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天文館
陳老也是資歷夠深才能申請到帶着學生來第一批觀測，因此主要參與實驗的還是他的研究生，大一的學生是教授想帶着來長長見識開闊眼界。
從開始探索宇宙，到真正生活在星際之中，人類花費了千萬年的時間。陳老的研究方向是多維度空間，但他願意花時間去把物理如何從一顆掉落的蘋果擴大到無窮盡的宇宙又縮小到看不見的物質構成講給這些年輕人聽。
讓學生們切實的認識到他們生活在一個如此習以爲常又不可捉摸的世界。
但當陳老講完故事，進入這次的觀測目標闡述，李知樂就完全一頭霧水了，左看看宋思琪頻頻點頭，右看看唐果若有所思。
只剩他自己眨着眼睛腦袋空空，唐院長不着痕跡的走到身邊拍拍李知樂。
儒雅帥氣的中年大叔看穿了他擠在一堆物理人裏的的窘迫做了口型：去玩望遠鏡吧。
聊的起勁聽得入迷的物理人注意力都不在李知樂身上，他落後了兩步成功脫離隊伍。
天文望遠鏡擺在單獨的展館，有詳細的使用說明，李知樂也不知道自己調整到了什麼地方，湊上去就是一片星河。
宏大絢爛。
周圍靜悄悄的，他看着星辰運轉，心緒卻飄到了剛剛的溫聽雨身上。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你上我吧。”
李知樂知道同性之間的做愛方式，在進入青春期後學校的生理課都講的很清楚，男性並非不能通過被插入得到快感，但要用腸道接納另一個男性的生殖器，也是需要很大的勇氣和魄力的吧。
雖然沒看過兩個男人的動作片，但在發育之後異性的動作片李知樂還是偷偷搜索過的。做愛看起來是一件另雙方都舒服的事，不過承受的那一方似乎會表現的更快樂。
汗水，紅暈還有止不住的呻吟。
那些情意迷亂的表情也會出現在溫聽雨的臉上嗎，在他如此勇敢的對自己發出邀請之後，那張足夠陰柔姝麗的臉也會因爲快感變成無助又渴望的樣子嗎。
李知樂不知道。
如果不去想溫聽雨的性別，這聽起來很誘人，但一想到他那根尺寸和弧度都很誇張的東西，再漂亮的臉蛋都沒了意義。
調焦輪轉起來有一頓一頓滯澀感，眼睛裏的星星就時遠時近。
他不再去想溫聽雨，沉浸於浩淼的星海。
然後肩膀就被很不客氣的拍了拍：“學弟，差不多了該換人了吧。”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李知樂直起身，物理系的同學和研究生的學長們都走到了這裏，兩位教授離這間展館還有些距離，慢悠悠的交談着。
他有些不明所以，正要把位置讓開，宋思琪忽然按住了李知樂：“你看。”
“學長們，之前那麼多展館和儀器你們都佔着不讓我們使用，這個天文望遠鏡可是李知樂先來的吧。”
漂亮英氣的眉毛皺起，宋思琪顯然有些生氣，不止是她，一年級的學生表情都不太好，他們也不想影響教授和學長學姐觀測記錄，但是研究生們故意拖延時間連設備都不讓他們碰一碰就有些過分了。
“那又怎麼樣。”講話的學長李知樂見過，在剛開學沒多久的時候，圖書館裏坐他旁邊看資料的那個，“沾光就要有沾光的樣子，就算得了導師青眼，也不能越過我們去。”
這話實在是有些氣人，但明顯是物理系甚至是陳老學生內部的矛盾，李知樂一個真·來玩的站在望遠鏡旁邊進退兩難。
大概是一年級學弟學妹的表情太過憤慨，學長笑了一下：“不服氣？”
“等你們讀上來就知道什麼都要看真材實料的，不服氣就比一比。”
“說什麼呢。”紀勝的高中同學用手肘懟了懟那位學長，提醒別太過分，“他們才大一。”
研究生學長終於說出了他的目的：“你們可以讓那位叫紀勝的學弟來，三局，贏一局就算你們贏。”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兩位教授姍姍來遲，看孩子們分成兩波對峙着，一頭霧水：“怎麼還吵架了？”
新生們和研究生們都不說話，唐院長拍了拍兒子：“唐果你說。”
十五歲的男生兩邊都不算，嘰裏咕嚕把事情講了。
唐院長笑出聲：“陳老啊不是我說你，小齊一直是你得意門生，老在他面前誇別的孩子，難怪小齊會不開心。”
齊姓學長臉也紅了，他知道自己這麼做有以大欺小的嫌疑在，很幼稚，但是敬仰孺慕的導師提起紀勝就長吁短嘆的，難免會有些“喫醋”，想掙個高下。
陳老擡起枯瘦的手，就像是大樹拂過未長成的小樹苗，不輕不重的打了一下乖乖彎腰的齊學長的腦袋：“胡鬧，多大的人。”
“而且，紀勝沒來。”旁邊紀勝的高中同學輕輕提醒了他一句。
齊學長這下臉更紅了，吭哧吭哧的憋出幾個字：“那算了，學弟學妹你們看。”
“還有呢。”陳老提醒他。
“對不起，是我的錯。”齊學長耳朵都要滴血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小齊，我們做科研的，探索理論的，都要有廣闊的胸懷。”陳老把他扶起來，“一個人，能做的始終有限。”
“我是你的引路人，你也會是這些弟弟妹妹的引路人。”古稀之年的老人笑了，慈溪又和藹，“而且我也一直爲小齊你驕傲啊。”
正是一代又一代前赴後繼的探索與分享，才讓知識傳承創新，又讓知識切實的改變了生活。
唐院長帶頭鼓了掌，天文館裏聚集了跨越一個甲子的物理人，始終嚮往着神祕卻迷人的未知。
“好了好了，場館這麼大也別都堵在這裏，到處去看看吧。”唐院長揮手讓大家散了。
“雖然不是爲了爭奪望遠鏡的優先使用權，但合理的交流也是應該有的。”宋思琪臉上沒了怒氣，重新彎起了弧度，漂亮明豔的女孩兒直視學長和學姐們，“切磋一下？”
一年級的學生們心裏雖然沒了芥蒂，但之前被排擠的憋屈還在，正是心比天高的時候，也想看看研究生學長們的水平。
“怎麼。。。”這下可把陳老整不會了。
唐院長卻攔住了老人家：“挺好挺好，好事啊，讓孩子們多聊聊。”
齊學長看着驕傲的學妹，得到老師的肯定他的心結打開也從浮躁沉澱下來，笑得很是爽朗：“那我們就和學弟學妹們交流交流。”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還是三個問題。
第一個學長是那位紀勝的高中同學，宋思琪應戰，學長很客氣：“那就討論一下凝聚態物理吧。”
這個話題雖然超出了大一的範圍，但還在本科的限制內。兩個人有來有往，雖然李知樂一個字沒聽懂，不過結果是顯而易見的，學長對宋思琪大加讚賞，宋思琪也很佩服學長。
“這樣的話，就算是平局吧。”比起齊學長，這位學長很會做人，笑着定下了大家都沒有異義的結果。
這種圍繞一個問題，提出觀點得到反駁或者更進一步思考的方式，激發了學生們的積極性，大家集思廣益的討論着下一個該聊什麼，又該讓誰去說。
李知樂本以爲事不關己，悄悄走到宋思琪旁邊，碰了碰她：“你們剛剛說的是什麼。”
聽天書的感覺，真是十分酸爽啊。
女孩子恍然大悟：“哦對，你不知道。”
她側着腦袋和李知樂湊一塊，低聲解釋給他聽。雖然宋思琪很努力，但李知樂依然一知半解。
這在唐果眼裏，可不就是隻會在天文館玩望遠鏡的笨蛋又詭計多端的跑去獻殷勤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小男生仗着身高劣勢，擠到人羣中間，高舉雙手：“我來比！我要和李知樂比！”
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大家下意識的就散開，把還在聽宋思琪給他開小竈的李知樂給露了出來。
對上唐果那燃燒着小火苗的小眼神，李知樂還沒說話，宋思琪就很不客氣的開口了：“小弟弟，李知樂不是我們系的哦。”
隨手幫助這個小男生真的是難得讓宋思琪後悔的一件事。
“我也不是研究生！”唐果看出她眼裏的不贊同，還有看不聽話小朋友的不耐煩，眼眶又開始紅了，“我不管！”
“唐果！”即便是唐院長都提醒他了，唐果梗着脖子不肯動。
“這。。”
“沒關係你去吧。”冷淡平板的聲音難得帶了些起伏，紀勝和父親的這一頓午飯喫的很不愉快，再匆匆跑到天文館，向來一絲不苟的着裝都有些凌亂。
他有些喘，朝着李知樂點點頭，“去。”
明明也沒說什麼，李知樂就是明白了紀勝的意思，輸贏都無所謂，還有他呢。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好吧。”紀勝那雙淺色的眼睛太過篤定，李知樂雖然也沒什麼頭緒，卻莫名生出些信心來。
宋思琪拽了一下他：“等等，剛剛是你們出的題目，這次讓李知樂來。”
“他問就他問！”唐果看心動女神向着笨蛋，眼淚都快包不住了。
女孩子用氣音提醒他：“不一定是物理題，你問唐果什麼現代主義後現代主義，他肯定不知道。”
李知樂想了想，還是決定圍繞着他並不熟悉的物理領域，畢竟第一局打平了，即便他輸了也沒什麼所謂，因爲第三局，紀勝一定會贏，讓學長學姐們全輸了徹底丟面子纔不太好。
他清了清嗓子，依葫蘆畫瓢：“那你，證明一下裸奇點吧。”
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的聲音沒了，天文館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唐院長像是第一回見他，用一種打量陌生人的眼神上下掃視。
宋思琪戳了戳他，想說什麼。
只有紀勝和唐果兩個人的反應完全不一樣。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李知樂。”紀勝喊他。
李知樂茫然的回頭。
“做得好。”
唐果小拳頭捏在身側，人快要氣到爆炸，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怎麼了？”李知樂又往宋思琪那邊湊了湊。
女孩子的嘴角抽了抽：“這東西沒辦法證，證的出來就說明時間機器能造出來。”
唐果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躲到爸爸身後捱了一後腦勺擦着金豆子，帶着哭腔：“那你證，你證！”
李知樂很坦然，雙手一攤：“我不會啊。”
方纔懷疑凝滯的氣氛瞬間破了功，大家說說笑笑的又熱鬧起來。
紀勝以手握拳，抵着脣也輕輕的笑了一聲，和父親僵持冷戰的不悅似乎煙消雲散，他幾步走到李知樂身邊：“平局。”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然後收起笑意，那雙平靜的猶如死水的眼盯上齊學長：“最後一局，我和你比。”
即便沒有什麼兇狠的語氣和挑釁的用詞，紀勝的姿態卻足矣讓人看出他的勝券在握。
齊學長想和他一較高下很久了，自然不會迴避。
只不過這一次橫叉一腳的成了唐院長，中年大叔衣服後面躲了一個偷偷看宋思琪的可憐小狗也絲毫不影響他的帥氣：“這次的題目我來吧。”
齊學長做好了聽到符合本科內容的準備，卻沒想到。
“超越標準模型的是什麼。”
同樣沒有答案的開放式問題，這樣的問題無法判斷對錯，也就無從談起誰輸誰贏。
唐院長果然也很維護自己的學生，在場的其他人都這樣認爲。
陳老很滿意這個問題，鼓勵的看向兩個孩子：“說一說你們的想法，沒有對錯暢所欲言。”
只有李知樂絲毫不懷疑紀勝一定懂的比齊學長多，他輕輕喊了紀勝一聲：“這樣就都是平局。”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嗯。”紀勝點了點頭，“唐院長想要幫那個找你麻煩的學生，但平局也是有高下的。”
他沒有降低音量，剛剛好叫所有人都聽見了。
齊學長往前邁了一步：“不介意我先開始吧。”
紀勝無所謂的比了個請的手勢。
接下來就徹底超出李知樂的認知範圍了，用字母命名的各種玻色子，什麼粒子行爲，能量絃線，他只能聽懂學長在介紹一種叫弦理論的東西，能夠解釋宇宙。
兩位教授聽得連連點頭，雖然無法被證實，但對弦理論的探索齊學長已經挖掘的很深，並且有自己的思考了。
而能留給紀勝的，除了拾人牙慧也沒剩下太多。
但等到紀勝開口，教授們已經不點頭了，他們打開終端開始拍攝和記錄，因爲這很有可能是另一個理論模型猜想誕生的時刻。
鏡頭的主角是冷淡又漠然的年輕男人，他站在星空下絲毫沒有停頓的敘述自己構建的模型。用數字、字母還有他沒來及的命名的物質去整理歸納那些小到無法觀測、又構成世界的存在是如何運動的。
嫉妒、不甘、豔羨或者更多更復雜的情緒，當人與人的差距直白的擺在面前就再也生不出來，只剩下遙不可及的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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