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饕餮
燕明昊壓着激動,擡手擡起封鈺下巴,讓封鈺擡起頭來,始終看着自己的眼睛,繼續忽悠:“對,就是那裏,刀子捅進去,很快很快就可以結束這一切痛苦。”
長久以來的壓抑,加上這一次咬死保鏢監控的公佈,成爲了壓死封鈺心理防線的最後一根稻草,唯有封鈺精神崩潰,他才能打破封鈺心理防線好趁虛而入,催眠入侵封鈺意識,引導封鈺結束自己的生命。
封鈺死於自殺,天雷再劈也劈不到他身上,曾經的悲劇不會重演。
“那時沒人知道你犯了什麼罪,你在人前的形象依舊完美,沒人知道你殺過人,你清清白白”
封鈺腳步踉蹌緩緩後退,最終靠在預先想過的位置,刀尖抵在心口,就快沒入的場景吸引走了燕明昊的目光,讓燕明昊沒空注意自己在隨着封鈺緩緩後退而不自覺跟隨上前。
燕明昊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溫柔的嗓音透着愉悅,一步步逼近封鈺,沒注意腳下距離他一開始看過的安全區域越來越遠:“對就是這樣,繼續用力。”
刀尖沒入些許,鮮血滲透染紅封鈺胸前衣襟,燕明昊看得雙眼放光。
封鈺之前爬得太高,做了太多好事,按照封鈺那孔雀開屏的性子,他心裏定然認爲自己是個大好人,一個人被捧得太久太高,自己都當了真,怎麼能允許一絲一毫的不完美,被外界知道他是個殺人狂,心理防線不崩才奇怪。
“再用力一些。”
看到地上血畫出來的陣法,雙目茫然的封鈺聽話作勢要用力把匕首往心口捅,捅下去的瞬間燕明昊雙眼激動得驟然變成豎瞳。
燕明昊自認爲入侵催眠了封鈺意識,但他何嘗又不是在此刻對封鈺放鬆了警惕。
預料中的場景並沒有發生,情況驟然轉變,燕明昊沒有任何防備的被一陣大力猛然推倒在地。
“煞筆!”
燕明昊:“?”
被推倒在地上的燕明昊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聽見封鈺罵自己,擡頭看向封鈺的眼神都帶着愕然。
與此同時,聽到‘煞筆’兩個字,林助理立刻讓人把從廁所挖出來的畫框丟進早就準備好的火堆裏,符紙燃燒出的火舌瞬間席捲了畫着燕明昊的畫框。
不到三秒,整個畫框連同裏面的畫一起被燒成灰燼,空氣中瀰漫着強烈濃郁的臭氣,讓人聞了作嘔。
“好臭,嘔”兩個高大的保鏢彎腰吐出來,他們出生以來就沒聞過這麼臭的東西。
林助理戴着防毒面罩神色自然遞上兩個防毒面罩:“都說讓你們戴上了,非不信。”
保鏢戴上防毒面罩,好奇問林助理:“這玩意怎麼那麼臭?”
“我也不知道。”封少做的事神神叨叨,是有點封建迷信在身上,他確實解釋不清。
“這些蜘蛛網一樣的東西什麼時候出現的?”保鏢詫異指着地上網住畫框灰燼的暗紅色線條。
林助理看了一眼,睜眼說瞎話:“或許是燒成灰的畫框與地裏埋藏的某種物質產生了化學反應才形狀這蜘蛛網狀的東西。”
保鏢:“”當他們傻啊!
山洞裏。
對上封鈺視線清明的雙眼,燕明昊更詫異,剛纔不是已經被他催眠了嗎?
燕明昊急急看向封鈺心口被匕首捅過的位置,封鈺順着燕明昊視線看了一眼,嗤笑一聲:“你不會真以爲我會傷害自己吧?”
“我又不傻。”封鈺手從t恤下襬伸進去,在心臟位置摸索了片刻,手拿出來的時候,手上有一袋血包。
封鈺把血包扔在燕明昊身上,當燕明昊是垃圾桶:“現在明白了吧?”
燕明昊又不是傻子,此刻全都明白過來,面色陰鬱咬牙切齒出聲:“你在耍我!”
“對,我就是在耍你,有本事你來打我。”
封鈺因爲塑造形體原因,如今身形比之前還單薄,燕明昊聞言冷笑一聲,自信就算動起手來,現在的封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你給我等”
話沒說完,燕明昊發現自己無法從地上站起來,頓時面色一變。
“你對我做了什麼?”
封鈺嘲諷笑出聲:“你現在才發現?”
看着封鈺張揚的笑容,燕明昊覺得極爲刺眼,表情已經沒了先前的自信,眼神陰鬱死死盯住封鈺:“爲什麼我會動不了?”
燕明昊仰面呈現大字型躺在地上,用盡全身力氣想從地上爬起來都無濟於事。
他的四肢和身體被無形的東西束縛在地上動彈不得。
“還記得你讓齊穹畫的畫嗎?”
被封鈺提起,燕明昊猛然想了起來,咬牙厲聲問:“你用那幅畫做了什麼?”
不等封鈺回答,燕明昊似想起來什麼,臉色更爲難看質問封鈺:“你從那個時候就開始懷疑我?”
燕明昊努力回想,都想不起來自己有露餡的地方。
“不對,我是從去浮山村的路上遇見你開始,就已經懷疑你,不僅僅是我,我大師兄,包括我大哥,雖然什麼都沒查出來,但他們都不約而同提醒過我不要和你走太近。”
燕明昊不願意相信:“爲什麼?”
他明明記得第一次見封鈺,包括往後在封鈺前面,他都表現得非常正常,很完美,封鈺到底爲什麼會對他產生懷疑?
“沒有爲什麼,直覺罷了。”
“直覺?”封鈺的話,讓燕明昊很不服氣,他精心策劃許久,查到封鈺現世後纔敢出現在封鈺面前,封鈺一句直覺就把他打發了,弄得他像個跳樑小醜。
封鈺攤攤手:“嗯,就是直覺。”
燕明昊不願意相信自己算計封鈺那麼久,一件事都沒成功過,盯着封鈺的眼睛陰惻惻道:“懷疑我又如何,你還不是照樣喝了我和齊穹的血,還不是想喫人血,最後會控制不住喫人肉。”
燕明昊盯着封鈺眼睛:“你的眼睛就是最好的證明,封鈺,你和我一樣。”
這是他們的本性,封鈺以前得到的庇佑被天譴劈散,吃了藥引後,封鈺以後也會屈服於本性。
“你說的紅絲絨蛋糕,我確實吃了,但當天晚上就沒事了,至於我的眼睛。”封鈺吐出邵安安給自己從村裏帶來的紅珠,在手上拋了拋:“是因爲吃了這玩意。”
“怎麼可”
燕明昊話沒說完,被封鈺笑意盈盈打斷:“燕明昊,我哥天生紫氣纏身,血中自帶神性,我喝了我哥的血,你們那點混合的畜生血能耐我何?”
燕明昊:“操!”眼睛是騙他的就算了,封鈺從哪裏知道喝封澤的血能夠壓制他們殺戮的本性?
“你爲什麼會知道!”封鈺遭受天譴,被劈入惡鬼道,他到現都不知道封鈺爲什麼能投生在富貴逼人的封家,還能知道這些祕密。
燕明昊不敢相信問:“你知道你和封澤是什麼?”
“我不知道啊。”封鈺無辜問:“不過看你的樣子,你知道?麻煩告訴我,我和我哥是什麼?”
封鈺模樣不像說謊,他是真的不知道,偏偏在這種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還能陰差陽錯的用封澤的血救了他自己,燕明昊想想更覺憋屈。
燕明昊:“”
看着燕明昊氣到幾乎昏厥的模樣,封鈺大方擺手:“算了,從你這畜生嘴裏說出來的話我也不相信。”
封鈺一口一個畜生,聽得燕明昊額上青筋暴起,咬牙反駁:“我不是畜生!”
下賤的牲畜怎麼能夠和他相提並論。
封鈺懶得和燕明昊辯駁這沒有意義的問題,狠狠踩了燕明昊的臉一腳:“我看你這張虛僞的臉不爽很久了。”
燕明昊臉上是封鈺的鞋印,被人踩臉都無法反抗,讓他更暴躁。
封鈺又踩了兩腳,看燕明昊不服氣的掙扎,提醒他道:“別掙扎了,那幅畫的邊框我用了祕法,你就是畫中人。”封鈺點了點地上和林助理那邊一樣的蛛網:“這玩意宛若天羅地網,你跑不了。”
封鈺語畢,拐進山洞另一側,沒多久從裏面拖出了一具屍體。
燕明昊身體動不了,但眼珠可以轉動,封鈺拖着屍體放在他旁邊時,他看見了屍體和自己擁有一模一樣的臉,心裏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
“你要做什麼?”
“給你換個身體。”封鈺拉起屍體的手:“你仔細看這指紋,完全按照乞丐案和景思成案的殺人兇手指紋一比一複製。”
燕明昊愕然:“你怎麼知道是我?”
他從小就開始忽悠封晨,爲封晨出主意,讓封晨養在封家,又讓封晨爲他養被天譴劈散了神魂的齊穹,再指使齊穹犯下殺戮喫掉生魂煥發生機,使齊穹身體適合被封晨靈魂佔據,再讓被封晨血液餵養大的齊穹順利把內丹過度到封晨體內。
只有封晨那個蠢貨以爲他被別人佔據了身體纔對他不好,根本沒想過他從到到尾都是自己手中的一顆棋子。
封鈺揚眉:“我詐你的,之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燕明昊:“”他自閉了。
封鈺笑眯眯問:“兩條人命,嘖嘖,燕明昊,往後監獄春晚年年都有你,開不開心?”
燕明昊失控怒道:“你別得意,如果一開始沒人偷了我藏在海底的補品,那該死的影子沒有背叛我,現在輪得到你笑?”
“你不過是運氣比我”
封鈺表情詫異道:“海底那一船被囚禁的靈魂是你的手筆?”
燕明昊聞言,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他聽見封鈺興奮道:“嘖,真是不巧,那一艘船的鬼魂被我的朋友邵安安發現,再被我四師兄放了呢。”
“還有你口中那十惡不赦的影子,它沒有背叛你誒。”封鈺伸手在自己身上拔了一縷陰氣,陰陽怪氣朝燕明昊笑道:“它被我朋友邵安安陰差陽錯的抓住,進了我的肚子,現在已經被我同化成身上的一部分。”
封鈺一臉真誠道謝:“你把它養得真肥,謝謝啊。”
燕明昊崩潰怒吼:“封鈺你這”
“啊,彆着急,還有呢。”封鈺笑嘻嘻道:“在d國時我就知道自己沒有殺封晨,不過封晨丹田的東西也被我吃了。”
封鈺似沒看到燕明昊想要把自己大卸八塊的眼神,表情真摯詢問:“燕明昊,你可以告訴我喫的是什麼東西嗎?”
燕明昊氣瘋了,合着他所有想要的東西全都進了封鈺肚子!
“不知道是什麼你就敢喫!”吼完後,燕明昊才後知後覺想起來封鈺原來是什麼,封鈺他還真是什麼都敢喫,想到此,燕明昊更憋屈。
燕明昊深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冷靜下來,黑着臉冷笑:“封鈺你別想騙我,如果你真吃了齊穹的內丹,我一定能感應得到,可我分明沒有”
“或許是因爲這個。”封鈺把墨玉從自己脖子裏拽出來:“下山以後,我發現師父給我的墨玉能掩藏氣息。”
封鈺揚了揚手,穆昀已經把佛骨手串寄還給他:“又或許是因爲這一串手串。”
封鈺攤手:“誰知道呢~”
“”燕明昊飈了一連串髒話。
封鈺把墨玉塞好,從黑色揹包裏拿出一把包裹着符紙的匕首,蹲在兩具身體中間:“別那麼暴躁,安靜一點,你罵得太髒了,影響我心情,萬一我一個手抖劃不準呢,受罪的不還是你自己。”
燕明昊看着封鈺匕首要朝自己天靈蓋劃,這件事他在齊穹和爲封晨製造的假身體上做過,秒認慫。
“等等!”
燕明昊咬牙出聲:“你不想聽一聽我爲什麼要這麼對待你嗎?”
“想啊。”封鈺嘴裏說想,匕首卻沒停下。
封鈺在燕明昊天靈蓋位置劃拉了一刀子,有一縷白色的東西從裏冒出來,是燕明昊生魂。
“別怕,我會非常溫柔。”說話間,封鈺一把拽住燕明昊生魂,粗暴用力往外一拽。
“啊啊啊”靈魂被活生生從□□中撕扯出來的痛苦比匕首劃破皮肉要來得痛苦千百倍,讓燕明昊失控發出淒厲慘叫聲。
燕明昊不想自己生魂被活生生扯出身體,急忙出聲:“等等!封鈺我們是兄弟,這一點我、我沒騙你,你不能這麼對我!”
“我和封晨不一樣,你若真把我生魂扯出體外你也會死!”
死?
燕明昊的話,讓封鈺想起來自己因爲心神不寧爲自己算的那一卦,卦象顯示他有死劫,同時伴隨生機。
封鈺動作頓住:“我又沒有要殺你的意思,爲什麼我會死?”
封鈺動作停頓,燕明昊從那靈魂被撕扯的痛苦中緩過來,面色蒼白如紙,渾身冷汗涔涔,咬牙道:“我沒騙你。”
事到如今,燕明昊只能說出事實讓封鈺放過自己。
“知道你爲什麼那麼能喫,還看到什麼都想喫嗎?因爲你是饕餮。”
燕明昊喘了幾口氣,繼續道:“我是帝江,齊穹是窮奇,檮杌在上一次天譴中已神魂俱滅,只剩我們三個。”
“至於你身上源源不斷的陰氣,是因爲你膽大包天下地府吞喫酆都大帝。”
燕明昊沒告訴封鈺,封鈺之所以下地府吞喫酆都大帝,全是因爲被他算計,也正是因爲封鈺吃了酆都大帝,又挖了他的眼睛,他倆打架互相開膛破肚才引來天譴。
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差點沒把他們劈得灰飛煙滅,檮杌內丹早就遺落,纔會被劈得什麼都不剩下,他和封鈺在慌亂之中互相吞食了對方內丹,才勉強活了下來。
這也是爲什麼他身上會有封鈺喜歡的氣息,沒想到就算如此,封鈺也不喜歡他,沒被他迷惑。
封鈺:“我吞喫酆都大帝?”
封鈺摸了摸自己肚子,有點慌,師父好像說過,酆都大帝是地府最大的神,他竟然把他吞了?邵安安之前說過地府大亂,是不是與他有關?
他是不是惹事了!
“燕明昊你可別騙我!”
“呵,騙你?”燕明昊冷笑一聲:“若不是你突然從惡鬼道被一股力量拽了出去,你還差點把惡鬼道的惡鬼都喫光。”
“你自己好好想想,我沒騙你。”
封鈺想到了齊穹曾經不僅僅喫人,還喜歡給曾經被關在監獄裏的封晨送鼻子眼珠等行徑,確實符合書中描述的窮奇作風。
看封鈺絲毫的模樣,燕明昊繼續道:“封鈺,我真沒騙你,同爲四凶獸之一,我們確實是兄弟。”
“我從一開始出現在面前就沒有惡意,我只是想靠近你,想和你做朋友,做兄弟,齊穹神魂沒了,我都養着他的身體到如今。”
燕明昊想表明自己是個有情有義的人。
提醒封鈺自己曾經爲他做過的事:“你看,我從來沒有真的傷害過你。”
“你和你大師兄要掉下山崖時,還是我幫了你,剛纔也只是和你開個”
封鈺聽不下去,打斷燕明昊的話:“你說完了沒有,要不要聽聽我的?”
燕明昊不,此刻應當稱他做帝江。
帝江不解:“什麼?”
“在你眼裏,是你在我危難之時出手幫我,可在我眼裏,不管是哪一次遇到危險,就算你沒出現,我也照樣能化險爲夷。”
“你多此一舉,只爲了滿足製造出你救了我這個假象,不是嗎?”
封鈺纔不信燕明昊鬼話,摸了摸自己肚子,想到燕明昊說窮奇內丹被自己吃了,他記得自己丹田處還有另一顆內丹,但他覺得不屬於他,一直沒拿出來過。
聽了燕明昊的話,想到自己見到燕明昊的第一眼就覺得燕明昊身上有自己喜歡的氣息,封鈺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你說想與我做兄弟,也不過是爲了從我身上拿走這個。”
封鈺吐出一顆散發着黑氣的珠子,看到珠子的瞬間,燕明昊眼裏迸發出毫不掩飾的渴望目光。
他被封鈺搶了的內丹!
看到燕明昊眼神,封鈺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想,語氣篤定:“果然,這是你的內丹。”
燕明昊咬牙,沒否認,眼神根本無法從封鈺手中內丹上移開。
封鈺抽絲剝繭,按照燕明昊虛僞的性格,繼續猜測道:“是不是你設計陷害了我,害我吞噬地府之主,天道才降下天譴劈我入惡鬼道?”
燕明昊沒說話,封鈺卻在心裏已斷定:“果然如此。”
封鈺目光落在燕明昊丹田位置,眼神冰冷:“所以你拿走了我的內丹,我也同樣拿走了你的,你想要把你被我搶走的內丹拿走,只有我死,你才能拿到,這纔是你一直靠近我,忽悠我自殺的理由吧。”
燕明昊無法從自己內丹上移開視線,聽到封鈺的話,嗤笑一聲:“是又如何?”
“封鈺,你確實很聰明。”燕明昊諷刺笑道:“可你再聰明又有什麼用,你照樣無法殺死我。”
“你堂堂一個本該無法無天的兇獸,卻鬼迷心竅的信奉天道,天道有憐愛過你嗎?沒有!”
“你從前不管做了多少好事,爲天道辦事,到頭來不過是吞了個神,還是個低於我們上古兇獸的神,不照樣被天道差點劈得渣都不剩下,除非我自殺,你若是敢要了我的命,天道照樣會對你下手。”
“這樣的天道,你還要信?”
燕明昊幽幽道:“不如和我一起,做回瀟灑恣意的兇獸,自由自在不受拘束,豈不快哉?你我都是上古兇獸,開天闢地起一同誕生於天地間的兄弟,你不信我,卻偏信一羣瑞獸和天道,你不覺得自己可笑嗎?”
封鈺皺了皺眉,燕明昊說的這些事他一點印象都沒有,若不是燕明昊說得太認真,不像說謊,他都會誤以爲燕明昊在忽悠自己。
封鈺語氣篤定道:“雖然我不記得曾經發生了什麼,卻可以確信自己從未信過你,燕明昊,是你自己誤會了。”
“你口中所謂的天道,我也根本不懂那是什麼。”
“不過我是要多謝你,謝謝你告訴我,我以前似乎不是個壞人。”
燕明昊:“?”
他說了那麼多,封鈺就竟然不爲所動!
“好了。”封鈺再次朝燕明昊下手:“你應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輪到我忙了。”
燕明昊不敢相信:“等等!我說了那麼多,你還要對我下手?我都說了你對我下手會受到天道懲罰,你不信?”
封鈺理直氣壯:“你這人胡說八道什麼,我又沒有要你命的意思,我只是想要給你換個身體罷了。”
封鈺一邊說,一邊真把燕明昊生魂拽出體外:“你別擔心,這皮可是我用祕法用豬皮做的,非常厚,很符合你的臉皮,還有軀體和骨骼,也都是豬肉豬骨,與你非常相配。”
燕明昊聽得七竅生煙,豬哪裏和他相配了?可生魂被撕扯的痛讓燕明昊無暇顧及。
“不對。”封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燕明昊的生魂從身體裏□□,往豬皮豬肉豬骨凝造的身體裏塞燕明昊三魂七魄時,封鈺小聲碎碎念:“你一個畜生,哪能配得上可愛又能喫的豬?”
轟隆!
封鈺話音剛落,突然響起一聲悶雷。
燕明昊聽到雷聲,想說話,可如今三魂七魄都被封鈺揉吧揉吧搓成一長條,讓他根本無法開口。
果然,他們互相動手想殺死對方時,天道不會坐視不管。
轟隆轟隆!
又是幾聲巨響,雷聲轟鳴,彷彿就在頭頂,封鈺不得不擡頭看了一眼,只看到了山洞頂部。
這時,封鈺突然心生不安起來,心臟像被什麼東西緊緊的抓緊,讓他喘息不上來。
封鈺加快了把燕明昊往新軀殼塞的速度。
幾分鐘後,封鈺終於把燕明昊塞進去時,天雷劈得愈發密集,轟隆聲就沒停過,一聲比一聲恐怖。
轟隆!又好幾道密集的天雷劈下,山洞頂部出現一個缺口。
“靠!”封鈺擡頭望着被天雷硬生生劈出一個洞的山洞,驚呼一聲,腦子裏莫名閃過了‘天譴’二字,身體不受控制的發抖。
天雷劈下來,能讓任何一隻大鬼在頃刻間被劈得灰飛煙滅。
邵安安聽見天雷聲,且天雷只往山洞那邊劈下時,以爲封鈺發生了什麼意外,已經飛快朝山洞趕來。
在山洞外面不敢靠近,咬牙朝封鈺喊:“你再堅持一下,我馬上回來!”
邵安安本以爲自己要跑很遠才能找到封澤,沒想到才走了一半就遇上了封澤。
邵安安顧不上太多,逼不得已在封澤面前顯形,急急對封澤道:“快跟我走,封鈺出事了!”
跟着封澤的保鏢看到突然出現的一隻鬼,面色刷白,但他們都是見過大世面的,看封澤沒反應,壓下心裏的震驚,很快冷靜下來。
封澤看到自己面前突然出現一個人,不對,是一隻鬼,面色變了一秒,聽見邵安安的話,立刻加快了腳步:“走。”
封澤沒耽誤時間多問,邵安安鬆了一口氣,在前面帶路。
往山洞趕時,封澤突然出聲:“你是不是住在三樓的那隻鬼。”
邵安安心想幸好自己是用飄的,否則真會被封澤的話嚇得摔倒。
“嗯。”邵安安沒隱瞞:“封鈺讓我住在三樓,對不起,叨擾了,但我從來沒”
封澤打斷邵安安的話:“別擔心,我只是想確定你是小鈺的朋友。”
邵安安鬆了一口氣,兩人飛快朝山洞趕去。
等兩人到達時,整個山洞只差一點就要傾塌,封澤卻像沒感受到危險,不顧一切的跑了進去,封澤身後的保鏢也隨着一起跑進去。
一分鐘後,轟隆!在邵安安的帶領下,封澤和保鏢把山洞裏的身體全都搬出來後,山洞瞬間傾塌。
奇怪的是,封澤一來,天雷頃刻間停下,原本烏雲密佈的天空也瞬間放晴。
“咳咳咳”山洞傾塌濺起灰塵,讓人忍不住咳嗽。
封澤把封鈺的身體從山洞裏背了出來,到了安全地方後,放下封鈺身體,皺眉目光擔憂的看着封鈺,搖了搖封鈺:“小鈺醒醒。”
在山洞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封鈺緊緊逼着眼睛,半點醒來的跡象都沒有。
封澤眉頭皺得更深,剛纔他跟在邵安安身後跑進山洞時,就看到封鈺躺在兩個燕明昊中間,失去了意識。
封鈺從家裏離開後,封澤就一直心神不寧,便帶了保鏢過來,還帶了醫生。
立刻看向醫生:“快看看小鈺怎麼了。”
醫生看到封鈺蒼白的面色,心裏已經有了猜測,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封澤,有點不敢看封鈺身體。
醫生心想,封董明明親自把人從裏面背了出來,按道理來說,沒人比封董更加清楚封鈺現在的情況纔是。
封董怎麼就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判斷呢。
醫生遲遲不動,封澤擡眸冷冷看了醫生一眼:“快看!”
“好的好的。”醫生只能硬着頭皮上前。
這種情況他看得多了,人都是這樣,不願意接受失去家人的打擊,所以習慣性自我欺騙,他沒想到封董也這樣。
封澤抓着封鈺的手,根本不敢去摸封鈺脈搏,想到他剛纔背封鈺出來時封鈺冰涼僵硬的身體,一個不好的念頭縈繞在他心頭。
不一定是他感受錯了,這絕對不是真的,封鈺他還那麼小,後天他就要高考了,怎麼可能突然出事,一定不可能!
封澤心裏才這麼想,下一秒就聽見醫生開口:“封董,您節哀,封少他已經”
醫生的話沒說完,封澤突然失控怒吼:“閉嘴!”
醫生被嚇了一跳,立刻閉嘴,封澤吼出來之後,才意識到自己情緒的失控,擡手扶額道:“對不起,是我失控了。”
醫生可以理解:“沒關係,我不介意。”畢竟誰親眼看到自己的家人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卻無能爲力,心裏很難不失控。
封澤擡手,摸了摸封鈺脈搏,又不信的伸手放在封鈺鼻尖,察覺不到任何活人的氣息,封澤面色更爲難看。
雙眼泛紅溼潤,心裏非常後悔。
明明不久之前,弟弟還笑着和他揮手再見,這才過了一天,就躺在了地上渾身冰冷,封澤很後悔,他當時就不應該讓封鈺離開家。
是他的錯,一切都是他的錯。
封澤腦子空白一片,他根本不知道如何接受封鈺已經不在的事實,母親身體好不容易纔好了一些,此刻知道弟弟的事會發生什麼,封澤根本不敢想象。
看到這一幕悲劇,周圍的人根本不敢出聲,默默看着封鈺冰涼的身體。
在封澤陷入難受瘋狂自責情緒中的時候,一道聲音突兀的打斷這壓抑窒息的沉默。
“哥!”
封澤:“?”
聽到有人喊自己哥,封澤下意識的看向封鈺身體,封鈺身體卻一點動靜都沒有,封澤以爲自己幻聽了。
封鈺再次喊了一聲:“哥!”
隨即激動起身朝封澤撲了過去:“嗚嗚嗚哥我差點以爲自己”
封鈺激動的話沒說完,被封澤猛然推開:“燕明昊你做什麼?”
燕明昊?封鈺聽到這個名字,低頭看了看,看到燕明昊身體時,心裏還詫異,緊接着封鈺又看到封澤身旁屬於自己的身體,整個人都懵了。
“我爲什麼會在燕明昊身體裏!”封鈺驚了。
不僅僅是封鈺,聽了燕明昊的話之後,周人的人也都詫異看了看地上封鈺的身體,又看了看燕明昊,又看了看另一個燕明昊。
爲什麼燕明昊說自己是封鈺,喊封董哥哥,爲什麼又有兩個燕明昊?這多出來的一具身體到底是怎麼回事!
保鏢們覺得他們今天過得好特麼玄幻。
封澤率先反應過來,看燕明昊目光呆滯的看着封鈺身體,看向燕明昊身體出聲道:“小鈺?”
在燕明昊身體裏的封鈺轉過頭:“哥,是我。”
對上封鈺那熟悉可憐兮兮的眼神,封澤確定了,這真是自己弟弟。
“這是怎麼回事?”封澤一時間也搞不明白,弟弟的靈魂爲什麼會跑到燕明昊身體裏去:“你在山洞裏做了什麼?”
封鈺回想起在山洞裏發生的一切,仍舊心有餘悸:“也沒做什麼,就是最後雷把山洞給劈穿了,一道天雷直接劈在了我頭頂上。”
“然後我就暈了過去。”封鈺沒告訴封澤,在天雷落下來的時候,他痛苦萬分,說是神魂俱滅的痛苦也不爲過。
當時被雷劈的時候,他也以爲自己這一次一定死定了。
他也沒想到燕明昊說的是真話,他對燕明昊下手,真的會遭天譴。
想到自己算的那一卦,封鈺看了看自己身體,又看了看燕明昊身體,若有所思道:“我現在明白了卦象上顯示的絕處逢生是什麼意思。”
他的三魂七魄被天雷硬生生從自己身體裏劈了出來,算死一回,陰差陽錯的進了燕明昊空出來的軀殼裏,算是生。
想明白了之後,封鈺心裏沒那麼怕了,拍了拍自己心口:“幸好幸好,差點沒嚇死我!”
周圍人:“?”
他們一頭霧水,爲什麼燕明昊哦不,現在應該是封鈺,封鈺說的每一個字他們都認識,但是結合在一起,他們怎麼就不太明白呢。
算了,反正今天發生的事他們到現在都迷迷糊糊,他們竟然覺得不明白纔算是正常,明白了纔是他們不正常。
在封鈺自言自語的時候,封澤一直在觀察看,非常確定在燕明昊身體裏的靈魂確實是封他的親弟弟沒錯。
“現在怎麼辦?”在封鈺回到封家之前,封澤對鬼神之事從來都是敬謝不敏,如今他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只能寄希望於封鈺。
封鈺道:“放心吧哥,小事。”
封鈺掃了一眼周圍,看到燕明昊仍舊昏迷不醒,心想燕明昊或許是生魂被他拖拽又塞進去一次,難免受到了一些損傷,所以到現在還沒醒來。
封鈺摸了摸躺在地上的燕明昊天靈蓋處,符紙還在,心裏鬆了一口氣。
心到天道還算手下留情,雖然劈了他,但沒有破壞他對燕明昊身體做的陣法,這符紙只需要貼在燕明昊的頭頂半個小時,就能夠把燕明昊三魂七魄牢牢的鎖在燕明昊用豬做的軀體中,再也無法出來。
檢查過符紙後,封鈺看向自己揹包,保鏢立刻很有眼色的把揹包拿到封鈺面前:“封少,給。”
對着燕明昊的臉喊封少,保鏢覺得很怪異。
“謝謝。”封鈺道了謝後,從揹包裏拿出了需要的符紙和匕首,對其他人道:“你們背對着轉過身去,待會兒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看。”
燕明昊說他吞了地府之主,他的三魂七魄或許和正常三魂七魄不一樣,他怕嚇到別人。
封鈺目光落在封澤身上,滿臉信任:“哥,這一切就交給你了!”
封澤:“?”
雖然不明白封鈺讓自己做什麼,但封澤還是沒有任何猶豫點頭:“放心吧,一切交給我。”
封鈺和封澤說了怎麼做之後,拿着匕首在自己天靈蓋位置劃拉了一個小口子。
自己在自己天靈蓋位置劃拉,封鈺覺得很怪異,莫名的頭頂發涼。
封澤看得更爲不忍。
封鈺向來很懂得心疼自己,劃拉的口子與之前在燕明昊頭頂劃拉的口子不能相比,很小一個,封鈺放下匕首,乖乖躺在自己身體旁邊:“哥,開始吧。”
“好。”封澤第一次做這種事,還是扯弟弟的魂魄,需要把弟弟魂魄扯出來塞進他原本的身體裏,心理壓力極大。
封澤無法像封鈺一樣不用開天眼就能看到鬼魂,封鈺只能給封澤開了天眼,開了天眼後,封澤看到周邊有無數遊魂野鬼瑟瑟發抖的躲在周圍偷看他們,嘴角微微抽搐。
封澤收回視線,按照封鈺教的辦法,把封鈺三魂七魄從燕明昊身體裏扯了出來。
拉扯出來時,封澤看到了一團藍色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麼,那東西緊緊依附在封鈺靈魂上,一同被封澤塞進了封鈺自己的身體裏。
封鈺回到自己身體後,睜開眼睛,從地上坐起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難受皺眉:“哥,我怎麼覺得丹田處熱熱的?”
“好像多了點什麼東西。”
封澤想到自己剛纔看到的一切,擔憂道:“我好像多拔了點東西出來,是一顆藍色的珠子,一直黏在你靈魂上,我就一起把它塞進去了。”
封澤擔憂道:“哥是不是做錯了,是不好的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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