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大人的世界
每年的十月份有聯邦大學生運動會,項目很多,中央星第一大學負責田徑類的比賽,持續一個星期,會有別的學校來參加,也會有媒體來跟蹤報道。
而這爲期一週的比賽從策劃到實施全部都需要由學生會來完成,體育部爲主其他部門爲輔。
上一屆的部長把大家聚起來開會:“我會帶着你們完成這一次的活動,運動會結束後就是我們部的部長競選,有意向的好好表現。”
看起來很簡單的一件事實際上非常繁瑣,運動會不僅只是比賽這麼簡單,其他學校的人員怎麼安排,比賽間隙要做什麼,喫飯怎麼喫休息在哪裏休息,還有最重要的錢哪裏來。
“我們要安排比賽日程還有裁判和志願者,音響,拉拉隊什麼的去找文藝部,到場的學校以及人員和祕書處確認,需要的體育器材還有雜七雜八的東西列好單子給財務部,他們計算之後會給外聯部說要拉多少的贊助。”零零總總的事情多到數不清,每個人都有自己負責的部分,大家都忙了起來。
別看有之前的案例也有做了好幾年的學長,光是把賽程確定就用了一整天的時間,還只是初步確定隨時都得調整。
散會的時候精氣神都沒了,李知樂活動着久坐痠痛的關節被喊住。
“部草。”叫他的是一個女生,有些難以啓齒的樣子。
“怎麼了?”李知樂看她,大家都走完了,就剩他們倆,說真的昏黃的夕陽,無人的教室,女孩羞紅的臉龐,她不會想和自己表白吧!
李知樂飛走的魂瞬間歸位,想着除了上次聚餐其實他們倆好像沒啥交集,李知樂連女孩名字都沒記住,還沒什麼瞭解呢就這樣不合適吧,但拒絕的話,女生要是傷心的哭起來怎麼辦。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他在腦內預設了一萬種情況,小姑娘支支吾吾的開口就是:“我女朋友。。。”
哦。
李知樂面無表情的聽完了,因爲覺得部草人很好才拜託你幫忙,女朋友等很久了,但文藝部那邊突然聯繫,能不能請你代替去一趟。
“真的很感謝。”女生雙手合十躹了個躬,再三表示部草以後有事叫她就好了,然後小跑着離開。
所以這麼可愛的妹妹也沒記住他的名字,要不是李知樂長得帥可能連代稱都沒有了。
文藝部的辦公室不遠,上樓拐個彎就到,李知樂剛爬上去就聽到樓梯口的交談聲。
“紀教授,紀勝同學和我們相處得挺好的。”
“那他有什麼比較好的朋友嗎?”
“這。。。大家也才認識沒多久。。。”
“是的是的,你們年輕人平時都會聊什麼,紀勝參不參與啊?”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紀勝同學。。。我們會問紀勝同學不懂的問題,他都回答的。”
李知樂等了會兒,一老一少關於紀勝平時做什麼的話題纔算聊完,皮鞋的聲音漸遠,他從拐角走出來就看見文藝部的宋思琪部長長長的舒出一口氣。
文藝部的部長選的很早,物理系的宋思琪能打敗那麼多演藝專業的學生當選自然是漂亮又大氣。
“宋部長。”李知樂喊了一聲,“我是體育部的。”
“啊,你來了。”宋思琪把之前運動會的文娛項目都整理出來了,厚厚的資料遞給他,“你們看一下吧,是還照着弄還是要創新,我們都會配合的。”
着實是幫了大忙,李知樂再三道謝,漂亮的女生笑着說沒事,大家都是學生會的一員一起把運動會做好,展現學校的風采。
這樣的女孩子,雖然你知道她在打官腔吧,又覺得她說的都對。
但引起李知樂注意的是另一件事:“剛剛的紀教授是紀勝的。。。?”
宋思琪打量了一下他的臉:“你是。。李知樂?”
“對,是我。”李知樂點點頭。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原來是你。。”漂亮的女孩子拖了個長音意味深長,她也沒賣關子,“是紀勝的父親,文院的院長,單親家庭嘛很關心他。”
宋思琪說着帶了點探究:“你和紀勝關係很好?”
“很好。。。嗎?”李知樂也用了個疑問句,他和紀勝好像還停留在陌生的室友這個階段。
“果然是拿你當擋箭牌呢。”宋思琪的嘴角抽了抽,“普通人和他和平相處就很不容易了。”
像是滿肚子的苦水終於有了宣泄口,女神似的似的小姑娘開始了她的抱怨:“紀勝到底是怎麼做到看誰都像是在看垃圾的,雖然他是比我們都厲害,但也沒必要大家去問個題,給三四個解答方法,還全是沒學過的吧。”
“紀教授還是學生會的指導老師之一,老是來問紀勝和同學相處的怎麼樣,怎麼樣當爹的心裏沒點數嗎,我們倒是想和他當朋友,可凡人跟天才是有壁的啊!”
一口氣說完一長串,宋思琪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撿起了她的女神包袱,蔥管似的手指揉了揉太陽穴,眉頭微蹙嘟噥着:“紀勝的思維方式和我們不一樣,如果他能向下兼容或許可以打成一片,但明顯他情商都加到智商那邊去了。”
連思考都被省掉的控訴和吐槽,看起來物理系苦紀勝久矣。
李知樂安安靜靜等宋思琪吐完黑泥,甚至有點些微的欣慰,那是一種原來不止自己這麼覺得啊的感覺:“你說的擋箭牌是。。。”
“那個啊。。。”女生扯了個冷冰冰的弧度出來,“我們系很卷,大家都到的早,紀勝皮相多唬人呀,就給他帶早飯。”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都被拒絕了,說李知樂帶的好喫。”宋思琪的眼角不着痕跡抽了抽,”你帶的什麼?”
“學校門口那個,十塊錢五個包子送一杯豆漿。”
女生一時失語,漂亮的臉蛋漲到通紅,最後單走一個6字。
和宋思琪告別的時候,她都好像緩不過來,似乎不明白自己的愛心早餐爲什麼會輸給那種一籠能蒸十來個的速凍包子。
李知樂從活動樓出來已經有點晚了,想着楚飛在醫院不知道這個點喫沒喫,吃了他就自己買份飯,沒喫也要訂外賣。
用終端把消息發出去,附近很明顯的一聲提示音。前面沒兩步遠的地方,一個揹着吉他的高個子把終端拿出來看。
李知樂盯着看了一會兒,瞅到了那綹顯眼的亮粉色挑染。
“楚飛!你怎麼會在這裏?!”
大概沒想到這也能撞上,楚飛回頭的時候還有些錯愕,被深色眼影包圍的桃花眼瞪成圓眼的樣子還挺搞笑的。
又是能去當燈球的打扮,還有兩個碩大的黑眼圈,李知樂跑到他身邊:“不在醫院躺着要去哪裏。”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楚飛打着哈哈,講話的聲音還有一點啞:“早就好了,有點事。”
“不行,醫生說你得多休息。”李知樂滿是不贊同,“和我回醫院。”
“病房都退了。”化着大濃妝的楚飛好像把堅硬的殼子又套了回去,嬉皮笑臉的拒絕他人的靠近,語調曖昧,“我要去大人們的地盤。”
李知樂就看他,也不說話,把楚飛臉上的表情都看僵硬了,視線才落到了他兩腿之間,語重心長:“醫生說,有障礙不要忌諱就醫,那些都是虎狼藥啊。”
“。。你才陽痿呢,我金槍不倒!”
男生黑白分明的眼睛裏就兩個大字,不信,總覺得他要去哪裏喫小藥丸。
楚飛煩躁的把本就蓬鬆的頭髮撓的更亂,李知樂攔住他的路,勢必要把他塞回病牀上。要前兩天,楚飛纔不管他呢,什麼人也想對他指手畫腳。可現在原地轉了兩圈,楚飛像是終於被打敗了,肩膀都垮了下來。
他露出一個笑,沒有挑逗和輕浮:“喂,敢不敢來看我的演出。”
酒吧一條街。
這一次就不是去東街了,楚飛領着李知樂走進了學長三令五聲不要好奇的西街。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天上落日最後的餘暉都被吞沒,這裏卻像是剛剛纔睡醒。
Bar、Club、Livehouse店面的定位都不一樣,店主人們腳步虛浮打着哈欠把門推開。
李知樂有些侷促,楚飛卻像是魚入了海愜意又自在。
“那家是最近纔開的,聽說老闆雖然是年輕人但背景很深,這家是。。。”揹着那把吉他,楚飛一路走一路和李知樂介紹,他對這裏的一切都如數家珍。
走到一家佔了三間門面的酒吧門口,倚在哥特風燈柱旁邊的纖細男子朝楚飛招手:“來了,小飛。”
男子長的很清秀但粉底也蓋不住的細紋說明了他並不年輕,手臂沒骨頭似的想要攀住楚飛的胸膛,被不着痕跡的躲掉了。
“邦尼哥。”楚飛笑着喊人。
“真是的,還是以前的小飛可愛,現在摸都不讓摸了。”邦尼嘟起塗了脣蜜亮晶晶的嘴抱怨,“之前在牀上的時候都叫人家小邦尼的。”
李知樂努力讓自己的目光看起來不要那麼驚異,不着痕跡的在兩個人之間遊移。
“盧卡那個賤人是不是給你下藥了,虛的幾天沒來。”邦尼的眼神往楚飛領口裏鑽,想看到有沒有和別人激烈戰鬥後留下的痕跡。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我把他打進醫院了。”楚飛回頭看李知樂,“進來吧。”
注意到還有個帥哥,邦尼眼睛都亮了,憑他閱屌無數的經驗,這個小夥子也是體力好尺寸大的類型:“這位是。。。”
“少發騷,他和對象高中談到現在,今天來看我的。”在邦尼遺憾的嘆息聲裏,楚飛帶着李知樂往裏走。
營業的時間還沒到,酒吧裏的員工擦桌子的擦桌子,搬酒的搬酒,看到楚飛都會喊一聲飛哥。
舞池中央有個臺子,上面有麥克風,穿着打扮的像是燈球復刻機的幾個男生在調試設備:“飛哥,今天還是老樣子嗎。”
楚飛遙遙應了一聲。
進到後臺就沒人了,楚飛讓李知樂隨便坐,自己把吉他拿出來撥了幾下。
“這就是。。”
“這就是我的舞臺。”
比起李知樂的遲疑猶豫,楚飛就果斷很多了:“我知道你這樣的人,根本沒接觸過這些,確實挺亂的。”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他自嘲的笑了笑,又很快把情緒收起來,擡起那張好看到不真實的渣男臉:“但都說我唱歌的時候很帥,想讓你看看。”
李知樂沒能接上話。
夜幕低垂的時候酒吧熱鬧起來,楚飛的工作時間也到了,掀開帷幕站上舞臺,燈光打在他身上,昏暗的酒吧裏他就是焦點。
從一串急促的電音開始,城市背面的瀟灑、慾望、墮落還有放縱噴涌而出。
李知樂在此之前對於酒吧的概念全部來自道聽途說,現在真切的站在這裏,哪怕只是打開後臺的門,望着擠在一起跳的人浪,都覺得那種被酒精包裹的窒息感撲面而來。
尖叫,喧鬧,酒吧的門把現實世界隔絕在外,煩惱壓力拋在腦後,舉起手臂跳起來,跟着最高點那個人的節奏,什麼都不用去思考。
重金屬音樂強烈的鼓點咚咚咚,楚飛低沉磁性的嗓音蓋過鼓點,氣氛越來越高,所有人都在喊他的名字。
“楚飛!”
“楚飛!!”
李知樂有些怔愣的看着,在舞臺上發光的楚飛是快樂的,卻又好像沒那麼快樂。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嗨帥哥。”手邊傳來溫熱的體溫,旋即身體就貼上了水蛇一般的柔軟。
“啊,啊,邦尼哥。”李知樂回過神,抽了抽胳膊沒抽到掉。
邦尼感受着年輕人結實的肌肉,酒後臉上的紅暈更甚:“弟弟,和哥哥說實話,是不是男朋友談太久沒激情了。”
“出來喫個野味沒什麼的。”他飛了個媚眼,朝楚飛努努嘴,“你朋友就很懂即時行樂啊,又能睡到人,又能學音樂,又能拿錢,哥哥很大方的。”
李知樂推拒的動作停住:“學音樂?他在這裏學音樂?”
邦尼理所當然的點點頭:“是啊,小飛三年前來這裏的吧,又帥又嫩,還有不缺錢,拉着下班的樂隊要人家教。”
說着邦尼笑了笑,還有點懷念和遺憾:“真可惜小處男的第一次不是我的。”
“他不是有錢嗎,爲什麼還要陪睡。”
“有人要錢自然有人要色啊弟弟。”邦尼噗嗤一聲笑出來,伸着手指在李知樂胸口畫圈圈,“哥哥我就要色啊,小飛想唱歌,可真是好好的把我睡服了呢~”
銷魂的尾音往上勾,邦尼嘆息:“不過他確實厲害,很快唱出名氣咯,我也睡不到他了,要小飛來表演一次還推三阻四的。”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週末快要結束了,楚飛的演出也到了尾聲,他又唱又跳出了一身的汗,臉上的妝有些斑駁。
只見他把麥克風拿遠,和伴奏低聲交流着這什麼,隨後音樂響起,李知樂聽過,是那首在面試文藝部時候唱的歌。
“和歌單不一樣啊。”邦尼皺了皺眉,他喜歡帥哥,也捨得給帥哥花錢,但最喜歡的還是賺錢,“不會又唱他自己寫的吧,別把人都唱跑了。”
韻律和節奏感很強的一首歌,即便沒有了電音也很適合慢搖,酒吧裏的人沒跑,老闆的心放回了肚子裏。
“之前他的自作曲差點讓我一天沒收入。”邦尼講着俏皮話吐了吐舌頭。
“因爲不好聽?”李知樂也跟着歌聲點着頭。
“不合適,來酒吧玩的人,哪有功夫欣賞一首歌。”邦尼漫不經心的說。
就像他說的那樣,即便客人沒跑但更多的人起鬨着要楚飛把場子炸起來再走,沒人關心他自己寫的歌,只把它當做跳累了的中場休息。
舞池裏此起彼伏的唱個這個唱個那個,要電音要搖滾,頂光燈照在楚飛的身上看不清表情。
李知樂見他立在那兒,明明大家都在喊他的名字,楚飛卻那麼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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