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入一品
“父親，蘇樂接受了賠禮。”
左志走進書房，看到自己父親正在練字，退到了一旁站立着。
半響之後，左明放下了毛筆，悠悠道：“是不是不明白，我爲何會退讓？”
“父親這麼做必然有是道理的。”
左志回答,他知道自家父親做任何事情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只不過自己不知道這其中的原因罷了。
“王真重是鎮南王安排的棋子。”
左明這一句話讓得左志眼神閃爍，總算是明白父親爲什麼會這麼做了。
王真重是鎮南王安排在父親身邊的奸細，那蘇樂此舉就等於是替父親除掉了奸細。
“看看吧。”
左明拿起桌子上的一封信，輕輕一甩，信紙便是緩緩飄向左志，最後落在了左志的手上。
“這蘇樂和楊明也是鎮南王府的人？來自於青山鎮？”
看完信裏的內容，左志這一次是更加的震驚了，信上提到了蘇樂和楊明的來歷，兩人真名是陳樂和王明，只是來京城之後改名爲了蘇樂和楊明。
“皇室無情，自然不會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只是他們都想不到，那蘇樂卻是一條潛龍。”
左明老眼泛過一縷精光，揮了揮手，示意自己兒子可以出去了，而他拿起毛筆繼續書法。
……
鎮南王府的沉默，左府的道歉，讓得零元購店鋪恢復了往昔的寧靜。
月底。
按照慣例，王家的人會來店鋪收繳銀錢，然而這一次王家的人沒有出現，而店鋪這邊，蘇樂和楊明也是沒有任何動作。
鎮南王府！
“郡主，那蘇樂太過分了，到了約定時間了，竟然不向王府這邊上繳收入。”
管家很是不滿,到了現在這情況,零元購背後站着鎮南王府，已經不是什麼祕密了，都城不少勢力都猜出來了。
這種情況下，蘇樂他們也用不着通過王家來掩人耳目，可以直接把錢給送到鎮南王府。
陳卿之俏臉神色有些複雜，她明白蘇樂和楊明的無動於衷意味着什麼，這是選擇和鎮南王府決裂了。
“那蘇樂真是白眼狼，如果沒有郡主的話，他們怎麼能進的了都城，又怎麼可能修煉到……”
“蘇樂修煉和王府沒有關係，就算沒有在都城，也可以修煉到這個程度。”
陳卿之打斷了管家的話，她看的會遠些，雖然不知道蘇樂是怎麼修煉到現在這個境界的，但和他們王府關係並不大。
至於說零元購是靠着他們王府才能夠開下去，在蘇樂展露出來實力後，這一條也不存在了。
憑藉着蘇樂的實力,開設一家零元購，都城各大勢力都會給面子的。
真要說起來,蘇樂和楊明並不欠鎮南王府,因爲王府根本就沒給蘇樂和楊明兩人什麼幫助。
“罷了，零元購以後和我們王府沒有關係。”
“郡主！”
管家沒有想到郡主會做出這樣的決定，零元購可是一個聚寶盆啊，怎麼能就此放棄呢？
“父王現在閉關，王府一切事宜都由我來決定，等到父王出關，我自會向父王解釋。”
陳卿之面色一冷，管家低頭不敢再言語。
……
零元購店鋪。
蘇樂連着幾日都沒有躺着不動，楊明很是感動，道：“蘇樂，你是知道我受傷了，準備替我接手店鋪的經營啊。”
“你想多了。”
蘇樂微微一笑，他沒躺着，是因爲《龜雖壽》已經被他修煉到了最高一層了，能夠加的壽命也是到了上限了。
現在的他實力是二品巔峯，離着一品只有一步之差，可這一步要想突破的話，最起碼需要他再耗費三百年的壽命，而他的壽命也只剩下六十年。
“我準備離開都城一段時間。”
“離開都城，你去哪裏？”
“去東海。”
“東海，從都城到東海可是有數千裏，你去那邊幹什麼？”
楊明有些疑惑，蘇樂答道：“去看烏龜。”
對於蘇樂來說，他唯一修煉的就是《龜雖壽》，現在《龜雖壽》被他修煉到了最高，必須要改變和突破功法。
去東海，近距離看那烏龜動作，也許能夠帶來靈感。
……
一日之後，蘇樂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店鋪，沒有引起其他勢力的注意。
這也是因爲這兩年來，蘇樂一直待在後院不在人前現身，都城這些勢力並不知道蘇樂已經是離開了店鋪。
因此，雖然蘇樂離開了，但都城各大勢力並不知曉，對於零元購店鋪不敢動什麼心思。
……
東海郡！
大正朝最靠近東海的郡城，這裏的百姓大部分出海捕魚爲生，擁有豐富的海資源，但天下各地都一樣，富貴的永遠是少數人。
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
“阿爺，你先把這些魚拿到碼頭去賣，我收拾一下船。”
“好，丫頭你收拾好了就回去。”
老人看了眼桶裏的幾條魚，滿是褶皺的老臉上有那麼一縷憂慮之色。
這幾天的收穫一天比一天小，給老爺們交租都不夠，要是交不上錢的話，船就得被老爺們給收走了。
東海郡臨海，有着豐富的海資源，可沿海的區域，都被城裏那些老爺們給包了，他們這些捕魚的要想在老爺們的海域裏捕魚，那就得給老爺們交錢。
而且，大部分漁民都是沒有漁船的，不是漁民們建造不出漁船，只是他們建造的漁船，停在海邊都會莫名其妙的被人給砸了或者漏水。
只有那些老爺們家的船停在海邊纔不會被破壞，所以他們只能是租老爺們的船，再給老爺們繳納租錢。
老人提着桶離開之後，正在船上收拾漁網的少女，看着自己爺爺走遠之後，竟划着船繼續出海了。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少女知道憑着阿爺這幾天的漁獲收入，給不了老爺們租錢的，一旦沒了漁船，家裏就沒有收入了。
少女划着船，沒有在內海停留，老爺們的海域收租太高了，她想着去外海碰運氣。
兩個時辰後！
少女看着船裏的漁獲很是開心，也許是海娘娘保佑，她這一次竟然捕了滿滿兩桶的魚，其中還有幾條那些老爺們最喜歡的紅斑魚。
這一次的收穫，足夠阿爺給老爺們交租了，也可以有錢給孃親買藥看病了。
少女收拾好漁網，天際已經泛着紅霞，她要抓緊時間回去了。
只是就在少女剛調轉船頭時候，她的目光被左邊海面給吸引住了，那裏有着一個黑點。
“是人？”
少女跟着阿爺出海捕魚好些年，一眼就認出那些人，雖然知道一旦有人飄在海上只能是屍體，可阿爺也從小告訴過她，海上遇到屍體，一定要給撈回岸上，都是窮苦漁民，今天給別人撈屍，也許下次就輪到別人給自己撈屍了。
海上兇險！
她爹爹還有二叔包括兩位哥哥，都是因爲出海捕魚而喪生了。
是個男的。
漁船靠近，少女看清楚後，就要用船槳把屍體給扒拉過來，不過下一刻，少女被嚇的船槳都給掉了。
在她的船槳快要接近這具屍體的時候，屍體的眼睛竟然睜開了。
“鬼……海鬼！”
蘇樂看着少女害怕模樣，有些無奈，一個月前他來到東海郡，觀察了海龜一個月，然後，就這麼在海上飄着。
既然被吵醒了，蘇樂直接是躍上了漁船。
“你……你是人？”
“我不是人那是什麼？”蘇樂反問道。
少女膽子並不小，不然也不會一個人出外海，在短暫的害怕之後也是冷靜了下來，知道蘇樂是活人。
“你爲什麼會飄在海上啊？是因爲乘船翻了嗎？”
蘇樂沒有回答少女，上了岸之後直接是在躺在了船板上，仰望着紅霞，但很快又睡過去了。
少女看到蘇樂就這麼大刺刺的在自己漁船上睡去，小臉帶着大大的疑惑，這人……把這當做他的船了啊。
少女想要開口說話，但心裏還是有些害怕的，最後只得搖着船槳朝着岸邊去。
等回到了岸邊，就趕他下船。
一個時辰之後，小漁船回到了岸邊，少女將魚桶給放下船，看着還躺在船板上的蘇樂，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這人，賴在船上了。
“不管了，等晚上了他就會走的。”
少女嘀咕了幾句，提着魚桶離去，蘇樂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
夜晚，海風吹拂，帶着一絲冷意。
月色之下，一道嬌小的身影出現在了牀頭。
少女手上拎着一褥被子，看到還躺在甲板上的蘇樂，想了下後，最後把被子給放在了船板上。
“你……你要是沒家可去，可以睡在我們船上，但是白天你得走。”
少女覺得蘇樂是流浪漢，東海郡有許多流浪漢沒有地方睡，就會跑到一些漁船上去睡覺，然後白天漁船主人來了就離開。
沒有得到蘇樂的迴應，少女也不在意，丟下被子後就離開了，蘇樂從頭到尾都沒有睜開過眼睛。
……
次日！
少女一大早就來到了海邊，看到還在船板上睡着的蘇樂，少女生氣了。
“你怎麼還在睡，一會我和阿爺就要出海了，你要是沒地方去的話，可以幫我們一起捕魚，我們可以包你喫的。”
蘇樂睜開了眼睛，看了眼少女，也不說話，站起身，從船頭走到了船尾，然後在船尾處坐了下來。
“你答應了啊，那我去和阿爺商量一下。”
少女當蘇樂的舉動是同意了，又急匆匆的跑開了，半個時辰之後，少女和老人提着幾個水桶一同過來了。
“小哥不是本地人吧。”老人看着坐在船尾的蘇樂，開口詢問。
“不是。”
面對老人的詢問，蘇樂開口回答了，一旁的少女嘀咕了一聲：“我還以爲是啞巴呢。”
“聽丫頭說，小哥你願意給我們當幫工？”
蘇樂沉默了片刻，最後點了點頭。
“我們是小漁船，當幫工的話，可以給小哥包三餐，不過沒地方給小哥你住了，而且……”
“不用，我住漁船就好。”
……
一刻鐘後，漁船出海，老人和少女開始放漁網，蘇樂倒是沒插手，一頓忙活完之後，也是到了中午，少女拿了幾個煎餅。
“這是咱們中午喫的。”
“不用了，你們喫就好，我不餓。”
“你一上午什麼都沒幹，當然不餓。”
少女白了蘇樂一眼，但還是拿出一張煎餅給放在了蘇樂的手上，然後才離去。
蘇樂看着手上的煎餅，半響後莞爾一笑，輕語道：“一張煎餅換一桶魚，應該是夠了。”
下午，漁船返回開始收網，少女的驚喜叫聲不斷。
等到所有漁網都收上來，爺孫兩人都已經累得沒有力氣了，可爺孫兩的臉上也遮掩不住的喜色。
這一次捕魚的漁獲，比以往三天加起來的都還要多。
也正因爲這一點，雖然蘇樂只是坐在船尾，從頭到尾沒有參與過撈魚，但老人和少女都沒有說什麼。
“爺爺說了，雖然你沒幹活，但你給我們帶來的運氣，這出海捕魚，有時候運氣更重要。”
蘇樂看着少女有些黝黑的皮膚，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
出海，捕魚，回來，再出海……
一個月的時間，蘇樂沒有離開過漁船，也不參與捕魚的工作，老人在第三天之後，就叮囑過自己孫女，不要讓小哥幹活。
老人打了一輩子的魚，知道每天的漁獲突然暴增，絕對不是運氣的原因，這一切都是從小哥上了船後才發生的。
想到孫女說的，小哥是從海上撈到的，老人便是知道，小哥不是一般人，這些漁獲肯定是和小哥有關係。
兩個月後，少女很是高興，因爲他們這兩個月捕魚的巨大收穫，家裏生活好了許多，最關鍵的是靠着賣魚的錢，重新給租了一條更大的漁船。
雖然她不懂爺爺爲什麼要突然換大的漁船，可漁船大了，那就可以裝更多的魚，也就更安全了。
“小哥以後想睡覺，可以在魚艙裏休息。”
老人會換大的漁船，不是爲了更多的漁獲，只是爲了給蘇樂一個方便睡覺休息的地方。
原來的那艘小漁船，根本就沒有船艙。
蘇樂笑了笑，也沒拒絕老人的好意，進了已經鋪好被子的艙裏舒舒服服的睡覺了。
潮漲潮汐，斗轉星移。
蘇樂在東海郡已經待了一年多的時間，少女也是到了嫁人的年紀了。
因爲這一年來捕魚的收穫，少女一家在附近漁民當中屬於家底殷實的，上門說親的媒人也是絡繹不絕。
“柳老爺子，張家二兒子的條件可不差啊，馬上就是九品武者了，一旦成爲了武者，那可了不得，和你家孫女剛好相配。”
媒婆上門說親，少女害羞，張家二公子她也聽說過，聽說一直在練武，被郡城一家武館的館長給收爲徒，很有可能成爲九品武者。
一旦成爲九品武者，那些老爺們便是不敢收租，可以在老爺們的海域裏隨意捕魚，不想捕魚，也可以去公衙當值。
“萍兒，你覺得怎麼樣？”
柳家是漁民，沒有那些大門大戶的規矩，老人詢問少女，少女含羞回答：“阿爺你做主吧。”
一句阿爺做主便是同意了。
媒婆很是高興，少女則是含羞離開。
“小哥，今天有媒人給我上門說媒，是張家的二公子，據說馬上就要是九品武者了。”
少女來到了漁船上，跟蘇樂分享着心情，當然她也沒指望蘇樂會回答，一年多的時間，小哥很少說話，困了回船艙睡覺，醒了就坐在甲板上發呆。
也正是因爲小哥的沉默，少女有什麼心事都會告訴小哥，在她看來小哥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而且不會對外泄露。
“他，不是你的良配。”
然而讓少女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蘇樂竟然回話了。
“小哥你說話了，你是說我不能嫁給張家二公子嗎？”少女驚訝之餘連忙問道。
“嗯。”
少女神情變化了好一會，才道：“那我去告訴阿爺。”
看着少女急匆匆離去的背影，蘇樂伸了一個懶腰，他雖然沒有離開過漁船，但張家二公子也是見過的。
柳家的漁船每次出海收穫巨大，其他漁民自然會好奇，曾經便是有漁民趁着夜晚想要上漁船來查看，當然，有蘇樂在，這些漁民自然是上不了漁船的，總是會莫名其妙的滑倒。
張家二公子也是夜晚來客之一，因爲嫉妒更是想要砸掉柳家的漁船，之所以現在願意娶少女，蘇樂心裏清楚，不過是看中了柳家的錢，想用柳家的錢給他買藥材好增加氣血突破成爲武者。
“阿爺，我不嫁張家二公子了。”
剛送走媒婆的老人，聽着自己孫女的話，疑問問道：“怎麼了？”
“我剛給小哥說了媒婆上門的事，小哥說張家二公子不是我的良配。”
聽着自己孫女這話，老人想都沒想便是點頭：“既然是小哥說的，那就沒有錯，我現在就去跟媒婆說清楚。”
……
柳家丫頭不願意嫁給張家老二，消息傳出去後，附近漁民都很是震驚，不明白柳家是怎麼想的。
你再能捕魚，那也是個漁民啊，可要是嫁給了武者，身份地位就完全不一樣了。
當然，柳家丫頭拒絕了，其他家有女兒未出嫁的很是高興，這意味着他們有了機會。
時光繼續隨着海水流淌！
這一日！
朝霞升起，成羣的海龜露頭，蘇樂一改以往的慵懶模樣，整個人散發着濃郁生機。
在船尾的少女，看着蘇樂的背影，這一刻只感覺小哥跟那輪朝陽融合在了一起。
朝陽便是小哥，小哥便是朝陽。
不過，僅僅只是那麼一瞬間，下一刻蘇樂又坐了下去，又恢復了慵懶樣子，少女都覺得自己看錯了。
《大龜雖壽》
時隔一年多，蘇樂終於是突破了《龜雖壽》的限制，創造了《大龜雖壽》。
……
三個月後！
附近漁民出了一件大喜事，張家二公子成爲了九品武者，大擺流水宴席。
一時之間，張家成爲了漁民們羨慕的對象，同時柳家也變成了衆人嘲諷的目標。
“當初柳家丫頭不答應嫁給張家二公子，估計現在腸子都悔青了。”
“也不知道柳老頭怎麼想的，柳家現在就沒個壯丁，不給找個厲害的女婿，將來還不是得受欺負啊。”
少女沒有去赴宴，而是待在了漁船上，沒一會，有村民急匆匆跑過來。
“萍萍，不好了，你阿爺在張家被人打了！”
少女一聽這話很是着急，連忙問道：“我爺爺怎麼會被打？”
“是張家二公子，張家二公子硬要和你阿爺喝酒，你阿爺喝不下，張家二公子就說你阿爺不給面子，然後就把你阿爺打了。”
這是張家二公子的報復！
報復少女不嫁給他。
“萍萍，你現在去求老爺們吧，只有那些老爺們才能攔住張家人。”
少女想想也是，就要下船去求找租船給他們柳家的老爺求救。
“丫頭，你想成爲武者嗎？”
不過就在少女準備下船的時候，坐在甲板上的蘇樂突然開口了。
“成爲武者，當然想啊，可也只能想想。”
少女知道他們這類窮人是不可能成爲武者的，要成爲武者，那是需要許多藥材來浸泡的，只有那些老爺們纔有這麼多錢，張家老二是村子裏最近幾十年第一位武者。
“想就可以了。”
蘇樂右手落在了少女的頭上，少女只感覺一股能量從頭頂涌入她的體內，而後在她的四肢百骸中流轉，全身的筋骨也在這一刻啪啪作響。
一刻鐘後，蘇樂收回了手，看到少女迷茫的神情，笑道：“去救你爺爺吧。”
“小……小哥，你是很厲害的武者！”
少女感受到了自己力量的增多，想到曾經去郡城茶樓喝茶的時候，曾經聽人閒談說的話。
一些厲害的武者可以給普通人灌頂，讓普通人也成爲武者。
只是，到底要多厲害，她已經記不起來了。
“去吧。”
蘇樂給了少女一個鼓勵的眼神，少女也知道現在去救阿爺要緊，其他疑惑可以等救了阿爺再問小哥。
看着少女離去身影，蘇樂微微一笑，《大龜雖壽》已經領悟出來，現在的他已經是踏入了一品境界，是時候回都城了，完成墟境發佈的第二個任務。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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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壓抑，彷彿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雲層。
雲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着隆隆的雷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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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裏沉默，毫無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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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溼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裏，趴着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着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着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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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着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隻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屍，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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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後，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於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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