢着呢。”
行吧，靠山喫山，靠水喫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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