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老大罩着你(1)

作者:狐陽
焦急的聲音沒多久,病房裏進了不少人,一系列的檢查做完,結果還不錯。

  “能醒過來已經脫離危險了。”醫生說道,“接下來需要繼續接受治療,就可以康復,不過保險起見,三天後再轉到普通病房。”

  “好的,醫生您辛苦。”玻璃窗外傳來了被隔絕而幾乎聽不清的聲音。

  “不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宗先生那邊說是什麼時候回來?”一個女聲問道。

  “這兩天正是關鍵時刻,估計得下週才能回來。”另外一個男聲說道。

  “宗闕都這樣了宗先生都不回來?!這真要出個意外,賺那麼多錢有什麼用啊?”女聲明顯壓了些火氣。

  “這個項目已經準備了大半年,也是沒辦法,別說了。”

  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宗闕卻聽的清晰。

  原身的家境狀況還算不錯,只是父母離異,而原身一向都是由保姆和助理照顧的,在高中校園裏家境狀況好壞區分不算大,頂多是誰穿了個名牌,買了幾雙好鞋或者電子產品,即使家境不錯,也沒有怎麼顯出特殊。

  成績不錯,家境也不錯,卻突遭飛來橫禍,着實有些可惜。

  傷重需要休養,宗闕的意識漸漸沉了下去。

  有恢復藥劑,他的傷口恢復狀況良好,三天後轉入了普通病房,再來探視照顧的也不用再穿着無菌服,包的嚴嚴實實的幾乎認不出人。

  “宗闕,你想喫點兒什麼?”挽着頭髮的中年婦人問道。

  “不用了,張姨。”宗闕躺在牀上道。

  “那或者想聽點兒什麼?”張姨問道,“醫生說現在最好先不要看電視或者看手機,要不要聽點兒廣播?”

  “不用,我爸什麼時候回來?”宗闕問道。

  原身父母離異,母親出國,他則跟了父親。

  張姨看着躺在牀上,腦袋被紗布纏着,插着管子打着吊瓶的大男孩兒沉了口氣道:“宗先生過兩天就能回來了,這段時間天氣不好,不好往回趕。”

  “嗯,我知道了。”宗闕閉上了眼睛。

  他的傷勢恢復的很好,飲食醫療的配合更是沒有引發其他的併發症,他也在躺在普通病房的第五日真正意義上見到了他這個身體的父親。

  中年男人,西裝革履,身上帶着些風塵僕僕,進來到牀邊時眉頭擰的很深,眼睛裏更是帶着血絲。

  “恢復的怎麼樣了?”宗父問道。

  “頭還不能動。”宗闕平靜回答道。

  這位父親對原身多少是有血脈親情在的,只是有多少隻有他自己知道。

  宗闕多少能猜到他的邏輯,付了足夠的錢,請了專家來治,即使他這個父親在身邊,也不能幫上更多的忙,理性,且有些缺乏人情味。

  所以原身無論成績好壞,從他那裏獲得的讚譽批評都不多,宗闕卻不會爲此失望,理性處事有理性處事的好處,他等對方回來就是讓其處理這件事的後續。

  “事情的經過是什麼?”宗父看向了一旁的助理道。

  “是在學校發生了打架鬥毆事件,對方先挑釁,宗闕還手,對方有點兒底子,把他推到了桌子的棱角上,還帶了刀,但被宗闕攔了一下,沒捅過來,他自己受了點兒傷。”劉助理說道。

  “傷情鑑定級別呢?”宗父的眉頭擰的很深。

  “幾乎致命,搶救了幾個小時,重傷一級。”劉助理說道,“人已經被抓了。”

  “請律師,收集到的證據和材料全部提交上去。”宗父沉着臉色道。

  “是,我馬上去處理,但學校那邊的意思是不想鬧大。”劉助理說道。

  “在學校的地界出了這種事,還想壓下去?”宗父說道。

  “可以。”宗闕開口道。

  本在商議的兩個人一起看了過去,宗父問道:“爲什麼?”

  “你是擔心鬧大了以後不好回去上學?”劉助理問道。

  “不是,沒必要。”宗闕說道。

  這件事屬於私人恩怨,一個學校數千人,就像是一個小社會,誰也不能預料會發生什麼事情。

  賠償一應的該給就要給,其餘的只要那個衝動的人擔起這個責任就可以了,沒必要弄到人人自危。

  “兩方都由你去對接。”宗父說道。

  “是。”劉助理轉身去做了。

  宗父則看向了躺在牀上的人問道:“打架鬥毆的原因是什麼?”

  “對方爭風喫醋。”宗闕說道。

  “打架不能解決任何問題,經過這件事你也該長長教訓。”宗父說道。

  “嗯。”宗闕應了一聲,閉上了眼睛,“我困了。”

  的確該長教訓,只是教訓的代價很大,原身在動手反擊的時候一是因爲對方的挑釁和問責,但其中多少也摻雜了些想要製造一些麻煩,引家長注意的意思。

  行事不夠妥當,的確需要改正。

  “那你先休息,有什麼事跟保姆說。”宗父起身,走到門口處時回頭看了一眼,才帶上門走了出去。

  他對兒子不算熟悉,但這次好像更陌生了些。

  ……

  重傷後續的事有人前去處理,官司打的還算順暢,即使對方對起因有異議,傷情等級鑑定擺在那裏,而律師所要做的就是將事情落實,讓對方難逃。

  一個多月,判決的結果還沒有出來,宗闕的傷勢已經恢復的可以半靠着坐起來了,一應行動也在恢復。

  “宗闕,這是你要的課本,我都給你裝過來了。”張姨拎着揹包進門,將飯盒放下時也將書包放在了沙發上,“等會兒喫過飯你看看還缺什麼。”

  “好,麻煩您了。”宗闕說道。

  “跟我還客氣。”張姨笑了一下,“你這在病牀上都惦記着學習,我那兒子要是有你一半就好了。”

  一應飲食都是按照醫生建議的做的,飯後張姨去清洗飯盒,忙前忙後,宗闕則打開了書包,從其中抽出了課本。

  原身17歲,目前正處於高一的後半學期,高中課業緊張,a大附中這種常出保送生的學校更是進展極快,雖然有原身的記憶,但是人的記憶往往是遇上具體的題目具體去分析,不同的世界,也有不同的運算和表達方式。

  來到這個世界,任務是作爲原身活下去,但活的卻是自己的人生,許多事情都需要提前去做準備,以應對一切意外的發生。

  a大附中。

  原世界線的發生並不在a大附中,而是在同在海城,卻處於城市另外一側的海城一中。

  海城很大,交通四通八達,地鐵貫通,很多事情不上新聞,即使同處一座城市也很難知道,更是很難產生交集。

  那個靈魂總是會出現在原世界線中,與主角有些許牽扯,兩座學校都是佼佼,倒是互有競爭,a大附中原身沒有認全人,海城一中也不能排除。

  時間推移,緣分總會將人連在一處,但尋找會比等待快上一些。

  “阿嚏!”正戴着耳機在網吧電腦上進行激烈角逐的青年驀然打了個噴嚏,擡頭時角色已經慘死在了對方的火力下。

  “爍哥怎麼死了?!”旁邊的隊友嘶吼着進攻,並抽空表達了關心。

  “點背,打了個噴嚏。”青年看着自己死不瞑目的角色,百無聊賴道,“等下一局。”

  “打了噴嚏,爍哥,有人想你啊。”旁邊有些微胖的男生調侃道。

  “那我可真是謝謝他了……”青年磨了一下自己的後槽牙笑道。

  早不想,晚不想,偏偏這個時候想。

  ……

  高中的課程對宗闕來講並不難,只是附中教的早已經超綱,養病的期間,他的病房裏堆積最多的反而是書。

  判決的結果歷經兩個月下來了,判五年,一應醫藥精神損失皆要賠償,張姨忙着陪護,判決書是劉助理送來的,宗父除了露了幾次面,在確定他的傷勢不會反覆以後就已經離開了海城。

  “判五年,這出來了學業前途都毀了。”張姨在看到判決書時感慨了一句。

  “嗯。”宗闕沒有反駁。

  人要爲自己所做的事負起責任,如果不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對方的判決只會更重,自己做下的事,得到什麼樣的果半點兒怪不得別人。

  “劉助理說你們學校下個月就要期末考試了,也不知道到時候你能不能去。”張姨有些憂心。

  “應該能。”宗闕說道。

  附中的考試還是很重要的,保送評分多少會跟平時的成績掛鉤,他未必一定要保送,但期末考試,各個年級的學生都會過一遍,或許能找到他想找的人。

  “也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先好好養傷,今天想喫點兒什麼?”張姨問道。

  “買些應季的水果就行。”宗闕說道。

  “好,別看太久的書啊。”張姨叮囑完出去了。

  又養了一個月的傷,宗闕的各項指標恢復如常,各種情況好到出乎意料,除了要做後續的檢查,已經可以出院了。

  三個月過去,曾經的風波傳聞略平,a大附中期末考試啓動,比平時更是緊張了幾分。

  考場劃分,位置分配,有學生意外的發現了宗闕的名字:“他不是受傷了,還能回來參加考試?”

  “也不一定,可能就是把座位安排上。”另外一個學生說道。

  “要是沒有這次期末考還挺傷的。”

  “據說他當時捅了對方的肚子,到底是不是真的?”

  “沒有,好像就是從腰邊擦過去了,他當時後腦勺很多血,很多人都嚇壞了,倒下去還以爲死了呢。”

  “噓,別說了,學校好像不讓討論這事。”

  考場一應劃分貼條,全部書籍搬離教室,期末考試當天,學生從校門外涌入,一波又一波的趕往自己的考場,熱鬧緩緩散去,慢慢有些空曠。

  停在路邊車位的車門打開,宗闕從其上下來,進了那已經空曠無人的校門口。

  附中是有住宿生的,這一個早晨沒見到人,只能等最後一天。

  各處的考生基本上都坐在了位置上,有人打開了筆盒,有人已經開始在塗答題卡上的考號,老師雖然叮囑了不要提前塗,但對此情況也沒有說什麼。

  學生坐的寬敞又整齊,也因此有空缺的地方格外的顯眼。

  “宗闕是確認缺考了嗎?”監考老師問道。

  “應該是來不了吧。”另外一位老師說道,“等會兒過十五分鐘再說。”

  “報告。”門外傳來了平靜的聲音,在這安靜的環境下格外的引人注目。

  所有人的目光看了過去,在看到站在門口的人時皆是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當時宗闕重傷,救護車來接的,雖然很多人沒有親眼見過,但描繪的對方几乎要死了。

  但現在夏季的天裏對方卻很清爽,穿着齊整的白色襯衫,漆黑的頭髮似乎剛長出來修剪過,眉目平靜,明明沒有拒人於千里之外,但在這炎熱的天氣裏就是好像周身都透着涼氣。

  監考老師也愣了一下,到門口檢查着東西道:“有什麼不舒服的及時說。”

  “好,謝謝老師。”宗闕走了進去,落座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高中的科目有些多,文理未分科,一場期末考足足考了兩天半,學校裏對宗闕的打量和議論也持續了兩天半。

  “結束了?現在要回去嗎?”司機看着上車的青年問道。

  “等人走完了再回去。”宗闕坐在車上,拿過手機,看着劉助理髮過來的考試名單道。

  這種重要的考試,三個年級同時進行,沒有一個人缺考。

  “好嘞。”司機說道。

  考試散場,剛開始擁堵至極,但不過一個小時,校門口就已門可羅雀。

  “回去吧。”宗闕將此處剔除,看着海城一中的考試信息。

  最後一場結束是在兩天後,跟附中錯開了峯頭。

  ……

  期末考試期間天氣已經有些炎熱難耐,很多學校紛紛放了暑假,那樣熱鬧的氛圍中,似乎連炎熱也不值一提了。

  海城中學便是如此,以往總是封住的門大開,從考試中解放出來的學生魚涌而出,不管學習好壞,此刻臉上都洋溢着最真實的笑容,熱情活力的詮釋着青春。

  人羣流動,無人去多留意停在路邊的一輛車。

  宗闕坐在車裏並未去看人羣,而是在低頭看着其他學校的名單,猜測着對方也未必就是學生。

  這個學校要是找不到,茫茫人海就很難尋,只能靠緣分了。

  人羣在緩緩散去,車輛也漸漸變得稀少了起來。

  “宗少,您是來等人嗎?”司機有些沒忍住問道。

  “看看環境。”宗闕合上了名單。

  “您是要轉學?”司機看着坐在後面正襟危坐,雖然面色平靜,卻舉手投足的氣勢已經在向老闆靠攏的青年,謹慎問道。

  【1314發佈任務,任務一,作爲原身活下去;任務二,改變凌爍原本的命運。】

  宗闕本要回答,在聽到系統提示音時擡眸看向了窗外。

  陽光極烈,灑在花壇和校門口外光潔的小廣場上格外的刺目,卻抵不過那從校門口被人簇擁着邁出的青年來的顯眼。

  青年身形修長高挺,墨黑的碎髮堪堪垂到眉目,棱眉鋒銳,讓那生的十分精緻明亮的眼睛都帶了幾分凌厲感。

  陽光刺目,讓那雙眼睛微微眯起,帶着些許不耐的拉了下肩上的單肩包,步入陽光下時打了個哈欠,帶了些許懶洋洋的味道。

  他走的不快,即使豔陽高照,似乎對他的影響也不是特別大,跟着他的人亦圍着或是落後半步,彼此說着什麼話,青年輕輕轉眸,眉梢輕提了一下:“行啊。”

  這一挑連那陽光似乎都暗淡了幾分。

  宗闕看着他們的口型,打開了之前的資料,從其中找着電話。

  “爍哥,來了來了,冰鎮的冰紅茶。”微胖的男生去而復返,提着冰紅茶跑過去,遞給了其他人幾瓶,殷勤的擰開了瓶蓋。

  青年略拉了一下單肩包的帶子,接過飲料喝了一口,隨手擰上時再度伸出了手。

  “嘿嘿,爍哥別急。”微胖的男生笑了一下,四處看了一下,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包煙,從裏面抽出一根遞了過去,“老闆說這煙特別不錯,一百一盒呢。”

  青年接過,熟練的夾在手指間叼在了脣上:“打火機。”

  “有什麼不一樣?”有人問道。

  “貴的肯定好唄,可能健康點兒。”一個男生接過了一根道。

  青年接過打火機的手一頓,轉頭看向那男生道:“六。”

  “啊?”那男生有些疑惑。

  “沒什麼,長見識了。”青年接過打火機,叼着煙輕輕低頭用手遮住,將煙點燃,明顯是個熟手。

  菸頭輕輕明滅,煙霧飛舞,凌爍正抽了一口想嚐嚐這貴的跟便宜的有什麼區別時,一聲怒吼從身後響起。

  “你們幾個,跟我去政教處!!!”

  來的人身形高壯,聲音中氣十足,不僅沒有禿頂,頭髮還相當的濃密。

  幾個男生紛紛轉頭,凌爍一口氣嗆住,那煙直接往嗓子眼裏灌,頓時嗆的上氣不接下氣,咳的眼淚都要流出來。

  “爍哥,教導主任!”微胖的男生說道,“咱們趕緊跑啊!”

  “跑個屁,老熟人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凌爍好容易順了氣,沒好氣道。

  “教導主任不是在開會嗎?怎麼發現的這麼及時?”有男生嘟囔道。

  “誰知道。”

  “不會有人告密吧?”

  “別讓我逮着他是誰……”凌爍深吸了一口氣皮笑肉不笑道。

  “先別逮別人了,跟我走!”教導主任走近,幾個男生捏着自己的罪證又被帶回了校門。

  “回去吧。”宗闕拿着手機發出了一條消息:劉助,幫我轉學海城一中。

  小小年紀已經學會抽菸了。

  ……

  暑假到來,時間空閒了下來,宗闕找到了人,卻沒有着急去跟對方認識,一切不合理的巧合都有可能引來反感。

  凌爍,原世界線中海城中學學生中的老大,高二分班到了實驗一班,在主角受喬琅的目光中,此人橫行霸道,仗着家裏有錢誰都不放在眼裏。

  他跟喬琅的交集原本不算多,作爲實驗班的倒數第一和第一,優等生和差生好像完全是兩個不同的團體,但正是因爲差別很大,纔會對對方的世界產生好奇。

  兩個人陰差陽錯打過交道,有了幾分交情,也讓跟主角受青梅竹馬卻被分到實驗三班的主角攻莊雍吃了幾回醋。

  宗闕翻看着世界線,人的緣分是很微妙的東西,竹馬和天降有時候只是一念之差,雖然有緣分,不過他們的相遇和相識也是在高二分班後。

  劉助:您的轉學手續已經辦好了。

  宗闕回覆:怎麼才能進實驗一班?

  劉助同樣回覆的很快:這個需要您先通過入學考試,然後再跟一中商議。

  宗闕:瞭解,謝謝。

  海城一中和a大附中是海城最頂尖的兩個高中,實驗班又是其中更加拔尖的一批,直達全國最高學府,其中的講課速度相當的快,超綱的範圍甚至不僅僅限於大學,凌爍能進入其中倒不是因爲成績好,而是實驗班只會有一半頂尖的學生,共劃分五個班,還有一半囊括的是成績參差不齊的,凌爍就是因此有進入其中的機會,再加上家裏給學校贊助了不少,穩穩獲得了進入其中的門票。

  宗闕想進實驗班不難,但想要自己擁有挑選的機會,就必須拿出最好的成績。

  養傷休息時每天只能看三個小時的書,而現在除了每日晨練,其餘的時間宗闕基本上都在校正和學習這個世界的知識。

  就衝宿主這個態度,1314覺得樂樂胡作非爲的日子很快就要到頭了。

  ……

  凌爍的暑假過的很快活,雖然暑假剛開始就倒了一次黴,被抓了個現行,但是檢查這種東西向來不需要他親自動手,批評教育不痛不癢,就是被人告密這件事讓他很不爽,並且這個人還找不到!

  隨着暑假的到來,這件事被拋諸了腦後,雖然天氣炎熱,但是不管是待在家裏還是外出都有空調,沒有學校規矩的束縛,一羣人放心大膽的玩,足以讓這個假期過的非常爽。

  過得太暢快,日子就非常的快。

  一中的暑假結束是在八月底的一天清晨,天氣晴好,陽光不怎麼烈,封閉了一兩個月的校園重新打開,重新恢復明亮和熱鬧的校園卻透着幾分有氣無力。

  不僅是上學的緣故,還有高二的分科和分班,原本熟悉的教室更換,坐在一起的都是生面孔。

  別人讀書或是灑掃,凌爍到了新教室的活動卻是補覺,沒錯,即使他不願意來學校,也得做個樣子,在課堂上睡覺也不能逃課。

  早讀有幾分有氣無力,在經歷過課間的打掃衛生之後,整個校園的氛圍在緩緩恢復着,宗闕也踏入這座校園,進入了轉學的辦公室,引了一衆老師或探究或讚歎的神色。

  “我們看過宗闕的資料了,在a大附中的成績很不錯,這次入學我們出了一套綜合卷。”一位戴着眼鏡的老師說道,“來進行一下班級的劃分。”

  普通轉學不是那麼容易的,但能在a大附中拔尖的學生,事件的起因也不是他,沒理由不爭着要。

  “在哪兒測?”宗闕問道。

  “現在沒有空出的教室,在這個空的工位上可以嗎?”老師問道。

  “可以。”宗闕接過了那張試卷落座。

  “從現在開始計,兩個小時。”老師看了一眼鐘錶道。

  “好。”宗闕拿起了筆,看了一眼其上的題目開始作答。

  果然比附中的進度還要快上一截。

  各門學科交錯,他的筆尖卻幾乎未停下來過,辦公室人來人往,偶爾有人聲嘈雜,坐在那裏的青年卻未受到絲毫的干擾,做題的速度相當快。

  老師們偶爾去看,目光中都有讚許。

  樣貌生的端正,態度也端正,只要成績再確定,怎麼看都是個拔尖的好苗子。

  宗闕並沒有用到兩個小時,一個小時左右,他的試卷就已經答完了。

  “不用再檢查一遍了?”那拿到試卷的老師問道。

  “檢查過了。”宗闕說道。

  “稍等一會兒。”老師拿着試卷道。

  “好。”宗闕出了辦公室,跟等在外面的劉助站在了一起。

  “怎麼樣?題難嗎?”劉助問道。

  “還好。”宗闕說道。

  批閱是不用各科老師一起的,答案都寫在了紙上,但一一對過,那批閱的老師卻越來越心驚。

  他們自己出的題,當然也有測試一下這新來學生深淺的意思,題目也就出的相對難了一些,比目前的進度更深,但每一道他都能夠給出非常完美且精確的答案。

  “怎麼樣?”有老師問道。

  “滿分。”批閱試卷的老師道。

  圍過去的老師有些驚訝:“這上面可有競賽大題。”

  “附中怎麼捨得把這種好苗子放過來?”一個老師拿起試卷問道。

  上面的筆跡很是整齊,字寫的也是鋒銳漂亮,不管是草稿還是答題,解題的時候都沒有任何的遲疑,而且心算很出衆。

  “估計是附中那邊的環境讓他不舒服了。”一個老師嘶了一聲道。

  “確實不錯,這答題能跟上競賽班的進度了。”另外一位老師說道。

  競賽班並不是單獨劃分出來,而是將實驗班尖子拉出來進行其他拉練,正常的課甚至可以對此讓步。

  “成績沒問題,現在是分到哪班的問題。”那批閱的老師說道。

  太不好了難受,太好了也難受,因爲哪個都想要。

  “二位,成績出來了。”有老師開了辦公室的門道。

  劉助看了宗闕一眼,走了進去問道:“成績怎麼樣?”

  “您孩子的成績非常好。”一位老師說道。

  宗闕跟隨其後,劉助卻是咳嗽了一聲笑道:“我只是助理,不是他的父親。”

  辦公室氛圍一時有些尷尬,一位老師道:“不好意思,他的成績確實非常好,完全可以進實驗班。”

  劉助接過了試卷,看到上面的滿分時心裏有了底:“我們的意向是進一班。”

  他的目的十分明確,而接下來的事就不需要宗闕去操心了,即使學校有平衡的心思,這麼好的成績,學生本人的意向是很重要的。

  “手續已經辦好了,跟我來,一班在三樓。”戴着眼鏡的老師說道。

  “好。”宗闕拿上東西跟上了她的身影。

  ……

  上課時分,課堂上幾乎只有講課的聲音,講的是上個期末的試卷,實驗班的速度很快,幾乎所有人都處於一種聚精會神的狀態,筆尖刷刷,可那趴在最後一排的人看起來卻有些突兀。

  他幾乎是從早讀睡到飯點,早飯有人送來,喫過飯又繼續睡,中途醒過了兩次,卻對放在桌子上的試卷視若無睹,而是低頭在下面按着手機,可謂十分囂張。

  有人聽說過關於他的傳聞,心有忌憚,有人則會多看上兩眼,對此有些不平,卻也不會多說什麼。

  “爍哥,這是昨晚通宵了?”坐在過道旁邊的男生趁着老師在黑板上寫字時小聲問道。

  “嗯……”凌爍懶洋洋的應了一聲,揉了揉趴的有些痠疼的脖子,從桌兜裏抽出了手機。

  他眉目有些沉,明顯心情不太好,旁邊的男生坐了回去:“爍哥,這是老餘的課,記得把震動聲音都關了。”

  凌爍打了個哈欠道:“知道了……”

  教室裏很是安靜,粉筆摩擦和老師講課的聲音交匯着試卷偶爾的翻閱聲,聽起來十分的催眠。

  鞋跟輕輕磕着地面的聲音從外面響起,在這樣安靜的環境中有人透過門窗往外面瞟了兩眼,匆匆收回時門卻被敲響了。

  老師的講課聲停下,幾乎所有同學的視線都齊刷刷的看了過去。

  “老餘,出來一下。”站在門外的老師說道。

  學生們紛紛眺望,餘老師放下了試卷道:“先自己訂正一下前面講過的錯題。”

  她出了教室,教室裏雖然安靜了下來,卻還是有人好奇的看向了門口,動着耳朵聽着動靜。

  “好像是有轉學過來的……”坐在門口窗邊的小聲說道。

  “咱們學校還能轉學呢?”有同學驚訝道。

  “誰知道,好像是個男生,挺高的。”有同學抵着窗瞧着那個背對的身影,引的其他人愈發好奇了起來。

  本就是開學第一天無心學習的時候,強行集中的注意力被新奇的事一分神,都有些散了。

  竊竊私語聽起來很小聲,但一旦所有人都在小聲說話,就有些嘈雜了。

  門外的身影轉進,教室裏一瞬間恢復了寂靜無聲,卻紛紛看向了那跟着班主任進來的人。

  有人眼睛一亮,嘴型脫口而出:“臥槽,長這麼帥!”

  這樣的印象不僅僅浮現於一人心中,雖然到了八月底,但天氣仍然熱的很,這麼多人在一個教室,即使頭頂風扇吹着,也照樣心浮氣躁。

  可是進來的男生卻驅散了這種心浮氣躁,他的身形高挺,跟班主任站在一處更是能顯出身高的差距,穿着略顯寬鬆的白襯衫,修身又規整,渾身不透一點兒汗跡,眉眼漆黑平靜,看起來不僅不露怯,反而讓人打量的時候不那麼敢直視。

  很帥,又不僅僅限於樣貌上的帥。

  “這是新轉學過來的學生,叫宗闕。”餘老師說道,“大家歡迎一下。”

  鼓掌聲響起,許多同學的掌聲附帶了目光的好奇和幾分真心的雀躍,宗闕的目光從教室看過,落在了最後一排的位置。

  高中書多,很多桌兜裏塞不下,桌面上就會堆的很高,看起來層巒疊嶂,而那最後一排靠門的桌面上卻只放了幾張散落的試卷,一片平坦,坐在其後的男生自己獨佔了一張桌子,姿勢有些放鬆,頭低着看着下面,明顯在聚精會神的玩着什麼,對課堂上的事情不太感興趣。

  鼓掌聲嘈雜,凌爍疑惑的擡了一下頭,看到了站在講臺上的男生,意外的好似對上對方的視線時有一種渾身都被挑釁的感覺,再仔細去看,對方又好像沒在看他。

  “謝謝。”宗闕收回目光道。

  “現在也是新分的班,慢慢的就跟大家熟悉起來了。”餘老師看着各處的座位,目光落在最後面那個唯一的空位上蹙了下眉頭。

  高二老師一起出的題,得了滿分,這樣的學生就算不給特殊關照,但放在那成日睡覺的身邊也不太妥當。

  可坐講桌旁邊,餘老師看着男生的身高又有些遲疑,講桌這裏的座位可不夠大,這麼坐着屬實憋屈的很,腿腳都放不開。

  “你先坐最後一排空位上,等會兒午休再去後勤搬一張桌子過來。”餘老師說道。

  她的話語出,其他同學都有些驚訝,紛紛看向後排的空位,有人有些擔心,有人則心有餘悸。

  “好,謝謝老師。”宗闕走下了講臺。

  凌爍有些尋覓不到剛纔的感覺,索性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遊戲角色,發現其已經身首異處時不爽的退出本局,卻察覺了旁邊落下的陰影。

  他下意識擡頭,在看到站在桌子旁邊的高大身影時問道:“幹什麼?”

  對方長的很高,而到了近前,這種俯瞰的視角更是給人一種不太舒適的感覺,好像隨時能打一架。

  “凌爍,你東西收一下,空出一半的位置。”老師的聲音從講臺上傳了過來。

  凌爍驚訝了一下,手上的手機險些掉了,讓這種乖乖仔跟他坐在一塊兒?沒事吧?

  “同學,你要坐裏面還是外面?”宗闕垂眸看着面前正一臉詫異的青年道。

  他的聲音跟這個人很適配,透着點兒冷質,在夏日裏聽起來很舒心。

  講話挺客氣,沒什麼挑釁的味道,凌爍看了一眼講臺上的老師,挪了一下屁股,坐進了裏面,將自己桌子上的試卷隨意攏了一下。

  “謝謝。”宗闕道了聲謝,坐在了外面的位置。

  講話客氣,但身邊多了一個人,存在感就是很強,凌爍低頭,新開了一局,餘光落在了旁邊人的身上。

  對方穿着寬鬆的白色襯衫,衣釦袖口都系的很好,卻又不顯得緊,坐的很端正卻又不顯得板着,眉目漆黑而平靜,因爲窗邊光影的緣故,那張臉真是棱角分明,確實就像不少人嘀咕的那樣,很高很帥,一看就是做事闆闆正正,老師的心頭好。

  凌爍瞧了一眼不少人悄悄回頭瞥過去的動作,腿搭在桌子的格擋上顛了幾下。

  上學穿襯衫,挺悶騷。

  他收回了目光,發現自己的角色又壯烈犧牲了。

  流年不利,他放棄了新開一局的打算,將屏幕關了放進桌兜裏,又趴在了桌子上,佔據了桌子上的大半江山。

  老師站在講臺上本就關注着這裏,只希望這最後一節課他不要出太多的幺蛾子,但這玩了遊戲就睡覺的狀態,真是一點兒不省心。

  “同學,試卷能借我看一下嗎?”宗闕壓低了聲音問道。

  凌爍趴在桌子上半睜開眼睛,看着身旁看着他的人道:“你跟我說話?”

  “嗯。”宗闕應道。

  膽子還挺大,一般這種一看就是好學生的對他都是避之唯恐不及,凌爍起身,將桌子上的試卷全部推了過去道:“你自己找吧。”

  他也不知道哪科是哪科。

  “謝謝。”宗闕拿過那一堆有些揉亂的試卷,分門別科的對照整理,拿出了本堂課講的那份。

  “現在講第一道大題。”老師收回了目光。

  宗闕翻了一下試卷,目光掃過,選擇題還隨意填了兩下,大題就是連解字都沒有一個,只不過在最後大題的空白處有幾個寥落的五角星,再圍了一個丁老頭。

  宗闕的目光從試卷上移開,落在了身旁青年的身上,他睡的並不十分安穩,即使睡着的狀態,也輕輕蹙着眉頭。

  看面相假期熬夜不少次,肝火不平,心火上升,再這麼睡一會兒該腿麻了。

  下課鈴聲響起,老師收拾了東西宣佈下課,整個教學區熱鬧沸騰了起來。

  宗闕整理着桌上的東西,旁邊的青年也因爲這樣的嘈雜睜開了眼睛,動身時不出意料的嘶了一下。

  宗闕看了過去,凌爍勉強緩解着發麻的腿,留意到身旁人的視線時道:“看什麼?!”

  “謝謝你的試卷。”宗闕瞧着他兇巴巴的神情道。

  “喜歡送你了。”凌爍皺着眉頭,看着紛紛起身出去的學生道,“你不去喫飯?”

  “同學,你應該不認識食堂吧,要不要一起去喫飯?”前排的男生轉過頭來問道。

  劃分新的班級,彼此有認識的,但大多都是有些陌生的。

  宗闕的到來並未顯得太過突兀,因爲很多學生的相處也是有些拘謹的,但轉校生的身份再加上樣貌,讓人天然便對他多了幾分好奇。

  “好。”宗闕察覺着身旁人握緊的拳頭和屏着的氣起身道。

  他們相攜離開,凌爍輕輕擡着自己的腿,閉着眼強忍住了面上的扭曲,等着這股勁過去。

  流年不利,倒黴的事都扎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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