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番外:为什么不看我
但她仍然沒抬头,好像知道一旦对视就会发生什么。
蔺峥问:“为什么不看我?”
“這句话我說過。”
拔枪相对的前一天晚上,她被按着做得眼泪和汗一起流,威逼利诱的方法都用尽了也沒办法看见他的脸。
怀疑和难以辨认的爱恨沒挡住他们的皮肤相贴,但拦住了心跳同频。
想要再爱,就像绑着橡皮筋朝对方靠近,需要用更大的力气,又不能用尽全部力气,以免崩断伤人伤己。太难把握了,不如不靠近。
她只說這一句,沒提起那天晚上的事,蔺峥也沒和她分辨過去和现在的区别,他们只是停在這句话后,任由喉头起伏,任由手指捏着浴袍的边角。
過了好久,蔺峥抬手用手指轻轻梳着她的头发,說:“再過两年,林珈应该会升任特调处队长。”
“嗯?为什么?”虽然她以前不只一次想過让林珈当队长会更好,但也知道蔺峥不完蛋,林珈要升任很难。
难道他要死了?
“我不适合再当队长。”蔺峥平静道。
“为……算了,那是你们内部的事。”
“为什么不问下去?”
她抿着唇沒說话。
蔺峥把她头发拢在一起,靠近了些,让她正常坐着也能触碰到他,只要稍微放松,就可以靠在他身上。
“你知道理由的,江玥。”他按着她紧绷的肩膀,缓慢地靠向自己。
如果连爱和恨都分不清的时候還是想求一個结果,那那根崩断的橡皮筋就他来当。
凌江玥想說不知道。她能知道什么呢,沒人教過她,也沒有现成的例子让她参考。
她只能想起别的例子:“一只雌性黑寡妇蜘蛛爬向雄性蜘蛛,可能是同意交配,也可能是准备把它当食物吃掉。你分得清嗎?”
“为什么要分清?如果什么事都要分清了再做决定,就永远抓不住最好的时机。”
她嗤笑:“乱說,你会在沒得到真实证据的时候就相信一個嫌犯是无辜的嗎?”
“但我会在不确定会不会下雨的天气裡,先以一定会下雨为前提准备好伞。”
他们之间,不是警察和嫌疑人的关系,只是一场雨和行人的相遇。雨落下来,哪個行人能避开呢。
凌江玥沉默片刻。
“我不喜歡雨天。”地下实验室的雨天不好過,她五感超過普通人,刚开始时总是被潮湿憋闷的空气刺激得鼻腔疼痛。
“那就晴天。”蔺峥說。
“你的腰好硌人。”
“去年你买的皮带。”蔺峥单手抽走了皮带,扔在床头。
她仍然沒回头看他,不過靠在了他的身上,身体不算放松。
手上抻得变形的塑料袋被松开,她盯着看了好久,又去看外面。
凌晨了,窗外的光线也被夜色侵蚀掉边缘,热闹的只剩路灯下聚集的飞蛾。
透過玻璃窗的光线越变越模糊,视线像自动聚焦的镜头,重新锁定了反光处投映的室内景象。
她避开高低重叠的身影,刻意看向晾起来的苗族裙子。
“我今天晚上就不该来救你,该让吸血毯把你们全都吸干。”她恶狠狠說。
“吸不干。它先吸了巨魾的血,整個身体鼓胀得背上的毛都都塌不下去。”
蔺峥也在看着那條裙子,又看看她一直晃着玩儿的飞蛾,问她:“你看起来对吸血毯一点兴趣都沒有。”
“就几個吸盘加上会吸血,长得像毛毯而已,很值得研究嗎?”還不如她的研究价值高。
蔺峥:“它会裹缠猎物剥脱皮肤,属于未记录物种,你不好奇?”
“沒什么可好奇的。”她又举起塑料袋子晃一晃,把裡面死掉的鬼蝴蝶晃得砰砰响。
“看看這個,在传說裡過了几百上千年的东西,才值得我特意走一趟。那层灰色的粉看见了嗎?是鬼蝴蝶的绒毛。你把它拿出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它的口器和眼睛。”
蔺峥当然不上当,他是知道鬼蝴蝶的。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曾任中山大学人类学教授的邓起耀当时才十几岁,被下放到DH州一個傣族寨子裡当知青,接触到了苗疆巫蛊。1999年,他出版了一本《中国巫蛊考察》,裡面提到過鬼蝴蝶這种野生蛊。”
“他认为鬼蝴蝶之所以会有害,一是因为它身上的细绒毛飘落到人身上后会引起神经性過敏,二是那根长得像吸管的长长口器长在那对幽亮的眼睛中间,单从画面上来說就很容易引起恐惧。”
“简单来說就是神经性過敏和情绪互相影响,导致精神错乱。”
凌江玥中肯点头:“果然辛文辛志那种人不在少数。”
民间对传說中的生物和超自然现象的兴趣不可低估,愿意花费几十年去研究的人多得是。
但蔺峥要說的并不是這一点。
“你看過辛文辛志案件的信息?那张几十年前的心灵感应研究手稿裡写過,研究重点是针对神经的各种毒素,除了能导致心身疾病的变异蟾蜍毒素,他们還在研究蛊虫的秘密。”
他說到這儿顿一下,又說:“你和他们一样,在找能帮忙进化精神控制能力的生物。”
凌江玥嘴角的一点笑消失,挺直身体离开他怀裡,回头看着他。
他们终于对视上了,但凌江玥眼裡满是警惕。
半晌后,她讥讽地勾起嘴角:“怎么,蔺队长打算翻旧账?”
“真要翻旧账,我死了都翻不完。”
“……”她有做過那么多坏事?不就弄死了几個人,骗了他,說了些捅心窝子的话嗎。
好吧,好像是有点多。
“不是翻旧账,那你突然提起這個,是想說什么?单纯想破坏气氛?”
蔺峥反问:“我們有什么气氛?”
她嗓音凉凉:“想弄死你的气氛。”
蔺峥莫名其妙笑一声。
他上身沒遮盖,只有右边锁骨到肩膀胸膛那块地方有白色的包扎带,笑那一声,胸腔带动的起伏看得很清楚。
凌江玥盯着看了半分钟,若无其事转头后又用余光去瞟。
蔺峥逮住了她的视线:“看什么?”
“能看什么?”她嗤之以鼻,“人类男性尸体我看得多了,不差你一個。”
“你說這句话的时候眼睛可以眨一下。”别那么直勾勾。
“凭什么?我能控制眼皮不眨,你很羡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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