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請開始你的表演(1) 作者:狐陽 史書上關於霖元帝的記錄多是他恩澤天下的事,比如統一各國,廢除殘害人體的炮烙之刑,廢除奴隸制度,大興農桑,休養生息,其在位期間,霖國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盛世,即便霖朝後期的皇帝亦有仁政,也未超過此政績。而關於他的感情之事卻鮮少有記錄,只在一些隻字片語中記錄了其與長襄君情義深厚,常常抵足而眠之事,野史之中倒是有一些桃色傳言,只是往往不能作爲佐證。而長襄君此人在這一場統一的局勢中卻是做出了極大的貢獻,不管是剛開始陪伴帝王流亡,還是後來的制定法度,大肆製鹽充盈國庫,都爲霖國的統一奠定了基礎。他在史書中的記錄更爲神祕,傳言霖國相傳數百年的製鹽之法出自於他,其更是製作出了紙張,替代了以往貴重的絹帛和不便攜的竹簡,紙張筆墨的出現,讓那個時代的求學之風大興,也爲霖國的延續培養了無數可用的人才。只是霖朝開朝距今已有一千六百多年,許多典籍在王朝的更迭中已經遺失,但即便是從史書中找到的隻字片語,也足以窺到這樣傳奇人物傳奇的一生。他與霖元帝之間的深情厚誼一度遭到探討,只是即便有野史佐證,這位統一皇朝的霖元帝的情史也未徹底定論。而如今霖元帝的墓穴找到,那位傳說中的能臣卻是實實在在的與帝王葬在了一起。生同衾,死同槨。與帝王合葬之人往往只有帝后,即便史書爭論不休,帝王卻用自己的行動與自己的愛人躺在了同一個墓穴之中。“或許只是重臣。”有專家揣測道。“也有可能,霖元帝並無帝后,長襄君取長襄之意,或許帝王覺得到了地下,這位重臣也能輔佐。”另外一人道。然而墓穴不斷打開,其中的許多文物記錄出土,文字,壁畫,成雙的男子物件,每一件都在詮釋着二人被世人所羨慕的感情。策馬同遊與帝同坐,祭祀天地立於後位,一同採蠶桑,一同研筆墨,一同論社稷。相隔太久,霖元帝的宮殿早已不可尋覓,可壁畫之上卻描繪了那個時代的宮殿,但不管帝王立於何處,他的身側總會有另外一人。文物出土,記錄着那個時代精妙的工藝,甚至許多失傳的東西也從其中找到,但隨着文字的翻譯,壁畫呈現於世人眼中,那些史書工筆沒有記錄的深情厚誼也同樣呈現在了世人的眼中。與你立黃昏我就說的吧,他們一定是愛情!什麼重臣能夠抵足而眠,同葬陵寢啊!!!詞不達意我去,這真是按頭磕,不磕都不行!紅紅火火長襄君站的位置就是例來帝后站的位置啊,之所以沒有娶爲皇后,肯定是不願意將他關在後宮裏跟妃子們爭妍鬥豔!司南樓上,第一手消息,新翻譯的文字裏霖元帝一生未娶!一隻單身狗據說長襄君就是奴隸出身,霖元帝就是因爲他廢除了奴隸制度!半桶水長襄君這樣傳奇的人物的確不應該被關在後宮裏。七上八下樓上我都點讚了,只是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有點兒心酸又有點兒羨慕。要什麼自行車古來君王人臣大多都是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長襄君能力堪比帝王,可是霖元帝卻一生都信任他,看重他,甚至死後都要葬在一起,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雖然是愛情,也是真正的君臣相得。狗糧好了,我喫我自己。粥可溫我喫樓上,羨慕+1。樓下亦是滿屏的羨慕。以往對於霖元帝感情的爭論自此蓋棺定論,帝王一生所愛之人未通過史書給出結論,卻藏在了他們的墓穴之中。而隨着更多文字的翻譯,長襄君神祕的一生也逐漸更加清晰的展露在了世人的眼中。那個時代的王室記錄,長襄君助霖元帝平五國,製鹽之術亦是出自他手,而霖國王室流傳的醫書中也有關於當時黍地蛇蟲鼠蟻毒素的記錄,其中出土的風物誌更是記錄了那個時代的美景。而更爲傳奇的是長襄君得天所授,出征寧國之時曾在萬人軍陣之中直接破碎了敵軍主帥的頭顱,引導了霖軍關鍵性的勝利。福到了霖朝的長壽之法跟長襄君也有關係,據說專家正在研究。天上掉餡餅長襄君一戰封神,又會醫術,又會縱橫之道,又通政事,還能讓帝王死心塌地一輩子,就說還有什麼是他不會的。布娃娃會不會剛好是被雷劈死的?這也太傳奇了,霖朝後來的皇帝不能因爲自己沒有一位長襄君就瞎編啊。蒲公英據說還出土了石磨,跟以前用的石磨很相似,你們說有沒有可能長襄君是穿越的?小老虎就算真的是穿越的,人家也是真的有本事,要不然普通人去了那種時代可不得直接等死。牛油果據說最裏面放着棺槨的墓室沒辦法打開了,一旦強行打開,a市後面的山會直接崩塌。春風又綠外面的能打開,或許是霖元帝留給後人的一些祕密,但最裏面,他們應該是不想被人打擾吧,還是不要打擾的好。獨角獸不管怎麼樣,是真的很配啊…………系統評估,任務完成評估爲s級,任務一賺取星幣五百萬,任務二賺取星幣五百萬,額外獎勵一千萬,共計兩千萬,已匯入賬戶。額外獎勵原因促進民族融合統一。宿主,這次也要休息三天嗎?1314問道。宗闕坐在沙發上看着自己手掌應了一聲嗯。這一次他沒有着急去調整自己的狀態,而是看着掌心過了很久,與君王相守一生,共創盛世,最後看着年邁的人死在自己的懷裏,冰冷的手從掌心滑落時他的心中竟是有一分沉悶在。這樣的感覺就是人們所說的不捨嗎?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世間所有未得的東西,只要有充足時間,不斷的學□□能夠得,即便是天下,同樣可以通過各種手段獲得。就算是人命,也可以通過醫術挽留和延長,人類本就是從生到死的,即使有系統的存在,他也是經歷了一步步邁向年邁,然後失去生命的過程,一次次經歷人生。這些都是普遍存在的,生老病死原沒有太多的唏噓,生命本就是如此,卻因爲那個人有了不同。他不捨得那個人,不捨得那個靈魂。如此清晰明瞭。宿主,很難過嗎?需不需要心理輔導?1314有些擔心。本源世界是贊成宿主將任務世界當成自己的一生去度過的,即使生命綿長,也應該尊重生命,在人世的悲歡離合中體會自己的感情。本源世界的很多宿主做任務已經成了習慣,可以及時調整自己的心理,而如果不想分開,也可用星幣接那個想要永遠在一起的人前往本源世界,共度餘生,但新手宿主卻不行。他們的心理調節能力會弱一些,星幣也不足,有時久久難以走出,或者有一些會想要捨去系統給予的永生,抹去與系統相關的記憶永遠留在某個世界。系統挑選宿主,不僅是做任務的人,也是本源世界的預備人員,而沒有強大的心理承受能力以及面對長生孤寂能力的人是很難進入其中的,即使強行送入,面對孤寂的人生和強大的力量,也有可能肆無忌憚的做出一些破壞性的事情。系統會及時觀察給予心理疏導,但能不能堅持下來,還是要看個人的承受能力。沒有,我只是在體味這種感情。宗闕說道。很奇妙的感覺,但並不令他討厭。1314默默遁了,它忘了,它的新任宿主莫得感情。宗闕看了許久以後起身,重新恢復自己的狀態,雖然不知道那個靈魂是什麼,但不出意外的話,他們下個世界還會相遇。三天到時,1314探出再度檢測數據,發現宿主的狀態一如既往的完美宿主,要開始下一個世界嗎?嗯。宗闕應道。好的,馬上爲您安排。1314說道。1314系統提示,世界載入中,記憶傳輸中……痛……宗闕意識恢復的時候判斷着自己身上的致命傷,傷口應該是在腦後,而渾身其它地方雖然很痛,卻不過是拳打腳踢後的傷。這樣的痛每次進入一個世界都會經歷,而他每一位入駐的原身似乎都死的相當慘烈。已爲您兌換恢復藥劑。1314說道。宗闕睜開眼睛,撐住地面坐了起來,靠在了牆壁上。系統出品的恢復藥劑正在癒合着被衣服遮掩起來的內傷,腦袋後致命的傷口被髮絲遮擋,也在緩緩癒合,只是這副身體失血過多,讓他的頭有些微微發暈。他微微閉目倚靠,巷道的盡頭路過了幾個嘻笑打鬧的少年和孩童,宗闕側眸看了過去,那幾個生着棕發和異色眼睛的人看了過來。有孩子的眸中閃過了害怕,而幾個少年的眼中卻劃過了一絲厭憎。“快走,他是魔鬼的化身。”一個少年道。“魔鬼,滾出這裏!”一個孩子從地上撿起石頭丟了過來,被宗闕伸手接住,直接擡手扔了回去。石頭直擊那孩子的腦門,讓那孩子踉蹌的坐在了地上捂住,嚎啕大哭了起來“哇,這個魔鬼打人了!”幾個人詫異的看着坐在巷子裏的人,一個少年看着那孩子青紫的腦門道“你這個惡魔,你給我們等着!”“就應該早早把你驅逐出去!”他們的聲音伴隨着孩子的哭聲遠去,1314提醒道宿主,你還是早點兒離開這裏比較好,要不然大人找過來你就倒黴了。原身好欺負,它的宿主可不是好欺負的,但現在宿主身體孱弱,雙拳難敵四手。嗯。宗闕撐住牆面從地上站起,回憶着原身對於這個小鎮路線的記憶,離開了原地。這是一個機械與傳統手工剛開始交匯的時代,按照原身對周圍環境的瞭解,這裏更像是他記憶中的中世紀。生活在這裏的人不是傳統的黑髮,而多以棕金二色爲主,瞳孔也大多是淺淡的顏色,宗闕走出了小鎮,停留在鄉野的河邊喝着水補充體力,也看到了水面倒影中少年與此處格格不入的黑髮黑眸。水面中的五官並不差,雖然有些瘦削年幼,眉眼中帶着青澀精緻,但足以見長開後的樣貌一定不會遜色。而髮色,樣貌,卻成了他在這個時代受盡苦楚的導火索。這個國家例來有惡魔的傳說,傳說中的惡魔黑髮黑眼,生在地獄之中,長的格外出色的樣貌,專門誘導人類,啃噬他們的靈魂,而出生的嬰兒如果是黑髮黑眼,極有可能是被惡魔寄生。原身因爲這樣的傳聞受盡了欺負,雖然勉強活下來,但父母爲了保護他也是受盡了惡語和排擠,在原身幼年時就已經死了,他一個人踽踽獨行,卻還是被石頭砸中了後腦勺,死在了黑暗的巷道中。水中倒映的少年擡起了平靜漆黑的眸看向了遠方的小鎮,還是同樣的外表,卻不復從前的怯懦。至於原身,在與系統做交易時,就已經擁有了新的人生。宗闕轉身,朝着更遠的地方走了過去,原身害怕這裏的人,卻眷戀着這裏,因爲他纔不過十六,而這裏是他的父母生他養他的地方,但宗闕不同。這個國度的很多人對黑髮黑眸的人存在着忌憚,是因爲惡魔雖爲傳說,吸血鬼卻是真的,而人類的忌憚和欺辱大多是因爲原身的地位地下,如果不改變,只靠解決嘲笑欺負的人是沒用的。宗闕的身影從小路上慢慢消失,三日後,一道略顯瘦削的高挑背影出現在了亞斯城外,在看守士兵警惕厭憎的視線中取下了掛在城牆上的羊皮書。“喂,小惡魔,漢德老爺的東西可不是你可以碰的!”士兵們握着劍紛紛圍了過來。宗闕卷着羊皮書道“我可以治好他的病。”士兵們的神色各異,隨即哈哈大笑了起來“別開玩笑了,看你的樣子恐怕連書都沒有讀過,還想治好漢德伯爵的病,那可是很多醫生都看不好的。”“如果我看不好,你可以取我的命。”宗闕看着笑的前仰後合的士兵平靜道。他選擇醫術自然有自己的目的,不管是什麼時代,人類都免不了病痛的折磨,而富貴之人惜命,爲了治病,更是會不惜代價。而這個時代階級劃分鮮明,貧富差距極大,混亂交替的時代,貴族甚至可以悄無聲息的奪去平民的性命而少有人對此置喙。一旦跨越這個跳板,沒有人再敢置喙他的髮色和眸色,沒有了這一層阻礙,許多事情就會好辦很多。幾個士兵看着中間平靜的少年,一時竟有些拿不定主意。“還是讓他去吧,如果真的耽誤了漢德老爺的病,我們都得受罰。”旁邊的士兵小聲說道。“好吧,小惡魔,我送你去,如果你治不了,我當即就會砍下你的頭顱。”爲首的士兵擡高了下巴道。士兵護送,即使亞斯城中有不少平民對宗闕的髮色側目,也沒有人敢上前去說些什麼,只是會在他們離開後悄悄議論。“這樣的髒東西怎麼會進城?”“他是要被送去上絞刑,重新送回地獄之中嗎?”“瞧他那骯髒的顏色,他竟然還敢出現在陽光下,真是髒了我的眼睛。”宗闕不必聽話語,只看那些神色就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做什麼的?”伯爵府的士兵在看到宗闕時已經拔出了劍。“哎哎哎,等等夥計,他說他是來給漢德老爺治病的。”帶着宗闕前來的士兵舉起了手說道,“這種被惡魔詛咒的人也會懂醫術嗎?”看守的士兵蹙着眉看向了他身後的少年。對方很瘦削,身上的衣服布料也很劣質,雖然打理的很乾淨,但那雙黑眸看着就讓人覺得不詳。“他連鞋子都買不起,不會是來詛咒漢德老爺的吧?”另一個士兵用劍驀然指向了宗闕的鼻尖道,“喂,小子,在亞斯城裏撒謊可是會被判處絞刑的。”宗闕看了一眼直抵鼻子的劍,目光落在了握劍人的身上道“你的手臂受過傷。”那士兵的眉心一蹙,對上少年平靜的目光,心中莫名有一種顫慄的感覺,這不該是一個普通少年應該擁有的眼神“哦,我的傷在哪裏?”宗闕以手擋開了他的劍尖,在對方戒備的視線下握住了他的手臂一處道“這裏,因爲受過傷,雖然痊癒了,但你揮劍的速度比以前慢了很多,下雨天就會疼。”士兵的面色一變,收回了劍面色複雜的看着面前的人道“你能治嗎?”“能,十枚金幣。”宗闕估算着這個世界的物價道。那士兵喉嚨間一哽,讓開了位置看着其他人道“他確實懂醫術,你們看住他,我去向伯爵通報。”“好。”其它士兵同樣面色複雜。宗闕沒等多久,莊園之中就有僕從匆匆趕出,上下打量着他道“跟我進來吧,要是你治不好老爺的病,可是要被處以絞刑的。”“嗯。”宗闕應了一聲。宿主,他們威脅人的話都一模一樣。1314說道,真是瞧不起人,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安靜。宗闕說道。1314瞬間安靜如雞,並記錄下了它們家宿主可能不太喜歡這句話。僕從輕哼了一聲,轉身道“跟我來吧。”宗闕跟上,行走在這個堪稱巨大的莊園之中,此處林木茂盛,休閒之地一應不缺,而遠處的建築更是巨大,說是莊園,更像是一座城堡。宗闕進入莊園內,被要求換上了鞋子,上了幾層樓梯,纔在僕從打開的房間裏看到了那個大腹便便的伯爵。他身上穿着相當精緻的服飾,上面墜飾着金器,手指上更是戴着寶石戒指,處處彰顯着自己的富貴和地位,只是毛髮稀疏,臃腫的身材破壞了衣服的美感,讓他坐在椅子上的每一個舉動都會帶來嘎吱的聲音。宗闕只看了一眼,中年男人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粗喘了一下氣道“聽說你能治好我的病。”“是。”宗闕觀察他的面色說道。“可你看起來不像一個醫師,而且身上沒有帶任何的器材以及醫藥。”漢德伯爵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道,“你要知道,從我這裏騙取錢財的人都會死的很慘。”“我知道,您可以隨時監督我。”宗闕說道。“好吧,如果你能治好我的病,你想要什麼?”漢德伯爵問道。“一千枚金幣。”宗闕說道。“真是個貪心的孩子,不過我喜歡。”漢德伯爵端起了茶杯道,“接下來你要怎麼治呢?”宗闕看着桌面上的東西,走了過去,將其上的餐桌布疊了起來放好道“手放上來。”漢德伯爵將手腕放了過去,宗闕的手搭在了他的脈上。“這樣就能治病嗎?”漢德伯爵有些好奇,“這不會是什麼巫術吧?”“是診脈。”宗闕收回了手道,“能治,但從今天開始伯爵要戒糖,戒油膩,鹽也不能喫的太重。”“戒糖?!”漢德伯爵瞪大了因爲肥胖而擠小的眼睛道,“沒有糖我要怎麼活下去,這絕不可能!”“那您的壽命將不足一年。”宗闕說道。漢德伯爵那一瞬間臉色漲的通紅,甚至有些凝重“好吧,還有什麼?”“接下來需要找齊我需要的藥,準備好我要用的器材,當您的身體調理到可以時,我會爲您去除病根。”宗闕說道。漢德伯爵看着面前的少年,對方穿的明顯是一位窮苦孩子的衣服,可是卻沒有那羣孩子身上一絲一毫的不沉穩,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暫時落魄的貴族“好吧,那就拜託你了。”他的病沒有醫生敢治,如果不是真到了沒辦法的時候,他也不會到處尋找醫生,更不會隨便聽一個少年的吩咐。“莎莉,幫他安排一個房間,給他換一套乾淨點兒的衣服。”漢德伯爵說道,“準備他要的所有東西,但派人看好了他。”“是。”女僕進來,恭敬問好行禮後伸出了手道,“這位先生,請問您的名字。”宗闕眉頭微動,用了原身的名字“愛伯蘭。”“愛伯蘭先生,請跟我來。”莎莉說道。宗闕跟了過去,被帶到了一間相當寬敞的房間。這裏鋪着厚重的地毯,有着寬大的牀,每一樣東西都在詮釋着這位伯爵的富貴,宗闕進去沒多久,女僕送來了衣服,並告訴了他浴室所在的地方。但告知並不代表他可以在這裏隨意行走,宗闕端上衣服去了浴室,也終於在這個時代好好洗了個澡,換上了略顯寬鬆的衣服。這個時代的衣服偏向於繁瑣,宗闕對着銅鏡繫上了腰帶,將略長的髮絲扒梳到了腦後走了出去,卻讓等候在外的女僕眼睛亮了一下稱讚道“愛伯蘭先生,您穿這個真合身。”“我需要紙筆。”宗闕朝着自己的房間走了過去。“好的,馬上爲您準備。”女僕跟隨其後說道。宗闕進入房間拉開了窗簾,在紙筆送來時坐在桌前記錄着自己需要用到的各類藥草,器械,並在上面畫上了具體的圖。這個時代的藥材並不缺短,只是很多東西還沒有被發現它們的用途,而漢德的身體需要用到手術。記錄了數頁的紙張被宗闕遞給了女僕,對方輕輕捧過,離開時卻是放到了漢德伯爵的桌案上。其上整齊而有鋒芒的字跡讓漢德伯爵看了很久“吩咐下去,按照他的需要去準備東西。”字是隻有貴族才能學的東西,而那精緻的畫代表着對方受到過極好的教育,或許他的病真的有救了也說不定。一應東西都在尋找,相比於宗闕需要的器械,藥材的尋找反而是最快的,當藥株擺在了宗闕的面前時,這座莊園中也升騰起了極其濃郁的藥味,讓過往的僕從紛紛變色。“天吶,那麼漆黑的藥汁,那一定是惡魔的傑作。”“他的樣子就很像傳說中的惡魔。”“他會不會是想殺了伯爵取而代之?”莊園中傳着這樣的言論,宗闕卻將製成的藥丸擺放在了漢德伯爵的面前“一日一粒,飯後用溫水吞服。”漆黑帶紅的藥丸散落在盒中,漢德伯爵因爲這幾日的戒糖戒油情緒已經帶了一些焦躁“這看起來像惡魔的東西。”“你可以試毒。”宗闕說道。漢德伯爵從宗闕的身上掃過,看向了一旁的僕從道“你過來吞服一顆。”那僕從面色大變,幾乎要暈倒在地上,哀求道“老爺……”“如果你試了,將會得到十枚金幣。”漢德伯爵摩挲着手上的戒指道。這裏的僕從一個月的薪水也不過是兩枚銀幣,這已經是外面的人羨慕不已的價格,而十枚金幣就像是天降橫財,而這隻用試一枚藥而已。僕從走了過去,拿起一枚藥丸送進口中,咀嚼時整個臉色都扭曲了起來。漢德伯爵看着他的神色緊張道“怎麼了?”“這藥太苦了……”僕從努力吞嚥下去,整張臉都被苦的皺了起來,可除此以外,他服用了很久也沒有出現任何不適的症狀。“你要是擔心有毒,可以等到明天。”宗闕說道。漢德伯爵有些遲疑,不管是病痛還是戒糖都讓他備受折磨,他捻起一枚藥丸道“這個很苦。”“用溫水吞服。”宗闕重複了一遍。漢德伯爵有了片刻的尷尬,他讓僕從捧來了溫水,下定決心般將藥送進了口中,連忙服水吞嚥,在沒有任何反應時,才重重的鬆了一口氣“這個要喫多久?”“一個月。”宗闕說道,“請儘快幫我準備器械。”“好吧。”漢德伯爵重重呼吸說道。藥丸服下並沒有什麼症狀,可當晚一向失眠的伯爵卻睡得相當熟,一直到天亮時才睜開了眼睛,而在上了廁所之後,他感覺自己的渾身好像都輕便了很多。“今天有什麼不舒服嗎?”漢德伯爵問着昨天的僕從道。“感覺身上很輕鬆。”僕從也在感慨那枚藥丸的神奇,他從來沒有睡過這麼好的覺,而且肩頸上一向的疼痛好像都緩和了很多。“看來他真的是一位醫生。”漢德伯爵輕輕鬆了一口氣,摩挲着手上的戒指道,“你下去吧。”僕從的神色有一瞬間的遲疑,開口道“老爺,您昨天說試藥可以得……”十枚金幣。他沒有全部說完,漢德伯爵卻已經明白了意思,他笑呵呵道“我想你聽錯了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吃出了毒,我會給你十枚金幣,但你並沒有吃出來,而且還吃了醫生給我的藥,你要知道那些藥是很珍貴的,而我還沒有讓你付我錢。”僕從的面色一變“可是……”“不要太貪心,否則你可能丟掉自己的工作。”漢德伯爵說道,“下去吧。”僕從欲言又止,卻是不太甘願的出了那間房間。宿主,你要小心,這個伯爵說不定會賴賬。1314提醒道。放心。宗闕坐在桌前,看着從僕從那裏借到的書籍,瞭解着這個世界。1314意識到自己瞎操心了,得罪僕從對方可能沒辦法,得罪宿主,病好了也能再得重病。得罪誰也不要得罪醫生!這座莊園很富貴,卻也很美,草坪修剪的很是整齊,外面開滿了鮮花,只是沒有女主人,漢德伯爵唯一的兒子更是遠在巴倫城。陽光太烈的時候宗闕會待在房間裏,而在晨間午後則會在莊園裏找到一處陰涼地翻看來這裏的書籍,人來人往,但隨着漢德伯爵精氣神和脾氣的變好,之前還敢小聲議論的僕從們都緊緊閉上了嘴巴。“您好,這是今天的炭。”側門處傳來了少年清悅的聲音。莊園裏僕從清點着筐裏冒尖的木炭,並立的兩個少年滿心期許的等待着僕從付錢。“沒什麼問題,還是跟以往一樣,十個銅幣。”僕從從腰包裏數着銅幣道。“可是外面的炭火已經漲價了。”略矮一些的少年眼角眉梢的笑意消失,輕蹙着眉道。“如果你覺得外面的價格更合理,就不會送到這裏來了。”僕從說道。“可是……”略矮的少年想要辯解什麼,卻被略高的少年拉住了,“阿倫,沒關係,給我們十個銅幣就可以。”“還是查克利懂事。”僕從說道。宗闕聞聲擡頭,看向了側頭處的兩個少年,兩個少年一高一矮,雖然穿着很簡單,尚顯年幼,卻都生的不錯的樣貌,略高一些的樣貌英挺,略矮一些的陽光明媚,未退去的嬰兒肥讓他即使生氣也沒有多少威脅性。查克利,阿倫,原世界線的兩位主角,故事由他們開始,兩個青梅竹馬相伴長大,雖然過的貧窮,卻有着屬於鄉野的快樂,只是長久的待在一起,兩個互相扶持的少年也因此生出了情愫。而在這個時代,同性戀是會被燒死的存在,即使他們並不表露在人前,但相愛的兩個人一舉一動中的愛意是很難遮掩的,在被發現之後,他們遠離了故鄉。但沒有了城池的庇佑,兩個長的愈發好看的少年也極容易吸引別人的注意,而在因爲謀生分開的某個夜晚,查克利被血族要求初擁,拼死拒絕之後,卻仍然被給予了血液變成了吸血鬼。一個是人類,一個是以人類爲食的吸血鬼,兩個年輕人即使重逢,愛情也經歷着考驗,血液或許還能夠獲得,但壽命卻是不等同的。即使吸血鬼的力量不如血族,需要依賴鮮血才能繼續行動,但只要有鮮血,他就能夠永遠維持被改變時的樣貌,而阿倫這個人類卻會慢慢變老。從開始的年幼一些到後來的越來越大,最後因爲衰老而死去,那是可以預見的未來。而爲了避免那樣的未來,他們做出了一個決定,去尋找血族,將阿倫也變成吸血鬼,那麼他們就能夠長長久久的在一起。他們做出了決定,也找到了血族中地位極高的親王位,約爾亞康貝德,但那個擁有着血族至醇血液的血族卻拒絕了他們的請求,並告訴他們血族最喜歡看的就是他們這樣的結局。約爾亞康貝德的惡趣味並沒有被滿足,根據原世界線的記錄,血統越純粹的血族就會擁有越出色的樣貌,且對血液的依賴會越小,到了約爾亞康貝德的力量,即使不需要血液也能夠繼續存在。相當於永生的人,又擁有着極其強大的力量,無聊漫長的人生讓他喜歡混跡在人羣之中看戲,給自己尋找樂趣,順便尋找讓他感興趣的獵物。而這樣的決定是致命的,人類的數量很多,且在不斷跨入新的時代,教廷興盛,其中更是培養着無數吸血鬼獵人,他們劃分三級,低中高三級,而高級獵人甚至擁有着獵殺血族的力量。約爾的蹤跡和身份暴露,也被教廷派出的高級獵人圍剿,雙拳難敵四手,最終被部署好的獵人們釘穿琵琶骨活捉。之所以活捉,是因爲血族雖然生存於黑暗之中,卻擁有着不遜色於傳說中天使的美貌,鼎盛的貴族更是喜歡豢養類似這種危險又漂亮的生物,只是每每很難活捉。但血族骨子裏的高傲卻註定了約爾亞康貝德在被關進教廷那一刻的死亡,他是自己結束了生命,而高級獵人對此無可奈何。任務還沒有觸發,但宗闕幾乎可以斷定他這一次的任務對象就是那隻血族,一個人類去扭轉一個血族的命運,的確很有挑戰性。只是原世界線中約爾第一次出現的記錄是在巴倫城,而那個時候查克利和阿倫早已經成年。面前的兩個少年要麼不是,要麼就是世界線的開始距離現在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具有挑戰性的任務,也需要他花費更多的時間來提前做好準備。查克利接過銅幣,小心數了數目,拉過了旁邊少年的手臂走出了側門,僕從搬着炭進去,兩個少年的聲音從圍牆外傳來。“這個價格比外面還低一個銅幣,還要送過來。”這是阿倫的聲音。“可亞斯城都是漢德老爺的封地,我們不能爲了一個銅幣得罪他,他們壓低了價格,下次我們賣給別人好嗎?”查克利的聲音傳了進來。“好吧,剛纔我是有點兒生氣。”阿倫笑道,“下次我一定不這樣了,要學着像查克利一樣成熟。”兩個少年相攜遠去,宗闕合上了書起身走向了房間。任務沒有下達,他們的命運與他的關係不大,人各有命,不論是富足還是貧窮,都是在這個世界上掙扎求存,也各有各的爲難困惑。“哦,那兩個送炭的一個十五,一個十六,愛伯蘭先生對他們感興趣?”僕從問道,“他們對老爺的病有幫助嗎?”“他們經常進山林,或許會見過一些藥材。”宗闕說道。距離任務觸發,至少還有三年。漢德老爺許下了重金,藥材尋找的很快,宗闕所要的器械和材料也如約準備了出來,乾淨的房間佈置,所有進出人員都套上了白淨的衣服,用蒸餾出的酒精擦拭整個房間的牆壁地面,高溫蒸汽消毒裝置簡易,卻足以應對宗闕目前所需。一切準備好後,一個月瘦了一大圈的漢德伯爵躺在了佈置好的房間牀上,在麻醉後陷入了沉睡,宗闕則提起了手術刀,進行着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手術。他的手很穩,刀很快,一應切除縫合全部親力親爲。漢德伯爵在麻醉消失後的疼痛也被宗闕用藥壓了下去,傷口一天天的癒合,漢德伯爵的身體也一日日的輕鬆了起來,日益減少的體重和硬朗起來的身體經口耳相傳,雖然還有一部分人覺得那是惡魔的巫術,可莊園之中更多的人對宗闕存了幾分敬畏和崇拜。“亞伯之前摔壞了腿,本來以爲再也不能行走了,愛伯蘭先生不過隨手扭了幾下,就讓他重新站了起來。”“他纔不是惡魔,他是起死回生的天使。”“愛伯蘭,非常感謝你救了我的命。”漢德伯爵如今坐在座椅上已經不再擁擠,連以往佩戴在小拇指上的戒指都換到了大拇指上,“我真不知道要如何感謝你。”宿主,他打算賴賬!1314說道。“一千金幣。”宗闕說道。漢德伯爵笑道“親愛的愛伯蘭,一千金幣即使對我這樣的伯爵也很難一時湊齊,我這裏有一百金幣你先拿着,其餘的等到我湊齊以後再給你好嗎?”宗闕看着他和善的神色,眸色不動“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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