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奇葩一大羣
他也曾經有過一個“午後”,上一世,兒時。
躺在涼蓆上,學着大人的模樣翹着二郎腿,用蒲扇扇着風,驅趕着炎熱。
旁邊,是他的表弟,六歲,狗都嫌的年紀,來回亂爬,一個哇哇哭,一會咯咯笑,一會又哇哇叫。
蒲扇扇着扇着,便睡着了,沒有心事,沒有雜事,連閒事都沒有,只是那麼睡着了。
不知何時,那個午後就再也沒有過,不知不覺間開始忙碌奔波,開始狂奔不停,滿心心事,雜事,無片刻閒暇,直到有一日,猛然回想起當年的那個午後,方知,那一日的午後,那一日的閒暇,那一日的酣睡,便是這輩子最無憂無慮的時刻。
齊燁理解喻斌了,眼前這位頂級世家之子,早熟,太早熟了。
喻斌很清楚,清楚未來的人生,每一天,每一年,每一個階段,會是什麼樣的。
他讀了四書五經,讀通了,讀懂了,明是非,知善惡,清楚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
因此,他想要揚善、糾錯。
可他知道,做不到,非但做不到,還有可能被“同化”。
這是他痛苦的根源,這種痛苦將會伴隨一生。
所以,他不想要這種痛苦的人生。
他想要的,是一個午後,是一個失去了“所有”,他不在乎的所有,卻能擁有一個不值一提的“午後”,他最爲在乎的午後。
“抱歉,幫不了你。”
齊燁終究還是狠心拒絕了喻斌:“我可以害自己,因爲我能承受任何後果,可我不想害別人。”
“殿下若不賜教,就不怕學生日後入朝爲了官?”
“我怕這事幹什麼?”
“殿下,應怕的。”喻斌傲然一笑:“學生做不成大善,那便是大惡,既不可流芳百世,那便要遺臭萬年,總要在史書上留下一筆纔是,想學生如此年紀便能堪破宮中深意,假以時日必有遠超旁人之智謀,我若爲惡,朝堂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到時莫說殿下你早已自掘墳墓成了冢中枯骨,便是有幸活到那時也無力將學生除掉,屆時,學生便會站在殿下面前好好嘲笑殿下一番!”
“道德綁架我見過不少,你這種一邊綁一邊吹的,我還是頭一次見到。”
齊燁都被氣樂了,想罵人吧,但是對方說的是實話,這小子的確很聰明,遠超同齡人,本來起點就高,自身智商也夠用,資源還多,一旦給了成長的機會,將來要是不幹人事的話,那可不是“大惡”嗎。
再一個是對方說自己“自掘墳墓”活不了幾年,也特麼很有道理。
劉旺插口說道:“那現在宰了他不就結了嗎。”
阿朱點了點頭,表示贊同,要麼還得是旺仔,有大智慧。
喻斌輕蔑一笑:“學生是喻家人,身死而亡,宮中豈會不震怒,豈會不徹查。”
“那倒是,宮中是一定會深查。”
旺仔指了指阿卓:“也一定會叫他查。”
喻斌笑不出來了。
“你怕是不知。”旺仔冷笑道:“若說查案,卓統領未必擅長,可要問查不明白案子,他最是擅長了。”
阿卓點了點頭,隨即意識到不對勁,然後又重重點了點頭。
喻斌叫道:“我喻家人也會查!”
旺仔:“那就說你叫南莊的百姓宰了。”
“笑話,百姓豈會無緣無故殺了學生,君臣會信?”
“君臣會不會信不知。”
旺仔樂呵呵的說道:“反正君臣不會信我家少爺與卓統領會無緣無故宰了你,他們寧願相信是百姓宰了你,也不會相信我家少爺宰了你,無冤無仇的,我家少爺殺你幹什麼,對吧。”
喻斌張着嘴,活這麼大,第一次被人駁的啞口無言。
這次輪到齊燁哈哈大笑了,你算個屁啊,宮中那狗皇帝當初還不是在旺仔面前無地自容掩面而逃。
“不!”
喻斌梗着脖子叫道:“學生不會離開,今日起便留在山莊之中,何時得知了如何變的神憎鬼厭何時再離開。”
“你有病吧。”齊燁有點不耐煩了:“我神憎鬼厭是長年累…不是,我特立獨行是長年累月不走尋常路,總是處於作死的風口浪尖上,這纔有了今日赫赫兇名,那是你一兩天就能學會的嗎。”
“不錯。”阿卓幫腔道:“齊兄聲名狼藉並非一日之功。”
“學生也有閒暇,不急於求成。”
阿卓樂呵呵的說道:“那你就學齊兄好了,對,去青樓。”
“不去,學生乃是潔身自好之人,豈會自甘墮落。”
阿卓:“就去賭檔輸錢。”
“學生又不是至蠢之人,又精通算學,莫說使詐,便是不使詐也會賺的盆滿鉢滿。”
阿卓:“去北市欺負百姓?”
“百姓本就可憐,何等喪心病狂之人才會去北市行那畜生行徑。”
阿卓:“那就效仿齊兄,隨意尋個衙署的署丞,如吳勘那般,先拿他練練手。”
“區區署丞算什麼狗東西,何須大費周章,學生翻手之間便會叫他身死族滅。”
阿卓:“招惹一羣世家子呢?”
“不值一提的黃口小兒罷了,誰會耗費時間與他們戲耍,閒的無事可做嗎。”
阿卓:“那就…”
“沒完了是不是!”齊燁實在聽不下去了:“幹什麼呢,擱這指桑罵槐呢,啥叫不潔身自好,啥叫自甘墮落,啥叫至蠢,啊,還有什麼玩意喪心病狂畜生行徑,擱那陰陽誰呢。”
揮了揮手,齊燁罵道:“趕緊滾,本世子不想和任何世家子有牽扯,本世子要去喫晚飯了,慢走不送。”
“慢着。”
阿卓突然雙眼一亮:“小子,其實你並不需要齊兄指點。”
喻斌:“何意?”
“你只許留在此地便可,齊兄本就是京中神憎鬼厭,你是名門之後,若是叫人知曉你整日待在此處與齊兄廝混,近墨者黑,近豬者蠢,自然會遭受非議,長久以來,不就是也變的神憎鬼厭了嗎。”
“是啊!”
一聽這話,喻斌徹底激動了,連忙朝着阿卓施了一禮:“學生多謝統領指點迷津,受教,受教受教。”
“我尼瑪…”
齊燁望着阿卓:“你喝假酒了吧,沒事讓他留這幹什麼?”
阿卓:“他有錢。”
齊燁:“…”
“很有錢。”
“那也不能將他留這啊。”
阿卓:“缺錢了,向他要。”
“可…”
“你說喻家佔了份子,他就留在此地,若是將來出了事,闖了禍,統統推到他頭上。”
“你這麼一說…”
齊燁嘴角開始上揚了:“好像有點道理啊,有錢的冤大頭,還喜歡揹負惡名上趕着背黑鍋,那…”
“學生是有錢,也喜揹負惡名。”喻斌冷聲打斷道:“可學生不會背黑鍋。”
“什麼意思?”
“學生可以壞,但是學生不會蠢!”
“有底線,我喜歡,好。”
齊燁霍然而起,哈哈一笑:“從今天開始,你就是代表佔了份子的喻家的小監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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