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篇.把他帶回家藏起來
家附近的近道今晚冷冷清清的,平常總來散步的人,今天一個也沒見着了。
雲深沒怎麼在意,默默走着,卻在片刻,忽然遠遠的聽見若有似無的腳步聲。
回眸去看時,又什麼都沒有。
但第六感告訴雲深,這絕不是什麼好徵兆。
行走的步伐逐漸加快,漸漸的,變爲奔跑,而在她奔跑起來的瞬間,身後的腳步聲終於清晰。
這一刻,雲深真是後悔死了自己平時不進行體能鍛鍊。
喉嚨像是被火燒着了一樣,每呼吸一口,連胸腔都在跟着痛。
又因爲過度奔跑導致的極度缺氧,眼前都在隱隱發黑。
然而,就在衝過拐角的一瞬,一雙有力的手忽然鉗住她的胳膊。
天旋地轉間,她被帶入不知名的黑暗中。
帶着木質清香的擁抱,從身後,將她緊密的圈禁住。
嘴脣也被溫熱的掌心封住,無法發出一點聲音。
雲深驚恐間,卻忽然聽見熟悉的清磁嗓音,“別怕,是我。”
不知怎的,心裏緊繃的那根弦,在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忽而就鬆了下來。
她一點點轉身,藉着朦朧的月光,擡眸看向了比自己高了一個腦袋的少年,“哥哥?”
“嗯。”他安撫般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因着身高的優勢,這個動作做起來格外趁手。
雲深被他攏在懷裏,鼻尖輕輕的蹭過他的胸膛。
這一刻,心中的恐懼都盡數遠去了,即使,那道腳步聲已經臨近。
“在這裏等我。”
少年高大的身影離去,雲深獨自在黑暗的角落裏,什麼都看不太清,唯有指尖傳來的溼潤感,格外清晰。
空氣中,也瀰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反應過來瞬間,雲深得出一個事實:他受傷了。
然,不等她多想,身後路燈照耀到的地方,卻忽然出來鬼哭狼嚎的聲音。
雲深聽着這道聲音,忽然覺得有些熟悉。
猶豫了一下,她最終還是走了出去。
望着那個被少年死死摁在牆壁上的男生,雲深不確定道:“唐瑞?”
忍着手骨都要被捏碎的疼痛,唐瑞目光陰狠的掃了一眼雲深。
真的是他。
雲深皺眉,“你爲什麼跟蹤我?”
唐瑞沒理她,喉嚨裏發出野獸一樣的呼嚕聲,眼珠子奮力的往後看着,“放開老子!你知道老子是誰嗎,你是不是想死?”
少年恍若未聞,拎着他,如同拎着一個小雞仔一樣。
藉着路燈,雲深終於看清楚了他的情況。
他穿着黑色的寬鬆t桖,但肩臂往上的脖頸、以及往下的整條手臂,均染着殷紅血跡。
雲深這下都懶得管唐瑞了,立刻跑到他旁邊,焦急道:“你哪裏受傷了?”
“沒事。”他瞥眼看向她,冰冷的蓮目一瞬間的柔和。
問什麼都是沒事。
雲深抿脣,雙手輕輕拽住他的手臂,“別管他了,我們去醫院。”
她說完就想拉着他走,他卻一動不動。
偏偏唐瑞那貨跟個蛤蟆一樣,時不時就要呱呱兩句,吵得慌。
雲深惱火,“你能不能閉嘴?”
唐瑞氣得要死,“你他媽說得輕鬆,換你試試?這麼能叫,怎麼不叫你這死男友放手?”
男友兩個字落入耳中,雲深愣了一下。
她下意識偏頭去看少年,卻正好對上他的目光。
他卻衝她輕輕笑了一下,“在這裏等我,別看。”
說完,他便提着唐瑞,走進了黑暗中。
“啊!”
“停下,不不不,我錯了,啊!”
……
這是雲深第二次看見少年打架。
看起來優雅又清清冷冷的少年,打起架來卻跟換了個人一樣,總透着股狠勁兒,彷彿經歷過無數次般。
不知過了多久,世界安靜了,他也終於走了出來。
雲深立刻小跑到他面前,憂心忡忡的擡眸看着他,“你……”
她沒說完,又撇眼看了一眼他的身後。
“他死不了。”
說完,他又補充道:“他再來騷擾你,我會打斷他的腿。”
唐瑞自作自受,雲深自然不會去同情他。
她只是定定的看着眼前高大的少年。
望着這雙琥珀般的眼眸,東方宸野染血的手下意識的放到身後,“抱歉,嚇到你了……”
“沒。”雲深忽然抓住他往後收的手。
“你疼不疼?”
東方宸野愣了一下。
少女柔軟的手牽住他的手掌,不由分說的往來時的路走去。
雲深從未見過如此能忍的男生。
明明受了數道刀傷,血都染溼了衣褲,卻依舊能一聲不吭,醫生掀開他的衣服,都嚇了一跳。
醫院病房裏,柔和的燈光落在他蒼白的臉上。
他雙眸緊閉,即使昏迷着,眉頭也是微微皺起,薄脣都是緊繃微抿的狀態。
讓人看得有些心疼。
雲深伸手,輕輕的用指腹試圖去撫平他皺起的眉頭,但卻無濟於事。
他好似陷入了痛苦的夢魘之中,低聲說着什麼。
細碎的字詞中,雲深終於捕捉到了一個清晰的詞:爸。
說完,他眼角忽然落下一滴眼淚。
雲深愣了一下,有些慌亂的爲他拭去眼淚。
然,這一刻,她的手倏然被他死死握住。
就在這一瞬,他蹙起的眉頭才終於漸漸舒展了開來。
雲深靜靜的看着他,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沒有掙扎。
自那日之後,唐瑞再也沒再敢來繼續騷擾雲深。
也自那之後,她擅作主張做了一個很大膽的決定。
瞞着夏玉英和雲澤,私自做下的決定,即:將東方宸野收留在了自己家中。
雲深不知道那晚他經歷了什麼,只知道他丟失了手機以及所有的現金卡件等。
在他身份證補辦回來之前,雲深都打算把人偷偷藏在自己家裏。
反正雲澤這幾個月以來基本都住在單位,而夏玉英又幾乎“定居”在了醫院。
大不了到時候被發現了,她再滑跪。
“你不怕我是壞人嗎?”
沙發上,少年斜靠着,面無表情的望着她。
雲深走近,語氣格外堅定,“你不是那樣的人。”
被這樣信任,他脣角微微翹起,片刻又想到什麼,微微皺眉,“雲……深深!!!”
少女細嫩手指揪住了他白襯衫的鈕釦。
這生猛的動作來得猝不及防,以至於他喊她的名字喊到一半,嚇得喊成了疊字。
這是第一次,雲深聽見他喊自己的名字,別說,雲深深這三個字,他喊起來,還怪好聽。
雲深捏着他的鈕釦,衝他無辜的眨眨眼,“誒,我在呢,怎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