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鹿鳴宴
小四激動地抓着範敬春的手:“老爺,門吏報喜來了。”
範敬春此時也是興奮至極,上前拱手道:“在下範敬春,有禮了。”
門吏回禮,高聲喊道:“恭喜範敬春老爺,高中鄉試四十九名。”
範敬春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紅封,門吏接過,道喜完就走了,他們還有喜報,今兒可是能掙上不少呢。
“雙喜臨門啊。”
“恭喜了。”
張管家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瓜果點心,給道喜的人拿上點喫的,沒想到附近的孩童見了,全部跑了過來,還好不止他備的東西多,李長江和小四也早就準備了不少。
晡時,李意卿和範敬春從府衙領了二十兩牌坊銀和頂戴衣帽匾額回來,張自新眼帶豔羨看着匾額,如果考中了,有此匾額,得多光宗耀祖啊。
次日,李意卿和範敬春穿戴齊整去參加鹿鳴宴,張管家怕少爺失落,安慰道:“少爺,今日老奴給您在益州城最大的酒樓訂了桌酒菜過來,一會兒嚐嚐那菜色是不是像坊間說得一樣好。”
張自新知道張管家安慰他,睨了他一眼,“張伯,拿本少爺的銀錢訂酒菜給我,可真是安慰到我了。”
張管家喊冤,“哎喲,我的大少爺嘞,這可就誤會老奴了,這酒菜是從老奴的私房錢裏出的。”
張自新狐疑地看着張管家,這麼些年,張管傢什麼性子他還不知道?能用他爹的銀錢,絕不會花自己銀錢的人,此次竟然這麼大方拿着私房錢給他訂酒菜,這可不像他。
張管家嘿嘿奸笑道:“大少爺,還記得幾年前的院試嗎?”
“怎麼?”院試怎麼了?張自新倒是好奇張管家要說什麼。
張管家雙眼發亮,然後嘿嘿一笑道:“少爺,上次院試因爲李公子,我在賭坊掙了些私己錢,這次鄉試,老奴又拿出全部私房押了李公子高中解元。”
張自新不可置信地看着張管家,讓張管家霎時間收了臉上的笑容,沒想到張自新一拍大腿懊悔道:“張伯,你竟然不叫我一起下注,哎喲,損失了不少。”
也是他這次因爲對鄉試沒有把握,忙着做功課,竟然忘記還有這件事了,就是他的身份不能去賭坊,他也可以叫張管家去啊,想到這,張自新的心比知道沒考中舉人還要難受。
張管家見大少爺和老爺臉上愛財的神情如出一轍,嘴角抽了抽,看來這酒菜其實可以不用訂的,他看大少爺也沒多失落的樣子,唉,不知道回去還能不能叫老爺給報賬咯。
李意卿和範敬春到了府衙參加鹿鳴宴,兩人一來就上去跟季鳴打招呼,“恭喜季兄如願以償了。”
“同喜,爲兄就知道以兩位賢弟的聰慧及學識,定榜上有名。”季鳴說完,意味深長地看着李意卿,想來十三歲的解元,祖母和娘是看得上的。
李意卿沒想到季鳴還在琢磨着把嫡親的妹妹給他說合呢,他正跟此次來參加鹿鳴宴的舉人們打招呼,基本在鹿鳴宴的舉人都過來跟他交談了,多數人還是很好奇這十三歲高中解元的李意卿的。
沒多會兒,正副主考官、學政、提調、監試、同考及執事各官均到場,衆舉人拱手行禮後,蘇大人領頭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飲宴正式開始,樂人奏響《鹿鳴》之曲,衆舉人隨後朗讀《鹿鳴》活躍氣氛。
“呦呦鹿鳴,食野之苹。我有嘉賓,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將。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呦呦鹿鳴,食野之蒿。我有嘉賓,德音孔昭。視民不恌,君子是則是效。我有旨酒,嘉賓式燕以敖。
呦呦鹿鳴,食野之芩。我有嘉賓,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樂且湛。我有旨酒,以燕樂嘉賓之心。”
氣氛活躍完,爲首的蘇懷清看向下首最前方的李意卿,他靠前的座位和臉上還沒消下去的稚嫩很是顯眼,之前在考場的時候,蘇懷清和幾位考官已經注意到他了,鄉試白髮蒼蒼的秀才多的是,但這麼小的秀才來參加鄉試還是很少的。
“李解元,本官第一次來主考鄉試,聽說你之前考了小三元?”
蘇懷清問完,在場的人都看向李意卿,範敬春和季鳴擔憂地看着他,但也有想看他笑話的,比如說坐在末尾的周潤德,這次周潤德自覺答得很好,沒想到才搭着末尾考中舉人,見平時跟他不合的李意卿竟然高中解元,巴不得他這時得罪身爲吏部侍郎的蘇大人。
李意卿站起來作揖行禮,而後淡淡道:“大人,晚生僥倖得中案首罷了。”
見他提問,李意卿不慌不忙回答並且也沒有過多自大,蘇懷清心下忍不住點頭,不錯,年紀輕輕,還沉得住氣。
見他年紀這麼小,看着也不像做過農事的,便又問起他考卷上寫的肥料一事,李意卿說得頭頭是道,並且比考卷上還要仔細。
“你回去把這法子仔細謄寫予我。”
李意卿應下之後,蘇大人讓他坐下就沒再跟他交談了,舉人已經有了做官的資格,吏部掌管官員的任免、考覈、升降、調動等事,都是息息相關的關係,不少人藉機上前跟蘇懷清套關係。
可算讓一直矚目的他被忽略了下,李意卿輕鬆地喫着桌上的喫食,沒心沒肺的樣子,讓季鳴和範敬春看着很是恨鐵不成鋼,這多好的機會,連周潤德那老匹夫都厚着臉到前面跟蘇大人套了幾句話。
李意卿倒是覺得,以後的人情往來和應酬也不會少,不如趁現在還得閒,多放鬆放鬆,想到這,喫得更津津有味了。
鹿鳴宴已經散場,李意卿兩人正跟季鳴道別,並且雙方打算過兩日一起回安慶府,馬車上,範敬春看着喫飽喝足的李意卿,無奈道:“怎麼就光想着吃了,我看李叔恨不得每日給你燉上人蔘滋補了,這多好跟蘇大人交談的機會。”
“害,敬春哥,我本來就坐前面出盡風頭了,再多加交談怕是不美。”
想到他平時雖然穩重,但還是一個小孩,怕是不知道這些應酬的事,便嘆了口氣,“此次你這般歲數高中解元,確實不好太過招搖。”
到了院子外,範敬春和李意卿一走進去,見到在膳廳的張自新正拉着李長江大快朵頤地喫着好酒好菜呢。
李意卿走過去,看着張管家道:“張伯,給我加個碗筷唄。”
張自新看着兩人,笑道:“這可是張伯爲了安慰我沒考中,拿私房給我訂的酒菜,你們不是參加鹿鳴宴了嗎?沒喫飽?”
這話要是換個語氣,說不定聽起來就陰陽怪氣了,索性他們都知道他心胸寬闊,範敬春也跟着坐下道:“沒喫飽啊,光顧着跟人說話了,不過意卿可是一直喫到散宴的。”
他不過是覺得嘴裏無聊嚼了點喫食,可在宴席上是真的沒喫飽,他絕不是見着桌上的好菜纔想再喫上一回,“你們也喫不完這些菜,就給我們倆多加個碗筷吧。”
張管家拿着碗筷上來給兩人,李意卿和範敬春跟張管家也是熟悉了,倒是好奇這次張管家怎麼這麼大方呢,要說拿張老爺的銀錢買酒菜安慰張自新他們還信服一點。
張自新滿臉惋惜地看着張管家,痛心疾首道:“這個你們還是問張管家吧。”
李意卿和範敬春兩人相視一眼,倒是好奇發生了什麼讓張管家捨得出這銀錢,而且張自新還這麼心痛。
張管家見大家都看着他,訕訕一笑道:“鄉試前,我去了四方賭坊押了李公子是這次鄉試高中解元,小掙了一筆。”
李意卿瞪大了雙眼,好傢伙,益州城不止有四方賭坊,他們還忘記這回事了,而且張管家,你悄悄地去下注是怎麼回事?怎麼不叫上他們一起。
出錢在益州城最好的酒樓裏訂了酒菜,怕是除了心疼從小看着長大的張自新,還掙了不少的原因,這纔出手這麼大方吧。
別說張自新痛心疾首了,連李意卿和範敬春此時都有些可惜沒下注,倒是桌上安安靜靜坐着喫的李長江勾了勾脣。
張管家見幾人都哀怨地看着他,急忙道:“可不止老奴掙了些銀錢,李老爺掙的也不少。”
這下別說李意卿和範敬春了,這事連張自新都不知道,三人詫異地看着李長江。
李長江夾着豬肘子的筷子頓了頓,臉上帶着一絲靦腆道:“我見張伯這麼相信意卿,想着還是自家孩子呢,就跟着押了些銀錢。”
李意卿震驚了,沒想到他爹還真是一鳴驚人啊,不過他還是擔心地說道:“小賭怡情,大賭傷身,賭坊裏不知多少賭徒傾家蕩產妻離子散的。”
“兒子,你放心,爹下次不去了。”還是兒子的仕途最重要,這些玩物喪志的事,之後他不會再做了。
李長江這次去賭坊下注,還是真是見張管家都這麼相信意卿,他一個當父親的總不能不相信兒子吧,就跟着下注,這次跟着他們一起的小四也掙了一小點,小四作爲範敬春的書童,身上沒多少本錢,所以相比他和張管家就掙得少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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