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 誰是獵物(24) 決定
他知道有人在留意他,即使小禾苗現在經常沒辦法跟他一起玩,那樣探查的視線也並未消失。
這樣的吩咐是他哪裏露出了端倪,所以想要進行近一步的試探?可這樣未免太過於明顯了。
“是。”前來交代工作任務的領班說道,“聽說這是家主下的命令。”
“可是我還有外面的工作。”樂簡語氣中有些遲疑。
即使對方是試探,接到這份工作,他也能夠直接進入那座莊園之中,這本就是下一階段的打算,只是原本會更自然一些。
莊園之中傭人無數,或許每一個都會排查,但不能每一個都去懷疑。
“外面的這些先放一放,別擔心,你擅長園藝,那些花的色彩搭配肯定也不在話下。”領班笑道,“放心做就是了。”
“那我就試一下。”樂簡垂眸答應了。
在莊園之中擺放花束倒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無非是在晨間挑選綻放的花朵,同色或撞色的搭配在一起,與莊園中的背景相合,對樂簡來說本就是駕輕就熟的事。
各色剪下來的花捧在懷裏,在那個晨間,樂簡第一次踏入了那座莊園的大門,目光之中露出了驚歎,眸底深處卻有一絲疑惑。
因爲這裏沒有嚴密的電子裝備,周密的儀器分佈,反而裝潢的十分大氣舒適,看起來像一個家一樣。
來往的傭人打掃整理着這裏,樂簡垂眸,捧着花比對着各處的色彩,卻沒能找到其中的監控設備。
即使是隱的內部,也是各處角落監控遍佈,不遺漏一絲一毫的死角,一處被破壞屏蔽,都會被及時察覺,從而避免很多的隱患,可這裏竟然沒有。
是掩埋在牆體之中,還是設備比之隱更高端?
樂簡比對着,將要購買的花瓶和花束一一列在了智腦的清單中,他做的認真,也無視了來往的其他人,只是轉身的時候卻聽到了房門的打開,遵循普通人下意識的反應看過去時,卻對上了一雙清亮到幾乎發光的眼睛。
“大哥哥!”從房間裏走出的小姑娘臉上還帶着剛剛洗過臉的水汽,眸中卻是帶着驚喜小跑了過來,“大哥哥,你怎麼到這裏來了?是來陪我玩的嗎?”
“不是,我有別的工作。”樂簡垂眸看着擡手拉了拉他衣襬的小姑娘,又看了眼跟在她的身後走過來的蕪,渾身都有些不自在。
“哦……”小姑娘眸中有些許遺憾,眨了眨眼睛問道,“是什麼工作呀?”
“往這個房子裏擺放花束。”樂簡略微彎腰說道。
“擺花,那我可以幫你!”小姑娘的眸中帶了些興奮。
“不用了,你不是有作業要寫?”樂簡輕聲拒絕道。
一個是他不想再跟對方有接觸,另外一個就是一個小不點跟在身後幫忙插花,幫正忙還是幫倒忙可就未知了。
“我放假了。”小姑娘仰頭興奮道。
樂簡抑制住了眉頭的輕挑問道:“放假?”
“嗯,爸爸說可以放……五天。”她掰着自己的手指數了一下說道。
樂簡沉默了一下,卻聽到了旁邊蕪的聲音:“就讓她跟着你吧。”
樂簡驀然擡眸看向了對方,心電急轉,蕪則低頭摸了摸小禾苗的頭道:“你跟哥哥一起玩,有什麼事智腦叫我。”
“好!”小禾苗十分興奮。
“工作不忙。”蕪擡頭對面前錯愕的青年說道,“她就拜託你照顧了。”
樂簡看着面前淡然的女子,又看了看一臉興奮的小姑娘,哪裏還不明白他被調進莊園裏的目的。
這哪是爲了什麼工作,分明是讓他來看孩子的。
“沒關係。”樂簡有些躊躇道。
他倒是不介意陪小孩兒玩,只是難得的良心就這麼被埋進了土裏,還踩實了。
蕪頷首示意了一下轉身離開,樂簡看着面前興高采烈的小姑娘道:“走吧,一起去採花。”
“好!”小禾苗亦步亦趨的跟在了他的身後。
孩子要帶,工作也要做,小禾苗確實省心,只要有人陪她玩,就能緊緊跟在身旁蹦蹦跳跳。
採摘下來的鮮花一捧捧送進了莊園,花瓶一應倒是能從庫房裏挑選,雖然色彩搭配稍微有些問題,後續也可以慢慢替換,無傷大雅。
但二樓許上,三樓卻是不許上的,陽光照射,從窗戶邊緣看風景,整座莊園的風光都能夠映入眼簾,綠地遍佈,樹蔭成片,星星點點的陽光穿過葉影在樹蔭裏形成光斑,風一吹,樹葉搖晃沙沙作響,似乎自成一片海洋。
而能看到那片他經常待的樹蔭的角度……樂簡慢行,領着小姑娘站在了莊園的邊緣,打開窗戶深吸了一口氣。
“大哥哥,你在看什麼?”小禾苗仰頭問道。
樂簡手臂撐在那裏,低頭看着身旁的小不點笑了一下,他站在窗前有些太高,小姑娘卻矮的蹦兩下連頭都探不出去。
“在看我們一起玩的地方。”樂簡從窗邊起來,彎腰將地上墊腳的小姑娘抱了起來,指向了窗外道,“那裏。”
“哦!”小姑娘視野開闊,眼睛頓時一亮,滿目驚歎的看向了窗外,雖然是常見的景,卻能讓她十分的新奇。
樂簡同樣看着窗外,只是餘光卻在打量着周圍。
那天他察覺到的目光就是在這個角度,但要更上一層。
三樓止入,看來所有的祕密都藏在那裏了。
……
莊園准入,樂簡前前後後的忙碌,一天的時間,各處都擺上了新鮮的花束,顏色鮮亮,香味卻不會太過馥郁。
只是走遍了裏面各處,也沒有找到一個監控。
蕪在這裏,這裏絕對是屬於墟的基地,指令從這裏發出,絕對有監視的設備,而沒有確定之前,他不能貿然動手。
夜色轉黑,樂簡思索着對策,不僅三樓止入,一天的時間都沒見那位首領從樓上下來,小禾苗也從不嚷嚷着要上去,倒是之前一直看着他的目光消失了。
似乎是確定了他沒有什麼威脅,才放心他陪着小朋友玩。
墟的首領固然難對付,一旦真的敵對上,隱未必能落得了好,但是小姑娘卻是無辜的,她像一株蓬勃生長的向日葵,努力的向陽而生,如果這個時候拔除了她的庇護,相當於直接腰斬。
一個人有了心,似乎就會瞻前顧後,患得患失,行動看起來還是自由的,心卻被束縛了起來,同時束縛了自己的行動。
樂簡看着自己的掌心,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智腦上,就像他想要宗闕那個人,卻瘋狂抑制着自己的感受一樣。
他想要他,想要到如果得不到,夜夜都會陷入到這樣的輾轉反側中,求不得,放不下。
他在思索,爲什麼會讓自己變成這副樣子,他無所畏懼,卻擔心那個人在他的身側會成爲弱點,被人針對。
那……就把他藏起來。
樂簡想到此處時神經興奮了一下,竟是這麼久以來心情第一次徹底的愉悅了起來,整個人的心都好像從捲曲伸展開來,豁然開朗。
他可以把他藏起來,從前或許認不清自己的心,現在卻是清晰明瞭的。
亂世之中誰知道哪一刻就沒了命,若還是瞻前顧後,只怕此生都會在悔恨和追憶中度過。
他可以窮盡此生的力量去保護他,只是對方還會願意跟他在一起嗎?
他要是不願意,他就重新追,無論如何,這一次絕不放手。
……
黑暗籠罩,莊園寂靜,光影在樓梯間移動,那道身影站在了一個花瓶旁,修長的手從其中抽出了一朵含苞綻放的玫瑰花。
這花紅的鮮豔,只是在夜色中卻看起來有些發黑,像極了黑魔術。
宗闕執着那朵花,靜靜看了片刻轉身上了樓。
樓下的花束依然傲然綻放,爭妍鬥豔,那株玫瑰花卻被放進了牀頭的花瓶之中。
一枝看起來似乎有些寂寞,但在夜色中卻倚着瓶壁,肆無忌憚的吐露着芬芳。
宗闕的手輕輕觸碰那柔軟的花瓣,它張揚漂亮的讓人想要將其揉碎了。
他沒在窗邊看他,但智腦的光屏上卻足以清晰的展露對方的身影,雖然面孔清秀,那雙眼睛卻是神采奕奕的。
手指從花瓣上拿開,它如初來一般靜靜倚靠在那裏。
……
花瓶裏的玫瑰花少了一枝,樂簡在晨起更換掉那些狀態不那麼好的花朵時發現了異樣。
或許是誰手癢,從其中抽走了一朵,只是一朵花,花圃裏到處都是,這件事也只能這麼定性。
樂簡換掉了花瓣邊緣有些蔫的花,將那一朵補上了,只是第二天再去,又沒了一朵。
桌子上倒是沒落水滴,樂簡看向地面,這裏清晨就有人打掃,即使落下水漬,也會被處理掉。
他再次補齊,再一次的清晨幾乎摸黑起來,趕在了打掃之前。
這次倒是沒少,不,或者說花瓶裏少了一支,而旁邊則多了一朵開的略有些敗的花。
這是在替換?
看來不是賊,賊的膽子沒有這麼大,也不必做這些,若是喜歡,挪一瓶進屋裏也不會有人說什麼。
樂簡看着地面,在其上找到了一滴略微乾涸的水漬,花枝在瓶上蓖的如何幹淨,也難免會滴水,而那道水漬指向的方向是樓梯。
插花是家主下的命令,他幾乎可以確定對方是墟的首領,任務未接,所以要不要做由他來定,若是要退出隱,起碼要將墟首領的身份探查清楚,其後的事情交給隱自己去解決。
但現在,他要確定對方是喜歡玫瑰花,還是查到了宗闕的消息故意這麼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