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東女難忘君
“是!”
趙徵看着前方,那個歇過一腳的烏山部落。
在落日餘暉中,這個部落沒有人煙,甚至沒有任何的牛羊叫聲。
他總覺得內心空落落的。
甚至控制身體的神經遞質都不能緩解。
前所未有的感覺。
“趙大人,咱們要不還是繞路吧?”
塗傑在旁邊注意到了趙徵不同以往的情緒變化,想到了曾經離開時,趙徵也是這般的沉默。
他不覺得內心空落落,只覺得有些心慌。
“繞路就得浪費更多的時間!”
“不行!”
趙徵直接拒絕了塗傑的提議,只是在回過神後,又看向了在馬車上插着的九邊使節幡。
九邊使節幡,在傍晚的涼風中飄揚。
亦力把裏的晝夜氣溫,變化得太快,也變得太極端。
不生火,在夜晚根本就待不住。
噼裏啪啦
柴火中的水分在火光中爆裂了開來。
“大人!探查清楚了!”
也是在這個時候,前往前方烏山部落探查的錦衣衛小隊騎馬返回了。
“快快報來!”
塗傑比趙徵還要關心烏山部落的情況。
原本,他以爲烏山部落是搬地方了。
但後來就想到這不可能。
烏山部落本就是本東察合臺汗王庭丟下的部落,就是搬又能搬到什麼地方去呢。
當初他們得了百石糧草,也沒有理由搬。
現在前去探查的錦衣衛小隊安全回來了,就更不可能是埋伏。
所以沒有人煙,空留下帳篷的烏山部落,就只有一個結果
“稟大人!”
“烏山部落五百餘口,盡皆被斬首!”
“其首領烏山,及其直系血脈......”
錦衣衛說到這裏,下意識的就看了一眼趙徵,畢竟之前趙徵與烏山還有一段沒有緣分的緣分。
“你快說啊!”
趙徵沉默,塗傑急了,即使他已經猜到了結果。
“烏山部落,首領烏山及直系男丁全部被立柱火燒至死,身前空地留有血字,叛天神者屍骨無存。”
“至於......晚晴姑娘......”
“慘狀不忍直視......”
“另外,我們在晚晴姑娘的緊握的手中,發現了一張手帕......”
錦衣衛稟告完,將手帕遞到了塗傑的手中,就站到了一邊。
隊伍中,所有人在整個時候,也都停着了說笑打鬧。
趙徵身旁的塗傑看了一眼依舊沉默的趙徵,拿着手帕,不敢打開看。
只是慢慢的,伸出了手,想遞給趙徵自己來看。
“趙大人,你......”
“念!!!”
趙徵終於又開口了,但只說了一個字。
塗傑對上了趙徵比此刻氣溫還要冷的瞳孔,也只能慢慢的打開烏山晚晴留下的絕筆。
“北升夕霞雲......”
砰!
“趙大人!這是晚晴姑娘給你一個人寫的相思詩,下官不敢唸啊!”
塗傑看到手帕上的後續內容,直接就慌了神。
這玩意兒他怎麼敢念。
原本他還打算回去與皇帝朱重八稟報趙徵疑似在烏山部落留情,結果現在別人一個部落都死銷戶了。
自己怎麼就要先接過這玩意兒,要死要死!
呃!
跪地磕頭的塗傑感覺自己一下子就被人提了起來。
是趙徵的手,提住了他的領口。
塗傑趕忙張口,想要求饒,但他又對上了趙徵的眼神。
剛纔是冰涼,現在已經是猩紅。
趙徵的這般反應,讓他不敢再說出求饒的話。
“我讓你念!”
“烏山晚晴與我有什麼關係嗎!”
砰!
塗傑被趙徵摔到了地上,終於感覺自己活了過來,能呼吸了。
但是他卻沒敢多吸幾口。
因爲正事還沒有做呢。
“北升夕霞雲......南落晚晴輕......”
“西地去天近......東女難忘君......”
“趙......趙大人?下官念完了......”
眼前的趙徵明顯情緒不太對勁。
塗傑第一次覺得自己嘴巴說話太快不是好事,怎麼這麼快就念完了。
完了。
又忘了他不是張君,他是王玄策!
“來人!”
“在!”
“再去探查!烏山部落到底爲什麼會被屠!被誰而屠!什麼叛天神,肯定是因爲人!”
“是!”
先前那個錦衣衛小隊長立刻又上了馬,帶隊向前方的烏山部落而去。
天黑了,烏山部落,終於有了火光。
不過,是再次探查現場的錦衣衛手中的火把。
“趙大人......”
塗傑小心翼翼的站起身來,走到了趙徵的身邊,想讓他冷靜一下。
畢竟烏山部落被屠,說破天,與他們也沒有任何關係,與他們的任務沒有任何關係。
犯不上因此而小題大做。
“塗大人,你說,屬國內亂,是不是應該上報宗主國?”
“趙某作爲聖武皇帝陛下親派九邊使節,卻沒有收到消息,是不是應該前去問責?”
啪!
塗傑聽見趙徵這番反問,身子一下子發軟,摔到了地上。
因爲他知道,趙徵已經拉不回來了。
大義,被趙徵全佔光了。
可你明明就是因爲私情
塗傑只敢在心裏說出這句話。
砰!
“稟趙大人!我們在烏山部落內發現了一具東察合臺汗王庭兵衛裝扮的屍體。”
“此外,又發現了一匹馬鞍樣式異於王庭與烏山部落的死馬!”
趙徵不知道這些錦衣衛怎麼看出來這些東西的區別的,但是主要敵人搞清楚就行了。
獨有一旁坐在地上的塗傑,看着錦衣衛放到地上的那個馬鞍,起了反應。
“這個馬鞍......”
“好像是之前將要離開東察合臺汗地界,被我們屠了的那個傻子部落......”
“塗大人你記得?”
趙徵此刻無名之火雖甚,卻還是保留着幾分理智。
他是真沒想到塗傑還有這種眼力。
果然,貪婪是每個人都能有,而貪官卻不是每個人都能做。
“下官記得,因爲當時是下官對他們部落的糧草牛羊馬匹進行的統計!”
“對了,下官還記得他們的首領就叫作烏力!”
“趙大人你看這馬鞍的樣式,這塊布上的這個圖案,就是當時那個烏力部落的圖案!”
“所以騎這匹馬的這個人,就算不是烏力部落的直系血脈,也肯定是其親信家僕!”
塗傑看着趙徵眉頭舒展,以爲趙徵恢復了冷靜。
畢竟烏力部落都被他們給屠了。
就算是要報仇,那也沒地方找人了。
誰讓先前他們沒有打着旗號。
烏山部落欲與外人結親,被懷疑勾結外敵,別人王庭爲其報仇屠了烏山部落,是合乎情理的。
“趙大人,咱們現在打起了旗號,並且派出了信使,肯定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塗傑感覺自己恢復了力量,又站了起來。
他看着趙徵也去到了馬車旁,以爲他是要休息了,鬆了一口氣。
“籲!”
“誒趙大人!你上馬乾什麼!”
可是誰知道,趙徵去到馬車旁,卻沒有上馬車,而是直接要了一旁負責守衛的錦衣衛的馬兒。
直接就翻坐了上去。
“要幹什麼?”
“烏力部落意圖侵襲我朝使節,殘留血脈不感恩戴德卻反殺害了本官之妻!”
“東庭助紂爲虐,包庇罪人,以下犯上!”
“本官要去西庭要兵,再回來與他們討要一個說法!”
“塗大人,烏山部落之屍首,就拜託你來安葬了!”
“一半人馬!隨本官快馬回西借兵!”
“遵命!”
“誒!趙大人!!!”
塗傑根本沒有時間趕得及勸阻趙徵,趙徵就只獨留下了一個背影被他。
“這算個什麼事啊!”
回頭看向遠處黑漆漆的烏山部落,塗傑就覺得瘮人。
還好趙徵給他留下了三十個錦衣衛。
“全部人,跟本官走!”
“???”
“各位將軍,請!”
“這算個什麼事兒啊!”
塗傑在原地,看着好言下才聽自己的錦衣衛,就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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