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初鳴 六百一十四:波浪(一百三十一)
但是,隨着這琴聲入耳,眼中劇痛的同時,邵稚忽然察覺到自己心中積累的那團恐懼,暴怒以及許多難以言說又讓他煩躁不堪的情緒都隨着琴聲的入耳而逐漸被盪滌的一乾二淨,那琴聲開始刺耳難聽但漸漸的居然悅耳受用起來,雙目雖然依舊疼痛不止,但是他心裏卻越發的清明熨貼起來,某一刻琴聲一停,他雙目中的疼痛也隨之消失不見,心裏也徹底輕鬆敞亮起來。
邵稚慢慢的再次睜開眼睛,眼前所見纔是真實,但是入眼第一個人就是面色蒼白的倪秋漪,她是什麼時候到自己面前來的?而且那女子還一臉緊張警惕的盯着自己,這是怎麼了?喚了一聲“倪姑娘”之後,邵稚才注意到倪秋漪的身子有些微微顫抖,一隻手還一直捂在她的肋間,那裏一定有個可怕的傷口,因爲血透過倪秋漪的指縫正汩汩不斷的流出來,誰能把這個幾乎能與上官泓匹敵的女子傷成這樣呢?
“你這是……”
倪秋漪依舊有些不放心的盯着面前的邵稚,要感謝汪存惜,她來得太及時了,不然的話很難說倪秋漪會不會死在邵稚的手中,正常而言邵稚要傷倪秋漪也不易,但當時二人距離太過接近而且倪秋漪對邵稚完全沒有戒心,這才受了不輕的傷。現如今雖然汪存惜匆匆的到別處去了,似乎邵稚無事了,但倪秋漪身上的時時傳來的劇痛讓她一直對邵稚深深戒備。
邵稚中了灰塗攝心蛾的手段不過短短的片刻而已,但那段時間裏所有的事情他都沒有任何的印象,而且在那大蛾子的手段之下他心神受到了不小的震盪,許多事就算今夜發生的也記憶混亂了,所以見到受傷的倪秋漪之後邵稚最先還以爲她也是被上官泓所傷。
倪秋漪一直盯着邵稚,這位劍修雙目之下如同淚痕一般各自流下了一道長長的灰痕,那顏色正如先前他雙目中渾濁的灰色,此時這位劍修的雙眼又恢復了往日的明亮,只不過看起來還有些懵懂而已,看到這裏倪秋漪大致確定這位劍修已經恢復了正常,這才苦笑了一下,虛弱的說道:
“看來你沒事了,邵公子……”
“我……”
我出什麼事了?
邵稚這個時候才隱隱的明白了什麼,從對方的語氣之中,他隱約的意識到倪秋漪身上的傷很可能是自己所爲,但是剛纔……他完全不記得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身邊各種嘈雜混亂的聲響不斷,邵稚回頭看了過去,首先注意到的是四周圍原本呼嘯着旋轉不停的風牆幾乎不見,風聲也消失了,蟲羣的嗡鳴聲也就更顯得大了不少,但取而代之的是藍瑩瑩的火焰繞成了好大的一個圓取代了風牆,火苗跳動燃燒放出灼灼的熱力,就是這強大的熱力將但凡接近過來的蟲羣瞬間都化作了灰燼。
與此同時,耀目的電光一道緊接着一道從上方不斷的劃下,還伴隨着隆隆的驚雷之聲,邵稚發現五靈宗那位名爲章益的大紈絝也與人動手了,看來局面必定非常的困難,空中那滾滾驚雷就是被他引下來的,而與他鬥在一起的人並不是上官泓……居然是伍德翰,都是自己人他們兩個爲什麼會打起來呢?而且那位伍公子除了面上一幅兇狠暴戾的表情之外,他的雙目之中竟然是一片渾濁的灰色,好熟悉的顏色!
看到這裏時邵稚似乎是回想起了什麼,有些猶豫的伸手在自己的臉上抹了一下再湊到眼前看了看,頓時他就愣住了。
空中的驚呼聲接連不斷,又引得邵稚擡眼,就見幾個人影飛快來與追逐,身影之前還有不少閃光的亮點,除此之外最醒目的還有一種金燦燦的大網追逐着一隻體型肥碩,翅翼更是巨大的灰色大蛾子。
就在看到那大蛾子的時候,邵稚猛然間身形僵直,他想起來了,也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了。
邵稚是在看到那大蛾子頭上兩隻如同漆黑大球一樣的眼睛之後才把所有的事情都想了起來的,包括自己如何與那大蛾子對視,如何失敗,如何反身就給了倪秋漪一劍!
他失敗了,直到此時邵稚才意識到即便是施展了劍境,自己也照樣敗在了上官泓的手中。
劍境啊!
敗的真徹底。
不是說能擊敗一個劍修的只能是另一個手段更高明的劍修嗎?
怎麼與長輩們說的不一樣呢?
邵稚的臉色迅速的黯淡了下去,所有的膽氣豪氣都消失不見,他的心也在滑向一個沉沉的深淵。
施展了劍境都無法擊敗一個御靈脩士……
倪秋漪從邵稚神色的變化猜到了是怎麼回事,但對此她愛莫能助,只能怪那上官泓太過強大。
多說一句,這次失敗對邵稚的打擊是巨大的,讓他後來消沉不已,後面在邵稚離開斷腸谷返回之後很久都沒能從這次的打擊之中恢復過來,以至於影響到了他的修行,而且這次教訓的影響之深幾乎貫穿了這位邵公子今後一生,至於邵稚如何擺脫的,那些都是後話了,而且在後面邵稚擺脫心理的陰影還多虧了錢潮五人的幫忙,那些暫且不提。
……
在邵稚反戈一擊的時候祝氅就知道事情不妙,變化永遠比計劃多,而後來伍德翰也兩眼變成一片渾濁灰色的時候祝氅幾乎絕望。
這大蛾子怎麼這麼厲害,再這樣下去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因爲它而攻擊自己的同伴,那就完了!
伍德翰中了那大蛾子的手段後立即就停下那引發颶風的手段,然後面色猙獰的開始對着自己人出手了,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沒有伍德翰維持着,那風牆若是消失散掉,蟲羣勢必會無法阻擋的洶涌而入,那樣他們這些人就徹底的輸了。
這上官泓也太難對付了!
祝氅忽然發現章益的身形忽然間如閃電一般迎向了陷入狂亂之中的伍德翰。
與此同時宗饗的身形也高高的飛起,這兩個大紈絝要親自下場了嗎?
章益之前說的不假,宗饗有手段可以擋住蟲羣,不過宗饗所依靠的並不完全是他自己的手段,論手段他不過平平,但他畢竟是五靈宗氏的子弟,在宗內是一等一的大紈絝,身上的好東西自然不少,除了長輩賜予的那些珍貴物品之外,宗饗身上還有許多厲害的靈器,眼下他們這些人之中能阻擋蟲羣的也只有他了。
飛到最高處宗饗的身形便停了下來,同時一個細膩精緻的細頸長嘴白玉小酒壺出現在他身旁,宗饗手訣變化的同時還團身轉了一圈,那小酒壺如同被人拎着倒酒一般也轉了一圈,一股細細的明亮酒線就出現了,酒香四溢,但那酒水並未落下,而是繼續如同一條線一般隨着宗饗的轉動連接成了一個圓,與此同時宗饗的手訣也施展完畢,呼得一下這一圈酒線便燃了起來,微藍的火焰圍繞着宗饗的身形在空中跳動成一個不大的圈,再隨着宗饗的一聲叱,這一圈酒線,這一圈正在跳動不已的藍色火焰忽然間就擴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幾乎與原先的風牆一般,然後就拖着一道藍幕一般落了下去。
落下之時,伍德翰的風牆尚未完全消失,但已有不少黑煙一般濃密的蟲羣衝了進來,隨着那一圈藍色火焰的落下,火苗還在風牆殘風的作用下呼呼獵響,但隨即那強大的熱力就讓附近的蟲羣頓時化作了灰燼。
宗饗的手段比起伍德翰而言要有效的多,這完全是憑着剛纔那個小酒壺裏面的酒水燃燒在阻擋蟲羣,不會消耗宗饗任何的靈氣。
這一幕自然被祝氅看在了眼裏,心情可謂是大起大落,讓他在絕望之中又看到了一絲希望,同時他還想到,要解決現在的局面最先要做的就是將上官泓從玉繭術的沉眠之中喚醒過來。
眼下能做到這一點的人嘛,祝氅將所有人在心裏都過了一遍,最後把目光看向了正在邵稚附近彈奏琴聲的汪存惜身上,或許只有這個女子能做到,於是他便大聲喊道:
“汪姑娘,想辦法將那大蛾子身上的上官泓喚醒過來,否則我們依舊處境不妙!”
原本汪存惜是飛向伍德翰的,聽到後面祝氅的喊話後微微一停,便遠遠的應了一聲,然後便向着那大蛾子而去。
祝氅喊過之後忽然覺得心中一陣寒意,因爲他這才發現那大蛾子居然正向他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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