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 誰是獵物(36) 目標

作者:狐陽
樂簡略微沉吟,伸手捧過了他的臉頰細看着這雙眼睛笑道:“確實很好認。”

  這個人身上的氣質太特殊了,除非初始不識,否則真的很容易發現。

  偏偏這人一上來就給了個既定身份,又符合他本身的性情,將他迷的五迷三道的,演技倒是跟他不相上下。

  “宗先生真是一肚子黑水。”樂簡打量了半晌,湊近了些在他脣角親了一下笑道。

  “嗯?”宗闕摸了摸他的頭,不知道他的思維又跳轉到哪裏去了。

  “沒什麼。”樂簡笑了一下道。

  他原本也想過這人到底怎麼確保他會對他一見鍾情,但那樣嘈雜的環境中,唯有他自成一處,這樣的人這樣的樣貌,怎麼可能不一見鍾情。

  之前回憶過往皆是遺憾難解,現在細細回憶,曾經的枝葉末節中透露出來的信息其實很多很多,品味起來,倒是甜蜜更多一些。

  就好像他們註定會相遇,註定會在一起一樣。

  “兩天後與隱的洽談你要不要去?”宗闕垂眸詢問着身側懶洋洋的人。

  樂簡輕輕擡眸笑道:“以什麼身份去?”

  他的身份說起來有些尷尬,是隱的人,可從他不打算離開宗闕身邊時,心就已經偏向了墟這一方,一點兒都由不得人。

  兩大組織洽談,雙方倒是都有合作的意願,只是也未必能成,雙方他都算是瞭解一些信息,如果成了當然最好,如果不成,大約算得上是背叛了。

  “以我的伴侶身份去。”宗闕說道。

  樂簡眸光輕動,驀然笑道:“最好的選擇是我先回到隱,然後退出,跟你在一起。”

  首領固然相信他,但是以宗闕的伴侶身份,相當於提前被拉攏陣營,隱對墟的防備天然會上升一層,被公然挖了牆角,合作反而不易成。

  他能想到,宗闕不至於思慮不到,他們家宗先生的思維路徑看起來像個戀愛腦,但其實把他的心拿捏的死死的。

  “那不是最好的選擇。”宗闕扣上了他的肩膀道,“要是隱提前察覺,你的處境會不利。”

  樂簡對上他的眸色,心思微動着笑道:“你怕我出事?放心,隱跟兼異不同,首領這個人也相當聰明,況且我也不是隨意被人拿捏的人,萬一攪擾了雙方的合作,對墟的衝擊會很大。”

  “戀愛不是一天談成的,你說他聰明,更沒有隱瞞的必要。”宗闕說道。

  後續反應過來,情況反而會糟。

  “說的也有道理,首領察言觀色的能力的確很強。”樂簡輕嘶了一下說道,“那就只能拜託宗先生髮揮演技,合作的時候約定雙方互相派遣人監督,然後我再因爲任務而對您有興趣,再在一起。”

  宗闕:“……”

  “幹什麼?宗先生不願意?”樂簡笑道,“之前演技明明挺好的。”

  “不要小瞧嚴睿這個人。”宗闕說道。

  愛人之間門不覺,但只需要雙方眼神和動作些微交流,懂一些的人就能夠察覺,更何況是隱的首領。

  即使墟佔優勢,許多事情仍然需要謹慎籌謀。

  “你竟然誇他,我剛剛還以爲宗先生喫醋了呢。”樂簡仔細打量着他的眸色挑眉笑道。

  宗闕:“……”

  “是喫醋了吧?”樂簡手臂撐在他的膝上笑道。

  “嗯。”宗闕應了一聲。

  青年第一次誇是無意的,第二次誇是故意的,只是無論故意與否,他的確對他誇獎別的男人的事情會喫醋。

  樂簡輕輕抿了一下脣,沒忍住低頭笑了一下,擡頭時輕吻在他的脣角笑道:“宗先生怎麼這麼可愛?”

  他分明看出他是故意的了,還老實回答。

  這個人無論是演繹的小心思,還是坦率直言,都讓人難忍喜悅。

  “放心,我不喜歡嚴睿那種,他對我也沒興趣。”樂簡笑道,“我就喜歡宗先生一個人,一見鍾情。”

  喜歡他,就是想要讓他知道的。

  兩個人互相喜歡時,這些話似乎連說出都是夾雜着甜味的。

  宗闕看着青年含笑的眸,湊過去親在了他的眼瞼處道:“我也是。”

  這個人是他畢生最難捨的。

  樂簡輕輕眨了眨眼睛,擡眸時道:“所以我要是以你的伴侶去,墟會落於下風。”

  這件事不會有一個完美的解決方案,一定要有一方讓步纔行。

  而不論他處於哪一方,其實都不會偏幫,隱是曾經的組織和庇護之地,宗闕是他愛的人,不泄露隱的祕密是他的原則,而保護宗闕會是他日後的準則。

  “不會,嚴睿是識時務的人。”宗闕說道。

  樂簡輕怔,看着男人的神色有些沉吟,宗闕絕不是故意託大的那種人,他或許會用空城計,但這一計不是什麼時候都能唱的,選對時機是空城計,時機不對就是虛張聲勢。

  “宗先生想要做什麼?”樂簡斂了神色認真問道。

  以組織的實力而言,墟如今的實力也只有隱能夠分庭抗禮,達成第一併非沒有可能,但一定要隱分崩離析沒有那個必要,不死不休只會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宗闕看着他探究的神色,摸了摸他的頭給出了答案:“結束戰亂。”

  組織只是起始,以組織之名,也只能顛沛在這亂世之中,只有結束戰亂,制定規則,才能真正結束這數百年的紛爭不斷。

  樂簡那一刻的呼吸是有些凝滯的,因爲他知道宗闕說的是認真的。

  結束戰亂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數百年的紛爭,星際大大小小的組織旁枝,家族延續盤根錯節,爭奪利益可以,但想要結束,必須全部連根拔起,甚至可以說是在結束這種制度。

  一種制度的終結,需要扭轉的不僅是勢力,還有人心,生在無人管束的時代,習慣了以力量說話,人的生命並不被放在眼中,隨時都可能宣告終結,面對的極有可能是千千萬萬不服而反對的人。

  那是一條極其艱難的路,即使是隱在如日中天時,都不敢動這樣的念頭。

  但宗闕敢,或許他一開始就在籌備這件事情,一路走來,信心沒有半分動搖。

  所以他吞併其他組織,會極力將具有力量的人收歸麾下,而不是斬草除根,所以這座莊園中會有普通人的存在,每個人都緊緊跟在他的身後,所以這座星球看起來很平和,雖然仍然有人充斥着戾氣,但殺戮很少。

  這樣的目標無疑是遠大的,或許需要很久才能成功。

  樂簡輕輕鬆開了他,手臂撐在膝上,看向了一旁的花圃。

  微風吹拂,送來了陣陣的花香,那裏還有很多地方沒有補種,但已經足夠繁花似錦。

  太平的日子其實會讓人變得倦怠,但很舒適,身處在黑暗之中踏入陽光或許會覺得不適,但心存嚮往。

  宗闕看向了身旁靜坐的青年,清風吹拂着他的髮梢,協同樹葉的光影一同在他的臉頰上輕撫,似乎帶了三分複雜,七分的安心。

  這是他一開始就定下的目標,就像他最初成長的那個世界。

  那個時候沒有這麼順利,他生長於廢墟之中,拼盡了全力,步步小心,仍有跌宕,那個時候不知道還有別的世界,只着眼於那個世界,嘗試,躊躇,終於確定道路,將亂世整合。

  那個時候很多人的苦難是映於心中的,後來進入了本源世界,見到的太多,知道輪迴因果,人世更迭,雖然仍然會隨手救助弱小,結束紛爭,但因爲經歷太多,又太過容易,人心一眼辨別,漸漸的難以共情。

  很無聊……

  通曉人性就知道如何利用人性,一切都是唾手可得,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世界的一切似乎都變成了背景。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

  無心無性,順應事物本來的發展,無數的世界不會產生任何的參差,有隕落,就會有誕生,無休不止,無窮無盡。

  然後喪失了感情,探究到了所認知的最極限之處,遇到了身旁的人,初見的時候或許不可稱之爲“人”。

  一次爭鬥,分崩離析,化身碎片,喪失了所有記憶,進入了低維度的小世界。

  以身重生,但仍然難以感知到感情,因爲不需要,即使化身虛無,融於天地間門也無所謂。

  但他的意識終究是受了小世界經歷的影響,選擇了隨同尋覓而來的系統,遇到了身旁的人。

  一顆名爲愛的種子種下,漸漸生根發芽,而他因爲這種感覺的新奇放任了它的生長,任由它肆意蔓延,直到上面開滿了花,再想拔出,除非他的心被剜掉,思緒徹底喪失。

  這種感覺並不令人抗拒,由愛而生,情感本就是共通的,擁有愛情,也重新擁有情緒,擁有對世界的感知能力。

  人世顛沛,戰亂頻生,若是不管束,或許有一天會有人將它結束,又或許有一天它會耗盡所有資源,所有人共滅。

  但他來到這裏,就是結束戰亂的契機。

  他終究與最開始的他有所不同,但有些心情是相同的。

  “你願意跟我一起嗎?”宗闕開口詢問道。

  他覺得他所探索的地方或許並不是初遇,只是翻找記憶,確實很難記清最初世界的所有身影,但他們一定遇到過。

  “當然。”樂簡輕輕側眸,看着男人認真的眸色,笑着給出了答案。

  當然要一起。

  他其實有些找不到目標,登頂之後冷眼旁觀這世界,着實有些無聊。

  而宗闕大約就像是照進嘈雜世界的一束光,撥開了那紙醉金迷,讓他嚮往他的世界。

  他總是諸多探究,覺得自己還不夠了解這個人,現在才知道是他想得太淺薄,權勢地位對這個人而言並不是放在眼中的東西。

  以那樣小的心思看他,大約就像是管中窺豹。

  這個人是屹立而厚重的,不僅是他這個人,也是在他心中的感覺。

  所以這個人才總是沉穩平靜,所以他的心纔不會陰霾叢生,讓人心安。

  青年一笑,彷彿整個世界都亮了。

  宗闕握住了他的手,樂簡垂眸,隨之傾身,擁在了他的懷裏輕聲喚道:“宗先生。”

  “嗯。”宗闕輕釦住他的背應道。

  “我愛你。”樂簡說道。

  愛語只說一遍太少,他對這個人的心意總是漲滿的太快,要說上千萬遍才能緩解一些。

  宗闕剛剛開口,懷裏的青年已有了要求:“不要說我也是。”

  “我愛你。”宗闕感受着頸側的呼吸說道。

  他因爲他而愛這世間門,而裝在心裏的最中心位置的,日後會陪他走過無盡歲月的,只有懷裏的人。

  耳鬢廝磨,訴說愛語,本以爲能疏解,結果更高漲了,樂簡抱緊了他的脖頸,在那頸側蹭了蹭笑道:“真想掛在宗先生身上不下來。”

  “那就掛着。”宗闕垂眸略微收緊了手臂道。

  “掛着多沒意思,乾脆關起來吧。”樂簡笑道,“才關了沒幾天,不夠過癮。”

  宗闕:“……等洽談回來你來決定。”

  “我自己說多沒面子。”樂簡輕嘆了一口氣,貼在他的耳際笑道,“是吧,爸爸?”

  宗闕眸色微動:“我年齡比你小。”

  “嗯?”樂簡從他的懷裏略微掙開問道,“小几歲?”

  “兩歲。”宗闕回答道。

  這個身體的年齡並不大。

  “哦……”樂簡眉梢輕挑,抿了一下脣角笑道,“那不是更刺激?”

  宗闕沉默了一下,樂簡已湊到面前笑道:“或者叫養父也行,繼父,小爸?”

  宗闕垂眸,輕捏着他的後頸,樂簡渾身輕輕激靈了一下,伏在他的肩上笑道:“宗先生這精神攻擊不行,就物理攻擊。”

  “精神攻擊?”宗闕問道。

  “你快選一個,要不我就隨機叫了。”樂簡不答他的話。

  被偏愛的有恃無恐,嗯,反正他也不能拿他怎麼樣,有本事就把他關起來,正中下懷。

  宗闕無奈道:“隨你。”

  即使他決定了,懷裏的人也能想出無數種花招來。

  “好可惜,沒聽你嘴裏念出那個稱呼。”樂簡遺憾道,然後屁股上被拍了一下,“教訓人哪有隻打一下的?”

  宗闕:“……”

  ……

  洽談在即,樂簡反而有些閒了下來,他不會說隱的祕密,宗闕自己也明顯沒有從他嘴裏探祕的打算,樂簡樂的輕鬆,除了陪小禾苗玩,就是嘗試用各種工具打開那個裝着他武器的箱子。

  但那箱子嚴絲合縫,即使用打磨機也很難磨損,至於用切割星艦材料的器材,只怕要將裏面的東西一併割碎。

  樂簡試了無數指紋,連小禾苗的指紋都試了,硬是沒打開。

  “大哥哥,這個箱子裏裝的是什麼呀?”小禾苗托腮,看着放在桌子上的箱子認真問道。

  “寶貝。”樂簡說道。

  “哦!”小禾苗眸中有着驚歎,“不能變出來嗎?”

  “上面有魔法,不能變出來。”樂簡說道。

  “哦!!”小禾苗更驚歎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那是誰裝進去的呢?”

  樂簡眉頭輕動:“不知道。”

  輸是不可能輸的,憑什麼他矮一截?

  “不能讓爸爸打開嗎?”小禾苗提出了建議。

  “他也打不開。”樂簡說道。

  他可是試過宗闕的指紋,不算說謊。

  “那這個魔法可真厲害。”小禾苗感慨後豪爽揮手,“那不要了。”

  樂簡拍了一下她的頭道:“怎麼能輕言放棄?”

  “如果所有方法都試過了還是拿不到。就不要在上面浪費時間門了。”小禾苗仰頭認真問道,“大哥哥你是特別想要這個寶貝嗎?”

  樂簡:“……沒有。”

  也不是所有方法。

  ……

  一天時間門,一應東西籌備的差不多,宗闕調度各處,準備登上飛行器時看到了青年手上提着的箱子。

  樂簡順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笑了一下施施然踏上了飛行器:“宗先生讓一下,我放一下東西。”

  宗闕讓開了路,看着站在面前的蕪道:“這裏的後續交給你來收尾。”

  “是。”蕪應聲道。

  宗闕垂眸,看向了一旁被蕪牽着的小禾苗,彎腰按了一下她的頭道:“再見。”

  “爸爸再見。”小禾苗仰着頭朝他揮手,下一刻卻被從飛行器下來的人扣住腋下抱了起來。

  “大哥哥!”小禾苗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等我們忙完了就來看你,要好好學習,好好喫飯,該調皮搗蛋的時候就要調皮搗蛋,該撒嬌就要撒嬌,會哭的孩子有糖喫知道嗎?”樂簡將她放在手臂上笑道。

  小禾苗本來還在點頭,聽到後面的話時往宗闕那邊看了一眼:“不能調皮搗蛋。”

  “看他幹什麼,別怕,我給你撐腰。”樂簡笑着看向了宗闕。

  小禾苗眨了眨眼睛,宗闕開口道:“蕪做正事的時候不要調皮。”

  “嗯。”小禾苗乖乖點頭。

  “好了,再見。”樂簡將小禾苗遞了過去,蕪伸手接過,輕鬆抱在了手上。

  “辛苦。”宗闕說道。

  “這是我的份內之事。”蕪看着面前的兩個人,覺得首領可能會更辛苦一點兒。

  宗闕和樂簡上了飛行器,艙門合上,蕪只是站着,小禾苗卻在揮手。

  “她被教的很好。”樂簡落座在宗闕的旁邊,朝着窗外揮了揮手道。

  樂觀可愛,聰明活潑,一點兒都不像從廢墟里撿來的孩子。

  各個星球都有廢墟,不只是F1星慘烈,樂簡自然見過那些生存在廢墟的孩子,髒兮兮且瘦弱,渴求且無約束,說是人類,其實更像是野獸,爲了生存下去,什麼都可以入腹。

  但小禾苗不一樣,她不是天生生在樂土,內心卻毫無陰霾,就像是本來蔫掉的小苗,被重新移栽在了光明之處,施肥澆水,煥發生機,茁壯成長。

  “是蕪的功勞。”宗闕從窗外收回視線道。

  他很忙,帶着一個孩子會耗費很多的精力,而且那是一個小女孩,不適合由他來帶,他所給予的只是環境和名義。

  但只是換了環境,曾經幼小瘦弱的孩子也能夠向陽而生。

  “所以你從殛救了她,就爲了讓她給你帶孩子?”樂簡在飛行器遠離地面時拉上了窗戶上的遮擋板,笑着問道。

  “只是湊巧。”宗闕說道,“也是緣分,蕪被救出來的那段時間門滿心都是仇恨。”

  仇恨充斥,理智是被感情所覆蓋的,那樣的人或許可以搏命,卻很難理智的處理事情,而小禾苗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他們離開莊園,會去哪裏?”樂簡換了個話題。

  墟的組建絕對是不易的,讓那麼多人真心信服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們家宗先生真的很強,反正他做不到。

  “A2星。”宗闕說道,“這裏需要暫時轉移。”

  基地仍然在,但卻處於隱的探查之中,沒有塵埃落定之前,所有人都會先隱藏起來。

  樂簡聞言視線微移,這處基地的暴露是他傳輸出去的結果,不過他們家宗先生真的很嚴謹。

  飛行器進入太空停泊,宗闕並未動身,樂簡打開了遮擋板,看到了停泊於太空中的無畏級星艦,其上伸出了巨大的機械臂,打開了巨大的艙口,直接將飛行器對接,艙體剝離嵌合。

  他們居於的艙內幾乎沒有什麼動靜,再看時已經處於了星艦內部,聲音傳出:“首領,準備完畢,開始啓航。”

  “嗯。”宗闕應了一聲。

  星艦合上,直接朝着太空的深處駛了過去。

  隱也有星艦飛行器對接技術,但飛行器對接後可以納入,卻也只是停泊其中,而不是這樣的整體剝離嵌合。

  這裏是艙體,後續那裏對接着休息區域,很方便,雖然一體化更穩固,但這樣減少了在太空中暴露和移動的風險,且更加靈活。

  現在能夠拆解飛行器,誰知道能不能拼湊些戰艦出來。

  樂簡輕撐着頰,從一旁拿過了箱子,放在了男人的面前道:“勞煩宗先生幫我打開吧。”

  隱不僅是格局,技術上也落後了不少,他可以確定除非他將其毀掉,否則很難完好打開這個箱子。

  宗闕擡眸看了一眼道:“你自己可以打開。”

  “嗯?”樂簡有些疑惑。

  ……

  滴溜一聲,原本嚴絲合縫的箱子裏傳來了機關一層層開啓的聲音,咔噠一聲彈開了縫隙。

  宗闕將箱子放在桌子上,鬆開了他的腳踝,樂簡的腿搭在宗闕的腿上,看了那打開的箱子一眼,低頭笑了兩聲,擡手扣上了宗闕的肩膀道:“宗先生真是足智多謀。”

  他找了那麼多人的指紋,結果是他的腳趾,真是百轉千回,殺機頓起。

  什麼叫燈下黑,這纔是最頂級的燈下黑。

  “嗯。”宗闕應了一聲。

  樂簡深吸了一口氣笑道:“宗先生,你這樣玩我,不怕晚上睡不着嗎?”

  他是不打算跑,但他好歹是個殺.手。

  “不怕。”宗闕轉眸,看着青年閉目低笑快要氣炸的神情,過去親了一下道,“我的錯,你檢查一下東西有沒有少。”

  樂簡的火氣瞬間門有那麼點兒發不出來了,腦海裏一大堆交疊的舊賬就這麼翻了篇。

  算了,翻來翻去別翻到最後他不佔理了。

  樂簡輕哼了一聲,拉過了那打開的箱子,易容的一應東西明顯被藥水處理過,倒是還能再用,武器很多,拆解的相當專業,智腦普普通通,或者說這裏面很多的東西都是可以替代的。

  樂簡拿起智腦時,腿被身旁的人扶起,腳踝被那溫暖乾燥的掌心握住了。

  他看了過去,男人正低着頭幫他穿上了襪子,也不知是不是那掌心太暖的緣故,這樣簡單的動作,硬是讓熱度好像傳到了心口,讓身上各處似乎都要泌出汗水。

  腳踝被放開,樂簡收回腿穿上了鞋,將其中的武器一一藏在了身上,將那個智腦戴好,按住了身旁男人的肩膀。

  宗闕看向了他,青年已跨過座椅坐在了他的腿上低頭笑道:“宗先生現在忙嗎?”

  “不忙。”宗闕說道。

  出行的星艦籌備需要時間門,但其他的一早就籌備好了。

  “想接吻……”樂簡抱住他的脖頸低頭,已被扣住了後頸吻住。

  果然,表達感情還是接吻更快。

  ……

  無畏級的星艦速度很快,一天不到,足以通過空間門跳躍技術進入約定的D7星談判區域。

  D7星的科技不算髮達,但環境不錯,原本是和平區域,後在幾十年前被隱佔領,只是功能不變,仍然用作各大敵對組織之間門和平談判的地方。

  這裏屬於隱的地盤,但周遭的數顆衛星卻都是墟的地盤。

  那裏人很難生存,但空間門站和武器卻不一樣。

  星艦匯聚,落在了那座建的極大的建築羣上,停留在了高空。

  雙方的舷梯都在下降對接,宗闕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看向了一旁同樣起身的青年道:“走吧。”

  “嗯。”樂簡跟上了他的身影,目光從打開的窗戶上劃過,看到了一些熟悉的身影。

  嘖,出了這裏就能見到,一定驚喜又熱鬧。

  此處的艙門打開,宗闕行至外面,已經有不少人在等待。

  一行人皆是正裝加身,幾乎齊聲問好:“首領。”

  “嗯。”宗闕頷首,看向了跟在身側的樂簡道,“這是我的愛人樂簡。”

  一行人有眸色詫異者,也有面不改色者,只紛紛再問好:“您好。”

  “樂先生好。”

  樂簡頷首淺笑,心中卻是一凜:“你們好。”

  這些人的身手以及反應能力,恐怕不會遜色於蕪。

  而身手還是其次,這些人身上都染着一股帶着血.腥味的正氣,雖不像宗闕那樣完全收斂,但一般人很難窺伺到,只會覺得氣場強大,威嚴十足。

  那座莊園之中三樓的設備絕不是全部,這些人才是墟所展露出來的冰山一角。

  難怪那些刺殺的個個栽在裏面,真是不容小覷。

  樂簡面上不動聲色,只在打過招呼後跟在了宗闕的身側,而其後跟上的一行人神色略有交流,紛紛跟了上去。

  一行人踏出艙門,順着舷梯緩緩下降,另外一個星艦之上先行出來的人已經降落到底,進入了那座建築的頂層。

  舷梯下降到底,門已向兩側打開,宗闕踏入,其他人皆是跟隨其後。

  步履不急,這麼多人落在光潔地面上的腳步聲卻都很輕,甚至有整齊劃一的感覺。

  光潔的建築表面反射着影子,會議室的門在宗闕站定時打開,先進入這裏的人紛紛轉頭看了過來,身體皆是緊繃。

  本是坐在右首位的男人目光本是從宗闕身上劃過,落在樂簡身上時眉頭微動了一下,帶着笑容站起身從座位離開:“這位就是宗先生吧,你好。”

  男人的眉目俊朗,面帶笑容,舉手投足看起來十分的好脾氣,似乎十分好客。

  隱的首領,嚴睿。

  宗闕打量一眼,伸手與他握了一下:“宗闕,初次見面,久仰。”

  嚴睿與其握手,笑了一下伸手道:“請。”

  宗闕頷首,其後的人跟隨入座,嚴睿的目光落在男人的背影上,從那些跟隨的人身上一一劃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雙方對坐,成爲鼎立之勢。

  嚴睿的神情還好,隱的其他成員在看到跟在宗闕身後的樂簡時,卻是有不少人眸中劃過了疑惑。

  霧消失去做任務他們是知道的,但現在他站在墟首領的身邊,是安插了釘子進去還是其他,卻沒有任何消息,而這樣未知的情況,極有可能影響到最後的結果。

  而且既然成爲了這樣的心腹,爲什麼不直接殺了了事?

  各人神色不一,宗闕不動聲色,樂簡的眸光劃過那些人的神色,眸底劃過了一抹無聊之色。

  而那些人的神色,嚴睿自然也留意到了,且心底在隱隱下沉。

  隱曾經是星際組織的首位,即使兼異在時,也無法形成對立之勢,可現在墟卻悄無聲息的崛起,且隱隱有壓過一頭的感覺。

  別人或許覺得不至於如此,作爲首領,嚴睿卻是最清楚其中的厲害關係的。

  墟的首領絕非池中物,沒有見的時候他有這樣的感覺,見到時這樣的感覺更深,不僅僅是因爲他帶來的人和霧的出現,而是這個人本身就讓人窺不透。

  氣勢渾然,底蘊十足,天生的上位者。

  這次洽談,隱恐怕會落於下風。

  這是直覺,又不僅僅限於直覺,因爲隱查到了更多的東西,或許是墟沒做好隱藏工作,又或者是他故意展露出來的,嚴睿更偏向於後者。

  而事實證明,他的預感相當準確。

  組織洽談,往往侷限於勢力劃分,航線,規則,共同利益。

  但這次的洽談卻更類似於改寫規則,換一種方式叫做招安,幾乎相當於要將隱整個併入。

  這樣的方式,嚴睿這一方几乎極力反對,甚至因爲牽動本身利益,一些人甚至處於了憤怒狀態。

  而反觀宗闕一方,卻似乎對他們展露出來的態度不甚在意,沒錯,就是不在意。

  這樣的洽談,高下立判,甚至可以說是非常糟糕。

  “墟是很厲害,但不覺得胃口太大了嗎?”戴着眼鏡的男人推了一下鏡框冷聲道,“這場洽談是談合作,但也不是非合作不可。”

  “嚴先生怎麼看?”宗闕開口道。

  合作不是一天談成的,說到這種地步,再說下去無益。

  “先休息吧。”嚴睿明白談到這種地步,雙方都需要再調整狀態,以及獲得新的消息,“今天趕來,想必各位都累了,今天休息好了,明天再談,宗先生覺得怎麼樣?”

  “可以。”宗闕起身,跟嚴睿握了一下手道,“告辭。”

  “慢走。”嚴睿收回手笑道。

  宗闕帶着人離開,步履和身影皆是遠去時,隱護衛在旁的人紛紛檢查着墟之前坐過的位置,確定沒有任何監聽設備後一人開口道:“首領,霧是在做任務嗎?”

  關於墟首領的任務一直處於未接狀態,就跟他們的首領一樣,有束之高閣的架勢。

  “現在霧已經打入了內部,洽談真的還有繼續的必要嗎?”另外一人問道。

  嚴睿看向了他們,半晌後笑道:“你們也知道霧做事的習慣,今天先回去休息吧。”

  “首領……”有人試圖開口,對上他失了笑意的眸色時閉了嘴。

  隱的人緩緩離開,嚴睿走向了樂簡之前坐的位置,手從上面扶過,同樣離開。

  ……

  “那個手勢是什麼意思?”宗闕到達房間門時脫下了外套問道。

  “宗先生真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樂簡帶上了門,伸手解下了他的領帶笑道,“嚴睿的手勢時讓我去跟他見一面,宗先生,我能不能去?”

  宗闕看着面前含笑的青年,接過了他手裏玩個不停的領帶道:“可以,我讓蒼安排人手,以防萬一。”

  “真的讓我去啊?不怕我跑了就不回來?”樂簡湊近了些笑道,“我現在可沒有什麼把柄捏在你手裏了。”

  “真的讓你去,我等你回來。”宗闕摸了一下他的臉頰道,“注意安全。”

  “唔……”樂簡應了一聲。

  宗闕拿上外套轉身,將一應東西收進衣櫥,卻被從身後抱住了。

  “怎麼了?”宗闕按着衣櫥上的按鍵側眸問道。

  “只是感慨人一沾上情愛,真的會灑脫不起來。”樂簡的下巴放在他的肩上笑道,“不想去了。”

  “不想去就不去。”宗闕扣住他的手道,“我去倒點兒水。”

  樂簡鬆開了他,看着他離開的身影,有些懶洋洋的坐在了一旁笑道:“我也要喝。”

  “嗯。”宗闕應了一聲,他本來拿的就是兩個杯子。

  溫水過半,宗闕將其中一杯遞給了他,坐在他的身旁時,青年已端着杯子輕巧的坐在了他的腿上。

  “嗯,還是這個地方舒服。”樂簡端着水杯笑道,“還是得去一趟。”

  宗闕輕釦住他的腰問道:“什麼時候去?”

  “一會兒,今天隱的情況相當糟糕。”樂簡摩挲着杯柄說道。

  他全程幾乎沒有說話,只是旁觀,這種談判現場,宗闕和嚴睿是做決定的人,而他們也幾乎沒有說話。

  因爲雙方談判的內容都不滿意,宗闕的不滿意是因爲隱的認知不清,而嚴睿的不滿意是因爲隱的弊端暴露無遺。

  不需要他去提醒,那種凌駕於其他組織之上的自大已經清晰的暴露了出來,再加上他在,認識他的一部分人極有可能已經開始認爲宗闕是必死無疑的。

  宗闕如果真的死亡,對墟的影響的確會很大,但他的意志是墟建立的意志,先不說他本身能力強大,即使他真的不慎,隱也只會迎來墟鋪天蓋地的報復,而這份意志卻不會被輕易摧毀。

  戰亂讓很多人的心麻木,枯萎,有不少人或許會反對結束這樣的亂世,但還有很多人會支持,或許組織的武器更爲精良,底層或者廢墟中的人無法反抗,但只需要一個契機,那些被壓迫到絕望的人絕對會拼死抓住這個契機,重新站起來。

  而隱卻不同,它高高在上了太久,也自以爲是了太久,坐井觀天,固步自封,它已經走到自己的盡頭,而墟纔剛剛開始。

  “嚴睿應該察覺到了。”宗闕說道。

  “從前這樣的弊病不算大事。”樂簡撐着下頜道,“但他現在應該領悟到了一些,只是作爲首領必須得沉住氣。”

  這種時候如果還沉不住氣,只會被人牽着鼻子走,只是即使沉住氣,隱也已經落於了下風,這是實力和眼界造成的差距,無可扭轉。

  “我要是跟他談,哪些是不能告知的?”樂簡看着他問道。

  宗闕想促成合作,一是爲了減少不必要的傷亡,二是爲了他,與隱爲敵,多少會讓他有爲難的地方,目的一致,他就可以去促成這次的洽談。

  “你可以自己決定。”宗闕說道。

  “聽起來有點兒像色令智昏。”樂簡笑道。

  “我相信你。”宗闕說道。

  或許有世界的侷限,但他的能力並不遜色。

  “那等我回來。”樂簡湊過去在他的脣角親了一下起身,杯子放在了桌面上,他則整理了一下衣領出了門。

  【放心宿主,我隨時給你監督樂樂的安全狀況。】1314積極服務。

  【嗯。】宗闕應了一聲,撥通了蒼的通訊,“吩咐我們的人,在嚴睿的住處外待命。”

  相信是一回事,確保萬無一失是另外一回事。

  “是。”蒼領命道。

  到達這個星球的時候已經過了午時,而現在天色已經有些晦暗,宗闕站在窗邊,看着殘陽被烏雲一點一點的吞噬,腦海中有着系統碎碎念一樣的實況轉播。

  【樂樂跳上了飛行器……樂樂自己在開,超速了……完美閃避,降落屋頂,順着大樓跳下去了,完美跨越兩座樓,落……出探查範圍了!!!宿主!】1314大驚失色,呆若木雞,迅速撲街。

  宗闕:【……】

  夜色徹底降臨,修長的身影在隱藏的光影中進入了那間門打開窗的臥室,被槍指住的一瞬間門,手中的匕首已經落在了對方的頸側笑道:“首領覺得是你的槍比較快,還是我的刀比較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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