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遊南市

作者:菲碩莫薯
劉旺說的沒錯,齊燁這位幽王府世子可謂是放眼皆敵,滿京城就沒有不討厭他的。

  人家是拔劍四顧心茫然,舉目無敵手。

  齊燁是拔劍四顧就容易被圈兒踢,一旦沒了世子這個頭銜,誰都打不過。

  其實真要說齊燁得罪了朝堂上的大佬們,那也不是,他只是得罪了這個世道。

  能在朝堂上混的,分爲兩種人,一種是愛惜羽毛之輩,一種是攀高踩低毫無廉恥爲達目的不擇手段之徒。

  前者呢,每天不罵兩遍齊燁,出門都不好意思和同行們打招呼,彷彿罵兩句之後他們就化身爲正義使者似的。

  後者呢,同樣每天不罵兩遍齊燁也不好意思出門和同行們打招呼,和正不正義沒關係,而是覺得齊燁自甘墮落辱沒了“貴族”的名頭,同爲位高者,乾的竟是那些卑劣的操蛋事,丟人。

  除此之外齊燁在京中出入的都是花船、酒樓、賭檔這種場所,普通老百姓也去不起,進去花銷玩樂的同樣是王公子弟或者是世家公子哥。

  好勇鬥狠、攀比富貴、爭奪花魁,難免起口舌紛爭或是拳腳相向,別人好歹抱團,齊燁屬於是獨狼,久而久之就被孤立了,甭管是好是壞,只要是成爲了少數派,站在了多數派的對立面,那就是邪惡的,所以齊燁就是邪惡的、卑鄙的、下流的、十惡不赦的。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齊燁這身份,世子殿下,老爹齊懷武即便是王爺那也是異姓王,沒有絲毫天家血統,加之又是武將,人還不在京中,各種BUFF疊加到一起去,幽王府自然不討喜。

  牆倒衆人推,破鞋萬人懟,齊燁現在就是這般境地。

  此時已經日落月升,幽王府外聚集了一大羣摩拳擦掌的世家子與公子哥們,能夠提前“預約”三日,可想而知齊燁的惡名度有多高,深怕這小子在朝廷下旨之前提前跑了。

  只是這幫人不知道的是,齊燁已經跑了,帶着劉旺從後院翻牆離開了幽王府。

  過了泰康坊的牌坊,一路小跑的齊燁回過頭,心有餘悸。

  “至於嗎,王府門口得圍着二三十人吧?”

  劉旺點了點頭:“只多不少。”

  “那本少爺該怎麼脫身,不能離京,朝廷還要奪我的世子頭銜,就這樣等死?”

  齊燁可是知道的,人命是有價格的,最不值錢的正是小老百姓,一旦被貶爲庶民,打死都白打。

  “其實少爺也不用太過憂心。”

  劉旺倒是看的很開:“活活打死您肯定是不會的,畢竟老爺還在鎮守西關,威名尚在,那羣狗日的大不了就是每日教訓您幾頓罷了。”

  “那還不如給個痛快的。”

  “要不…”劉旺有些猶豫:“要不您去太子少師府登門認錯如何?”

  “可行嗎?”

  “小的也不知曉,只是想着季府率先悔了婚,算是虧欠着咱王府,季府又是最重名聲,若是上門以此事爲由,季大人不說保下您世子爵位,至少也會叫京中那些狗日的收斂一二。”

  “他重個屁的名聲,重名聲跑咱家門口撕婚約拿扇子敲你?”

  “會不會是那季家少爺自作主張?”

  劉旺算是京中百事通,對各家府邸的情況都有了解,自顧自的說道:“今日來的沒有季府管家,只有一個婢女和幾個家丁,倘若真是代表季府,好歹也要帶出來個季府的管事,您說是嗎。”

  “我哪知道。”

  心煩意亂的齊燁漫無目的的朝前走着,嘆了口氣:“那就試試吧,但願如你說的那樣,可要是上門賠罪的話,是不是要帶禮品?”

  “少爺說的對。”

  “咱王府裏有錢嗎?”

  “沒有。”

  “那咱王府裏有值錢的禮物嗎?”

  “沒有。”

  “那我有什麼?”

  “您有臉登門賠罪。”

  齊燁:“…”

  劉旺也是無奈至極,王府本來是有錢的,不多不少剛好夠花,加上逢年過節宮中也會賜下一些恩賞,至少自家少爺早就敗壞光了,王府不能說是一貧如洗吧,只能說是窮的雞毛不剩,下人們的工錢一直拖欠着。

  “對了。”劉旺一拍額頭:“要不您做首詩吧,聽聞季大人最喜舞文弄墨那等下三濫之事,您不是會作詩嗎。”

  “作詩?”

  齊燁雙眼亮了起來,自己怎麼就忘了呢,穿越三件套,剽詩、土豆、制火藥,這不是穿越者的標配嗎。

  “等一下。”齊燁撓了撓下巴,又有些猶豫了。

  要知道作詩這種事並不是隨便剽剽就可以的,這玩意分意境。

  就說李白吧,詩仙,剽詩首選。

  如果穿越到李白同時期,將人家詩仙的詩詞全都剽了,可以,不是不可以,但是千萬不能和人家李白碰面。

  一旦碰了面,最初可能會將你引爲知己,結果聊着聊着發現你就是個二流子,應該會直接一劍攮死你,別忘了人家不止是詩仙,也是個劍客。

  詩,需要應景的意境,以及真正的才學。

  就好比現在這境地,在京中可謂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真要是剽幾首名傳千古的詩句,得到的百分百不是讚譽,而是詆譭和惡意。

  “算了。”齊燁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似的:“本少爺不會作詩。”

  “怎麼不會呢,您去花船撫琴弄弦時就作過啊。”

  齊燁頗爲意外:“本少爺不但會作詩,還懂樂器?”

  “樂器?”

  “不是你剛剛說我去花船撫琴弄弦嗎。”

  “哦,您說的是花船的頭牌瑤琴與月弦兒啊。”

  齊燁服了,三劈就三劈,還特麼撫琴弄弦。

  “少爺您忘了,當初您就作了一首詩。”

  “是嗎,作的什麼詩。”

  “小的想想啊。”

  劉旺回憶了片刻,搖頭晃腦道:“兩片紅脣千人品,一處桃園萬客進,敗柳殘花粉塵聚,豔抹濃妝度其身,雙眼只識金鑲玉,來者皆是新郎君。”

  齊燁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不是淫詩嗎?”

  “是吟詩啊,不少人都被震住了。”

  “還都被震住了?”

  劉旺一臉與有榮焉的模樣:“您作出來後,老鴇子連十來個姑娘,從平康坊追到了北市,差點沒和您同歸於…沒和您殉情。”

  “看吧,就說京中刁民多,連世子都敢追着打。”

  齊燁無力吐槽,擡起頭望了一眼,苦笑不已:“看來我這輩子是和青樓過不去了,這怎麼又到這破地方了呢。”

  “少爺,不對頭。”

  劉旺打眼望去,面帶戒備。

  百步外,紅牆大院粉登樓,招牌上三個大字,洗紅妝,三層小樓,不少姑娘站在木臺上花枝招展。

  劉旺說的不對勁並非是這青樓不對勁,而是熱鬧非凡的南市多了許多形跡可疑之人。

  皆穿黑衣,長袍遮身,後腰凸起,明顯是遮着短刃的。

  要知道劉旺當初是西關軍伍,老卒,先鋒營探馬,這點眼力還是有的,這些遊走在洗紅妝外的黑衣人,打眼一瞧就知是軍中悍卒。

  劉旺剛要提醒齊燁離的遠些,一聲啼哭傳來,撕心裂肺。

  齊燁循聲望去,樂了:“古代就是開放哈,帶着孩子逛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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