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生意頭腦
在看過連環殺人搶劫案檔案後，常威當即就有了個疑惑。
這些人每次犯案都能得手，幾乎可以說是賊不走空。
其餘案件金額從幾千到幾萬元，具備一定的隨機性，可以暫時判定爲歹徒跟蹤監視後得到的消息。
但是眼前這家儲蓄所明顯是有內部消息。
銀行主任說被搶劫當天有六家單位提前預約取款，是當月他們流水最高的一天。
常威自從當了公安後，他從來不相信偶然，即便真是，那也要小心求證後才能下定論。
他回到儲蓄所裏，裏裏外外又轉了一圈，並和所有人交談了幾句，確認他們都沒有問題後，這才重新回到大街上。
範團兒見他低垂着頭，眉心緊蹙，安慰道：“不要太着急，從第一件案子到現在已經快要半年時間，我們今天才剛到你就能找到偵查方向，已經很不錯了。”
常威隨意的點了點，詢問道：“調查局那邊怎麼說？”
“他們馬上安排車輛過來接，同時也在準備我們需要的資料。”
“好。”常威仰頭看向黑壓壓的雲層，喟嘆道：“還是垂直管理好啊，說話辦事就是方便。”
“調查局在國內的工作很多時候本就是要刀口朝內，不需要和當地鎮撫有過多接觸，太熟悉了反而不利於工作開展，當然是垂直管理好，公安局要參與地方維穩工作，必須要接受雙重管理。”
“唉，我明白這個道理，就是心裏不爽。”
“別太放在心上，幹工作嘛，哪裏能事事順心如意。”範團兒輕言細語的在他耳邊說着安撫的話。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常威不耐煩的嘀咕了句，接着道：“還有一二特別不如意。”
範團兒就笑。
這種話別人說說也就罷了，你這半年裏順風順水，是如何說出口的。
大夥自然不能傻乎乎的站在馬路上等，龍城的街道寬闊，寒風凜冽，街頭站半個小時能把骨頭都吹涼。
姜紅霞跳着腳四處張望了會，見到不遠處的洋樓下居然有間成衣鋪子，趕緊招呼大夥一同過去。
來之前他們都帶了不少衣服，但還是低估了零下二三十度是什麼感覺。
那是吸口氣都冰嗓子。
不抽菸的時候常威都不敢張嘴。
這件店面不算小，裁縫就是老闆，帶着個徒弟在角落裏正在裁剪布料，妻子和女兒充當營業員。
見到有人來，妻子打量了下範團兒和姜紅霞，把手頭的客人交給女兒接待，自己熱情的迎了上來。
鋪子裏的商品繁雜，大多都是女式服裝，一應俱全，看着兩個女人眼花繚亂。
而老闆娘也是個能言善道的，幾句奉承話就把兩女逗的喜笑顏開。
她們在京城偶爾能去的都是東西單的國營商店，哪裏見過這種熱情。
因爲是女裝，常威不便深入，只是站在櫥窗前看着外面街道上的行人，聽見他們交談，咧嘴無聲笑了笑。
都討厭虛僞的人，卻喜歡聽虛僞的話。
連範團兒也不能免俗。
鄔繼茂跟過去聽了會，不動聲色的走回來，在常威身邊嘀咕道：“女人的衣服真特麼的貴。”
“心疼了？”
“可不得心疼嗎，一件皮衣要上百呢。”
常威倒是不以爲意，這會都是真皮，貴也有貴的道理。
只是感慨三省的人生活不易。
這會還是長子，重工基地，他們有傲氣的資本。
再過二三十年，全國經濟騰飛，弟弟妹妹們都長大成人，長子的日子就開始難熬了。
那時候，三省人民齊南下，快要把窮島建設成東北第四省。
留在三省，收入低也就罷了，至少這裏的物價也低，生存沒有問題。
但是對比南方，這裏的人每年要多支出一兩千的暖氣費。
又好面子，有錢沒錢的，到了冬天不說買個貂，至少得有件大鵝吧？不然出門見人都不好意思！
一個三口之家，光是過冬就要比南方多支出小兩萬。
鋪子裏，姜紅霞挽着範團兒的手，看着一件件精美的皮大衣，心神搖曳，眼睛都快冒出小星星。
男人們都站在櫥窗前，看着窗外的雪景發呆。
裁縫把手裏的傢伙事放下，把蒸汽爐子的氣閥開大少許，走過來給男人們都遞了支菸，笑道：“外地來的吧？”
“嗯。”張龍是個碎嘴的，“您這生意興隆啊！”
“唉，還不知道能做多久，好多鋪子都合營了。”裁縫沒有多說政策的事情，走近兩步，朝內裏兩個女孩歪了歪嘴，“是你們誰的對象嗎？”
張龍指了指發呆的鄔繼茂，“有個是他的未婚妻。”
裁縫笑呵呵的小聲對鄔繼茂道：“你對象要是買了，一會走之前我給你個卡片，你明後天有時間就一個人過來，我退你兩成的錢。”
見鄔繼茂傻乎乎的沒明白，裁縫只好解釋道：“男人還是要藏點私房錢的。”
常威在旁邊聽完佩服的五體投地，“您這是給回扣啊？”
“我這小店本來就是做女人的生意。”裁縫也把目光放在窗外行色匆匆的路人身上，悠悠道：“我自己就是結了婚的，哪裏能不知道男人的苦，手裏沒點錢，搓澡都不敢翻面，唉，現在有了婦聯，婦女能頂半邊天啊。”
常威大爲佩服。
誰特麼的敢說舊人沒有商業頭腦。
就這份智慧，如果他能活到改開後，建林拜師，馬芸下跪，化騰都要交學費。
兩個女人在小店裏挑挑揀揀，總算把身上的衣服給配置齊全。
雖說看着皮衣心中歡喜，但兩人終究都不是奢華的人，也只是買了些棉的絨的，花費並不算多。
最奢侈的一件也只是件滑雪衫——也就是後世說的羽絨服。
剛結完賬出門，一輛大客車停在儲蓄所門前。
開車的小夥子精神抖擻，下車後稍稍觀察了會，在成衣鋪子門前看到龍組一行，雙手握拳在腰側，小跑過來。
“龍城調查局王根基前來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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