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一間店
準確來說,她繼承了一整條商店街,但是目前處於開業狀態的,只有其中一間店。
這條街原本屬於江縈心的一個遠房姑奶奶,老人前兩天去世了,膝下又無兒無女,離世前委託一直照顧她的社工通知江縈心回來主持自己的葬禮,順便辦一下遺產繼承的手續。
江縈心是跟着爺奶長大的。
江縈心的爸在她還不記事的時候就出意外身故,她媽等到賠償款一到手立刻丟下她這個拖油瓶,在一個普通的夜晚打包好行李愉快地奔向了自己的新生活。
所以,江縈心從小就習慣了沒有爸媽的生活。而兩個老人雖沒給她一個大富大貴的家底,但都是勤快人,也是真的寵着她。
兩個老人在江縈心上大學以後接連去世,她在老家也沒什麼親近的親戚或者朋友,自然就很少回去了。
至於這個遠房姑奶奶,江縈心和她雖然也算不上親近,但多少還是有點印象。
這是一個在老家這個沒有祕密的地方也稱得上神祕的老太太。
老太太一輩子沒有結過婚,自然也沒有後代,家裏沒有別的兄弟姐妹。她上無老下無小,沒見着有什麼朋友,很少出門,也鮮少與周圍的鄰居走動。
與她親緣近的都是死的死,散的散,與江縈心這一遠房親戚也已經是遠得不能再遠,都快出五服了。江縈心對她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那個住在隔壁小院有些安靜,但時不時會掏出不知道哪裏買的好喫糖塊的小老太太形象上。
想到糖塊,江縈心忍不住抿抿嘴。那糖沒有包裝,彩色的,小小的一塊一塊,形狀總是不規整的,但那糖果是真的好喫。糖塊有很多種顏色,每種顏色味道都不一樣,老太太也並不每次都給一樣的。而且不像外邊賣的糖果味道,老太太給的糖果味道總是能讓人驚豔。那美妙的味道,江縈心在外面從來沒有買到過一樣的。
老太太總拿泛着墨水味的舊報紙包成小包小包的,時不時就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包來遞給江縈心。她也疑惑過,門都不出的老太太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糖,但她爺奶知道老太太總給她糖,從來沒有阻止過。
可惜考上外省的大學以後她就很少有機會回去了,也少有機會再喫到老太太給的糖塊。
這回接到老家村委會的電話,她有些驚訝想想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不只是這條商店街,姑奶奶還給江縈心留了個小院子,就是老太太原來住的小院子,就在她家隔壁。
但商店街就是在他們老家的鎮子上了。
也是聽幫她辦交接手續的工作人員說的,老太太留下的這條街,不止是買了這些鋪子,更是連土地一塊兒拿下了的,也不知道老太太哪來的錢,又是哪來的能力。
江縈心這幾年一直懷念着老家的一草一木,不過爺爺奶奶去世後她似乎沒了留下來的理由。
而現在繼承了這麼大一片地盤,她索性辭了工作,打算拿着工作這幾年存下來的積蓄,開個小鋪子也好,沒有房租壓力,自負盈虧。
等到所有的手續都辦完,江縈心這纔有時間去商店街看看。
那是一條偏僻的小巷子,周圍的商家和住戶都不多,平日裏來往的行人也少。
巷子裏靜悄悄的,路上一個人也沒有,但在大白天裏倒也不顯得荒涼陰森。
所有的鋪子都關着門,江縈心之前就聽幫她辦手續的工作人員提了一嘴,老太太雖然買下了這一整片街區的地皮,但也沒把街上的店鋪賣或者租出去。
老太太自己也只是選了其中一家店鋪做了點小生意,看營業執照的複印件,像是一個賣雜貨的小賣店。
江縈心對此還是有些疑惑的。因爲在她的記憶裏,老太太總是安靜地呆在自己鄉下的小院裏,並沒有聽說過老太太還在鎮上開了間小鋪子。
走過安靜的半條街,她按照工作人員的描述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找到了老太太原本的那間鋪子。
怡濃糖果屋。
老太太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柳宜濃。店鋪的名字看起來就是取自她的名字。
這五個字用普通的字體刻在一塊看起來同樣普通的木質牌匾上。
江縈心站在店鋪門前看着牌匾上的店鋪名字,這次知道老太太之前原來一直在賣糖果。
怪不得以前總能拿出各式各樣的糖果來,她想。
暫時失去了一段時間主人的鋪子看起來和其他的空店鋪也沒有什麼多大區別,但江縈心還是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
等到她拿鑰匙開了鋪子捲簾門的鎖,使勁托起沉重的門板,她終於想到了有什麼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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