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渡輪風波(阿里深水加更)

作者:子木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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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痛苦,我看着真的好痛苦啊嗚嗚嗚嗚,爲什麼可以這麼虐啊我真的裂開!!除了組織誰都沒錯,但正是因爲誰都沒錯造成了這一地狼藉的局面]

  [我墜入了波濤洶涌的大海,曾一度堅信我們牢不可摧的感情嗷嗷大哭了嗚嗚嗚!我的toru啊……當時姐姐那波我都沒哭出來,結果今天哭成了狗子]

  [松田陣平!!萩原研二!!!你們兩個混蛋啊嗚嗚嗚,正義就正義幹嘛說出來!!你們知道你們自己以爲的正義比toru中的毒藥還毒藥嗎?qaq,等個大手子寫個共犯線吧,繃不住了]

  [零動作已經很快了,但還是沒趕上,爲什麼就這麼巧沒趕上!!(咆哮)hiro聯繫松田的時候,這是隔着電話線互相拼刺刀的絕望啊]

  [雖然已經知道會死,但沒想到他是跟松田打的時候自己墜海,臨死前還把u盤交給他……嗚嗚嗚toru你這個小混蛋不是說不給的嗎!!你這個騙子!!]

  [“萩原,我不會把u盤交給組織”他沒信;“松田,我不會把u盤給你們”他信了……giao!!!你們倒是統一一下幼馴染的默契啊!!但凡全都相信他或者不信他,起碼也能當作最後一根繩索]

  [感覺toru最後已經崩到極致了,他可能還在妄想松田他們說一句願意相信他,可等來的只是一句“接受該有的結局”,他該有的是什麼結局?是死亡啊]

  [所以他笑着揮了揮手,走進了屬於他的結局]

  [他真的好累,七年的隱瞞、欺騙、罪孽,在同伴的失望下最終壓垮他倒不如就這樣睡去,挺好的,挺好的,就是我不太好啊嗚嗚嗚!]

  [我裂開了,琴酒,組織,我¥!!toru在最後真的把u盤給松田了,就證明給朗姆果然是定位器啊,一想到他在死前還在試圖給公安提供幫助,我就真的謝]

  [這真不能怪警校組,雖然都是格蘭瑪尼乾的,但格蘭在某種程度上就是toru……他們的職業道德也不允許他們拋棄底線啊,如果真的就這麼全跟着toru黑了,我覺得那纔是ooc]

  [“當年沒有直接死掉,就是我犯的最大錯誤。”嗚嗚嗚,求求了,組織還沒死呢,這麼好的徹不應該毀滅在這啊]

  [草,草!打投榜真的不是壞掉了嗎?爲什麼千代谷徹的名字沒消失?]

  [沒壞吧,昨天隔壁xxx掛了的時候更新後就沒了啊啊啊啊我去?!不會吧!但照理說早織揭露以後,c也是應該要消失的啊……怎麼也沒(呆滯)難道是我們這個番bug了?]

  [toru!我沒有你可怎麼活啊——!(追車)(摔倒)(爬起來繼續追)我奶一口沒死!!我敬愛的警官先生絕對更希望是爲公衆的利益而犧牲的]

  [其實我也覺得死的可能性不大,toru現在是自己崩潰想不開才走極端的,但他心中肯定還掛念着大家和……消滅組織,在組織沒被覆滅之前,他死都不會安心吧?!]

  [srds這種情況想找到人太難了,組織那有定位耳釘,找到他的可能性更大,可是重回組織……這次是徹底跟紅方決裂啊!]

  [……別說了,我自己裂開(天女散花砧板批發)]

  渡輪前行的聲音在此刻格外響亮,將一切落水的聲音都通通掩埋,就好像那個身影沒有墜落,而是消散在陽光下,化作了潔白的、純淨的泡沫。

  只能聽見突突突的前進聲,似乎還有什麼海鳥在叫,叫聲清脆高亢,像是想要將海面劈開一般。

  從雲層中漏出的太陽光照射到頭上、背上,把傷口刺得火辣辣得疼,一下又一下地再提醒着他——不是在做夢。

  沒有做夢。

  那個會笑眯眯地喊着他“馬自達”的青年在離開時朝他揮了揮手,他說,他好累;他說,松田陣平——

  千代谷徹好累啊。

  “我對千代谷徹很失望。”

  剛過完28歲生日的“正義之星”垂着眼睫,輕巧地對自己下了宣判,卻將松田陣平心中的那點踟躇和猶豫直接毫不留情地撕開。

  松田陣平自己都不知道,原來自己還能有這樣的想法。

  不知道是不是太陽太曬了,將他的喉嚨裏的血都凝固了一般,他說不出任何辯解的話,彷彿那句“他沒有這麼想”重若千鈞,直直地沉到肚子裏。

  或者說,直到這時候,他都在找藉口——明明那時候沒有太陽來着。

  做了錯事自然應該彌補,不能踐踏法律更是他們入學的第一課,松田陣平不知道千代谷徹究竟怎麼走上絕路的,但他知道……已經沒有以後了。

  什麼都沒有了。

  手中的u盤不知何時被死死攥緊,但看着手上被尖銳一端刺破溢出的血珠,松田陣平又極其惶恐地拿起自己的衣襬將它擦得乾乾淨淨。

  但是沒有用,放置了那麼多年的u盤表面已經有了些鏽蝕,坑坑窪窪的裝飾物與血沫混在一起,成了一種有些難看的褐色……怎麼也擦不掉。

  松田陣平用力地擦着,彷彿察覺不到這個事實一樣,他的眼中彷彿就只有這塊u盤,和再遠一些的、平靜的、分辨不出邊際的大海。

  捲髮警官不知何時緊緊地咬住了自己的下脣,那雙明亮自信的眼中一片模糊。

  千代谷徹……啊。

  “松田,松田警官。”旁邊傳來誰小心翼翼的聲音,松田陣平卻只覺得回頭都有些乏力。

  他就這麼低頭看着手中的u盤,想着千代谷徹那句“我不會把u盤給你們”,只覺得那聲音越來越響亮,越來越響亮,讓他耳朵都嗡嗡發疼。

  那他手上的是什麼呢?

  “是這樣的,是諸伏警官的電話,萩原警官沒有找到他……”那警衛見他沒反應,就自顧自地說下去,“既然新谷夫人的寶物已經拿回來了,犯人也已經跳海……我們是不是可以收隊了?”

  “犯人個屁!”松田陣平這次反應過來了。

  他突然擡起頭,紅得彷彿是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魔的眼睛瞪着這個警員,近乎是咆哮着道:“快他媽去叫海上救援隊!快去叫!”

  “還有其他的,救生船拿出來,給我下去救人!”

  “那混蛋淨會騙人。”他哆哆嗦嗦地道,“說了不給,卻還給我……纔不會死掉的吧。”

  “快去,快!”

  那警員茫然地被他吼走,只留下一個通訊電話放在旁邊。

  松田陣平這才後知後覺發現,原來已經渡過了那片信號不通暢的區域。

  他有些麻木地拿起電話,還未開口便聽見諸伏景光一聲又一聲焦慮的重複:“松田?松田是你吧!船上現在情況怎麼樣?toru呢?我剛剛聽見的那些是……”

  “別說了。”松田陣平跪坐在地上,將u盤放到胸前,將自己筆直的腰下壓到彷彿能壓迫住呼吸的地步,他低啞着嗓音道,“景光,別說了,他墜海了,當着我的面,因爲我……”

  “我沒有拉住他。”他眼神空洞地喃喃着,“我把他推下去。”

  “誰?!”那邊諸伏景光的聲音驟然高了起來,隔着電話都能聽出他險些破碎的聲音,“松田陣平,你再說一次!”

  松田陣平丟了魂重複着:“千代谷徹掉下去了,在剛纔,就在剛纔……”

  那邊猛然傳來了什麼東西掀翻在地上的聲音,諸伏景光的聲音很大,他低吼着:“到底發生了什麼?”

  松田陣平有些疲憊,但沒等他說話,諸伏景光就突然間開口,一連串地甩出了好幾個問題:“格蘭瑪尼出現了?你們打起來了?是在看到那樣貌的情況下……打起來了?”

  他的話語越來越急促,越來越壓抑,像是隨時都會破音一般,把松田陣平劈頭蓋臉得險些問懵。

  但他也只能輕輕地“嗯”了一聲,近乎是苦笑着道:“所以,你們都知道格蘭瑪尼就是千代谷徹。”

  只有他和hagi被矇在鼓裏嗎?

  爲什麼要他們來面對這一切?

  “不是!”諸伏景光顫抖着迴應着,“不是……”

  松田陣平一怔。

  “zero那邊剛傳回情報了。格蘭瑪尼是徹的第二人格,是被那個組織洗腦逼瘋後,誕生的效忠於組織、能夠全然壓制他本人的——人格。”

  諸伏景光近乎是無法做到吐字清晰地說出話,他哽咽道:“他不想的,他不想做哪些壞事的……他只是被那個組織強制洗腦了……他只是……瘋了。”

  “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他根本沒辦法控制格蘭瑪尼……”

  隨着話語吐出,諸伏景光也難以抑制激動的情緒,他近乎是咬着牙,從牙縫中擠出自己的話語:“松田,松田你告訴我……爲什麼,他爲什麼會墜海!”

  明明灰原哀的解藥已經研製到了最後的地步,只要他們將千代谷徹帶回來,一切都能步入正軌,甚至說按照法律的規定……千代谷徹的這個例子,他本人是不需要負刑事責任的。

  他不能控制自己的行爲,不能接收到格蘭瑪尼的行動,他出現唯一做的事情,就是無休止地壓榨自己幫警視廳解決案子!

  “爲什麼!”

  諸伏景光近乎是質問的聲音將松田陣平震得渾身一抖,他有些狼狽地捏着手機坐在欄杆邊,覺得自己也化作了一滴海水,失去了作爲人類的所有思維能力。

  諸伏景光剛剛說了什麼?

  “洗腦……人格……”他機械地重複了一遍,有些茫然地道,“格蘭瑪尼不是徹?”

  “不是,他不是!”

  諸伏景光恨聲道:“現在我只恨自己爲什麼沒分清差別那麼大的他們。”

  松田陣平覺得自己可能是發燒了,燒得頭暈腦脹,爲什麼……諸伏景光的話那麼難聽懂?

  “松田,你也先冷靜一下吧,我還有別的事情。”

  似乎是覺得在這種情況下很難將溝通進行下去,似乎是還有其他部署,諸伏景光那邊很快就先掛掉了電話。

  只留下松田陣平一個人坐着,有些茫然地望着大海。

  海上救援隊已經接到了通知,正開着直升機往這趕。

  但現在是白天,海面被陽光照得燦金一片,波光粼粼的,一眼望去什麼也看不清,更別說哪怕他很快反應過來,救援隊也起碼需要五分鐘的時間才能趕到。

  一個渾身是傷的、失去求生欲的人在大海中能夠存活多久?

  松田陣平想不出來。

  他只是茫然地坐着,腦海中諸伏景光說的話。

  格蘭瑪尼是toru無法控制的第二人格,他是在被那個組織洗腦控制後逼瘋的,他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不——他是知道一些的。

  他不用目睹,也知道格蘭瑪尼所做的罪孽;他不用詢問,也知道屬於千代谷徹的結局。

  但他的結局……本不該是這樣的。

  是他,是他動的手。

  松田陣平的放在胸口的手緩緩收緊,最終拽住了衣服,將自己狠狠拉彎了腰。

  他說不清正猛烈敲打着他心臟的究竟是哪一種情緒,前後割裂的真相在腦海中穿梭,將回憶生拖硬拽出來。

  就如諸伏景光所說,爲什麼分不清差別那麼大的他們?

  松田陣平敢肯定,在那假面沒有摘下來之前,他不會把格蘭瑪尼與千代谷徹進行任何的聯繫。

  他的同期有着溫和且不失明亮的笑容,在各種緊張的案子中也不會忘記安撫羣衆的情緒,平時與他們待在一起的時候,就變得更加軟乎乎地來跟他們貼一貼。

  ——因爲他們幾個在千代谷徹心中是不同的。

  松田陣平還因爲其他警員口中“千代谷警官怎麼就跟你們倆關係好”這種話還洋洋自得過。

  但就是這麼自詡是千代谷徹鐵哥們兒的他,明明在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後,卻依舊選擇了輕慢地帶過。

  他好像發現了什麼,在好多年前湊上去專門問他有沒有多重人格這種毛病;又好像什麼都沒察覺,在千代谷徹近乎稱得上強顏歡笑的表情中又把這給揭了過去。

  只慶幸着、自得着——他跟萩原研二把這個小混蛋給管住了。

  他甚至能自誇着跟千代谷徹說:“toru看吧,要是沒我跟hagi,你怕是連飯都想不起來喫啊——這還不謝謝我?”

  而正埋首於卷宗的青年也只是放下筆,眉眼彎彎,寬容地看着他們:“行行行,這次輪到誰請客了?”

  說是請客,頗有餘錢的他們倆大部分請客下,還是更喜歡請千代谷徹喫飯,頗爲嘚瑟當着比他還大了兩歲的“哥哥”。

  而這個時候千代谷徹都是挑挑眉,調笑道:“你們這樣就想收買我?”

  事實上某人完全被收買掉了。

  但除了在警視廳的時間,其他時候,他們鮮少能找到千代谷徹,曾經還帶他們去過他家的青年,不知何時便謝絕了一切外交,把自己變作了一片孤島。

  這太潛移默化、理所應當了,在不知不覺中,所有人都默認了這點。

  除了他們五個之外,千代谷徹從不會答應其他同事的聚餐邀請,也從來不會進一步與其他人交好。誰都覺得他很好,但誰都走不進他的身邊。

  “不愧是正義之星啊。”有女警感慨說,“千代谷警官就是那種水中月霧中花的感覺,只能遠觀不可近看,也不知道誰那麼幸運能嫁給他!”

  另一個女警搖頭:“別想了,千代谷警官溫和是溫和,但他完全沒有交朋友的想法嘛,也不知道松田那幾個怎麼跟他相處起來的。”

  “確實,好像除了他們兩個外,千代谷警官從來沒有跟其他人主動閒聊過。”

  千代谷徹就是個工作狂,將自己撲在案子上,還用各種各樣的理由拒絕着其他人,在警視廳裏只有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能接近他。

  但當他們倆出工的時候呢?或者他們有自己的生活,沒去找他的時候呢?

  諸伏景光和降谷零作爲公安基本沒什麼聯繫的空檔;伊達航和娜塔莉遠在北海道,千代谷徹很體貼不會去打擾。

  也就是說當他們不在的時候,千代谷徹向來是一個人沉默着,或者工作,或者……

  或者變作格蘭瑪尼。

  松田陣平閉了閉眼睛,海水被蒸乾後留下來的鹽分讓他的眼睛生疼,卻沒辦法流出一滴淚來滋潤一下,鈍疼和刺疼令大腦左支右絀着,最終放棄了所有抵抗。

  他混亂的頭腦中突然展現出一副動態的回憶。

  那時因爲千代谷徹出差,他跟萩原研二兩個人去居酒屋喝酒,在一片醉意熏熏中,他架着萩原研二往公寓走,在路上好像碰到了站在電線杆子下不知道在做什麼的千代谷徹。

  他穿着一件近乎與黑夜融爲一體的風衣,時戴時放的金屬眼鏡壓在臉上,擋住了神色,他的手中似乎還夾着一根香菸,姿勢熟練。

  在看到他們後,千代谷徹還有些驚訝地打了聲招呼。

  當時已經喝得有些糊塗的松田陣平眯着眼湊上去,質問他:“toru,嗝,你這傢伙什麼時候還學會抽菸了?”

  “哪有什麼煙,這是棒棒糖啊。”男人露出有些無奈的表情,拿着白色的小長條在他面前晃了晃,反問道,“你覺得我會抽菸?”

  ——那必然不可能。

  千代谷徹這傢伙連喝酒應酬都不情願,抽菸這損害身體還影響別人的舉動,他怎麼可能會去做。

  於是松田陣平就信了他大半夜出差回來在路邊喫棒棒糖的鬼話,拽着萩原研二更是一搖一晃往家裏走,路上還被後者給絆了一跤,摔了個鼻青臉腫。

  但事實上,那是他嗎?那是糖嗎?那是……回家嗎?

  那個長着千代谷徹面容的男人,只是看着他們兩人離開,然後化作靜默的黑夜死神,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收割一個又一個生命,給一無所知的千代谷徹再增上一筆厚重的罪孽。

  松田陣平在想,如果是徹本人的話,他看他們兩個神志不清的樣子,最大的可能是一臉嫌棄地湊過來把他們送回去,然後第二天大聲嘲笑喝酒喝醉的兩個糊塗蛋。

  甚至還會拍個照。

  但是格蘭瑪尼不會,那個擁有着千代谷徹的樣貌和記憶,擁有着那軀殼絕大時間控制權的人格,在對他們的感情上卻是一片空白的。

  對於格蘭瑪尼來說,他們和那些其他的警察並無差別,只不過因松田陣平他們已經佔據了千代谷徹的大部分生活,所以才忍下性子來僞裝,甚至有時放出toru本人來應付,爲的就是保住這個身份,給組織牟利。

  但松田陣平又想起了同樣在組織臥底的降谷零,他的身份自始至終沒有暴露,因此今日纔可能從組織那邊帶來了如此殘忍的真相。

  跟千代谷徹共用身體的格蘭瑪尼會不知道降谷零是臥底嗎?

  不可能。

  但他沒有上報,沒有傷害,沒有做出任何舉動,好像所謂的忠於組織的洗腦在此刻開始動搖。

  爲什麼?

  松田陣平空在一邊的手,在他自己都沒有反應的情況下,寫下了“tooru”這幾個字母。

  因爲他們是被一個比他們還小了兩歲的笨蛋深切地愛着,保護着。

  只有他們……

  松田陣平這仔細剝着自己的想法,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千代谷徹對他們的態度是多麼特殊。

  並非只是朋友和更親近朋友的區別,而是……他只剩下他們了一樣。

  “松田陣平。”那青年正看着他,表情很淡,“你覺得在我心中,那個組織比我們多年的感情重要嗎?”

  那時的他被怒火和惶恐衝昏了頭腦,一時怔在原地,後知後覺才聽到自己說出了什麼。

  而對着千代谷徹的失望且疲憊的眼睛,松田陣平甚至有些委屈和氣憤。

  難道不是嗎?如果不是那個組織的命令,爲什麼要搶u盤?爲什麼要傷害別人?爲什麼要跟他刀劍相向?

  爲什麼……要這樣看着他?

  但所謂的搶奪u盤,u盤最終回到了他的手上;傷害了那麼多人,他付出了生命的代價;與他刀劍相向,卻在即將刺穿他脖子的時候停下動作,反被他重重劃傷了手腕。

  松田陣平發現格蘭瑪尼和千代谷徹真的很好認,在有這個前提的情況下,他甚至瞬息間就能發現不同。

  在展廳內大開殺戒奪走u盤的是格蘭瑪尼;低笑着自語道“這次不是他先出手”的是格蘭瑪尼;險些一刀捅死他的是格蘭瑪尼。

  在千鈞一髮之際挪開匕首的是千代谷徹;卸下力氣不願全力以赴的是千代谷徹;一邊咳血一邊用難過眼神看他的是千代谷徹。

  在最後給了千代谷早織虔誠一吻的……是千代谷徹。

  因爲松田陣平險些被格蘭瑪尼殺掉,徹底陷入崩潰的千代谷徹終於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他茫然地看着一片狼藉,卻什麼也做不到。

  格蘭瑪尼不知何時積蓄起力量重新奪回控制;船上的其他組織成員在陰影處虎視眈眈;想要逮捕格蘭瑪尼的公安警察卻早已包圍了上來。

  千代谷徹的出現,已經沒有了任何可以改變局勢的意義。

  他所能做的只是在這短暫的時間內,帶着身上那顆定|時|炸|彈結束自己的性命。

  但想要在瞬息間做出這個決定,做出從此與親人摯友永別的決定,千代谷徹的真的能果決到那種程度嗎?

  所以——他在甲板上等待了許久,在等待一個可能會拉住他,告訴他並非走到絕境的人。

  所以——他等到了松田陣平。

  所以——松田陣平的那苛刻冷漠到極致的質問,成功親手將這最後的繩索砍斷。

  是了,松田陣平都已經說出多年的感情比不過組織這種話,那麼千代谷徹再辯解自己其實沒辦法控制,他體內還有另一個魔鬼這種話,又有什麼意義。

  更何況格蘭瑪尼的存在,確實將這個質疑強行按在了他的身上。

  “松田陣平,我真的累了。”他微微仰着頭,看着他,聲音輕且平淡,像是一句有些彆扭的抱怨。

  於是他掰開了他的手,躍入了那永遠不會懷疑他、傷害他的世界。

  松田陣平終究拉不住已經失去了所有牽掛的風箏,而那根線,是被他給扯斷的。

  正是他強行要與他動手,把他帶回去,纔會在邊緣推出那麼一下,造成了如今這個局面。

  當這個真相出現在他腦海中時,松田陣平只覺得心臟像是被一隻巨手捏住一般,猛地向下一墜,讓他險些抓不住欄杆,整個人從縫隙中翻出去。

  眼前是一片泛着白色浪花的大海……

  “松田陣平!”萩原研二的吼聲自他的背後傳來,他立馬衝過來將松田陣平拖離邊緣,帶着一絲後怕道,“你在這裏幹什麼?!”

  松田陣平像是一條死魚一般被他拖到桅杆下,看着陽光下的幼馴染,總覺得自己已經混亂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萩原研二平日裏精心保養的長髮不知何時少了一大縷,看着格外彆扭,倒是再往上一點點,就變成了toru的頭髮長度……

  松田陣平正混亂地想着,便聽見萩原研二有些興奮地開口說着:“剛剛報警定位器有蹊蹺,我帶着人趕過去,正好在負二層抓住了正打算開前潛艇跑的組織成員!那傢伙身上帶了不少傢伙,如果不是定位準確,想必想要收拾他還有點難度。”

  “他被抓後大罵了一聲格蘭瑪尼,我們從他身上搜出了一個粘着報警器的u盤……這一定是toru給他弄上去的,爲的就是抓住他!”萩原研二急促地說着,表情幾乎是又哭又笑,帶着慶幸。

  “我就知道那個傢伙不會背叛我們,他肯定是什麼權宜之計吧!跟小降谷他們裏應外合釣大魚……就是這身傷也實在是動真格過頭了,不少警員都被他打趴下,還好都沒死。”

  松田陣平嘴脣顫了顫:“都沒死?”

  “雖然傷得不輕,但確實沒死——畢竟想要瞞過組織成員,假戲真做也要做一點。”萩原研二繼續說着,“不過他也太胡來了,自己纔出院沒多久,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訓一下他!”

  “所以小陣平,你看到toru了嗎?”萩原研二一口氣說完,喘着氣道,“我剛剛走廊碰到他還誤會他了,不管怎麼樣道歉還是要說一下的。”

  松田陣平空洞着眼睛,有些麻木地道:“我看到了嗎……”

  “我看到了啊。”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表情,一瞬間好像所有情感都消失了一般,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空白。

  松田陣平說:“他墜海了。”

  “我推的,在我面前,就在剛剛。”

  萩原研二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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