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何爲好官？
“這馬上就到朝會時間了，怎麼大早上到了我這裏？”
第二日，趙徵已附身到第四具傀儡身上，正準備去上朝呢。
怎麼太子這時候來到自己府上？
他正準備到正門迎接，誰知道，太子朱標已經到了內庭。
“太子殿下？”
趙徵剛剛想要跪下，卻被朱標一把端住。
“趙大人不必如此！是本宮昨日無能，沒能保得令府先輩性命。”
誰知道，太子朱標卻先主動認錯。
“太子殿下言重了，先輩含笑而亡，爲自己的理想而亡，又何必可惜呢？”
趙徵也不知道應該做出一個怎樣的表情，畢竟在對方的視角里，自己的三號傀儡，是另一個活生生的人。
只是在太子朱標眼裏，他的豁達，更加讓自己感到慚愧。
“對了，這是我母后賜下的如意，贈到大人氏族，大人可憑此如意，去到宗人府換得鳳陽百畝地。”
太子朱標在這大早上來到趙府，其一是將馬皇后昨晚賜下的如意交到趙徵手上。
其二，就是另外爲趙徵加一道保護符，除了馬皇后賜下的如意外，他還要和趙徵一起去上朝。
這是兩母子在朱重八去種地時，就皇帝朱重八的性格，而討論出來的，保全趙府人的方法。
趙府三代官，在他們看來，皆爲無私的忠臣。
這往後，可不能因爲再把朱重八惹怒，就丟了性命。
而這一切，自然也都逃不過朱重八的眼睛。
纔到申時，朝會前，朱重八也沒忘記爲自己在皇宮內，單獨開闢出來的一攏田地澆水。
而田地邊，就是正在爲他稟報太子動向的錦衣衛。
“妹子和太子，這是在給咱甩臉色看呢。”
朱重八也不生氣。
只是苦了錦衣衛，一直跪在旁邊聞着土腥，半點都不敢插話。
“對了，咱讓你們在趙府裏安插探子，怎麼樣了？”
終於給自己心愛的田地澆完了水，朱重八在內侍端着的水盆裏一邊洗手擦臉，一邊問道。
錦衣衛雖然在京城裏無處不在，但這也是相對的。
趙徵原本七品給事中的官階，實在犯不上安插探子進去。
因爲給事中就只有一個聞風而奏的權利，此外再無實權，加上趙徵也一直沒有得到其他兼差。
而且對於朱重八而言，他也沒有覺得讓自己手下的錦衣衛現在安插一個人進去，有多難。
可惜，現在他得失望了。
“陛下，微臣無能！”
這個錦衣衛頭頭將自己的頭狠狠的埋進了土裏，然後纔敢解釋。
“陛下，這個趙府沒有招過一個下人，所屬門房或是廚師，全都是趙氏族人。”
聽到錦衣衛這樣的解釋，朱重八生出不解。
“還有臣子不愛享福？”
“陛下，趙府甚至沒有任何一個產業，就算是種地，他們也是親力親爲。”
錦衣衛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趙府的情況，只能把自己查到的所有的情報，如實說出。
一天前，安插探子進入趙府的這個差事，錦衣衛沒人預料到會這麼艱難。
因爲就算是九品知縣，不招小廝，那府上都會招幾個丫鬟。
可是錦衣衛到了趙府，是真的傻了眼。
全府上下別說丫鬟了，連女眷都沒有一個。
九十幾個大老爺們！
假扮乞丐的錦衣衛沒捱打，假扮流民的錦衣衛得了房，就連賣身葬父的女番子，都被安排了良家。
這不是清官，這是活菩薩！
聽完錦衣衛對趙府的情況彙報後，朱重八直接愣在了原地。
“咱問你，咱這日月王朝百官中，可有人做到這樣的地步？”
錦衣衛搖了搖頭。
皇帝其實自己也有答案，這句問話不過是他也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罷了。
趙府是國公徐進爲獎其擋箭之恩賞的，地是開國後分得的。
“難道這趙府上下，就不打點一下上下級關係？”
朱重八再問道。
錦衣衛再次搖頭。
“稟陛下，從未有過相關走動。”
“這倒是給咱出了一個難題啊。”
“有事啓奏！”
一個時辰後，已是朝會時間。
然而太監王半聲音落下後，卻沒有一個官員出列啓奏事項。
此刻，朝堂上的所有人，都看着趙徵，等着趙徵先出列，因爲他的身旁，站着太子。
在大殿外侯朝時，百官就都看到了太子朱標與趙徵一同前來。
這是何等的殊榮。
只是，這趙府出來的給事中，好像又換了面孔。
那其背後的故事，不言而喻。
他們羨慕這種殊榮，尊重這種殊榮，但是不想擁有。
“陛下，微臣有事啓奏！”
終於，趙徵站了出來。
不過在上位的皇帝朱重八，卻先開口。
“又是趙府趙大人？”
皇帝叫自己趙大人，這給趙徵也整不會了，只能點了點頭，“不敢僭越。”
誰知道，朱重八要做出的舉動還不止如此。
他站了起來，然後走下高臺。
“各位愛卿可知趙大人家產如何？”
朱重八的問題，入了每個朝臣的耳朵。
朝臣們都感到疑惑，不明白朱重八這個問題，就是是什麼意思。
難道是錦衣衛查出趙府頗有家產？
不，如果頗有家產，那麼朱重八就不會是現在這副表情。
這趙府出來的，第四位給事中，肯定又被拉出去杖斃了。
“趙府上下，人丁近百，僅田地百畝，國公徐進所賜府邸一座。”
朱重八到了百官面前，所有人都彎着腰，低着頭，等待着朱重八的下文。
其中家產豐厚的官員，或是心慌，或是鄙視。
只是，他們等待了許久，朱重八已經走到了趙徵面前，也沒有說出下文。
爲什麼？
“你們一定在想爲什麼，爲什麼咱不繼續說了，咱日月王朝滿朝文武都是好官啊！”
“趙給事，趙大人，家產僅此而已！”
“你們呢！”
“朕給了趙府多次賞賜，但他們都分給了有困難的街坊！”
“就連朕的錦衣衛，你們喊打喊殺的錦衣衛！都安插不進去一個探子！”
“因爲他們府上沒有一個下人！也不需要一個丫鬟！他們萬事親力親爲！”
朱重八直接把錦衣衛調查各級官員的事實，擺到了明面上來。
但是卻沒有一個官員，敢在此刻出列彈劾。
趙府，這是被他當作了一個典型，來說出他的不滿。
“陛下恕罪！”
上到國公，下到末列官員，都在此刻跪下認錯。
其中有真心者，也有隨大流者。
但朱重八還是不滿意。
因爲在他眼裏，百官就是工具，如果人人都像趙府的人一樣，何愁日月王朝不興。
但趙徵，此刻必須出列，糾正他這個想法。
“陛下，您錯了。”
趙徵跪下，再次諫言。
朱重八一臉驚愕，轉頭看向他。
自己不是在爲他造勢嗎？
傳到百姓耳朵裏，有百姓的支持，不比任何護身符都要好用？
爲官者清，不爲名不爲利，那爲什麼？
太子朱標也詫異的看向趙徵，不明白他爲什麼要在此刻止住自己父皇的誇耀。
“朕，又錯在哪了？”
今天，朱重八沒有往日的那般暴躁，反而溫言細語的反問趙徵。
一時間，朝堂上的所有人都感覺自己是不是沒有睡醒。
但一想到趙府內外的清明，又覺得這是應該的。
皇帝朱重八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皇家事，和天下百姓。
趙府內外清廉，幫助困苦百姓，不該有意外。
“陛下，臣一家是爲無所求，纔會這般行事。”
“天下百官，不該如臣一般。”
“不管其爲官爲何，但只要武官能出戰得勝，文官能治下昇平，那就是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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